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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重提(四)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只是我暂时不清楚这古怪到底是什么。我一边思量,一边下楼。

    眼下时间刚过5点,一楼散座已开始陆陆续续上客了。

    我走到酒楼门口,正好碰见领我上楼的褐衣小伙带了一对小情侣往里走。我在门边略微站了站,看褐衣小伙把小情侣安顿好后,招手叫他过来。

    “刚刚麻烦你了,”我轻巧地把一张二十的钞票往褐衣小伙手里一塞,小伙子微微摊开手掌,迅速地溜了一眼,嘴角立刻咧开一个笑容。

    “不打紧,以后常来。”小伙子笑嘻嘻地说。

    “刚刚在包间里和我谈话的那位女士,走得匆忙,我没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你看……”

    “哦,哦。好办。阮姐是我们酒楼大股东,今天过来查账的,你要她的联系方式,不难。”说完,他一溜烟跑向柜台,翻找了一会,走过来递给我一张名片。

    很普通的一张名片,只有名字和手机号码。

    “阮姐的微信号和手机同号。”他补充了一句。

    “这你都知道?”我大感意外,好奇地瞟了褐衣小伙一眼,这句话却哽在喉咙口,并没有说出来。

    “阮姐人很好的。很客气。”他好似看透我的疑惑,再补了一句。

    “谢了。”我道谢一句,收下名片,转身出门。跟这样善于察言观色,机灵透顶的人打交道我很不习惯,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看透的感觉。

    回到家,我打开一包螺蛳粉,一边煮,一边翻开跟案情有关的A4纸。

    二十分钟后,我给老板娘发了条微信,提了两个问题。第一,罗燕被绑架时,身上有无首饰。第二,那个看到罗燕被绑架的目击者,是不是姓阮。

    老板娘很快回复,两个答案都是“否”。我看着微信,陷入长久的迷惘。

    突然,灶台上“刺啦”一声,跟着便是一股臭臭的煤气味。我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关火,却被锅里满溢出的汤水烫个正着。

    我急忙拧开水龙头,准备把烫伤的手背放到流水下冲洗,门铃响了。

    一定是物管来催费了,我皱着眉,忍着疼,心底暗搓搓大骂了几句。准备隔着门打发物管走人。

    “我明天交,你们别敲了!”我面朝大门,大喊了一声。

    立竿见影,刚刚还安静的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连续不断,像是有人把手焊在门铃上了。

    我忍无可忍,猛地打开大门,冲了出去,看也没看,劈头盖脑地冲来人大吼道:“跟你说了明天交!你聋啊!”

    “呃,那个。我不是来……”

    我这才看清楚,来人不是物管,而是老板娘的表弟小陈。他明显被我吼得楞住了,手里的花也跟着手垂到腿部。

    “哦,”我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手背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立刻转身进屋,厨房里水龙头还打开着,我忙把手背放到流水下面。

    冰冷的水减轻了疼痛感,但被烫伤的地方肉眼可见地红了,像刚出锅的虾。

    我冲了好几分钟,感到疼痛已经减到我可以忍受的程度,才想起家里好像来客人了。我出了厨房,看见大门关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我疼出幻觉了?”我自言自语道。家里药箱里,好像没有准备烫伤药,我四下翻找我的手机,准备出去买点烫伤药。

    我刚把手机拿到手里,门铃再一次响起。

    “跟你们说了我明天去交费。能不能别再敲了?”我一边开门,一边提高嗓门回应。

    门开了,小陈站在门外,左手拿着一束花,右手拎了个塑料袋子。

    “你欠了几个月的物管费啊?被人追上门要债?”小陈一边进门,一边顺手把塑料袋递给我。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来,“需要换鞋吗?”小陈看着我。

    “不需要。啊!我要出门买点药。你看你……”我没说完,但语气很明显,在赶人。

    “烫伤药吧。我给你买上来了。喏,袋子里就是。”小陈说完,极其自然地走进屋子,看了看,在窗台下坐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我去!他坐的竟然是我平常最喜欢的那把单人椅。

    “哦,这个也送你。”小陈欠了欠身子,本想把花递给我,但我们之间离得太远,他就顺手把花搁窗台上了。

    “你怎么找来的?”我脸色一沉,语气很不客气。

    “表姐告诉我的。喏,花也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我的视线转到窗台上,只见三枝红色康乃馨配着三枝黄色剑兰,中间杂以两棵白色满天星,外面裹着一层纸,纸上缠着一圈铁丝。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小,如此难看的花束,连包装都透着满满的不用心。一瞬间,我的怒气值拉满。

    “花我收到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gun……”我不客气地说道,最后一个“滚”字虽然没出声,但口型绝对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

    小陈听我语气不善,讶异之色顿时浮现在脸。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又是花又是药的送上来,怎么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被人下逐客令了?

