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宫
第二天，朱厚照起了个大早，昨天批阅了奏疏，再稍加思考接下来的事项，便用了晚膳早早休息，现在精力充沛。
听见朱厚照榻上有动静，在殿门外等待的高凤悄悄招呼宫女太监进来侍奉朱厚照洗漱更衣。
看来当皇帝还是有好处的，有人伺候端茶倒水，前世自己辛勤工作丰衣足食也没有这般待遇，当然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少数人的特权，他必须为了剩下的大多数的命运而奋斗。
朱厚照洗漱更衣后前往了御花园，打起了穿越前自己爷爷天天打的一套太极拳，又绕着御花园慢跑起来，跑完擦了擦汗，用完了早膳。
这一通操作让高凤等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看不懂朱厚照的行为，只得当作是神仙启智后需要做法来维持仙力。
“高伴伴，这宫里有什么有趣的耍事？朕昨日才醒，就批阅了一天的奏疏，太无聊了，今天可要好好玩一玩。”朱厚照今天还不用上朝，自己可以好好放松一番。
高凤一听，你前几天就因为无聊才在宫里骑马出了事，现在又不长记性，不过自己的主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有回话，“皇爷，这宫里皇爷已经是上下玩了个遍了，不如今日再休息一番，待奴婢去给皇爷寻一些新鲜玩物来。”
高凤说得很对，宫里已经无法满足贪玩的朱厚照，否则他也不会频频出宫了，出宫？对啊。
“那既然宫里玩够了，高伴伴，你去寻一些民间衣物，我们乔装打扮出宫玩去。”
“皇爷龙体尚才安复，还需安养一阵，等过一阵奴婢寻来玩物供皇爷消遣。”高凤听完急忙在一旁劝道，这要是皇爷出宫被那些大臣知道，非得弹劾自己不可，自己这秉笔太监算是做到头了，再要出什么事，连去南京守陵的资格也没有了。
“少说废话，叫你去你就去，大不了多带点护卫，顺便把张永也带上，他在朕身边才安心些。”朱厚照不耐烦，呵斥着高凤。
虽然高凤是八虎之中唯一一个劝进朱厚照温习功课，勤政用贤的人，但自己自从见识了昨天朱厚照的雷霆手段，也不敢再劝，只是称是后吩咐下面的太监去寻来民间衣物和安排护卫人手。
用过早膳，朱厚照又去慈宁宫给张太后请安，顺道也一并去了仁寿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之后在朱厚照回养心殿的路上，朱厚照突然想起是不是该去吴废后那看看，毕竟这是自己提出给她恢复太皇太后的名分的，稍加思索，决定还是去看看。
摆驾到了吴氏这里，虽然自己老爹给吴氏恢复了太后服膳，但这住的地方还是比起自己两个太后住的地方要破落许多，自己也不好责罚这些太监宫女，毕竟涉及名分等级，只是吩咐高凤叫人来修缮装潢。
走进屋内，见到苍老的吴氏，朱厚照内心感叹果然礼法名分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相似的年龄，王太后的模样是雍容华贵，气色上佳，眼前的吴氏是人老珠黄，历经沧桑。
见当今皇帝摆驾来看自己，吴氏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恢复太皇太后的名分，于是拘谨上前行礼，“老身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按辈分朕应该叫您皇祖母的，朕已传旨礼部不日就恢复皇祖母太皇太后名分，往后该朕向皇祖母行礼了。”朱厚照上前扶起吴氏。
吴氏战战兢兢谢恩后被扶起，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在成化朝因为一时之气仗责万贵妃惹下大祸招致皇后位被废，现在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自己夫君的孙子，只是几句言语就恢复了自己的地位，而且这个孩子脸上那和善的笑容，让吴氏心里几十年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看望了吴氏，朱厚照回去换了衣服就移驾到了宫门处，只见宫门暂时撤防，高凤和张永已经换好衣服在一辆马车旁等候了，马车也是民间规格，只是稍显华丽，朱厚照进了马车，高凤跟随着上了马车，张永则在马车外领着随行的护卫，一行人就这样出了宫去。
三月的北京城虽然尚有一丝寒意，但不耽误百姓沿街叫卖，说书杂耍，招揽客人，人来人往。
