第14章 吴小小
“当年，就在小小呱呱坠地的夜里，忽然一声巨响，一道金色闪电从天而降，当时在场的族人似乎都听到了梵文诵经之音。由于天生异象，我急忙赶到，只看见一粒金色的石子破开这山壁，径直飞向刚出生的小小，进入了小小体内，即便是我都来不及阻止。但小小身上却没有丝毫伤口。”
“那是一枚舍利子？”吴过略显激动。
“应该不会错……甚至……也许还是传说中的那枚诺罗舍利。”
“诺罗舍利？”吴过一脸吃惊，毕竟舍利子是他佛门之物，而陈墨也是好奇不已。
“这是古老的往事了，你们没听过也正常。小墨墨，你爷爷都不一定知道。哪怕我，也就是仗着寿命悠长，多了解了一些传闻罢了……”老猿猴露出追忆的神情，缓缓问道：“你们知道这雁荡山的来历吗？”
“不知。”两人同时摇头。
老猿猴露出一个理所应当然的表情：“你们当然不知道……这雁荡山，实际上是数万年之前，佛门一位修得果位圆满的阿罗汉道场……”
“阿罗汉？”
“没错，正是这诺罗舍利的原主人，诺矩罗。”老猿猴看向吴过：“你虽未剃度受戒，可修了《金刚经》，也算佛门正统，当属佛弟子。也许你没听过诺矩罗，毕竟时代久远，但在这雁荡山，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这个……确实有一种想要常居此地的冲动，到了雁荡山，总觉得其它俗世中的种种都无趣之至，皆是虚妄，此处山水之间，是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这就对了……无数年前，佛祖如来从天竺远道而来，踏足炎黄大陆，开坛讲经布道。如来收徒一千二百五十人，这也是炎黄大陆上佛教传承的源头与根基。
诺矩罗原名罗尧运，正是这一众比丘之一，得释迦摩尼亲传佛法，自然是一日千里。历经数百年时间，便修得十地圆满罗汉果位。后来诺矩罗率众眷属信徒八百人，在这雁荡群山之中建了道场。也许是你身具慧根，又有着佛门最正统的《金刚经》传承，与小小体内的诺罗舍利有了共鸣。”
二人皆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这雁荡山居然还和佛祖的亲传弟子有些关系……巧的是刚好又与吴过有了共鸣。而若非自己将他带到这里，也许根本无从知晓这些密辛，只能感叹也许冥冥中自有定数。
“最早的雁荡，确实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特别是群雁归荡，宏伟奇绝……但也只是凡山俗地。诺矩罗一众到来，修塔建寺，弘扬佛法，才使得雁荡山中香火氤氲，道蕴弥漫。不断得到加持，又经历了数百年，灵气充裕，这雁荡才渐渐成为仙山灵地。
不过，真正的灵地，应该说是此处。诺矩罗在此布道之后，朝圣者众多，后来也许是不愿身惹太多俗世尘埃，便以大法力将这一方山谷隔绝开来，以小龙湫潭底为进出门户……
再后来，诺矩罗肉身圆寂于此，经久不腐，以一身无上佛法蕴养此方天地。如你所见，此地灵兽灵草比比皆是，包括我们这些妖兽灵兽，能觉醒血脉，也得益于阿罗汉诺矩罗与那一众比丘。”
陈墨这时开口道：“那诺罗舍利选择小小，应该是好事呀！”
“确实算是好事，也许……得到了阿罗汉垂青，对小小，甚至对我们灵明石猴一族，都是天大的机缘，只是……”
“承受不住？”吴过顿时想到了关键之处。
老猿猴长叹一口气，说道：“是啊，天下哪有白捡的好处，那舍利子，不仅有着诺矩罗的一身力量，还承载着阿罗汉的佛法境界，二者本是相辅相成，但是小小由于刚出生就纳舍利入体，弱小的身体难以承受强大的力量，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负担，甚至消耗着他。
如你们所见，他已经出生六年了，但身体依旧像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虽然体内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却无从利用。甚至，即使出生就是野兽巅峰，却没有丝毫开灵的迹象，心智依旧像刚出生的孩子。若是无法开灵，就无法真正成为妖兽，主动修炼。如此一来，即便是我族天才，也将泯然众人矣！”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二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原本只是有些头绪，不能确定，但今天见到吴过小兄弟，把握倒是大了几分。”
“与我有关？”吴过摸了摸脑袋。
陈墨却是幡然醒悟道：“袁老是说……关键在于佛法？”
