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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互相算计

    那包“大生产”已经瘪了一大半了。

    掰开口从另一边轻轻的拍了拍,斜出来两三根,再一瞅眼,估摸着拢共也就还有五六根的样子了。嘬起一根来,烟火星子一吸一吸间急速的闪出红星点点来又紧接着灰暗下去。

    思考着今天一天的见闻,陈建南的脑海里跟过幻灯片似的:街房办孙主任办公桌上的鸵鸟牌、爱字科学牌红蓝墨水,东单市场的案秤、台秤和东二门口装卸粮食的大杆秤,王府井大街上挺胸抬头骑着永久牌、飞鸽牌二八二六自行车的行人,东安书肆里没舍得出手的几本大开门的古旧珍本,北河沿大街上一闪而过的改装威利斯...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一边自个儿咧着嘴笑呵起来,一边自觉地去拉床底下装有课本、纸笔的木头箱子。原本是打算找张背面干净的草纸出来写写画画然后扔进空间里吃灰的陈建南,翻着翻着就突然发现了些“惊喜”。

    原本以为那些和课本整齐摆放在一起的草纸都是原身念书时的随堂笔记或者练习作业,前面几次翻出来也几乎都是随手挑一张背面干净或者背面写图比较少的拿来记事,没成想这次随手一翻竟然扯出来几张歪歪扭扭连图带画儿的草纸来。

    最开始也只是因为带着画儿随意瞅了几眼,慢慢却发现这些用铅笔歪歪扭扭连成的笔画要么是人体上半身的轮廓图、要么寥寥几笔但能看出来不同的发型图,还有一些图大概能猜出来画的是手推剪的样子,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些注意事项,这分明是原身偷偷在家记录下来的“理发员笔记”!

    急忙忙将箱子里的草纸全都翻找出来,因为几次随手拉扯翻阅的缘故,有些内容明显衔接不上,幸好前面陈建南将随手写完的“勤俭心得”扔进空间里去保存没有拿来当引火纸。

    一番忙碌后整理出来大概二十多张的样子,排列好顺序,陈建南便开始认真学习起来,时不时的还拿出包袱卷儿里的手推剪和歪柄长嘴平剪来比划比划。

    因为原身只接受过初中文化教育,很多字原身学习时还是繁体字式,这年月拼音教学也并没有完全推广普及开来,很多“字”是用同音或假形字来替代,甚至干脆有几处就直接把繁琐的字格空出来,这让陈建南一度觉得崩溃。

    好不容易通读过一遍后,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畅,有些地方只能靠连贯用语去猜、蒙,就这么费了好一阵子劲儿,直到屋里陷入一片黑麻麻看都看不清的地步,再看外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倒也没着急开屋内的灯,15瓦的电灯泡虽然称不上“一灯如豆”,可光亮也就那么着,否则院子的大爷大娘们也不会吃完饭搬着小板凳绕两条胡同在南锣鼓巷主干道100瓦的大路灯底下扯闲天。

    虽然四九城在56年就推广开“电灯入户”的活动,不仅四九城里,就连周边的房山、西山都家家户户走了线安了电灯,但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愿意接受“灯泡费”,有些人家干脆就将电灯泡拧下来当个摆设,继续用着煤油灯。

    昨天陈建南就在三大妈屋里瞧见了,一个熏的黑不溜秋儿的玻璃罐子,上面歪歪扭扭的斜盖着盖儿,盖儿正中捅出个眼儿来放着粗黑的灯芯儿绳,用的时候盖上盖儿点上灯芯,那才是真真的“一灯如豆”。

    “砰砰”

    阎埠贵披着外套开了门,见是陈建南,咧嘴一笑:“怎么,昨儿个那文书得重新写?”

    陈建南一挑大拇哥儿:“还得谢您昨个帮忙,东西拿到街办去都挑不出毛病来。”

    阎埠贵往门框上一靠,得意洋洋道:“嘿嘿,你当你三大爷这笔杆子就是个摆设呀,说吧什么事儿?”

    陈建南把手里拿的两块小白薯抬了抬:“我想借您钢笔和两张纸用。”

    阎埠贵一下从门框上斜立起来,眼珠转了转,摆手道:“不用不用,就是我屋里没墨水,笔肚儿里估计也没多少了,用过的废纸能行不?”

