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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逃命之路,千里跪亲

    沈归荑死死地咬着唇。

    章林一抬眼见着云河带了包袱抱着狸奴下了楼,也不再顾所谓的男女大防拉过姑娘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姑娘快走吧,这儿有我们呢!”

    “快走吧!”

    “是啊,有我们呢!”

    他们声音嚷嚷,纷纷奔至雨中去牵马和拉马车。

    星海连忙拿了伞去给姑娘打伞。

    云河在后对他们再次福身感谢道:“多谢各位,多谢!”指着外面装货的马车:“那车里面有好些用去贺寿的用物,各位将其去当了,银钱就分了吧。”言罢,她抱紧怀里的狸奴冒着雨跑进了马车中。

    待她上了车,章林跳上车驾马离去。马车之后自愿跟随相护的沈府护卫也骑上马相随离开。

    客栈里面的那些人有雇来的护卫也有沈府家中培养的护卫,他们留在店里面面相觑。

    他们敬佩沈首辅和少傅的为人不假,但他们也不会一心去护着朝廷要逮捕的沈家女。

    目送他们消失在雨幕之中,一些人按捺不住了也奔进雨幕找到了那放置珍宝的马车,开始翻箱倒柜拿财物。

    停留在屋子里面的人冷眼旁观着他们在雨中就开始你争我抢,开始斗殴抢旁人手中的财物。几个人相视一眼悄悄去了后院。

    也不知道这店家听到了多少,朝廷的拘捕令何时下到各县城。他们不乐意直接去沈姑娘身边送死,但好在得了沈府许多好处,在临走前就为沈姑娘再做一些事情吧。

    马车在雨幕中急驰。

    马车里面,星海怀里抱着正不明所以的雪团,拿了帕子与金疮药仔细地给姑娘料理手心里面的伤。云河护得极好,小狸奴并未淋着雨,倒是云河衣裳都湿透了。

    她正拿着帕子擦着发和湿衣。同星海相视一眼之后望向头靠在车壁上,双眸无神的姑娘。

    她浅浅一叹,姑娘也太苦了些,这才离家不过短短几日就没了家。想起沈家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老爷夫人,她都觉得难受何况那还是姑娘的亲祖父祖母和亲爹娘呢。

    姑娘得多难受啊。堂堂一个大小姐,离了家就要过上逃亡的日子。

    是夜

    雨在两个时辰以前就已经停了,卷携着湿润气息的风在林间穿梭。

    章林不敢停留在官路,在半路之时就拐了个方向沿着小道入了林中,处理了一处空旷地方点起火堆。

    经过这一路沈归荑已经算作认了命,略微平复下来。下了马车,独自来到火堆那边,细细打量每一个人。

    他们见着她纷纷站起身来作礼唤道:“小姐,小姐。”

    她浅声道:“不必多礼,快些坐下来烤烤火取取暖吧。”

    他们应了一声又坐下来,只是从始至终,他们的脸色都很凝重。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护送小姐,就已经下意识地上了马。只是一路狂奔他们来不及多想,现在停顿下来了,却是大脑一片混沌。

    一个人见着沈归荑还站在原处在他们之中找些什么,便开口问道:“姑娘是在章林护卫吗?”见她点头,指了个方向:“护卫在那边。”

    同他道了声谢后,她往所指方向过去,在一棵树后的阴影处寻到的章林。到了他的身边,借着那微微火光她见到他满面的悲伤和愁绪。他仿若未察觉她在旁边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瓶子里面的东西。

    “章林叔,”犹豫了片刻,她轻声开口。

    章林这才回头来望着她:“姑娘来啦。”就看了她一眼,就扭过了头叹道:“说来姑娘还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呢。”他抬手比了比,笑着“老奴第一次见姑娘时,姑娘才这么高一点儿。总是跟在公子身边,就是一个小跟屁虫。”

    沈归荑在他两步处蹲下来:“章林叔,您同我说说吧,今日您明知道他们中有外人,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在所有人面前说沈府被抄?”

    章林一笑:“姑娘说什么呢?老奴只是一时太过急切了口不择言罢了。”

    她的视线落到他手里拿着的水壶上,轻声说道:“如果章林叔不是另外有计划,又怎么会躲在这儿喝酒呢?”