老猿笑了笑，“小墨墨还是那么机灵。按照我的猜测，诺罗舍利本非害人之物，没理由消耗生机。最大的可能就是缺少了佛法的承载，才使得诺矩罗那一身力量无所依存，造成如今这结果。若是将舍利看作是诺矩罗的传承，那接受传承的基本条件，至少应该是佛门弟子吧？”
陈墨又是不解道：“这还是说不通啊，最初是舍利子主动选择小小的，如若小小本身不够资格接受传承，应该就不会选择他了呀？”
老猿还没来得及说话，吴过却是开口道：“也许是因为血脉吧？墨兄也许不知，灵明石猴一族的祖先，修成正果，得如来钦封斗战胜佛。自那以后，明灵石猴一族的血脉之中，就刻上了佛家的烙印，血脉觉醒的程度越高，这种联系就越深……”
“吴过小兄弟说得不错，因此要想解决小小的问题，唯有依靠佛法。所以……”老猿突然对着吴过躬身一揖到底，“希望小兄弟助我灵明猴族一臂之力，莫要浪费了小小这精纯的血脉。”
看着一位化形兽仙对自己如此恭敬，就算是有陈墨的一层关系，老族长的这种责任和担当也让吴过深感敬佩，心中感慨万千。想起自己身为吴家炼器一门的少族长，如今家族深陷漩涡之中，也让他更真切地体会到了老猿的心情……
少族长、家族的未来……压力与责任忽然让他心潮澎湃，当即对老猿猴作揖道：“前辈言重了，若是能尽一份力，晚辈义不容辞！但只怕实力低微，帮不上忙……”
“小兄弟不必过谦，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我看得出你与佛家有大因果。且不说身具慧根，光是你这一身纯正的《金刚经》佛法修为，日后必成大器。”
吴过心中窃喜，克制着没有将这骄傲表现在脸上，认真道：“敢问前辈，我该怎么做？”
“其实不需要你特别做什么……我打算…让小小跟着你。”
“跟着我？”吴过顿时惊掉了下巴……
“对，你佛缘深重，虽然现在修为不高，但在你的周围已经溢散着淡淡的般若金刚之禅意，这种禅意的溢散本是禅师境界才能出现的……小兄弟在如此年纪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即便不说成佛，修成菩萨果也是指日可待。我想，小小若是能跟着你，舍利子的弊端一定能迎刃而解。只是不知小友会不会嫌弃……”
“袁前辈何出此言！不瞒前辈，方才我也觉得自己和小小冥冥之中有些联系，也许这就是定数，是我们的因缘吧！前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小的！”
说罢，还顺手将抱在怀中的小猴高高举起，“吱吱……”，从美梦中惊醒的小小，轻哼了两声，睁大眼睛，看到吴过的脸，好像很安心，再次搂住吴过的胳膊，将头枕上去，又沉沉地睡去。“小小，以后你就跟我姓吴吧，就叫你……吴小小！”
“吱……”小小眼睛没有睁开，却像是回应了一句。
“他说你起名字的水平真棒……”陈墨在一旁弱弱地说道。
“哈哈哈哈……”吴过丝毫不介意陈墨的调侃，但陈墨却是心中暗暗惊讶。刚才那句话并非陈墨编造的，而是的的确确感知到了小小的情绪波动。
小小虽然起步很高，天生野兽巅峰，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妖兽行列，但出生仅六年，对于寿命绵长的兽族而言，也就相当于人族的婴儿罢了，并不会有多少灵智。再加上舍利子的负担，小小生长得极其缓慢，久久不能开灵，因此无法修行。这也正是老猿猴一直担心的事情。
而今天却在和吴过接触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表达出模糊的意识情绪，对吴过起的名字表示抗议……看来袁老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小小跟在吴过身边，不仅自身问题能够解决，修为也会突飞猛进。
“好！小兄弟如此爽快，那老朽在此先谢过了！至于你们的来意，我知道，是想采那株金衣枫斗吧？”
吴过一听，立刻激动道：“是的，我知道金衣枫斗价值连城，自不会让前辈蒙受损失，若是前辈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金衣枫斗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还望前辈成全！”
“哈哈哈，别客气，我别无所求，但小小就要拜托你了。”老猿猴似乎心情很不错，顿时化出原形，大手往前一挥，手臂上雪白的长毛如帘子一般朝着两人迎面笼罩而来，遮天蔽日。下一刻，两人只觉得昏天黑地，就这么被包裹着，在空中飞驰了起来。