    “那个,你还是赶紧上药吧。都起水泡了。”小陈瞟了一眼我叉在腰间的右手,“家里有纱布吗?”

    他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右手手背火辣辣地疼,抬手一看,不禁被吓一跳,红肿的地方已经起了几个水泡,又透又亮。

    “酒精棉球在哪?针线包呢?医药箱有没有?”

    “都在电视柜抽屉里。”我慌乱地丢下一句话,一步就窜到洗漱台,再次把手放在凉水下冲着。

    等我的手上好药,包扎好,也就没了赶人的动力。

    “哪什么,你坐会。我给你泡杯茶。你喜欢红茶还是碧潭飘雪?”我看了看手,眼睛望着别处,很是尴尬地问。

    “别泡茶了,才包好,别又……”小陈才说了半句,很识趣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我想了想,打开手机点了两杯果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慢慢道:“我点了果茶,喝了再走吧。你今天过来,是为什么事?”

    “你为什么问表姐,罗燕绑架案里的目击者是不是姓阮?你知道什么?”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我歪了歪头,顺手拖起一个鹦鹉抱枕,抵在胸前,平静地道:“我看过的侦探小说里,妻子出事了,一般都是丈夫做的。罗燕这案子里,那个目击者午睡醒了往外看,好巧不巧看见罗燕被拖出巷子,她这一眼,正好把蓝池山摘出去。当真有那么巧?”

    小陈听完,点点头,慢慢解释道:“我们查过这个目击者。姓胡。是个下等歌舞厅的小姐。从我们调查来看,她跟蓝池山素无往来。在安排她指认绑架者这个环节,我们也仔细观察过她,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或者认识蓝池山的表情。所以我们采纳了她的口供,罗燕的确是被人绑架了。”

    “是这样。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见了蓝池山第二任妻子。阮玫。怎么说呢?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她身上有种风尘感,也有种狠劲,还有种富裕人家大小姐的感觉。这真的太怪了,我从来没见过能把这么多不同特质揉在一起的女人。”

    小陈盯了我一眼,那神情仿佛看见一只会说人话的大猩猩。片刻之后,他才慢慢道:“阮玫?她是个很复杂的女人。她学历不高,初中毕业。但她有四个哥哥,在她家乡以挖沙、开料石场为生。”

    “这,代表什么?”

    “这两个暴利行业,不是普通人可以染指的。通常都涉黑。”小陈解释道。

    我恍然大悟,难怪阮玫给人的感觉如此特别。原来是黑社会大小姐出身,又没读什么书,怪不得气质如此别扭。

    “咦,你们调查过阮玫?”

    “蓝池山失踪案,是她和蓝池山女儿一起来报案的。就像你说的,妻子出事一般是丈夫做的。丈夫失踪,我们第一个调查的,就是妻子。不过没什么进展,阮玫当天和小姐妹逛街逛了整个下午,又一起吃了晚饭,再去茶楼打通宵麻将。第二天睡到下午才起来,起床后看见蓝晓丹放假回家,问起继女,才发觉蓝池山不仅手机打不通,人也不见了整个晚上。两人这才一起到派出所报案。”

    “蓝晓丹回家没见到父亲,手机也打不通。再看见继母从卧室出来,问起来,两人才发觉蓝池山不见一个晚上。是这样么?”我问小陈。

    小陈点点头,说:“阮玫说一开始还以为蓝池山出去风流快活去了。她报警的目地不过是想借警察的手找回丈夫,顺便拿蓝池山一个把柄。谁知道,蓝池山竟然真的失踪了。对了,你为什么问罗燕被绑架的时候有没有佩戴首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听到小陈这么说,我不由得坐正了身子,惊讶地问:“怎么?罗燕被绑架的时候真的有戴红宝石首饰?”

    听到“红宝石首饰”几个字,小陈眼中精光一闪,刚要开口,门铃再一次响起。

    “外卖到了。”我一边说,一边把抱枕往旁边一丢。跳了起来,赤脚跑向大门。果然,两杯冰凉的果茶顺着门缝塞了进来。

    “你在哪里见过红宝石首饰?什么样的?”小陈啜了口果茶,迫不及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