    陈建南疑惑的将手里的白薯又探了探:“哪能占您便宜啊?我就写两页东西,屋里返潮把之前师傅给教的东西给糊了,重新誊一遍。”

    阎埠贵这回没着急摆手,换了个话题:“建南,转过年出不了正月得叫您声陈师傅了吧?”

    陈建南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嗨,说是那么说,可要是手艺不过关,师傅不让也出不了师。”其实是心底没底儿,想着在人前先铺一铺。

    “哪儿能啊,去年你就开始给咱院儿里大爷大娘们修修剪剪了,谁不说你是这个。”这回轮到阎埠贵挑大拇哥儿了,还不待陈建南答话,一把拿过陈建南手里的俩白薯,转回身取出纸笔来可没往陈建南手里递:“建南,明儿解放、解旷那俩小子不上学,搁家里也闲不住,原打算给俩钱儿上街面儿上去找个剃头挑子给修修毛...”

    陈建南不敢接茬儿了,阎埠贵的意思他懂。可就是因为他懂,才不敢搭话了。

    自家事自家知,原身有没有那手艺他不知道,反正现在的自己,别说给俩活蹦乱跳的半大小子理头,就是规规矩矩坐那一老头让他给修剪一下,他心里都发憷。

    阎埠贵见他不答话,又紧忙补了一句:“咱这都街里街坊的,哪能让你白辛苦不是?”一回身又把陈建南那俩白薯掏出来了,连着纸笔一起塞到陈建南怀里,趁他还没回神,作势就要关门:“建南,那就明儿早,日头起来能照到院里了,我让那俩小子搬着凳子过去找你啊。”

    陈建南一把就把阎埠贵拦住了:“三大爷,不是小子我不懂事,甭说是我找您借东西了,就是没这茬口,您家俩孩子过来找我,我也得搭搭手不是。”

    见阎埠贵嘴里又要笑,急忙把下面的话给带出来:“可麻烦就麻烦在,我虽然跟了师傅这几年,可学徒工您是知道,三年学艺两年效力,不到跟前儿师傅不肯往下传真本事,您说,我除了给大爷大娘们修修剪剪,还给谁招呼过手?不就是师傅没教心里没底么!”

    阎埠贵想了想好像也是,但这人是个逮着蛤蟆攥出团粉来的主儿,一拍陈建南手:“那可感情好,正好拿我家那俩小子给您练练手!笔明儿个让我家小子给带回来就行。”

    说罢也不等陈建南答话,“嘭”的一声就把门带上了,只从里面传出来一声哈气:“就到这吧建南,天儿不早啦。”就再没了声响。

    等陈建南回到自己屋里,阎埠贵把窗户纸一扒拉又瞅了几眼,冲着三大妈“哏儿哏儿”直乐道:“小孩儿头,两毛钱,这一下就省了四毛!”

    也没在乎三大妈的白眼,走到另一间房里揣了一脚床,对阎解放、阎解旷两兄弟叮嘱到:“明儿可别放建南那小子出去,兹要是见他往外头走,你俩就搬着凳子上前喊'谢谢陈师傅',懂不懂?”

    末了,又不忘补充道:“建南那小子手生,你俩可留神,谁要剪头的时候胡乱折腾弄出伤来,我可不饶!”

    回来坐到三大妈面前,语重心长的说:“你也别看不惯我,咱家啥情况你又不是心里没数?”

    “知道知道,又要念叨你那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了是吧?”

    “嘿,要不怎么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想想,这一回他陈建南接了手,下一回呢?再下一回呢?咱就按俩月一回算,一年六次,一次四毛...”

    “两块四毛钱!”三大妈眼睛都亮了,又犹豫到:“可人家也不傻,没转正前还好,转了正在店里上了手,手艺明码标价,哪儿能一直这么吃下去啊!”

    阎埠贵“哏儿哏儿”一乐,二郎腿一翘,拿起桌上水杯来:“那咱也不贪,两毛钱又不是出不起,到时候建南好意思要咱就好意思给呗。”

    正在屋里认真誊写“理发笔记”的陈建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门阎埠贵给算计上了,就算知道了也就当一乐呵,瞌睡来了递枕头,理论实践两不误,还说不准谁算计谁呢!