很快，视野重现，二人稳稳落地。吴过再次瞪大了小眼睛。这片刻之后，二人已经来到了一片石地，但此处显然不是刚从小龙湫过来那边。一块块巨大的石台列在眼前，一株株墨绿色枫斗，苍翠欲滴，显然比先前所见的年岁更为久远。每一株都长逾两尺，如竹生九节，灵性十足，节处生出几片修长的绿叶，蕴藏浓郁的生机，一看就是品质极高的灵药。
陈墨朝老猿点了点头，带着吴过朝枫斗林中走去。这些石台高低不一，高的足足三丈，矮的堪堪三尺，两个少年身高本来也不高，在石林中不停穿梭，寻找金衣枫斗。
就这么寻觅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终于在石林深处，看到了一株小巧的金色枫斗，竟然是生在了一块只有碗口大的小石块上，落在不起眼的角落，与周边的高耸的巨石格格不入。
陈墨笑道：“果然是灵物，越是灵性高的，越懂得趋吉避凶，隐藏伪装自己，植物也不例外，就是它了！”
吴过眼疾手快，陈墨话音刚落，他已干脆利落地朝着金衣枫斗抓去……本以为手到擒来，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手指接触到枫斗的一瞬间，吴过只觉得手中一滑，眼睁睁地看着那株不足一尺的枫斗，竟硬生生地从他手中往下一滑，缩进了那块碗口大的石块里，石块表面却是完全看不出痕迹，就像是金色枫斗凭空消失了一般。
吴过当即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想问问陈墨……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一道影子速度极快地从石块中闪出，朝着某个方向一闪而逝。吴过也是反应迅速，一跃而起，紧随其后，腾空追去。
看着吴过的身影，陈墨倒是不慌不忙，没有跟去，默默地走到刚才那金衣枫斗生长的石块前，弯腰将其拾了起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你倒是很机灵嘛……”说着便把石台收进了青玉葫芦中……
哗啦啦的声响在不远处的枫斗林中此起彼伏……一盏茶后，只听倒吴过洪亮而带着得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跑啊，逃啊，不是很厉害吗？看你怎么逃出你吴爷爷的手掌心……”
话音还在空中飘荡，陈墨就看到一个硕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吴过手中还紧紧地抓着一株金色的枫斗，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微笑，“墨兄，这药灵性还真是不低，竟然让我追了那么久！本来我还不太敢相信这金衣枫斗有如此逆天的功效，现在却是不敢不信了！哈哈哈哈……终于到手了！”
这时，两人不远处，老猿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微笑道：“看来小兄弟已经找到所需之物了？”
“谢谢前辈成全！”吴过对老猿还是很敬重的，在他面前瞬间收起了放肆的大笑，一脸拘谨。
“不必谢我，此处虽然是我灵明猴族暂居，却也不算我族私有，往日小墨墨和他爷爷过来，也是任意采摘。虽然这金衣枫斗算是世间少见的灵药，感悟仙意，超越凡俗之境，也许对你们来说是天大的机缘，在我看来不足挂齿。
超越凡俗之人不少，只是你们现在接触不到罢了，即便羽化登仙，也只是刚刚起步，修行路漫漫，道阻且长，这寰宇何其广袤，诚需上下而求索……”老猿猴忽然有些感慨，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诫两位人族小辈。
“你答应照顾小小，就算是给你一点回报吧……何况也是你们自己捕捉到的……”说到这，老猿饶有意味地看了陈墨一眼……陈墨看到袁老的眼神，干笑一声，看向别处……
吴过忽然发现小小还一直挂在自己脖子上，刚才去追枫斗的时候竟然都没被吵醒，此刻眠睡正酣……
老猿走过来，从吴过身上抱过小小，微笑道：“小小我先带走，得跟他父母说一声，你们先住下，过几日再走如何？”
吴过看向陈墨，陈墨知道他家中有事，想了想道：“你如果着急也可以现在回去，大不了之后再来一趟好了，小小这边应该也不急，又或者之后麻烦袁老爷爷往白云城吴家送一趟？袁老您觉得呢？”
吴过眼前一亮，心中更是对陈墨千恩万谢。他之所以对小小十分上心，无疑也是看在了老猿猴这尊高深莫测的兽仙面子上。吴家问题的根源不就是没有能够力压三爷爷他们的人嘛，若是能够傍上老猿猴这座大山，那还存在什么两派纷争？老猿少说也有中品化形兽仙的修为，那可是相当于人族羽化境的存在！