朱厚照掀开车帷，看着热闹的北京城街景，繁华和破落并存，就像现在大明危机重重，但还是繁华极盛掩盖了潜在的危机。
朱厚照叫停马车，自己下车开始在街上逛街，好久没有这般悠闲的在人群中散步四处看看了，前世总是在上班和上下班的路上，从未来得及看几眼身旁走过的景色，现在他可以好好享受这个时刻了。
朱厚照又想起自己老爹还在世时，很喜欢带着自己在北京城夜游，因为这事没少被大臣劝谏，现在想想自己出宫要是被大臣知道，又要听他们唠叨半天。
走着走着，朱厚照注意到街上有一些乞讨的孩童，上前一看，乞儿的模样让人触目惊心，其中一个乞儿本就细小的手臂被折断，还有一个则被折断了双腿，其余的惨状更甚。
乞儿们见朱厚照上前，麻木地拿起陶碗乞讨，“公子金安，给点赏钱吃饭吧。”
朱厚照走到他们面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乞儿蓬松杂乱的头发，高凤本想阻止，却被朱厚照示意退开。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他知道，这些乞讨的孩童都是被人折去手脚或割去器官，扔到街上乞讨，他们要么是孤儿，要么是被无力抚养的父母卖掉，这就是采生折割。
明朝对此等行为的处罚甚是严峻，《明律》卷一九《刑律二·人命·采生折割人》记载：“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为从者斩。”
尽管刑罚如此严峻，但依旧止不住采生折割的发生，朱厚照不由得怒从心来。
于是朱厚照叫来高凤，“吩咐几个人持北镇抚司牌子，将这些孩童先送至顺天府，叫顺天府尹杨廉好生照顾，再去五城兵马司叫人将京城里所有乞讨孩童都送到顺天府去照看，有一个人出了事，相关者自己领罪吧。另外叫牟斌查一查京城里还有谁在干此等恶行，抓到全部凌迟处死。”
朱厚照的好心情没了，目送着几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孩子被锦衣卫抱走，自己无比揪心，只有低头走在街上。
看来这明朝并非某些人想的那么好，万恶的旧社会总归是吃人的。
自己穿越作为皇帝，一国之君，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
自己会走上和历史上一样的道路吗？虽然自己会游泳，但难免会有其他的明枪暗箭。
朱厚照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座府邸前，抬头一看，对这座没有牌匾的府邸感到好奇，这里没什么人往来，门前也没有仆人看守，但看这营造规模，不像是寻常民间宅邸。
“此处是何处？”朱厚照指着眼前这座破落的府邸问道。
“回皇爷的话，此处是从前的郕王府，郕王死后，此处只剩下郕王妃汪氏居住。”高凤回话。
郕王也即景泰帝朱祁钰，朱祁玉未即位前，被封郕王。
景泰八年，明英宗朱祁镇“夺门之变”后，将弟弟朱祁钰废为郕王，不久朱祁钰便暴亡，时年三十岁。
汪氏是景泰帝朱祁钰的结发妻子，也是第一任皇后，之后因为不赞同朱祁钰立儿子朱见济为太子被废，明英宗朱祁镇上位后，将其复为郕王妃，从宫中迁回郕王府居住，一直至今。
“汪氏如今年岁几何？”
“回皇爷的话，算来已至耄耋。”
朱厚照点点头，是该去看一看这位当年力挽狂澜拯救大明朝的君主的遗孀了。
“走，去买点礼品去，朕要看望郕王妃。”
朱厚照等人去了远处一家商铺，门上牌匾写着“华隆阁”三个字，进门一看，便有一个憨态模样的人上前揣手迎客。
“欢迎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些什么，小店这里，首饰胭脂，古玩瓷器，样样都有，最近刚进了一批江南的货，公子可要看看？”
看来这就是这家商铺的老板了，老板见朱厚照穿着华贵，身后随从不少，定然是哪家的花花公子，于是急忙献殷勤。
“家里老人最近要过寿，我这位祖奶奶，可是年有八十了，平日里也就是拜佛吃斋，你这可有什么上好的礼品？”
“当然有了，公子，公子孝心令在下动容，小店店中正有一件上好的物什，待在下去店后取来。”
待老板走后，朱厚照等人在店中等待，不一会，听见门外传来马车的声音，马车在店门前停下，走下来一位妙龄女子，身着青色衣裙，面若白珠，身动如鹿。
“几位是来买东西的客人吗？”只见那少女跳下马车进门问道。
“正是，店家刚才进去拿货去了。这位姑娘可是也要采买？”
“不是不是，店家是我爹爹，我这就进去叫我爹爹出来，公子稍待。”
送别了少女，店家也刚好从店后出来。
“爹爹，东西都买来了，我让二木拉去店后了。”
“好好好，快去店后帮忙看着吧，爹爹有客人。”
