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第二十六章 父子谈话
父亲打来电话的时候，郑一鸣正在睡觉。这两天他已经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浑浑噩噩地睡了很久，一时搞不清今日几时，身在哪里。
按下拒绝接听键，他又继续睡。可电话不依不饶地打进来，郑一鸣暴躁地拿起手机，没好气地接起来：“喂，还让不让人睡觉？”
“儿子，这大中午的，睡什么时候的觉？”是罗玉凤的声音。
“妈，有什么事吗？”郑一鸣含混地问。
“没有，就是我和你爸想你了，看你年前哪天能回来。”罗玉凤话里充满期待。
“妈，我还说不准呢，也许忙开了就不回去了，赶春运太挤。”
“忙也得回家过年呀，到时候叫张杰去接你，你不用挤火车了。”
张杰是他爸郑国强的司机，郑国强一向公私分明，不许家人和他的工作关系有牵扯，一鸣打小就知道，所以特别注意这些，“不用来接，我自己坐高铁回去。”
“好，都依你，记得早点儿订票。”
腊月十六，郑一鸣便踏上了回山东的火车。T.O.在刚进腊月便回家了，产品推销不动，几个月没进展，又惦记他的小女儿当当，便早早回家了。反正在外一个人也得开支，不如回家陪孩子。
到家后，罗玉凤开心得不得了，让保姆又是杀鱼，又是炖汤，好一阵忙乱。儿子两年没见了，看着似是又瘦了点，又长高了一截。
“妈，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长什么个？”
“你也知道你二十好几了？多会儿给我带个儿媳妇儿回来。”郑一鸣无语，果然是妇女主任，一见面就催婚。
“妈，你儿子我要先立业后成家。”
“一鸣说得没错。”这时刚从外面回来的郑国强接话道。只见他手上还提着公文包，穿着一身正装，别着党徽，应该是刚刚开完会就火急火燎往回赶了。
见父亲进门，一鸣刚才还在沙发里窝成一团的身子条件反射地坐板正了。
“来书房，爸跟你说件事。”郑国强言简意赅。
“老郑，饭马上就上桌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就不行？”罗玉凤也不情愿了，这老头子，一辈子在儿子跟前卖不下好。
“先谈完再吃，不耽误。”于是，郑一鸣乖乖跟父亲到书房去了。
自小父亲对他便极其严厉，少言笑，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跟父亲抗衡了，但陡然到了父亲面前，心里仍是不由得忐忑。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
“一鸣，别站着，坐对面”父亲说，尽量显得温和可亲。
一鸣乖乖坐下。
“我今天叫你，是想以完全平等的身份跟你商量一件事，决定权在你。”
“什么事？”
“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听说你谈合作不顺利，研发的芯片没有推销出去。”
“爸，你监视我？”
“我们就事论事，我并没有监视你，只是通过你们那个APP了解你在做的事情。说实话，我开始以为你只是玩玩，但既然你把它当做成一项事业，而且是于社会有益的，我自然支持。”
“我并不需要你的支持。”郑一鸣嘴虽然硬，心里却生出一股酸涩。他不保证这么多年非要在这条路上做出点成绩，不是为了做给他这个权威父亲看的。他要证明。不走仕途一样可以为社会做事，甚至可以做的更大。
他曾想过，如果不是父亲，他会不会像砭石一样，只认市场，只认钱，哪里可以盈利，他便去哪里。这么多年来，因为他身后背负着父亲的眼睛和审视，所以他做事的出发点便总是要经得起推敲，做得出价值，这也是他对“人本”的执念所在。
可能天下所有的儿子都想超越自己的父亲吧。
而“天问”，则是他的理想，是他超越父亲目光之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乐园。
郑国强并不在意他的犟嘴，他只是非常客观地陈述：“我觉得你的“人本”这个技术是有前景的，所以想提前和你商量合作的事，先由咱们市引进技术试生产一批，如果成功，前期先投入济南几家医院和养老机构。”
“爸，你的意思是动用你的关系和资源引进“人本”？”
“你误解了。我虽在这个位置，但多少双眼睛盯着，如果仅仅是为了帮我的儿子销产品，而动用国家和人民赋予的权利，那是把我和你都架在火上烤，害了我，也坑了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担这个风险？”
“因为我确定你做的事情是造福于人民的。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技术被商人买去，你所谓的“人本”这个理念就成了一个笑话，普通百姓绝对用不起。”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郑国强让一鸣好好想想，不需要马上做出答复。
郑一鸣的专利虽然推不出去，但是有父亲的肯定。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反而不着急了。
这时，外面罗玉凤敲门，喊他们去吃饭。
郑一鸣站起身看着父亲，郑重地说：“爸，有你这句话，我便有底了，我决定了，不需要你担任何风险，我还年轻，等得起，将来我一定会让这个技术光明正大地回到济南，不需经你的手。相信我。而且，济南是亲情价。”
郑国强听完，说了声“好”，便没有再表态。看着儿子修长的身影从书房出去，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这小子，出息了。
