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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蚀心蛊

    爷孙俩交流结束,老人袖口一甩,先前缭绕着二人的云雾消散而去,一老一少身形显露。

    就在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掌柜进来后看到多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的老人,当下一惊,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多了一个人……好歹是寻味楼的掌柜,这个身份不一般,而他自问修为也不低,可在自己的地盘,竟然被人瞒过了感知,此人定然不简单!

    掌柜思绪一闪而过,面上却不露声色,当即躬身道:“这位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不知几位是否需要加些菜肴?哈哈,当然,在下说过,今日的一切费用都由寻味楼承担。”

    老人侧目看了一眼这位眉眼带笑的掌柜,“咳……”轻轻咳了一声……哪知对面原本春风满面的掌柜,在这一声咳嗽声中,踉跄退后几步……“噗”,掌柜面色通红,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不同于寻常血腥的气味散发出来,老人似早有准备,随手甩出一张符箓,古朴泛黄的符纸上朱笔写着一个“封”字,庄重威严,不可冒犯。

    符纸泛出金光,将掌柜喷出来的鲜血尽数收拢,最后随着金光回到符纸之中,那个朱红的“封”字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掌柜不解,甚至有些愤怒,但也知道这是他绝对惹不起的高人。而就连陈墨也有些吃惊,他知道爷爷不会无故发难,他老人家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但一时之间也想不通问题所在,掌柜是坏人吗?不至于吧……难道是因为掌柜利用茶调散牟利的事……?

    陈墨刚想说话,只见老人挥手之间,一枚丹药飞出,正正落在掌柜手掌之中。掌柜有些茫然……但很快便调整心态,作揖道:“还请前辈明示!”

    却不曾想,老人回了一句让大家都一头雾水的话:“你家中可有至亲昏迷不醒?”而更让陈墨几人不明所以的是,此言一出,掌柜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惊骇万分的表情,多种不同的神色在掌柜脸上不停变化,最终竟是万分惊喜之色。

    掌柜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作揖,声音语气都表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丝毫没有了先前从容不迫的模样。

    “前辈当真高人!慧眼如炬!小人斗胆,还望前辈出手相助……”他很自然地把自称从“在下”换成了“小人”。

    “先起来吧”,老人语气平淡,“把丹药吃了,坐下说。”

    掌柜自然照做,原来这是一枚疗伤丹药,丹药入腹,方才的伤势很快恢复如初。掌柜一脸恭敬,问道:“敢问前辈,何以得知小女昏迷之事?”

    这是他的心结,一个月前,他最爱的六岁小女儿毫无征兆地突然昏倒,遍请名医却是药石无用,甚至根本看不出病因。他甚至已经向寻味楼背后的大人物寻求帮助,但上面派来的人看了之后,一样是束手无策。

    他知道寻味楼背势力的强大,当他们来人都无计可施时,他已经放弃了一半……好在不知为何,虽然昏迷一月,滴水不进、粒米不沾,女儿的生机却一直维持着旺盛的状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突然被老人提起,他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狂喜之余又有些忐忑不安,不知眼前这位老人是否真能帮得了他。

    老人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淡淡道:“你这类似于魔音的术,从何处得来?”

    “这……”掌柜面露艰难之色。

    老人笑了:“若有不方便透露之处尽管略去,只需告诉我地点即可。

    掌柜沉吟片刻,把心一横,轻声道:“在……炎黄大陆极南之疆……”

    老人看着他,没说话。

    “……的一处古老墓葬之中。”

    “南疆……墓葬……”老人玩味道,“这就对了。”

    掌柜激动道:“还望前辈施恩解惑!”

    “你女儿昏迷多久了?”

    “将近一个月。”

    “身体生机可有异常?”

    “前辈慧眼,这正是奇怪的地方,这么久以来滴水未进,也未进食,却一直保持着旺盛的生机,请来诊治的所有医家都说无性命之虞,只是实在寻不到晕迷的原因。”

    老人想了想,缓缓道:“若是我没看错,你这本事,并非寻常术法,而是……蛊术……”

    在场几人顿时异口同声:“蛊术?!”

