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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夜好眠

    陈建南没回自己屋。

    靠在八仙桌子旁,咂了一口这年代的烟,易中海发给他的那根。

    陈建南“前世”也见过不少玩烟标的藏友,从建国前的“老刀牌”、“仙女牌”、“三炮台”、“哈德门”到建国后的“大生产”、“三军牌”、“黄金叶”,从地方上的“海狮”、“白熊”、“金鸡”、“贼版猴儿”到全国流行的“中华牌”、“熊猫牌”,这帮藏友不仅藏“老”,也藏“孤”。

    大生产牌香烟作为本土品牌,在50年代可谓是供不应求,困难时期对领导干部凭票供应,每人每月才给一盒。当时的“大生产”烟还分带锡纸的和不带锡纸的两种,带锡纸的三角二分每盒,不带锡纸的两角八分每盒。说实话,易中海能搞来一包“大生产”而那个孙主任也只是抽了两根但没拿走,本身就能说明很多东西。

    “嘘~”

    长吐出一口青烟气儿,看着气流打着旋儿的往上散开来,陈建南感受到肺部一股燥热,双腿没来由的一阵发软,扶着桌角慢慢靠坐在长凳上。这具身体应该是第一次接受尼古丁的摄入,肺毛对烟气的刺激反应尤为强烈。缓了有十多分钟,陈建南细细的收起地上散落的几根烟嘴儿,打开门散了散屋里的烟气儿,就看到易中海闷头往院子外走去。

    “一大爷,您这是?”

    “人老夜长,这觉就少了,出去撒一泡,建南啊,还想着房的事呢?”

    “没有,有一大爷您做主,我这儿是一片云彩全都散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早点睡吧,明天赶早把东西给孙主任送过去。”

    “好嘞。”

    易中海都快走出月亮门了,突然又转回到陈建南跟前,嗅了嗅,嘴角带笑的拍了拍他肩膀头子,从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拿出那包剩下的“大生产”来,直塞到陈建南手里,蒲扇般的大手握了握陈建南呆滞住的手掌,笑道:“省着点,等你转正开级别工资了再学抽烟也不迟,有的老烟枪一个月工资能有三五块都搭进这里头。”说罢也不理陈建南,扭头出了月亮门。

    一夜无话。

    “哐当!”

    本就薄弱的门栓自然没有挡住蓄力的一蹬,歪歪扭扭的木门强行吱呀了两声也跟着倒地,发出不甘的“嘭”声,溅起来一地尘土。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正午,外面的日头晒的高高的,即使在本就采光不足的房间里,也直刺的陈建南睁不开眼睛。等他挣扎着从床上强坐起来,面前已经直愣愣站了一堆人影。

    正面前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性,一身草黄色军装,无檐帽正中间的五角星闪动着刺眼的光芒让陈建南无法直视。那人虽然是一名女性,但臂腕气力十足,直拎着陈建南的衣领把他拖将下来,然后一堆人迅速的把摔躺在地上的陈建南围绕起来。

    屋子里顿时就寒冷起来,也寻不见刚刚刺眼的阳光了,也分不清哪个是将他拖拽下来的年轻女性了,四周的人影越贴越近,不断转换着方位,一时才觉得这个面容熟悉,眨嘛眨嘛眼就换了一个人,直绕的陈建南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西东。

    正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义正词严的说道:“报告!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陈建南!他都不知道我叫什么!”才觉得有点像是白天送给自己罐头点心的“文瑛”姑娘,另一道低沉的声音紧跟着就响了起来:“报告!我也觉得他不对劲!小南子根本就不会抽烟!”

    陈建南刚要开口分辨,一个人从背后猛地揣了他腰眼一脚,恶狠狠的嘶吼道:“你这个敌特!说!把光荣的无产阶级青少年陈建南藏到哪儿了!”