待少女走后，老板走到朱厚照面前来，手中拿着一个木方盒。
“小女无状，让公子见笑了。这就是本店最好的物什，还请公子过目。”
“此中是何物啊？”
“公子明鉴，这可是小人从乌斯藏的僧王那求来的念珠，老人家专心吃斋念佛，有这高僧开光的佛珠，想来老人家得了欢喜得紧啊。”
朱厚照拿起念珠打量，念珠是用紫檀木打造，珠上确实有长年磨过的痕迹，不过朱厚照很不相信这念珠的来历，随后放了回去。
“店家，此物确是名贵，不过你说这念珠是僧王开光，有何凭据？”
“公子，小人能在这京城做买卖，靠的就是两个字，诚信，不然小人能从这极西之地求来这念珠？”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不过要是老人家见了不满意，定要找你的麻烦。”
“公子说笑了，老人家见了定是喜欢。”
从华隆阁出来，朱厚照回到郕王府。
“去，敲门看看。”朱厚照吩咐高凤道。
高凤上前叩了叩门环，过了许久，府门歇开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门缝后出现打量着高凤。
“是什么人？”是个老妇开的门。
“劳烦禀报，我等是郕王妃的老家人，前来探望。”朱厚照上前答话。
那眼睛透露出了一丝怀疑，“待我通禀一声。”
随后府门又关上了，老妇进到府中正堂，见到了年已八十的汪氏，此时汪氏依旧在佛像前念佛。
“人走了吗？”汪氏问道。
“母亲，那些人说是母亲的老家人，不知是真是假。”老夫原来是汪氏的女儿，朱淑文。
“老家人？老身的老家人早就死光了。”
“那门外的人就不管吗？”
“迎进来吧，老身倒要看看，谁会想当老身的家人。”
随后朱厚照等人被迎了进来，进入正堂，见到汪氏端坐着，朱厚照上前行礼。
“小子拜见郕王妃。”
“许久不曾有人如此叫老身了，你们也不是老身的老家人，说吧，来此有何事？”
“小子确实不是王妃的老家人，不过也算王妃的家人。”
“老身的家人？老身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陪着了，哪里还有家人？”
“小子和王妃关系没有那么近。”
“你不妨直说。”
“按关系讲，朕该叫王妃太皇祖叔母啊。”
见朱厚照自曝身份，朱淑文急忙行礼，汪氏也是被震惊，双目睁圆。
听见朱厚照榻上有动静，在殿门外等待的高凤悄悄招呼宫女太监进来侍奉朱厚照洗漱更衣。
看来当皇帝还是有好处的，有人伺候端茶倒水，前世自己辛勤工作丰衣足食也没有这般待遇，当然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少数人的特权，他必须为了剩下的大多数的命运而奋斗。
朱厚照洗漱更衣后前往了御花园，打起了穿越前自己爷爷天天打的一套太极拳，又绕着御花园慢跑起来，跑完擦了擦汗，用完了早膳。
这一通操作让高凤等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看不懂朱厚照的行为，只得当作是神仙启智后需要做法来维持仙力。
“高伴伴，这宫里有什么有趣的耍事？朕昨日才醒，就批阅了一天的奏疏，太无聊了，今天可要好好玩一玩。”朱厚照今天还不用上朝，自己可以好好放松一番。
高凤一听，你前几天就因为无聊才在宫里骑马出了事，现在又不长记性，不过自己的主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有回话，“皇爷，这宫里皇爷已经是上下玩了个遍了，不如今日再休息一番，待奴婢去给皇爷寻一些新鲜玩物来。”
高凤说得很对，宫里已经无法满足贪玩的朱厚照，否则他也不会频频出宫了，出宫？对啊。
“那既然宫里玩够了，高伴伴，你去寻一些民间衣物，我们乔装打扮出宫玩去。”
“皇爷龙体尚才安复，还需安养一阵，等过一阵奴婢寻来玩物供皇爷消遣。”高凤听完急忙在一旁劝道，这要是皇爷出宫被那些大臣知道，非得弹劾自己不可，自己这秉笔太监算是做到头了，再要出什么事，连去南京守陵的资格也没有了。
“少说废话，叫你去你就去，大不了多带点护卫，顺便把张永也带上，他在朕身边才安心些。”朱厚照不耐烦，呵斥着高凤。
虽然高凤是八虎之中唯一一个劝进朱厚照温习功课，勤政用贤的人，但自己自从见识了昨天朱厚照的雷霆手段，也不敢再劝，只是称是后吩咐下面的太监去寻来民间衣物和安排护卫人手。
用过早膳，朱厚照又去慈宁宫给张太后请安，顺道也一并去了仁寿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之后在朱厚照回养心殿的路上，朱厚照突然想起是不是该去吴废后那看看，毕竟这是自己提出给她恢复太皇太后的名分的，稍加思索，决定还是去看看。