    昏黄的灯光,头还不能贴的太近,不然灯光一照影子就出来了,挡的严严实实的更看不清了。就这么写写画画,偶尔还停下来结合自己“前世”的见闻和理解修修改改,直到夜深。

    再睁眼时,天光已然放亮,许是昨晚在昏黄的灯光下书写太久的缘故,眼睛涩的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打水洗漱。凉冰冰的水一敷,闭着眼转一转眼珠,再睁眼时就舒服多了。

    “以后尽量在白天书写,晚上这么整可别弄近视了”,陈建南胡乱擦了把脸,取出牙刷牙粉来。这年月,供销社的玻璃柜台里已经摆着牙膏面对平民出售了,虽然现在没有进入到日用品也要凭票购买的年月,“购物券”、“工业券”也还没有发行,但作为“新玩意儿”的牙膏还没有普及开来,牙粉依旧作为价格亲民的日用品被千家万户所采用。

    打湿刷毛,往装牙粉的盒子里一搅咕,蹲在泔水桶前还没刷完的陈建南就被两个半大小子给盯上了。一个小点的搬个小板凳儿,另一个大点的急火火就往回跑,不用想就知道是老阎家的俩小子来“执行命令”了。

    陈建南喷着白沫星子直喊叫:“等着,等中午着嘿!”刷牙的心思都淡了,坐回屋里边烧灶边嘀咕。虽然经过昨晚大半宿的“突击”学习,理论上有点谱了,可手上可是完全陌生的。一边拿起手推剪“嘎吱嘎吱”练习握力,一边往锅里撒了一把棒子面。

    棒子面稀饭还没翻滚开来,陈建南就觉得肚子里一阵发紧,先是一阵抽抽,本就蹲着的腰身更往里缩了缩,再就是一阵子咕涌,就觉得好似有东西拧巴着往后走,急忙忙抓起一把引火用的麦秆和旧报纸,冲出门的时候看到老阎家那孩子还搬着板凳坐在自己门口,直气的笑囔道:“滚进去帮我看着点火,别让锅糊喽!”

    南锣鼓巷里左右各七八条胡同,拢共就四间厕所供这一片街坊使用,真要是每天早晨起来,哪个厕所前面都得排一溜儿人搁那跺着脚聊闲天。甚至还有人没有屎意也要按点过来排会儿,生怕一会肚子犯毛病了再排来不及。

    万幸今天陈建南起晚了,也没见有人,横开来一溜十个坑位,就剩下最里头味儿最冲的那俩坑没人,暗道一声“侥幸”冲出厕所两米远深呼一口气闷头就重新冲了进去。

    等从厕所出来,呼吸着新鲜的冷空气,陈建南溜溜达达不急不缓的迈开四方步,心里感叹着“前世”的好。别的不说,单就手纸这一样,这年月就没法子比。

    甭说一卷一卷洁白如雪的卫生纸,单就是“前世”七八十年代流行的紫红色儿单面厕纸,现在都没有。四九城里还好些,各色儿的废旧报纸算是顶好的“如厕”工具,面向全国面发售的大报三分钱一份,短小些的地方报两分钱一份,谁又能想到这年月一些带有特殊信息或者特色日期的废旧报纸放在“前世”顶好的能卖上万把块钱!

    “前世”陈建南没少见过那些收集各种旧报的藏家,50年代一份最普通的旧报只要品相完好就能卖个几百块钱!更不用说这年月的农村乡下了,好点的用竹片当“厕筹”,不讲究的土坷垃、桐树叶就把问题解决了,大不了搁水里多洗洗手指头呗。

    等再回来的时候,阎家两个小子俩人分一碗棒子面稀饭正搁那吸溜呢,知道随他爹人性的陈建南也不好多说什么,瞧着还晓得给自己留一碗,桌上扣着的饼子也没动,就上去一人给了一脚,让把锅碗洗涮干净就当“饭资”了。

    阎家俩小子乐呵呵的吸溜完,麻溜的去中院打水收拾去了。陈建南慢悠悠的就着碗棒子面稀饭噎下去俩饼子,心里开始琢磨着一会拿这俩小子怎么“练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