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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院内外

    前路重重,未来可期。

    熟能生巧之后,盘算着私方经理给的假期尚还有两三天的空闲,陈建南决定走出门去看看,好好打量打量这所四合院,也好好逛一逛这个年代的四九城。

    “吱呀呀...呀呀..呀”

    推开隔壁房门,大小和自己那间仿佛,唯一不同的是在屋后多了一扇紧闭的大窗户,屋内的亮度不是自己那间可比,看着也敞亮不少。临窗横摆的一张大床上两床旧棉被对叠的整整齐齐,家具摆设也只多了一张磨出木纹的旧八仙桌和两张靠椅。

    站在门口打量一番的陈建南想了想,掩了门,呆立了一会,半弓腰打一圈揖,对着两位老人曾经生活过的床铺轻轻磕了个头,嘴里喃喃到:“二老在上,小子既然承了令孙这具身体,自然尽量守住这份家业,可话说回来,人力有时穷,天意不可知,若是实在事不可为,还望二老在天之灵莫怪。不管怎样,逢着三月节和二老的忌日,小子必然有一份香火。”

    说罢也不流连,带上房门,打量起眼前的四合院来。

    没有时钟、手表,只能打量日头天色来推算时间,这会四合院里去上班的人群基本都已经三三两两走完了,偶尔穿庭而过的人影也是脚步匆匆面带焦急,估摸着八九点钟之间是肯定有了。蹲在中院洗涮的妇女们也基本都散了,偶有几个中年妇女喊一声“建南”也是点点头面带羞涩的答应着。

    一圈走下来,也没有什么人特别留意陈建南。整个院子比自己想象中要蔽塞很多,唯有中院空余场地最大,边角甚至还种有几颗说不来名字的灌木,这个季节也是半绿油黄,看着蔫儿耷耷的。

    完全没有“前世”那种寸土寸金、描红画绿的景象,虽然很多房屋的外立面都有着红漆立柱,偶有破旧的倒挂楣子也还能看出来些斑斑点点的蓝漆描金,天井当院也还铺的有青砖旧块,但整个四合院给陈建南的感觉就是一股灰扑扑的压抑感。

    没有一丝鲜活的建筑群高高矮矮参压不齐,横拉乱扯的黑白电线沿着房檐墙壁稀稀拉拉的挂着,也有几根看不清来龙去脉的电线直接穿空而过,有下垂太多的地方还用带枝丫的枯木斜斜的顶起。晾衣绳、煤灰堆、快磨没了的扫帚,谁家没切干净的菜梆子烂叶根儿、随意摆在门廊前的泔水桶,太多太多的生活痕迹好似长在四合院身上的老年斑,无伤大雅,却也少去了很多美感。

    前门倒座房几乎占满了整个四合院的宽度,只在东南角处开出一个门洞,老旧的双开合木门一扇紧靠、一扇半开的那么立着,门洞里东侧墙堆满了落灰的破烂玩意儿,遮丑似的盖着块塑料布,发黄发黑的泥水痕告诉陈建南这门廊下雨天准漏雨。

    走出门看胡同,东西向、南北宽一丈不到,歪扭扭曲里拐弯也看不到两头。随便挑了个方向慢悠悠缓步而行,也有擦肩而过、侧靠门墩的陌生面孔偶尔抬眼看来,陈建南也一律做低头思考状缓缓走过,虽然有些不自然,可也没什么人在意。

    三拐两拐,路上人流逐渐多了起来。这年代四九城里除了主干道还没有将泊油路彻底铺开,主干道之外的道路仍然保持着砖土混合的模样,所谓的人车分道更是全靠自觉。道路上人流、自行车、板车三轮等人力车和畜力车形成了这个时代道路交通的主流,一时间灰尘扬起车马匆匆,空气中的味道夹杂了太多的元素,陈建南甚至在一条畜力车后面看到了一溜粪蛋蛋。

    陈建南越走越迷糊,偏偏斜斜间有些茫然,索性金丹入腹之后这具身体的整体素质得到了极大提升,就这么随着人流三走五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陈建南终于看到了公交站台。