    “哈哈···”他笑,向她晃了晃手里的水壶:“姑娘这儿不是酒而是水。没有保证好姑娘的安全,老奴是不会喝酒的。”他一叹,神色又暗淡下来:“我倒是宁愿这是酒。”言罢他又仰头大口地喝了一口,抬手擦去了下巴上的水渍。

    “章林叔——”

    章林好似生怕她问,连忙道:“姑娘!”触及她的眼神,他别过眼睛去,仰着头试图透过那浓密的树林枝叶看到天上的月亮:“姑娘,以后的今日你都可以仰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们越是闪亮,就是有很多的人在念叨着你。”说着他倒先忍不住了,掩面哭泣起来。

    他特意压着声音,但是沈归荑离得近将他的呜咽都听在耳里。

    她愣愣的,将这话回味过数遍,心头早就有了猜测。半晌儿,她才哑着嗓子问:“章林叔,您能告诉我京城在什么方向吗?”

    章林闻言一抹眼泪,来时他一直记着的,记得那个方向。他抬手一指。沈归荑的视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京城离此处遥遥千里,她的亲人也离她有黄泉阴阳之隔。

    双手死死地攥紧,指甲再次连着绷带陷进肉里,血色渗出将白色的绷带染上殷红。可手心的疼又如何能与心上的疼痛相较,也只有这个疼才能让她现下灰蒙蒙的眼神有了一丝的清明。

    顺着那个方向,她跪倒在地,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伤悲。死命地咬着唇瓣,不露出呜咽之声,任由着泪从眼眶中落下砸在泥土里面。

    自她跪下,章林也双膝跪在地上,遥望着林中深处。

    今日是沈府满门抄斩的日子,他想沈府那两百余口人的该把行刑台给染红了吧,不知道今日这头儿在下雨,京城那边是否因冤而下一场大雨呢。他也不知道,受了冤枉的沈府上下能否渡过那黄泉奈何桥呢。

    眼泪再次滑落,他的拳头一锭一锭地砸在地上。将湿软的泥地锤出一个一个的坑。

    时间过了大半个时辰,沈归荑才回了马车,裙子上沾满了泥土,她脸色平淡一如方才。那十个护卫见她出来纷纷起身目送她而去,见她背影一步一顿颇有行尸走肉的样子。

    随后章林也扶着树出来了,火堆火光猎猎,也照亮了他的脸庞。众人清楚地看着护卫刚毅的脸上,那红肿至极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哭了许久。

    他们抿紧了唇,回想了今日章林所说,一联想就知道怕是京城沈府是今日行刑。

    沈府真的满门被斩了。

    咬紧了牙关,先有一个人满目悲伤,攥紧双拳朝着他们方才所对方向跪下叩首。再一个,又一个,直到全部跪下。

    马车旁边,其实自姑娘下车时星河和云河就已经相随下车了,只是姑娘不让她们跟随,她们也只能在此处等候。

    见着姑娘失了魂儿一般上了车,抬眼见着那些护卫纷纷下跪,她们也知道了些许,随同跪下叩头。

    护卫们交替小眠了会。半夜时分,他们灭了火,马车又开始行驶。

    一连三日,他们挑着人少的小路一直走,实在走不住了他们就停下来休息下。

    在临近一个城镇的树林里停车休息,三人结队去城中买了干粮,章林还特意交代他们去打了五两烧刀子。回来时那三名护卫的脸色说不上好。

    此时,章林将那烤鸡扯下一个鸡腿给她,又给星海和云河各自扯了一只鸡翅。

    “章林叔,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章林笑着回她:“去西南黔城。”

    “那不是蛮夷之地吗?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呀?”云河咬着翅膀含糊不清地道。

    章林叔笑着:“首辅年轻之时就被贬官到黔城,那处有个苗寨名字叫‘心苗’的寨子。那寨中的苗王以‘嗲’为姓,与你的祖父有刎颈之交。这数十年来与首辅时常有书信往来。”顿了顿,他又道:“除此以外,还有黎逊扈黎都护,您若是有空一定要走一趟。”

    沈归荑蹙眉,章林叔这一番话分明有暗示的意味。

    “章林叔——”

    “哎,你们回来了。”章林明显是不想再多言,径直朝那三个护卫走去。“城里怎么样啊?”他问。

    一名护卫沈五低声道:“护卫,城里面······”他噤了声,视线错过他落到了沈归荑的身上。

    章林顺势一望就知道了,长叹:“没想到会这么快。”

    “护卫,”另外一个护卫沈一开口:“告示上说只要将沈姑娘的消息告知官府就悬赏白银百两呢。”

    他一瞥他,笑问:“怎么?想去告密领赏啊?”

    一大震惊,他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可没有这些心思。”

    这话倒是出自真心,他们受过沈府诸多恩惠,是沈首辅和少傅将他们的命救回来的,又教他们习文习武。况且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姑娘是一个谦逊温雅又心地善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