摆驾到了吴氏这里，虽然自己老爹给吴氏恢复了太后服膳，但这住的地方还是比起自己两个太后住的地方要破落许多，自己也不好责罚这些太监宫女，毕竟涉及名分等级，只是吩咐高凤叫人来修缮装潢。
走进屋内，见到苍老的吴氏，朱厚照内心感叹果然礼法名分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相似的年龄，王太后的模样是雍容华贵，气色上佳，眼前的吴氏是人老珠黄，历经沧桑。
见当今皇帝摆驾来看自己，吴氏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恢复太皇太后的名分，于是拘谨上前行礼，“老身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按辈分朕应该叫您皇祖母的，朕已传旨礼部不日就恢复皇祖母太皇太后名分，往后该朕向皇祖母行礼了。”朱厚照上前扶起吴氏。
吴氏战战兢兢谢恩后被扶起，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在成化朝因为一时之气仗责万贵妃惹下大祸招致皇后位被废，现在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自己夫君的孙子，只是几句言语就恢复了自己的地位，而且这个孩子脸上那和善的笑容，让吴氏心里几十年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看望了吴氏，朱厚照回去换了衣服就移驾到了宫门处，只见宫门暂时撤防，高凤和张永已经换好衣服在一辆马车旁等候了，马车也是民间规格，只是稍显华丽，朱厚照进了马车，高凤跟随着上了马车，张永则在马车外领着随行的护卫，一行人就这样出了宫去。
三月的北京城虽然尚有一丝寒意，但不耽误百姓沿街叫卖，说书杂耍，招揽客人，人来人往。
朱厚照掀开车帷，看着热闹的北京城街景，繁华和破落并存，就像现在大明危机重重，但还是繁华极盛掩盖了潜在的危机。
朱厚照叫停马车，自己下车开始在街上逛街，好久没有这般悠闲的在人群中散步四处看看了，前世总是在上班和上下班的路上，从未来得及看几眼身旁走过的景色，现在他可以好好享受这个时刻了。
朱厚照又想起自己老爹还在世时，很喜欢带着自己在北京城夜游，因为这事没少被大臣劝谏，现在想想自己出宫要是被大臣知道，又要听他们唠叨半天。
走着走着，朱厚照注意到街上有一些乞讨的孩童，上前一看，乞儿的模样让人触目惊心，其中一个乞儿本就细小的手臂被折断，还有一个则被折断了双腿，其余的惨状更甚。
乞儿们见朱厚照上前，麻木地拿起陶碗乞讨，“公子金安，给点赏钱吃饭吧。”
朱厚照走到他们面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乞儿蓬松杂乱的头发，高凤本想阻止，却被朱厚照示意退开。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他知道，这些乞讨的孩童都是被人折去手脚或割去器官，扔到街上乞讨，他们要么是孤儿，要么是被无力抚养的父母卖掉，这就是采生折割。
明朝对此等行为的处罚甚是严峻，《明律》卷一九《刑律二·人命·采生折割人》记载：“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为从者斩。”
尽管刑罚如此严峻，但依旧止不住采生折割的发生，朱厚照不由得怒从心来。
于是朱厚照叫来高凤，“吩咐几个人持北镇抚司牌子，将这些孩童先送至顺天府，叫顺天府尹杨廉好生照顾，再去五城兵马司叫人将京城里所有乞讨孩童都送到顺天府去照看，有一个人出了事，相关者自己领罪吧。另外叫牟斌查一查京城里还有谁在干此等恶行，抓到全部凌迟处死。”
朱厚照的好心情没了，目送着几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孩子被锦衣卫抱走，自己无比揪心，只有低头走在街上。
看来这明朝并非某些人想的那么好，万恶的旧社会总归是吃人的。
自己穿越作为皇帝，一国之君，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
自己会走上和历史上一样的道路吗？虽然自己会游泳，但难免会有其他的明枪暗箭。
朱厚照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座府邸前，抬头一看，对这座没有牌匾的府邸感到好奇，这里没什么人往来，门前也没有仆人看守，但看这营造规模，不像是寻常民间宅邸。