吴过不禁遐想万千，老爹费尽千辛万苦让自己来寻枫斗，不就是为了让爷爷得以晋升超凡境吗？若自己直接请回一尊羽化境，那老爹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唔……虽然难度很大，族中事务让一位兽族插手……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吴过还在思绪纷飞，只听老猿猴打趣道：“老朽若是出现在哪个城池之内，帝国、王朝的天，可就要塌咯……”
看了一眼二人疑惑的表情，老猿笑着解释道：“我这种老怪物，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兴许比这大鹏王朝都要久远，我若是出现在他们眼中，他们能不人人自危？不担心我会破坏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格局？”
老猿笑了笑：“当然，就算在这偏远的南冥洲，或者就说这大鹏王朝中，未必就没有登仙境界的人族存在……但为什么他们几乎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总之，力量相比大众过于悬殊的存在，是不能轻易参与到你们世俗中的，否则就麻烦咯……记住了，‘平衡’是终极的法则。”
老猿猴有意无意地点拨，也让吴过了解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异想天开。
…………
回到领地中，老猿猴道：“小兄弟若是着急，就先回去吧，等你忙完了，再来一趟，接小小一起便是。”同时递过来一袋子雁荡山的鲜果，说是给陈墨他们回去的路上吃。
二人谢过，吴过更是躬身作揖道谢，说是绝不敢忘记袁老的大恩，日后一定将小小当作自己的弟弟照顾云云。
离开的路上，吴过小声问道：“墨兄，这袁老……究竟是什么修为？恐怕少说也堪比人族羽化境了吧……？五品兽仙？”
陈墨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嘛……应该比你想的还要高……袁老可是活了上万年的存在啊……”
吴过有些恍惚，跟随陈墨跳入潭中……
“那是一枚舍利子？”吴过略显激动。
“应该不会错……甚至……也许还是传说中的那枚诺罗舍利。”
“诺罗舍利？”吴过一脸吃惊，毕竟舍利子是他佛门之物，而陈墨也是好奇不已。
“这是古老的往事了，你们没听过也正常。小墨墨，你爷爷都不一定知道。哪怕我，也就是仗着寿命悠长，多了解了一些传闻罢了……”老猿猴露出追忆的神情，缓缓问道：“你们知道这雁荡山的来历吗？”
“不知。”两人同时摇头。
老猿猴露出一个理所应当然的表情：“你们当然不知道……这雁荡山，实际上是数万年之前，佛门一位修得果位圆满的阿罗汉道场……”
“阿罗汉？”
“没错，正是这诺罗舍利的原主人，诺矩罗。”老猿猴看向吴过：“你虽未剃度受戒，可修了《金刚经》，也算佛门正统，当属佛弟子。也许你没听过诺矩罗，毕竟时代久远，但在这雁荡山，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这个……确实有一种想要常居此地的冲动，到了雁荡山，总觉得其它俗世中的种种都无趣之至，皆是虚妄，此处山水之间，是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这就对了……无数年前，佛祖如来从天竺远道而来，踏足炎黄大陆，开坛讲经布道。如来收徒一千二百五十人，这也是炎黄大陆上佛教传承的源头与根基。
诺矩罗原名罗尧运，正是这一众比丘之一，得释迦摩尼亲传佛法，自然是一日千里。历经数百年时间，便修得十地圆满罗汉果位。后来诺矩罗率众眷属信徒八百人，在这雁荡群山之中建了道场。也许是你身具慧根，又有着佛门最正统的《金刚经》传承，与小小体内的诺罗舍利有了共鸣。”
二人皆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这雁荡山居然还和佛祖的亲传弟子有些关系……巧的是刚好又与吴过有了共鸣。而若非自己将他带到这里，也许根本无从知晓这些密辛，只能感叹也许冥冥中自有定数。
“最早的雁荡，确实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特别是群雁归荡，宏伟奇绝……但也只是凡山俗地。诺矩罗一众到来，修塔建寺，弘扬佛法，才使得雁荡山中香火氤氲，道蕴弥漫。不断得到加持，又经历了数百年，灵气充裕，这雁荡才渐渐成为仙山灵地。