    陈墨接话道:“是蚀心蛊吧……?”

    老人笑着取出方才画有“封”字的符纸,往空中一抛,符纸上方便幻化出了一个封闭的虚幻空间,众人定睛一看,一只火红的虫子正在四处爬行,时而振翅飞起,但就是找不到出口,显得有些焦躁。

    掌柜呆住了,半晌,才问道:“这……就是……一直在我体内的蛊虫吗?”

    老人道:“是的,不仅如此,当年你得到那门术法的时候,应该就被它侵入了。这蛊虫隐匿性很强,所以很难被发现。你在使用它的力量之时,它也在借此生长,也可能……是在恢复伤势……总之,一定程度之后,就会繁衍后代……虫卵会伴随着你使用这个能力,扩散到别人身上。”

    “前辈是说……我女儿是……”掌柜声音有些颤抖,如果真是这样,那老人无疑能轻而易举地帮他解决问题,毕竟封印这“母蛊”也是弹指之间的事,此刻,掌柜是真的喜出望外,激动不己。

    陈墨解释道:“拥有蚀心蛊的蛊师,能散发一种特殊的神魂波动,能侵蚀人心,初期的表现便是能安抚他人情绪,若它成长到一定程度,便能掌控情绪,即控制他人的七情,若是到了最终状态,便可控制肢体行为,被掌控的人,与傀儡无异……到了这种程度,甚至能在一定时间内控制尸体……”

    老人露出鄙夷的眼神,仿佛在问:“先前你为何不说?”

    马后炮陈墨被看得有些心虚,强行忍住尴尬之色,认真道:“当然,这些都是爷爷告诉我的!”

    掌柜问道:“少侠真是博学多才,请问少侠,我女儿又是怎么回事?”掌柜不愧是人精,既然陈墨也知道一些讯息,自然没必要向老人开口,一来身份上差距没那么大,二来方才与陈墨做了一桩生意,还有些许情分。

    陈墨却很知趣地看向了老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老人也不理他,解释道:“既然是蛊虫,它们也需要繁衍。你虽然得到了蚀心蛊的传承,但看你的样子,并不清楚这是蛊术,也许你得到的传承是残缺的。这就导致你并不能很好地掌控蚀心蛊……如此一来,它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凭本能行事。它的虫卵会随着你使用蛊术向外散播,自行寻找宿主。而神魂越纯粹,越干净,就越容易吸引蛊虫……孩童自然是首选,当然,也跟你使用蛊术有关,若你频繁对某个人使用蛊术,他得到青睐地概率就越大……”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掌柜有些颓然,目光呆滞……口中喃喃道:“都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的错,都怪我……为了让你听话,不停地对你……”原本稳重得体、侃侃而谈的掌柜,此刻眼中却是满满的懊悔与自责……整个人都沧老了几分。

    老人轻叹一声,“就当买个教训吧……孩童如春生之木,蓬勃而张扬,此乃自然之势,以外力让其服从,有悖自然之道,不可取。”老人严肃道,“好在如今还不是不可挽回……”

    掌柜闻言,眼中恢复了一些清明,站起身,一揖到底:“请前辈出手相救……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老人笑道:“你女儿之所以昏迷不醒,大概是因为子蛊以你女儿的神魂力量为滋养。”

    掌柜的面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老人话音一转:“不过……蛊虫与宿主之间,其实是互惠互利的,之所以昏迷,只是因为你女儿神魂力量太弱,滋养了子蛊,便不足以让你女儿也保持清醒。但它对你女儿实际上没什么伤害,甚至因为它的反哺,才让你女儿这么久不吃不喝也一直保持生机。只要能把子蛊取出,再用上一些温养神魂的丹药,便没有大碍了,如今昏迷的时间还不长,应该好解决。”

    老人接着说道:“蛊术一道,本非炎黄大陆本土之道统,或许在某些边陲之地有零星传承,毕竟过于小众,无人知晓也是正常。只是以后若是再得到什么不明功法,切不可轻易修炼了。”

    直到此刻,掌柜终于喜极而泣,连声称是,又要跪下行礼,却被老人一个衣袖拂了起来,他知道老人的意思,就此作罢。

    转而拿出五千枚精金币,递给陈墨,“少侠,这是方才那些茶调散的收益,还请笑纳!”