“此处是何处？”朱厚照指着眼前这座破落的府邸问道。
“回皇爷的话，此处是从前的郕王府，郕王死后，此处只剩下郕王妃汪氏居住。”高凤回话。
郕王也即景泰帝朱祁钰，朱祁玉未即位前，被封郕王。
景泰八年，明英宗朱祁镇“夺门之变”后，将弟弟朱祁钰废为郕王，不久朱祁钰便暴亡，时年三十岁。
汪氏是景泰帝朱祁钰的结发妻子，也是第一任皇后，之后因为不赞同朱祁钰立儿子朱见济为太子被废，明英宗朱祁镇上位后，将其复为郕王妃，从宫中迁回郕王府居住，一直至今。
“汪氏如今年岁几何？”
“回皇爷的话，算来已至耄耋。”
朱厚照点点头，是该去看一看这位当年力挽狂澜拯救大明朝的君主的遗孀了。
“走，去买点礼品去，朕要看望郕王妃。”
朱厚照等人去了远处一家商铺，门上牌匾写着“华隆阁”三个字，进门一看，便有一个憨态模样的人上前揣手迎客。
“欢迎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些什么，小店这里，首饰胭脂，古玩瓷器，样样都有，最近刚进了一批江南的货，公子可要看看？”
看来这就是这家商铺的老板了，老板见朱厚照穿着华贵，身后随从不少，定然是哪家的花花公子，于是急忙献殷勤。
“家里老人最近要过寿，我这位祖奶奶，可是年有八十了，平日里也就是拜佛吃斋，你这可有什么上好的礼品？”
“当然有了，公子，公子孝心令在下动容，小店店中正有一件上好的物什，待在下去店后取来。”
待老板走后，朱厚照等人在店中等待，不一会，听见门外传来马车的声音，马车在店门前停下，走下来一位妙龄女子，身着青色衣裙，面若白珠，身动如鹿。
“几位是来买东西的客人吗？”只见那少女跳下马车进门问道。
“正是，店家刚才进去拿货去了。这位姑娘可是也要采买？”
“不是不是，店家是我爹爹，我这就进去叫我爹爹出来，公子稍待。”
送别了少女，店家也刚好从店后出来。
“爹爹，东西都买来了，我让二木拉去店后了。”
“好好好，快去店后帮忙看着吧，爹爹有客人。”
待少女走后，老板走到朱厚照面前来，手中拿着一个木方盒。
“小女无状，让公子见笑了。这就是本店最好的物什，还请公子过目。”
“此中是何物啊？”
“公子明鉴，这可是小人从乌斯藏的僧王那求来的念珠，老人家专心吃斋念佛，有这高僧开光的佛珠，想来老人家得了欢喜得紧啊。”
朱厚照拿起念珠打量，念珠是用紫檀木打造，珠上确实有长年磨过的痕迹，不过朱厚照很不相信这念珠的来历，随后放了回去。
“店家，此物确是名贵，不过你说这念珠是僧王开光，有何凭据？”
“公子，小人能在这京城做买卖，靠的就是两个字，诚信，不然小人能从这极西之地求来这念珠？”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不过要是老人家见了不满意，定要找你的麻烦。”
“公子说笑了，老人家见了定是喜欢。”
从华隆阁出来，朱厚照回到郕王府。
“去，敲门看看。”朱厚照吩咐高凤道。
高凤上前叩了叩门环，过了许久，府门歇开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门缝后出现打量着高凤。
“是什么人？”是个老妇开的门。
“劳烦禀报，我等是郕王妃的老家人，前来探望。”朱厚照上前答话。
那眼睛透露出了一丝怀疑，“待我通禀一声。”
随后府门又关上了，老妇进到府中正堂，见到了年已八十的汪氏，此时汪氏依旧在佛像前念佛。
“人走了吗？”汪氏问道。
“母亲，那些人说是母亲的老家人，不知是真是假。”老夫原来是汪氏的女儿，朱淑文。
“老家人？老身的老家人早就死光了。”
“那门外的人就不管吗？”
“迎进来吧，老身倒要看看，谁会想当老身的家人。”
随后朱厚照等人被迎了进来，进入正堂，见到汪氏端坐着，朱厚照上前行礼。
“小子拜见郕王妃。”
“许久不曾有人如此叫老身了，你们也不是老身的老家人，说吧，来此有何事？”
“小子确实不是王妃的老家人，不过也算王妃的家人。”
“老身的家人？老身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陪着了，哪里还有家人？”
“小子和王妃关系没有那么近。”
“你不妨直说。”
“按关系讲，朕该叫王妃太皇祖叔母啊。”
见朱厚照自曝身份，朱淑文急忙行礼，汪氏也是被震惊，双目睁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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