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瑶河上，玉烟画舫
顾怀卿，他是上唐国大臣顾文忠的儿子，也是这木兰城里许多贵族女孩们的朝思暮想的意中人。
一般来说，城中达官贵族家中的少女们年纪渐长，父母若是说媒而她们不愿意，她们就会拿顾怀卿来当借口。
姐妹们之中流传甚广的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你们要让我嫁人，好啊，如果是顾怀卿，我立刻就嫁了！”
像顾怀卿这样钟灵毓秀、才华横溢的贵胄人物，按理来说是不会注意到沈清川这样野草般的人。
即使是前几年沈清川来到东轩书院，不过半年时间就抢走了他的书院首席。
是的，哪怕是沈清川抢走了他的首席之位，他也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终于有个像样的对手了，当时甚至还高兴地拿了一壶最好的玉露酒送给沈清川。
可是，从此沈清川就一直压了他一头，策论、诗词、清谈，人情往来，好学求知，无论哪样，顾怀卿都输了。
有时候顾怀卿就在想，他除了比沈清川有钱有家世，不知道还有哪里能比得过他？
哦，长得好看，是城中贵女们的意中人这一点，就当也是赢过沈清川的地方吧。
他也曾想过使些阴谋伎俩将沈清川踢出书院，可是，一来他这样的人不屑为之，二来他也知道沈清川是书院院长极其看重甚至当作关门弟子的人，不好为难。
其实他什么都不缺，他也不需要通过什么考试来证明自己，他从小想要什么，想学什么，想找哪个名家大师，向家里一说，就都得到满足了。
更何况他从小就显露出了绝佳的才华，几乎没有哪位当世名师是不想收他为弟子的，他这样的人物，注定会是上唐国未来的支柱之一。
但是，没想到这次春榜考选，沈清川又是头名！他再怎么大度，泥人也有了三分脾气，于是渐渐心生怨气，终于默许了书院中的学生们对沈清川出手。
夜色如宛州特产的云锦般，缓缓铺展在木兰城的上空。满天繁星点缀着深邃的夜空，与满堂坊内的灯火交相辉映，愈发显得如梦似幻了。
满堂坊内，华灯初上，人声鼎沸。各式灯笼高悬，光影交错，明亮若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和酒香，如流水般悠扬，在夜空中回荡。
穆正行，这位风流倜傥的富家子弟，今晚特地换上了他最爱的月白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玉带，带着沈清川和赵元均两人，陪他前来见见最近他刚看上的那位令他心动不已的歌姬——苏婉儿。
苏婉儿，是这明瑶河上近来最红的一颗明珠，她不仅容貌出众，肌肤如玉，双眸如秋水，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刚来木兰城不久，就已经吸引了众多风流文人的目光，隐隐有后来居上成为东市前几名花魁的样子。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满堂坊南边曲折的回廊前行。
一路上，两侧的青楼酒肆灯火通明，有龟奴站在门前接待客人，更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对路过的人不住招揽着，偶尔可以看到她们胸前因笑着低下头而露出的大片雪白。
不久，他们来到了明瑶河边。河面上停泊着二十余艘精致的画舫，其中一艘最是引人注目。
穆正行指着那艘画舫道：“那便是玉烟画舫，苏婉儿姑娘就在上面。”
三人登上专在画舫与河岸边来往的小船，船夫将众人送到了画舫上。
上了船，只见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笑着迎来：“穆公子终于到了，再不来，婉儿就要休息了，不知这两位公子是？”
穆正行介绍道：“这位是沈公子，这是赵公子，都是我的至交好友。”
迎客的中年女子眼波流转，娇声道：“欢迎三位贵客，姑娘们已在雅室内等候多时了。”
玉烟画舫在明瑶河上缓缓浮动，船头的灯火摇曳生姿，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雅室内，几位佳人轻声细语，如同琴弦上的音符悦人耳目。她们或坐或立，各自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当穆正行一行人踏入雅室时，这些佳人纷纷起身，盈盈一礼，如同夏园中的花朵突然在这夜色中绽放。
其中一位女子款款走来，她的容貌出众，宛如仙子下凡。正是穆正行的心上人——苏婉儿。
她身着淡雅的长裙，裙摆轻轻摇曳，如同明瑶河上的阵阵涟漪。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双眸明亮如星，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
穆正行见到苏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上前几步，微笑着与她寒暄几句，然后邀请众人入座。