这个家交给他，自己应该能放心了。
按下拒绝接听键，他又继续睡。可电话不依不饶地打进来，郑一鸣暴躁地拿起手机，没好气地接起来：“喂，还让不让人睡觉？”
“儿子，这大中午的，睡什么时候的觉？”是罗玉凤的声音。
“妈，有什么事吗？”郑一鸣含混地问。
“没有，就是我和你爸想你了，看你年前哪天能回来。”罗玉凤话里充满期待。
“妈，我还说不准呢，也许忙开了就不回去了，赶春运太挤。”
“忙也得回家过年呀，到时候叫张杰去接你，你不用挤火车了。”
张杰是他爸郑国强的司机，郑国强一向公私分明，不许家人和他的工作关系有牵扯，一鸣打小就知道，所以特别注意这些，“不用来接，我自己坐高铁回去。”
“好，都依你，记得早点儿订票。”
腊月十六，郑一鸣便踏上了回山东的火车。T.O.在刚进腊月便回家了，产品推销不动，几个月没进展，又惦记他的小女儿当当，便早早回家了。反正在外一个人也得开支，不如回家陪孩子。
到家后，罗玉凤开心得不得了，让保姆又是杀鱼，又是炖汤，好一阵忙乱。儿子两年没见了，看着似是又瘦了点，又长高了一截。
“妈，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长什么个？”
“你也知道你二十好几了？多会儿给我带个儿媳妇儿回来。”郑一鸣无语，果然是妇女主任，一见面就催婚。
“妈，你儿子我要先立业后成家。”
“一鸣说得没错。”这时刚从外面回来的郑国强接话道。只见他手上还提着公文包，穿着一身正装，别着党徽，应该是刚刚开完会就火急火燎往回赶了。
见父亲进门，一鸣刚才还在沙发里窝成一团的身子条件反射地坐板正了。
“来书房，爸跟你说件事。”郑国强言简意赅。
“老郑，饭马上就上桌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就不行？”罗玉凤也不情愿了，这老头子，一辈子在儿子跟前卖不下好。
“先谈完再吃，不耽误。”于是，郑一鸣乖乖跟父亲到书房去了。
自小父亲对他便极其严厉，少言笑，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跟父亲抗衡了，但陡然到了父亲面前，心里仍是不由得忐忑。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
“一鸣，别站着，坐对面”父亲说，尽量显得温和可亲。
一鸣乖乖坐下。
“我今天叫你，是想以完全平等的身份跟你商量一件事，决定权在你。”
“什么事？”
“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听说你谈合作不顺利，研发的芯片没有推销出去。”
“爸，你监视我？”
“我们就事论事，我并没有监视你，只是通过你们那个APP了解你在做的事情。说实话，我开始以为你只是玩玩，但既然你把它当做成一项事业，而且是于社会有益的，我自然支持。”
“我并不需要你的支持。”郑一鸣嘴虽然硬，心里却生出一股酸涩。他不保证这么多年非要在这条路上做出点成绩，不是为了做给他这个权威父亲看的。他要证明。不走仕途一样可以为社会做事，甚至可以做的更大。
他曾想过，如果不是父亲，他会不会像砭石一样，只认市场，只认钱，哪里可以盈利，他便去哪里。这么多年来，因为他身后背负着父亲的眼睛和审视，所以他做事的出发点便总是要经得起推敲，做得出价值，这也是他对“人本”的执念所在。
可能天下所有的儿子都想超越自己的父亲吧。
而“天问”，则是他的理想，是他超越父亲目光之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乐园。
郑国强并不在意他的犟嘴，他只是非常客观地陈述：“我觉得你的“人本”这个技术是有前景的，所以想提前和你商量合作的事，先由咱们市引进技术试生产一批，如果成功，前期先投入济南几家医院和养老机构。”
“爸，你的意思是动用你的关系和资源引进“人本”？”
“你误解了。我虽在这个位置，但多少双眼睛盯着，如果仅仅是为了帮我的儿子销产品，而动用国家和人民赋予的权利，那是把我和你都架在火上烤，害了我，也坑了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担这个风险？”
“因为我确定你做的事情是造福于人民的。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技术被商人买去，你所谓的“人本”这个理念就成了一个笑话，普通百姓绝对用不起。”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郑国强让一鸣好好想想，不需要马上做出答复。
郑一鸣的专利虽然推不出去，但是有父亲的肯定。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反而不着急了。
这时，外面罗玉凤敲门，喊他们去吃饭。
郑一鸣站起身看着父亲，郑重地说：“爸，有你这句话，我便有底了，我决定了，不需要你担任何风险，我还年轻，等得起，将来我一定会让这个技术光明正大地回到济南，不需经你的手。相信我。而且，济南是亲情价。”
郑国强听完，说了声“好”，便没有再表态。看着儿子修长的身影从书房出去，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这小子，出息了。
这个家交给他，自己应该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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