不过，真正的灵地，应该说是此处。诺矩罗在此布道之后，朝圣者众多，后来也许是不愿身惹太多俗世尘埃，便以大法力将这一方山谷隔绝开来，以小龙湫潭底为进出门户……
再后来，诺矩罗肉身圆寂于此，经久不腐，以一身无上佛法蕴养此方天地。如你所见，此地灵兽灵草比比皆是，包括我们这些妖兽灵兽，能觉醒血脉，也得益于阿罗汉诺矩罗与那一众比丘。”
陈墨这时开口道：“那诺罗舍利选择小小，应该是好事呀！”
“确实算是好事，也许……得到了阿罗汉垂青，对小小，甚至对我们灵明石猴一族，都是天大的机缘，只是……”
“承受不住？”吴过顿时想到了关键之处。
老猿猴长叹一口气，说道：“是啊，天下哪有白捡的好处，那舍利子，不仅有着诺矩罗的一身力量，还承载着阿罗汉的佛法境界，二者本是相辅相成，但是小小由于刚出生就纳舍利入体，弱小的身体难以承受强大的力量，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负担，甚至消耗着他。
如你们所见，他已经出生六年了，但身体依旧像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虽然体内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却无从利用。甚至，即使出生就是野兽巅峰，却没有丝毫开灵的迹象，心智依旧像刚出生的孩子。若是无法开灵，就无法真正成为妖兽，主动修炼。如此一来，即便是我族天才，也将泯然众人矣！”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二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原本只是有些头绪，不能确定，但今天见到吴过小兄弟，把握倒是大了几分。”
“与我有关？”吴过摸了摸脑袋。
陈墨却是幡然醒悟道：“袁老是说……关键在于佛法？”
老猿笑了笑，“小墨墨还是那么机灵。按照我的猜测，诺罗舍利本非害人之物，没理由消耗生机。最大的可能就是缺少了佛法的承载，才使得诺矩罗那一身力量无所依存，造成如今这结果。若是将舍利看作是诺矩罗的传承，那接受传承的基本条件，至少应该是佛门弟子吧？”
陈墨又是不解道：“这还是说不通啊，最初是舍利子主动选择小小的，如若小小本身不够资格接受传承，应该就不会选择他了呀？”
老猿还没来得及说话，吴过却是开口道：“也许是因为血脉吧？墨兄也许不知，灵明石猴一族的祖先，修成正果，得如来钦封斗战胜佛。自那以后，明灵石猴一族的血脉之中，就刻上了佛家的烙印，血脉觉醒的程度越高，这种联系就越深……”
“吴过小兄弟说得不错，因此要想解决小小的问题，唯有依靠佛法。所以……”老猿突然对着吴过躬身一揖到底，“希望小兄弟助我灵明猴族一臂之力，莫要浪费了小小这精纯的血脉。”
看着一位化形兽仙对自己如此恭敬，就算是有陈墨的一层关系，老族长的这种责任和担当也让吴过深感敬佩，心中感慨万千。想起自己身为吴家炼器一门的少族长，如今家族深陷漩涡之中，也让他更真切地体会到了老猿的心情……
少族长、家族的未来……压力与责任忽然让他心潮澎湃，当即对老猿猴作揖道：“前辈言重了，若是能尽一份力，晚辈义不容辞！但只怕实力低微，帮不上忙……”
“小兄弟不必过谦，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我看得出你与佛家有大因果。且不说身具慧根，光是你这一身纯正的《金刚经》佛法修为，日后必成大器。”
吴过心中窃喜，克制着没有将这骄傲表现在脸上，认真道：“敢问前辈，我该怎么做？”
“其实不需要你特别做什么……我打算…让小小跟着你。”
“跟着我？”吴过顿时惊掉了下巴……
“对，你佛缘深重，虽然现在修为不高，但在你的周围已经溢散着淡淡的般若金刚之禅意，这种禅意的溢散本是禅师境界才能出现的……小兄弟在如此年纪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即便不说成佛，修成菩萨果也是指日可待。我想，小小若是能跟着你，舍利子的弊端一定能迎刃而解。只是不知小友会不会嫌弃……”
“袁前辈何出此言！不瞒前辈，方才我也觉得自己和小小冥冥之中有些联系，也许这就是定数，是我们的因缘吧！前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小的！”