画舫内的雅室布置得典雅别致，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角落放着娇嫩的绿植，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点心，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穆正行与苏婉儿坐在主位上，沈清川和赵元均则分坐在两侧。另两位姑娘也陪着坐下来，她们虽然容貌不俗，但在苏婉儿面前却显得有些逊色。
穆正行举杯道：“今日能与苏姑娘共聚一堂，我荣幸之至。沈兄、赵兄，请。”众人举杯共饮，场面一时间变得欢快起来。
玉烟画舫的雅室内，轻烟袅袅，穆正行向苏婉儿介绍着沈清川和赵元均，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
苏婉儿闻言，一双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她微微颔首，笑靥如花，轻启朱唇道：
“原来这就是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沈公子，久仰大名。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沈公子来我们明瑶河上，莫非是沈公子嫌弃我们这等风月之地，不愿屈尊嘛？”
沈清川闻言，不禁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文尔雅。他轻轻摆了摆手，坦然道：
“苏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家中并无余财供我来此消遣。我对风月之地并无偏见，只是无缘得见罢了。”
此时，沈清川旁边的女子，身着绿色长裙，温婉可人，她轻轻扶着沈清川的手臂，为他倒了一杯美酒。
她眼眸含笑，声音轻柔如丝：
“沈公子，您真是过谦了。我们这里的姑娘们，虽身处风月之地，但并非只爱钱财。我们更欣赏的是公子们的才情与品性。”
说着，她轻轻依偎着沈清川，将酒杯送至他唇边，沈清川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一笑，饮下了这杯酒。
他心中虽然觉得有些荒谬，这世上哪有不爱金钱的名妓呢？但看着女子那真挚的眼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放下酒杯，回了一句：“多谢姑娘赏识。在下沈清川，幸会。”
女子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她微微欠身道：“小女子名唤春雨，能得沈公子青睐，实乃三生有幸。”
一旁的苏婉儿看着两人交谈，轻轻一笑，开口道：“沈公子与春雨真是投缘，既然来了我这里，就请沈公子尽情享受这明瑶河上的风月吧。”
沈清川闻言，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而春雨则是紧挨着沈清川坐下，两人开始低声交谈起来。
席间，苏婉儿为众人献上了一曲。她的唇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微微一启，便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随后，一曲清歌便如山泉般流淌而出。
她的歌声婉转悠扬，如同山谷中的清风，又似林间的溪流。
穆正行听得如痴如醉，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苏婉儿的身影，仿佛被她的歌声所吸引，已经被苏婉儿的歌声带到了云端之上，醉在了这美妙的梦境之中。
沈清川和赵元均也被这歌声所打动，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赞赏的表情。
一曲终了，雅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随后，穆正行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赞叹道：“苏姑娘的歌声真是让人如在云端，醉在梦里！如此天籁之音，真是世间少有。”
苏婉儿微微一笑，应道：“穆公子过奖了，小女子只是略通音律罢了。”
接下来，穆正行与苏婉儿谈论起诗词歌赋来。你来我往，相谈甚欢。
而沈清川和赵元均也在另外两名佳人的陪伴下饮酒作乐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平日跟着顾怀卿的几个书院学生带着仆役小厮也来到了画舫。
那几个学生身着华服，气焰嚣张，一路上横冲直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其中一人，名叫李向，常与顾怀卿混在一起，他早就打听到穆正行今晚会来明瑶河，特地安排了人盯着，见三人上了玉烟画舫，便带着一群人前来挑衅。
李向一行人径直闯进了雅室，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但是装作没看见穆正行和沈清川等人，只看着苏婉儿说话，称她是“明瑶河上最美的花”，言辞间对苏婉儿流露出明显的觊觎之意，并且声称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苏婉儿。
这时候穆正行大声说：