    直踢得陈建南捂着腰弓着身蜷缩着大口大口的抽冷气,一把冷冰冰的手推剪扔到了他的面前,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拿起你手里的武器,为你眼前的这位同志理一个最普通的平头嘛。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好同志,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陈建南哆哆嗦嗦的挣扎起来,眼前已经有一个背对着他坐在靠椅上的身影,四周也“唰”的一下陷入了黑寂。

    一手拿着手推,一手缓缓的伸向眼前这个人,他一再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告诉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救的了自己。缓缓的站定在这个背影身后,陈建南始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四周的黑寂也逐渐变得实质化起来,像冷清的流云,又像马上就要翻滚开来的沸水,逼迫着、催促着他快一点动手!

    犹豫再三,陈建南左手按住眼前人的肩膀,右手缓缓的抬起,对着这个头颅顶上发迹最长的一处狠狠的插了进去,然后手忙脚乱的使劲夹紧手推绞了几绞,可越是着急看有没又绞下来头发就越是拔不出来手推剪,越是拔不出来就越要用力,知道将眼前这人的一大绺头发都被他紧贴着头皮撕扯下来,鲜血直突突的就冒将出来,陈建南吓得直退步,一屁股又瘫坐在地上。

    眼前这个人才缓缓转过头来,一缕光从顶上打了下来,陈建南睁眼细看,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不对,不对!这不就是原身那个陈建南么!如果他是陈建南,那自己又是谁?!对!我是陈长安!不!我就是陈建南!

    手推脚蹬的想要站将起来,可四肢却怎么都用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位陈建南垂着头、淌着血向自己走过来,直走到自己身前,猛地趴下,滴血的发梢都快戳中自己的眼眸,那人抬头看着自己,不带一丝一毫情感的说道:“你是陈建南,那么我是谁?”、“我是陈建南,那么你是谁?”

    “哐当!”

    这回是真的从床上直愣愣的摔倒下来,本就裹不严实的棉絮被子缠绕在腿和腰上,陈建南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魇到了。

    收拾下被踢得散乱的床褥,看窗外天光还没有亮,陈建南也分不清几时,倒了一大碗已经温凉的白开水,“吨吨吨”的打了一个长长的气嗝儿,又摸到缺腿桌子边从抽屉里拿出盒火柴来,右手掌心凭空出现一包半瘪着肚子的大红色烟纸盒子,拍出一根来“呲儿啦”点上火,浓浓的烟气呛进喉腔,热辣而又粗糙,忍住想要反呛一口的冲动,细细的品味着尼古丁带来的柔和感。

    等到天光放亮,屋外不时响起人声时,陈建南才昏昏郁郁的从灶台边清醒过来。地上散落着两三根烟嘴儿,旁边的陶碗里也飘着半根儿已经散发开来的烟沫儿。

    缓了足足五六分钟的时间,才让已经僵住的身体舒展开来。得益于金丹调养过的缘故,除了最开始的昏沉,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不适,又打水缸面儿里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阵,没觉得面上有带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这才打水洗漱,灶台上燃起一股烟火气来。

    整个上午都在街房办里度过的,空着手来的陈建南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适,那位孙主任也没再多说什么,将陈建南现在所居住的东厢南屋房屋信息重新登记归档,前后将陈建南在街房办足足晾了有三钟头。

    只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又追加一句“凡事多思多想,有什么拿不准的记得去问问易师傅的意见”。等陈建南从街房办走出来时,日头已经高高挂起,四九城的十月,只要不起风不扬沙,太阳底下就是一天当中最舒适暖和的时候。

    “你来啦?”

    听着期待已久的惊喜声,陈建南略带忐忑的站在了南锣鼓巷供销社的玻璃柜台前。

    “喏,你的包。”

    “嗯,尝了么?”

    “...尝了。”

    “好吃么?”

    “罐头没舍得开,点心倒是尝了一个。”

    “怎么样?”

    “甜甜的,腻腻的。”

    “那可是我妈托人从津城带过来的,我可一口都没舍得吃,全拿给你了。你病刚好,气色...咦,你气色不错嘛!来来来,是不是吃了我送你的点心才好的这么快呀。”

    面对依旧热情似火笑颜如花的姑娘,陈建南低着头喃喃道:“谢谢你...文...文瑛。”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贴着嗓子眼飘出来的。

    “你叫我什么!”