说罢，还顺手将抱在怀中的小猴高高举起，“吱吱……”，从美梦中惊醒的小小，轻哼了两声，睁大眼睛，看到吴过的脸，好像很安心，再次搂住吴过的胳膊，将头枕上去，又沉沉地睡去。“小小，以后你就跟我姓吴吧，就叫你……吴小小！”
“吱……”小小眼睛没有睁开，却像是回应了一句。
“他说你起名字的水平真棒……”陈墨在一旁弱弱地说道。
“哈哈哈哈……”吴过丝毫不介意陈墨的调侃，但陈墨却是心中暗暗惊讶。刚才那句话并非陈墨编造的，而是的的确确感知到了小小的情绪波动。
小小虽然起步很高，天生野兽巅峰，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妖兽行列，但出生仅六年，对于寿命绵长的兽族而言，也就相当于人族的婴儿罢了，并不会有多少灵智。再加上舍利子的负担，小小生长得极其缓慢，久久不能开灵，因此无法修行。这也正是老猿猴一直担心的事情。
而今天却在和吴过接触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表达出模糊的意识情绪，对吴过起的名字表示抗议……看来袁老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小小跟在吴过身边，不仅自身问题能够解决，修为也会突飞猛进。
“好！小兄弟如此爽快，那老朽在此先谢过了！至于你们的来意，我知道，是想采那株金衣枫斗吧？”
吴过一听，立刻激动道：“是的，我知道金衣枫斗价值连城，自不会让前辈蒙受损失，若是前辈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金衣枫斗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还望前辈成全！”
“哈哈哈，别客气，我别无所求，但小小就要拜托你了。”老猿猴似乎心情很不错，顿时化出原形，大手往前一挥，手臂上雪白的长毛如帘子一般朝着两人迎面笼罩而来，遮天蔽日。下一刻，两人只觉得昏天黑地，就这么被包裹着，在空中飞驰了起来。
很快，视野重现，二人稳稳落地。吴过再次瞪大了小眼睛。这片刻之后，二人已经来到了一片石地，但此处显然不是刚从小龙湫过来那边。一块块巨大的石台列在眼前，一株株墨绿色枫斗，苍翠欲滴，显然比先前所见的年岁更为久远。每一株都长逾两尺，如竹生九节，灵性十足，节处生出几片修长的绿叶，蕴藏浓郁的生机，一看就是品质极高的灵药。
陈墨朝老猿点了点头，带着吴过朝枫斗林中走去。这些石台高低不一，高的足足三丈，矮的堪堪三尺，两个少年身高本来也不高，在石林中不停穿梭，寻找金衣枫斗。
就这么寻觅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终于在石林深处，看到了一株小巧的金色枫斗，竟然是生在了一块只有碗口大的小石块上，落在不起眼的角落，与周边的高耸的巨石格格不入。
陈墨笑道：“果然是灵物，越是灵性高的，越懂得趋吉避凶，隐藏伪装自己，植物也不例外，就是它了！”
吴过眼疾手快，陈墨话音刚落，他已干脆利落地朝着金衣枫斗抓去……本以为手到擒来，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手指接触到枫斗的一瞬间，吴过只觉得手中一滑，眼睁睁地看着那株不足一尺的枫斗，竟硬生生地从他手中往下一滑，缩进了那块碗口大的石块里，石块表面却是完全看不出痕迹，就像是金色枫斗凭空消失了一般。
吴过当即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想问问陈墨……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一道影子速度极快地从石块中闪出，朝着某个方向一闪而逝。吴过也是反应迅速，一跃而起，紧随其后，腾空追去。
看着吴过的身影，陈墨倒是不慌不忙，没有跟去，默默地走到刚才那金衣枫斗生长的石块前，弯腰将其拾了起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你倒是很机灵嘛……”说着便把石台收进了青玉葫芦中……
哗啦啦的声响在不远处的枫斗林中此起彼伏……一盏茶后，只听倒吴过洪亮而带着得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跑啊，逃啊，不是很厉害吗？看你怎么逃出你吴爷爷的手掌心……”