“李向，你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你们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李向仿佛是才见到他们几个人，挑衅道：
“哟，这不是穆正行吗，你们也在啊？怎么，你是觉得自己家里有几个小钱就敢来玉烟画舫找姑娘了，你什么档次，也配和我在一条船上？还不滚出去！”
穆正行知道李向家中势力远不是他家中可比，这人平日在书院里就横行霸道，面对如此挑衅，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然而，李向却得寸进尺，继续挑衅道：“怎么？不敢说话了？是不是怕了你爷爷我啊？”
沈清川闻言，眉头微皱，他见不得如此无礼之人，站起身来，笑着说：
“李向，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平日里在书院中也是常往来的，何必如此？”
李向却不买账，冷哼道：
“同学？谁不知道你沈清川穷得两件衣服来回穿，怎么，你们几个穷学生也有钱来画舫了？只怕还是穆正行出的钱吧，是不是还要等着穆正行玩完了之后，你们排在后面再接着玩啊？”
沈清川见李向说话如此下作，终于生起气来，冷声道：“李向，你说话最好客气点，别以为家世显赫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肆意妄为了！”
李向见沈清川如此强硬，心中更是一怒。
争吵间，几人已经走出雅室到了画舫船头，李向和穆正行继续吵起来，拥挤的人群中，不知谁推搡了沈清川一把，然后又是一脚将他踢进了停着画舫的明瑶河中。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沈清川水性不太好，他在水中挣扎着，情况十分危急。穆正行见状，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奋力游向沈清川。凭借着过人的水性，终于将沈清川救上了岸。
而李向见到此番状况，心中一惊，他虽然狂妄自大，但也知道言语上嘲讽些倒也无所谓，这下沈清川受了伤，怕是不好善了。
此时，顾怀卿刚好赶到，知道了情况，心知这次是自己这方的人做得过分了。
沈清川是书院院长乐文松的得意门生，而乐文松在城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地位。如果这件事传到乐文松的耳朵里，顾怀卿和李向等人都会受到严惩。
顾怀卿脸色阴沉地走到李向面前，严厉地呵斥了他几句，没想到前日默许他们出手对付沈清川，竟然是如此愚蠢的行径，他觉得他的面子都被这几个蠢货丢没了。
他要求李向等人立即向沈清川道歉，并承诺以后不再做出此类无礼的行为。
李向等人虽然心中不服，但在顾怀卿的威压下，不得不低头道歉。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沈公子，对不起啊，我们刚才是无心之失，还请原谅。”
沈清川被救上岸后，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神志还算清醒。
他却根本不看李向等人，而是只看着顾怀卿，眼神透露出些许失望，他轻轻摇头，感叹道：
“顾公子，这就是你们的手段么，我沈清川今天见识到了。行啦，我原谅你们了。”
顾怀卿见沈清川仿佛是家中长辈原谅胡来的小孩子一般，显出无比的轻蔑，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的红色来。
他沉默地看向李向，李向却仿佛未察觉一般，依然恨恨地盯着几人。
顾怀卿无言以对，春考被压了一头，今日又丢了脸，他是真的生气了，但是面对这几个蠢货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离开。
而赵元均帮着二人将湿漉漉外衫脱下，正在挤着水，见顾怀卿等人离开，也轻轻摇头，感叹道：“顾怀卿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这时候叶醇才终于赶来，却是正好和顾怀卿等人错过了。
至于画舫中的姑娘们，在争吵一开始，便退到了岸上去，她们见惯了这样争风吃醋的场面，知道留在是非地只会火上浇油。
见得争端平息，苏婉儿带着侍女将叶醇和几人又迎回船内，并让两人换下湿透了的衣衫，便继续喝酒玩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众人继续饮酒，沈清川倒是什么也没说，而赵元均忍不住向叶醇说起刚才的一番遭遇来。
这时沈清川才终于说了句：“叶兄，无妨，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叶醇见沈清川不追究，也就不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记了下来。
夜渐深，画舫上的灯光渐渐暗淡了。
穆正行站起身来，向苏婉儿道别，他深情地看着她道：“苏姑娘，今晚能与你共度良宵，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苏婉儿和另外几位姑娘笑着回答道：“穆公子、三位公子且慢走。”
四人离开画舫，坐上小船回到岸边，见得夜风习习，吹散了满天的星辰。