    姑娘的声调几乎拔了几个八度,其它柜台前的人都下意识的移过目光来,就连店里另一个白衣白帽的售货员“吴婶子”都故意狠狠的瞪了他俩一眼。

    姑娘脸庞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粉嫩嫩的色儿先是爬上脸颊,再是在和陈建南的几发对视后,攻占了耳垂和雪白的脖颈,嫩嘟嘟的脸庞在这股子粉色儿打底下,迎着光照的一面都能清晰的看到白绒绒的毳毛,似乎随着姑娘的低头抬眼,跟着看不见摸不到的风儿微微晃动着,陈建南一时竟痴了。

    “你以前,都只愿意喊我班长或者文同学的...”

    “我以后都这么叫你好不好?”陈建南脱嘴而出。

    这回轮到姑娘扭捏起来,再也没有了这两次见面时的直爽。

    “怎么,你不愿意?”陈建南看她不回答竟有些着急,手臂都跟着往柜台里探了探。似乎是被眼前人儿的举动给吓到似的,文瑛先是半摇晃了下身形,稳住后低垂着脸庞,余光扫了一眼店里其它人,见刚刚打完酱油的客人已经结伴走出店里,吴婶子也重新闲了下来,才蚊子嗡嗡似的轻轻“嗯”了一声,又怕眼前人儿听不到似的,急急忙忙的点了点头。

    “文瑛,我后天就要去上班了,可能要忙一段时间才能再来看你。”

    “嗯...”

    “你什么时候休假?我想...”

    “明天就休假,可是我妈妈约了重要的客人过来,我...”

    “那就你下次休假的时候,我们...”

    “好...我下周工时够了就休...”

    情形反倒翻转过来,确认了姑娘姓名的陈建南逐渐落落大方起来,文瑛却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似的,除了着急解释为什么明天自己不得空,其它时候都静静的听着陈建南说话。

    考虑到毕竟是姑娘上班的地方,后面又是供销社的办公室和仓库,有购买需求的顾客少的时候还好,总这样死乞白赖的站在姑娘工作的地方拉话儿,肯定会影响到姑娘在单位的正常工作甚至是工时考核。陈建南敲定下次见面的日子,把叠的整齐的布包又往姑娘身前推了推,走出供销社大门前还回头冲着姑娘笑了一下,直把刚刚才开始褪色儿的面孔弄得又涨红起来。

    出了胡同的陈建南并没有回四合院的打算,昨天还颇感为难的两件事情在一夜之间就冰消雪融似的没了一件,明天虽然还在假里但陈建南已经暗自打算明天就早早去一趟正阳门大街。

    一来熟悉环境,二来临场观察下原身的工作内容,看看有无更合适的破局之道。至于现在,刚刚两度把文瑛姑娘弄得大红脸的罪魁祸首,正乐呵呵的打算往三大妈指点的东菜市去一趟。一来见天的咸菜棒子面、棒子面咸菜确实提不起胃口,二来也算是继续熟悉生活环境,了解物价。

    顺着三大妈说的方向,有实在拿不准时就趁四周没人从“怀里”掏出来昨买的四九城地图看几眼,陈建南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东单二条,是四九城“四大菜市场”里年代最为久远的东菜市,50年代初期正式划归国营。

    据三大妈她们说,东单菜市场最繁华的时候,除了四九城本地的白菜、韭菜、油菜、菠菜、萝卜等等常见蔬菜,南方的竹笋、海参、鱿鱼,关外的口蘑、木耳,渤海的黄花鱼、海鲫,以及各地的山珍在东单市场上都能见的到。到了冬天,还有暖棚火炕产的黄瓜、茄子、扁豆、韭菜等非应季蔬菜,大大改观了陈建南“前世”印象里的“萝卜就白菜,地道四九味儿”。

    买地图花了四块,人力车、豆芽汤的一毛七,昨天买定量时十几斤棒子面、二合面花了一块九毛二,白面和三级米花了一块一毛二,盘算着身上还剩下的四十多块多钱,陈建南对这个年代的物价第一有了一个较为综合的认知,也愈发加重了他想法儿挣钱屯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