话音还在空中飘荡，陈墨就看到一个硕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吴过手中还紧紧地抓着一株金色的枫斗，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微笑，“墨兄，这药灵性还真是不低，竟然让我追了那么久！本来我还不太敢相信这金衣枫斗有如此逆天的功效，现在却是不敢不信了！哈哈哈哈……终于到手了！”
这时，两人不远处，老猿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微笑道：“看来小兄弟已经找到所需之物了？”
“谢谢前辈成全！”吴过对老猿还是很敬重的，在他面前瞬间收起了放肆的大笑，一脸拘谨。
“不必谢我，此处虽然是我灵明猴族暂居，却也不算我族私有，往日小墨墨和他爷爷过来，也是任意采摘。虽然这金衣枫斗算是世间少见的灵药，感悟仙意，超越凡俗之境，也许对你们来说是天大的机缘，在我看来不足挂齿。
超越凡俗之人不少，只是你们现在接触不到罢了，即便羽化登仙，也只是刚刚起步，修行路漫漫，道阻且长，这寰宇何其广袤，诚需上下而求索……”老猿猴忽然有些感慨，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诫两位人族小辈。
“你答应照顾小小，就算是给你一点回报吧……何况也是你们自己捕捉到的……”说到这，老猿饶有意味地看了陈墨一眼……陈墨看到袁老的眼神，干笑一声，看向别处……
吴过忽然发现小小还一直挂在自己脖子上，刚才去追枫斗的时候竟然都没被吵醒，此刻眠睡正酣……
老猿走过来，从吴过身上抱过小小，微笑道：“小小我先带走，得跟他父母说一声，你们先住下，过几日再走如何？”
吴过看向陈墨，陈墨知道他家中有事，想了想道：“你如果着急也可以现在回去，大不了之后再来一趟好了，小小这边应该也不急，又或者之后麻烦袁老爷爷往白云城吴家送一趟？袁老您觉得呢？”
吴过眼前一亮，心中更是对陈墨千恩万谢。他之所以对小小十分上心，无疑也是看在了老猿猴这尊高深莫测的兽仙面子上。吴家问题的根源不就是没有能够力压三爷爷他们的人嘛，若是能够傍上老猿猴这座大山，那还存在什么两派纷争？老猿少说也有中品化形兽仙的修为，那可是相当于人族羽化境的存在！
吴过不禁遐想万千，老爹费尽千辛万苦让自己来寻枫斗，不就是为了让爷爷得以晋升超凡境吗？若自己直接请回一尊羽化境，那老爹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唔……虽然难度很大，族中事务让一位兽族插手……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吴过还在思绪纷飞，只听老猿猴打趣道：“老朽若是出现在哪个城池之内，帝国、王朝的天，可就要塌咯……”
看了一眼二人疑惑的表情，老猿笑着解释道：“我这种老怪物，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兴许比这大鹏王朝都要久远，我若是出现在他们眼中，他们能不人人自危？不担心我会破坏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格局？”
老猿笑了笑：“当然，就算在这偏远的南冥洲，或者就说这大鹏王朝中，未必就没有登仙境界的人族存在……但为什么他们几乎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总之，力量相比大众过于悬殊的存在，是不能轻易参与到你们世俗中的，否则就麻烦咯……记住了，‘平衡’是终极的法则。”
老猿猴有意无意地点拨，也让吴过了解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异想天开。
…………
回到领地中，老猿猴道：“小兄弟若是着急，就先回去吧，等你忙完了，再来一趟，接小小一起便是。”同时递过来一袋子雁荡山的鲜果，说是给陈墨他们回去的路上吃。
二人谢过，吴过更是躬身作揖道谢，说是绝不敢忘记袁老的大恩，日后一定将小小当作自己的弟弟照顾云云。
离开的路上，吴过小声问道：“墨兄，这袁老……究竟是什么修为？恐怕少说也堪比人族羽化境了吧……？五品兽仙？”
陈墨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嘛……应该比你想的还要高……袁老可是活了上万年的存在啊……”
吴过有些恍惚，跟随陈墨跳入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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