一般来说，城中达官贵族家中的少女们年纪渐长，父母若是说媒而她们不愿意，她们就会拿顾怀卿来当借口。
姐妹们之中流传甚广的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你们要让我嫁人，好啊，如果是顾怀卿，我立刻就嫁了！”
像顾怀卿这样钟灵毓秀、才华横溢的贵胄人物，按理来说是不会注意到沈清川这样野草般的人。
即使是前几年沈清川来到东轩书院，不过半年时间就抢走了他的书院首席。
是的，哪怕是沈清川抢走了他的首席之位，他也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终于有个像样的对手了，当时甚至还高兴地拿了一壶最好的玉露酒送给沈清川。
可是，从此沈清川就一直压了他一头，策论、诗词、清谈，人情往来，好学求知，无论哪样，顾怀卿都输了。
有时候顾怀卿就在想，他除了比沈清川有钱有家世，不知道还有哪里能比得过他？
哦，长得好看，是城中贵女们的意中人这一点，就当也是赢过沈清川的地方吧。
他也曾想过使些阴谋伎俩将沈清川踢出书院，可是，一来他这样的人不屑为之，二来他也知道沈清川是书院院长极其看重甚至当作关门弟子的人，不好为难。
其实他什么都不缺，他也不需要通过什么考试来证明自己，他从小想要什么，想学什么，想找哪个名家大师，向家里一说，就都得到满足了。
更何况他从小就显露出了绝佳的才华，几乎没有哪位当世名师是不想收他为弟子的，他这样的人物，注定会是上唐国未来的支柱之一。
但是，没想到这次春榜考选，沈清川又是头名！他再怎么大度，泥人也有了三分脾气，于是渐渐心生怨气，终于默许了书院中的学生们对沈清川出手。
夜色如宛州特产的云锦般，缓缓铺展在木兰城的上空。满天繁星点缀着深邃的夜空，与满堂坊内的灯火交相辉映，愈发显得如梦似幻了。
满堂坊内，华灯初上，人声鼎沸。各式灯笼高悬，光影交错，明亮若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和酒香，如流水般悠扬，在夜空中回荡。
穆正行，这位风流倜傥的富家子弟，今晚特地换上了他最爱的月白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玉带，带着沈清川和赵元均两人，陪他前来见见最近他刚看上的那位令他心动不已的歌姬——苏婉儿。
苏婉儿，是这明瑶河上近来最红的一颗明珠，她不仅容貌出众，肌肤如玉，双眸如秋水，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刚来木兰城不久，就已经吸引了众多风流文人的目光，隐隐有后来居上成为东市前几名花魁的样子。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满堂坊南边曲折的回廊前行。
一路上，两侧的青楼酒肆灯火通明，有龟奴站在门前接待客人，更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对路过的人不住招揽着，偶尔可以看到她们胸前因笑着低下头而露出的大片雪白。
不久，他们来到了明瑶河边。河面上停泊着二十余艘精致的画舫，其中一艘最是引人注目。
穆正行指着那艘画舫道：“那便是玉烟画舫，苏婉儿姑娘就在上面。”
三人登上专在画舫与河岸边来往的小船，船夫将众人送到了画舫上。
上了船，只见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笑着迎来：“穆公子终于到了，再不来，婉儿就要休息了，不知这两位公子是？”
穆正行介绍道：“这位是沈公子，这是赵公子，都是我的至交好友。”
迎客的中年女子眼波流转，娇声道：“欢迎三位贵客，姑娘们已在雅室内等候多时了。”
玉烟画舫在明瑶河上缓缓浮动，船头的灯火摇曳生姿，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雅室内，几位佳人轻声细语，如同琴弦上的音符悦人耳目。她们或坐或立，各自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当穆正行一行人踏入雅室时，这些佳人纷纷起身，盈盈一礼，如同夏园中的花朵突然在这夜色中绽放。
其中一位女子款款走来，她的容貌出众，宛如仙子下凡。正是穆正行的心上人——苏婉儿。
她身着淡雅的长裙，裙摆轻轻摇曳，如同明瑶河上的阵阵涟漪。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双眸明亮如星，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
穆正行见到苏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上前几步，微笑着与她寒暄几句，然后邀请众人入座。
画舫内的雅室布置得典雅别致，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角落放着娇嫩的绿植，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点心，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穆正行与苏婉儿坐在主位上，沈清川和赵元均则分坐在两侧。另两位姑娘也陪着坐下来，她们虽然容貌不俗，但在苏婉儿面前却显得有些逊色。