    这时候的公交线路多是沿着主路铺设,公交站台就是人行道沿旁光秃秃直溜溜铁杆上竖立的一块铁牌牌,白漆底刷的锃亮,衬的上面的黑红小字工整、明亮。

    等了大约摸二十分钟,远处扭来一辆从未见过的公交车。怎么说呢,形似一个四方方圆嘟嘟的大列巴,上半身漆黄下半身漆红年代感十足,单独一个折叠门同上同下,不清楚去哪的陈建南本打算随人流往上涌。

    就听从车上探出半个身子来的女售票员拍着车皮嗓音宏亮的喊着:“先下后上!有序排队!隔站一毛!半程三毛!全程五毛!交钱拿票!”陈建南又犹豫下来,兜里就那么点钱真再坐远了来回可就是一块钱!何况还不知道去哪!迟疑间就见售票员麻利的关闭车门,大列巴又“突突突”的往前驶去。

    一毛五,人力三轮车把陈建南送到了西关区北礼士路135号的新华书店。其实如果从南锣鼓巷起始,东单的新华书店距离更近些,奈何陈建南东拐西拐的越走越远,反倒是离地安门更近些了。西单这家新华书店是今年新选址、新开张的店铺,里里外外装修一新、窗明几净,更受年轻同志们的喜爱,陈建南抬脚随着进进出出的人流就走了进去。

    一番询问过后,陈建南在地理类挂图区找到了一副《两用四九城新地图》。折叠起来四四方方课本大小,扉页和尾页是红彤彤的深红色,展开来大概有4*4个扉页长宽。内页采用油面纸彩色印刷,不仅以不同色彩标注出行政区划,还另有文字检索标注出主要公交线路和人文景点。

    匆匆翻到尾页,明码四块的价钱让陈建南一阵嘬牙花。有心厚着脸多看一阵,又担心被别人误会。别的不说,这个年代人民群众对敌特的警惕性极高,针对抓捕敌特的热情和积极远高于“前世”新闻里常常出现的朝阳群众。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建南拿着地图又装模作样的逛了一圈,忍痛结过账后晃悠悠离开。

    沿路的胡同口有些零散摊子,陈建南一路走过去还在一些摊位旁还看到摆在显眼地方的摊贩营业许可证。和阎埠贵聊天的时候陈建南就打听过了,建国后除民族资本家所办工厂和大型服务业外,国家允许流动摊贩在进行有效登记后自主经营,对于贫困的摊贩还给予一定生活补助,子女教育政府也有支持。当然随着近些年公私合营的深入推广,流动摊贩也日渐减少。可在四九城的大街小巷,这时候还能看到不少。

    至于摊贩的种类,附庸风雅的扇面摊、小脚老太太边晒着太阳边守着的针线摊、带着瓜皮帽挑着担子抽着旱烟袋的茶水摊、还有推着手推车沿街叫卖的“合营义利食品公司”老冰棍摊。林林总总,虽然不像庙会时那么摩肩接踵摊挨着摊,可一路走下来也看见不少。吃食摊子当然也有,可大部分米面主食都要票证。

    58年春节开始,不仅在四九城,全国范围内都开始陆续针对猪肉、牛肉、羊肉、鲜蛋、白糖、红糖、糕点、粉丝等食副产品实行凭票供应,不仅仅只针对各类粮食售卖收发票证。

    这让站在油条摊子前的陈建安直嘬牙花,“前世”说起来都知道有这么一段长达几十年的票证供应历史,甚至在“前世”各类稀有的票证也成为一种“稀罕玩意儿”供人收藏,可真到眼麽前儿才知道要吃一口油条,钱和粮票缺一不可!否则就只能望梅止渴、望油条兴叹了。

    两分钱喝了一碗不要票的豆芽青菜汤,勉强灌个水饱,陈建南按图索骥急匆匆赶回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

    关上门靠在床沿长出一口气,将地图册子收进空间里,陈建南竟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平安归来”的念头,自己琢磨了会儿也暗暗摇头直想发笑。毕竟是一个后来的灵魂在这陌生的环境里第一次出行,强装着镇定其实多少有点自己吓唬自己的意思。

    可是真要说起来有什么漏洞没有,如果有一个人观察过陈建南在新华书店和小吃摊前这一路的表现,或许能警觉眼前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可人流匆匆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不说,即便真揪着就这点子想当然的事情,陈建南也能蒙混过关。毕竟原身在这座四合院生活了这么久,骤遇亲人接连过世自己大病一场这些变故,总是能轻易让人脑补代入一些东西的。