    陈墨笑了一声,正要拒绝,那个装着五千金币的乾坤袋忽然飞起,径直飘到了老人手上。老人眯眯眼,似笑非笑:“茶调散?”老人看向陈墨。

    陈墨当即解释了一下原委,老人听完,问道:“还有吧?让我看看。”

    陈墨答道:“没了,身上的都给掌柜了。”

    这时掌柜连忙说道:“小人身上还有一些盈余。”迅速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传来哗哗声,听来也确实不多了。老人一招手,把小纸包取来,打开闻了闻,又用指头蘸了蘸,舔了舔……

    片刻后,老人严肃地说:“我传你炼丹之道,就是让你不务正业的?今年之内,给我炼出一枚生丹络的黄级上品丹药,否则,罚你一个月只能吃白菜米饭!”说话的同时,谁也没发现老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整袋金币收了起来。

    陈墨顿时张大嘴不敢说话,这个糟老头子,我没惹他啊?为何报复我?

    掌柜见状,连忙解围道:“请问前辈,我该如何做?”

    老人却是反问道:“如今失去这个能力,你可有不甘?”

    掌柜却坦然一笑道:“本就是偶然得来之物,如今才知道弊端不少,还会祸害他人,不要也罢。”

    “那便简单了……”老人取出方才封印母蛊的符箓,递给掌柜,将此符箓贴在你女儿印堂之上,一日之后取下便可。母蛊在其中,能将子蛊吸引出来,日后有机会,再将符箓给他吧。”老人下巴朝着陈墨扬了扬。

    “是!”掌柜欣喜地接过符箓,毕恭毕敬。

    掌柜走后,吴过忽然问道:“前辈,子蛊应该不止一只吧?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老人有些意外,赞扬道:“心还挺细!不必担心,这只蛊虫也许沉睡了无尽岁月,如今力量很弱,传播一只子蛊,应该已是十分勉强了。再者,在子蛊真正成熟之前,只要灭杀母蛊,子蛊也会随之灭亡……现在之所以没有直接灭杀……是因为这蛊虫我刚好有些别的用处……否则直接杀了即可,又何必如此麻烦。”

    老人也不再做过多解释,在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掌柜很会做事,又让人加了几盘美味佳肴,好酒好茶伺候着。

    老人吃了一筷子鲈鱼,叹道:“便是酒甘泉滑鲈鱼肥,比起河豚,在这鲜字之上,依旧差了半分啊……”

    荀香顿时起了劲,双眼泛光,接话道:“前辈所言甚是!若非如此,又岂会有我儒家大贤苏前辈年少之时‘拼死吃河豚’佳话流芳。”荀香一脸的崇拜。

    老人听了,不以为意道:“苏子瞻吗?是不错,写的诗词豪气十足,他的字也是潇洒豪放,就是太爱吃了,花费那些精力写个什么《老饕赋》,天赋绝伦,但口舌之欲都无法戒除,否则如今境界必将更上一层,可惜可惜……”

    荀香张大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墨连忙接上:“爷爷您这说的就狭隘了!大道万千,谁说美食就不能悟道?!有朝一日,若是能吃遍这千里江山和万里长河,一口吞下日月与漫天星辰,也是一大快事!”

    荀香虽不沉迷美食,看到陈墨为苏大儒说话,心中也是十分赞同。自己不方便反驳,您自己孙子反驳您总可以了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老人带着几个小孩,倒也是谈笑风生……吕岩忽然想起什么,对老人抱拳道:“前辈,晚辈有个关于各家功法上的疑问,不知能否请前辈解惑?”他一开口,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老人也是看向他,示意吕岩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