穆正行举杯道：“今日能与苏姑娘共聚一堂，我荣幸之至。沈兄、赵兄，请。”众人举杯共饮，场面一时间变得欢快起来。
玉烟画舫的雅室内，轻烟袅袅，穆正行向苏婉儿介绍着沈清川和赵元均，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
苏婉儿闻言，一双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她微微颔首，笑靥如花，轻启朱唇道：
“原来这就是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沈公子，久仰大名。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沈公子来我们明瑶河上，莫非是沈公子嫌弃我们这等风月之地，不愿屈尊嘛？”
沈清川闻言，不禁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文尔雅。他轻轻摆了摆手，坦然道：
“苏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家中并无余财供我来此消遣。我对风月之地并无偏见，只是无缘得见罢了。”
此时，沈清川旁边的女子，身着绿色长裙，温婉可人，她轻轻扶着沈清川的手臂，为他倒了一杯美酒。
她眼眸含笑，声音轻柔如丝：
“沈公子，您真是过谦了。我们这里的姑娘们，虽身处风月之地，但并非只爱钱财。我们更欣赏的是公子们的才情与品性。”
说着，她轻轻依偎着沈清川，将酒杯送至他唇边，沈清川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一笑，饮下了这杯酒。
他心中虽然觉得有些荒谬，这世上哪有不爱金钱的名妓呢？但看着女子那真挚的眼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放下酒杯，回了一句：“多谢姑娘赏识。在下沈清川，幸会。”
女子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她微微欠身道：“小女子名唤春雨，能得沈公子青睐，实乃三生有幸。”
一旁的苏婉儿看着两人交谈，轻轻一笑，开口道：“沈公子与春雨真是投缘，既然来了我这里，就请沈公子尽情享受这明瑶河上的风月吧。”
沈清川闻言，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而春雨则是紧挨着沈清川坐下，两人开始低声交谈起来。
席间，苏婉儿为众人献上了一曲。她的唇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微微一启，便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随后，一曲清歌便如山泉般流淌而出。
她的歌声婉转悠扬，如同山谷中的清风，又似林间的溪流。
穆正行听得如痴如醉，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苏婉儿的身影，仿佛被她的歌声所吸引，已经被苏婉儿的歌声带到了云端之上，醉在了这美妙的梦境之中。
沈清川和赵元均也被这歌声所打动，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赞赏的表情。
一曲终了，雅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随后，穆正行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赞叹道：“苏姑娘的歌声真是让人如在云端，醉在梦里！如此天籁之音，真是世间少有。”
苏婉儿微微一笑，应道：“穆公子过奖了，小女子只是略通音律罢了。”
接下来，穆正行与苏婉儿谈论起诗词歌赋来。你来我往，相谈甚欢。
而沈清川和赵元均也在另外两名佳人的陪伴下饮酒作乐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平日跟着顾怀卿的几个书院学生带着仆役小厮也来到了画舫。
那几个学生身着华服，气焰嚣张，一路上横冲直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其中一人，名叫李向，常与顾怀卿混在一起，他早就打听到穆正行今晚会来明瑶河，特地安排了人盯着，见三人上了玉烟画舫，便带着一群人前来挑衅。
李向一行人径直闯进了雅室，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但是装作没看见穆正行和沈清川等人，只看着苏婉儿说话，称她是“明瑶河上最美的花”，言辞间对苏婉儿流露出明显的觊觎之意，并且声称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苏婉儿。
这时候穆正行大声说：
“李向，你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你们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李向仿佛是才见到他们几个人，挑衅道：