    再次感受到腹内传来的饥饿,回来时就估摸过时间肯定要过了正午,陈建南用火柴点着麦梗引火烧煤,稀拉拉煮了一锅粗黄颗粒的面糊糊,直到锅里面咕嘟咕嘟开始冒泡,才急忙连锅都端到地上,用陶碗舀了一大碗,切了几片咸菜疙瘩,没滋没味的“吸喽吸喽”起来。

    洗涮完陶碗炊具,陈建南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不禁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感到一丝发愁,别的都好说,单这吃食一项,总不能见天的这么稀糊糊硬饽饽的打发自己吧。

    煮饭的时候陈建南就已经重新翻过了藏在衣柜里的那个小布兜包袱,除了重新放回去的大票,那几张上次没怎么留意的票证大多都是当年或当月的粮食票证,从壹市两、肆市两的面票、粮票到半市斤、壹市斤、叁市斤的粮票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十一、二斤,再就半市两、陆市两的油票三张,壹市两的棉线票两张、壹市尺叁市尺的布票各一张。

    陈建南想了想,各揣起几张来直奔三大爷阎埠贵家。

    这会屋子里就三大妈一个人在,打开门看到陈建南一个人三大妈还有点惊讶:“呀,建南,你三大爷不在家,你要是有事可得等到下午他回来。”

    “三大妈,我是厚着脸找您来取经的。自打我爷奶过世以后,这家就得我自己个儿撑起来,大海还架不住瓢儿舀呢,何况本就没有多少底儿。您跟我三大爷拉扯大这么多孩子,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本事这院儿里还没谁比得过您家哩!”

    连吹带捧的一阵忽悠,进门后又拿出一张壹市两的棉线票来说当“学费”,直把三大妈哄的合不拢嘴,从粮食本到粮票布票等各类票证,从四合院里水费摊派怎么不合理,到为什么要换15瓦灯泡的的“包灯制”,再到从哪哪买煤灰回来用大箩筐怎么摇、自己摇还是找人摇等等,将陈建南说得是一阵一阵泛迷糊。

    如果说最开始确实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会捧上几句,到后来已经是坐卧难安几度拔腿欲走,尤其是几家过来招呼三大妈一起缝缝补补侃大山的中年妇女加入进来后,话题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东家的长、西家的短、谁家的婆娘没人管,北边的醋、南边的盐、乡下的母猪都大产,陈建南两世以来头一次清晰明了的知道了什么叫做“村头巷口情报中心”。

    回到自己房子的陈建南趴在床沿陆陆续续写下了两三页草纸的“勤俭心得”,心里暗暗松下口气。如果说这是“前世”解谜类通关游戏,那么现在的自己至少明白了第一关怎么玩。回想起前世诸多网文里动辄开局就抖机灵、耍聪明的主角们,陈建南觉得自己还是安安心心当个土包子为好,年代不同带来的差异感,即使是生活在同一个国家,往往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适应的。

    昏沉沉的从床沿转移到床上,陈建南咧着嘴昏昏睡去。

    一觉起来,瞧了眼日头还未西沉,四合院里也没有传来谁家男人下班归家的招呼声,陈建南估摸着应该在下午三四点左右。听三大妈她们聊天时提起今年十月一日才正式投入运营的四九城电报大楼,全天整点报时,准时准点响起的钟声铿锵有力,四九城到现在都还有专门从远道绕过来只为听一听报时钟声的民众。

    再一想大娘们口中说到的委托商店、百货大楼、北新桥市场、手表票等等信息,陈建南一度活络起来要买手表的心又沉寂了下去。确实,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先甭说价格,无论是原身还是自己,都没有能力去消费的起一块手表——尤其只是用来计时。

    从中院自来水管接了两桶水灌满水缸,又满满烧了一大铜壶水灌满暖壶,陈建南又去隔壁房间浅浅搜刮了一圈,除了几张毛票以外别无所获。看来确实如刚刚所猜想的,爷爷奶奶过世之后,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所有的家底原身都已经收拾到衣柜那个小包袱里了。

    看了看日头估摸着四五点钟之间,陈建南点出十多块钱的票子和几张票证揣身上,将其他钱票一股脑扔进空间里,又寻了个空置的麻布袋子胡乱往里团了几团小口袋,决定趁片区粮店和南锣鼓巷供销社还没下班去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