“哟，这不是穆正行吗，你们也在啊？怎么，你是觉得自己家里有几个小钱就敢来玉烟画舫找姑娘了，你什么档次，也配和我在一条船上？还不滚出去！”
穆正行知道李向家中势力远不是他家中可比，这人平日在书院里就横行霸道，面对如此挑衅，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然而，李向却得寸进尺，继续挑衅道：“怎么？不敢说话了？是不是怕了你爷爷我啊？”
沈清川闻言，眉头微皱，他见不得如此无礼之人，站起身来，笑着说：
“李向，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平日里在书院中也是常往来的，何必如此？”
李向却不买账，冷哼道：
“同学？谁不知道你沈清川穷得两件衣服来回穿，怎么，你们几个穷学生也有钱来画舫了？只怕还是穆正行出的钱吧，是不是还要等着穆正行玩完了之后，你们排在后面再接着玩啊？”
沈清川见李向说话如此下作，终于生起气来，冷声道：“李向，你说话最好客气点，别以为家世显赫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肆意妄为了！”
李向见沈清川如此强硬，心中更是一怒。
争吵间，几人已经走出雅室到了画舫船头，李向和穆正行继续吵起来，拥挤的人群中，不知谁推搡了沈清川一把，然后又是一脚将他踢进了停着画舫的明瑶河中。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沈清川水性不太好，他在水中挣扎着，情况十分危急。穆正行见状，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奋力游向沈清川。凭借着过人的水性，终于将沈清川救上了岸。
而李向见到此番状况，心中一惊，他虽然狂妄自大，但也知道言语上嘲讽些倒也无所谓，这下沈清川受了伤，怕是不好善了。
此时，顾怀卿刚好赶到，知道了情况，心知这次是自己这方的人做得过分了。
沈清川是书院院长乐文松的得意门生，而乐文松在城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地位。如果这件事传到乐文松的耳朵里，顾怀卿和李向等人都会受到严惩。
顾怀卿脸色阴沉地走到李向面前，严厉地呵斥了他几句，没想到前日默许他们出手对付沈清川，竟然是如此愚蠢的行径，他觉得他的面子都被这几个蠢货丢没了。
他要求李向等人立即向沈清川道歉，并承诺以后不再做出此类无礼的行为。
李向等人虽然心中不服，但在顾怀卿的威压下，不得不低头道歉。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沈公子，对不起啊，我们刚才是无心之失，还请原谅。”
沈清川被救上岸后，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神志还算清醒。
他却根本不看李向等人，而是只看着顾怀卿，眼神透露出些许失望，他轻轻摇头，感叹道：
“顾公子，这就是你们的手段么，我沈清川今天见识到了。行啦，我原谅你们了。”
顾怀卿见沈清川仿佛是家中长辈原谅胡来的小孩子一般，显出无比的轻蔑，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的红色来。
他沉默地看向李向，李向却仿佛未察觉一般，依然恨恨地盯着几人。
顾怀卿无言以对，春考被压了一头，今日又丢了脸，他是真的生气了，但是面对这几个蠢货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离开。
而赵元均帮着二人将湿漉漉外衫脱下，正在挤着水，见顾怀卿等人离开，也轻轻摇头，感叹道：“顾怀卿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这时候叶醇才终于赶来，却是正好和顾怀卿等人错过了。
至于画舫中的姑娘们，在争吵一开始，便退到了岸上去，她们见惯了这样争风吃醋的场面，知道留在是非地只会火上浇油。
见得争端平息，苏婉儿带着侍女将叶醇和几人又迎回船内，并让两人换下湿透了的衣衫，便继续喝酒玩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众人继续饮酒，沈清川倒是什么也没说，而赵元均忍不住向叶醇说起刚才的一番遭遇来。
这时沈清川才终于说了句：“叶兄，无妨，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叶醇见沈清川不追究，也就不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记了下来。
夜渐深，画舫上的灯光渐渐暗淡了。
穆正行站起身来，向苏婉儿道别，他深情地看着她道：“苏姑娘，今晚能与你共度良宵，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苏婉儿和另外几位姑娘笑着回答道：“穆公子、三位公子且慢走。”
四人离开画舫，坐上小船回到岸边，见得夜风习习，吹散了满天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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