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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冬瓜雕龙

    “哈哈哈哈。”

    好一阵爽朗的笑声,宋大胆看着手电光里陈建南发绿的脸色笑的直拍大腿——当然是陈建南的大腿。

    “吓着了吧?”这位“老顽童”挤眉弄眼道。

    “呸!老不修!”陈建南心里暗暗唾了一口,嘴上却不敢带出来,毕竟宋大胆蒲扇般的巴掌可是说来就来。

    师徒俩一番简单的问候,陈建南就随着宋大胆出了这处通道口。

    出口是在一个炕台,掀开草席子有一层木板挡着,这可比霸王举鼎似的青石砖轻松太多。

    出来时也是一身的灰泥,宋大胆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盆清水和毛巾,坐在炕沿上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徒弟清拭擦洗。

    等从灰扑扑的状态中解脱出来,陈建南算是理解了刚刚顾文华的状态,后一段路明显从质量到技术,和小院下方那一段都不是一个水平,甚至有可能是后掘出来的。

    陈建南一边思索着,一边打量着这处所在。

    屋内没什么家具陈设,看着破破旧旧的,往外瞧就一方小院,比孙家酒铺老掌柜的院子还要再破再小一些。

    即便这样,院中也堆杂着一堆木材旧货。三间瓦房成“凹”状态将小院围在当中,缺口处就是院门。

    “别看啦,这间房还是建国前一年你师叔收来的,在和平门地界。原来还有位顾家的老仆看着,等52年人走了才空置出来。当时旧社会的地契也没人认,你师叔就给我造了个老家后人的身份,算是归到我名下了,这些年每个月都来住上一阵。”

    宋大胆换了个姿势,好不唏嘘道:“至于底下那条道,也是以防万一,你知道的,毕竟给安了个小资产阶级的帽子,要谁都慌。”

    陈建南紧忙接过话茬:“现在不都挺好嘛,公私合营接受改造,师叔毁家纾难,一颗红心日月可鉴。”

    “就你小子嘴巴甜,什么家什么难的,开窍后是不一样了。”宋大胆轻笑了一声,好似走出了刚刚的情绪。

    转身示意陈建南和他一起收拾下屋里,完事又带着陈建南泼水、扫洒整个小院,好不忙碌。

    院子里还没通自来水,要拎个铁皮桶去胡同里接,一路上都是陌生面孔,也有人不时盯一眼他,直到见到宋大胆才笑着打招呼。

    宋大胆逮着两个熟悉的大娘给自己徒弟好一通炫耀,又是什么“八大员”又是什么“转过年”的,给俩大娘说的眉开眼笑满口答应等陈建南到年龄了一定给介绍对象,直把陈建南臊的通红。

    可他越是这样,人家越是觉得这孩子实诚可靠,嘴上愈发的热情,就连师徒俩打扫院子尘土飞扬都不嫌弃。

    等到人散了,宋大胆喊陈建南给院中水缸打满水,才锁上门带着陈建南一路溜溜达达往小白楼方向走去。

    从这里往北瞧,能影绰绰看见一幢黄白相间的磊落建筑,顶中央兀起来一栋尖乎乎的瞧不真切。

    “喏,电报大楼。”宋大胆顺着他的目光转身望去,又撇撇嘴:“有啥稀奇的,这片儿都跟着遭罪。”

    见陈建南脸上写满了问号,才解释道:“不知道这钟是咋修的,一小时一响,夜里头都不见安稳。”

    这下连陈建南都开始同情这附近的住户了,和平门这里还将将好些,离得不是太近,再近点儿的住户每晚如何数着点的入睡,陈建南表示深深的好奇。

    地下容易缺失时间和空间感,等跟着宋大胆一路走回小白楼,路上倒没有几处转折,二十分钟的样子。

    从小白楼正门处进来,那位陆经理正在和顾文华小声的交谈着什么,见着宋大胆和陈建南进来,也只是冲宋大胆点了点头。

    倒是王大全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见宋大胆也不怎么搭理他,转而询问起陈建南来:“啥时候出去的?我咋没见着。”

    还不待陈建南解释,顾文华就拍了拍手,示意店里的员工看过来。这一举动倒是蛮引人注目的,就连正在忙着给顾客修剪的周、廖两位师傅都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就听顾文华朗声说道:“诸位,诸位,晚上下班别着急走,陆经理有事情和大家宣布。”一句话惹得众人直泛嘀咕,神神秘秘的,“倭瓜”陆经理也解释,反而腆着个肚子一脸的骄傲。

    宋大胆一挥手,示意陈建南跟着他走,两人就这么直往后院去了,只留下悻悻的王大全还在原地不尴不尬的站着。

    等宋大胆坐到靠背凳上,陈建南再看向青石砖方向,已然归位,绿植茵茵。

    想来是顾文华在他深入以后就重新费力收拾了一番,甚至还特意把刚刚拨开来的枯叶往上撒了一把。

    宋大胆也不再提地下的事情,想来也是觉得人多口杂,转而研究起眼前的冬瓜来。

    然后示意陈建南去正堂廊檐下搬桌子过来,自己则抱着冬瓜回了杂货房。等陈建南把昨晚喝酒的小矮桌挪过来,就见宋大胆换了个七八斤大小的冬瓜走了回来。

    “喏,这个大小才合适。”宋大胆一指刚放在桌上还滴溜溜打着转的冬瓜说道。

    “是因为...更贴近头部大小么?”陈建南迟疑的说道,自觉找到了根由。

    谁知宋大胆对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下,直笑道:“鬼东西,哪来那么多弯弯绕。这个大小,晚上刚好一顿能吃下!”

    完事也不看揉着头一脸委屈样的陈建南,自顾自的拿出那柄直柄剃刀来,一边演示一边说道:“现在不比从前,我们以前学手艺,单是在这项剃冬瓜之前,还得先学半年的扎马步、吊嗓子。”

    一句话说的陈建南直发懵,可也不敢多言,静等着下文。

    就听宋大胆解释道:“剃头挑子剃头挑子,一副担子前炉后屉光锅里水就得三四斤,整副担子足有二三十斤。搁城里走街串巷,搁乡下就得翻山越岭,下盘不稳腿脚无力,怎么挑挑子?”

    说这话一转冬瓜个儿,换了个方向,一边剃一边继续说道:“吊嗓子就更简单啦,吆喝吆喝,不吆喝就等着青子上门?还得会吆喝,甚至要转着腔儿的吆喝,一街面儿俩同行,人家比你叫的好听叫的顺畅,买卖自然就是人家的。”

    说话间,眼前这颗冬瓜的上半部分就被宋大胆用一柄直愣愣的剃刀阳刻出一条龙来,张牙舞爪活灵活现。

    陈建南眼睛都直了,蹲下来手捧着这颗冬瓜身子绕着转,生怕一不小心给摔喽。

    要知道这可是阳刻啊,完全是用剃刀将冬瓜皮剃掉且不伤到里面的白瓤儿,用凸出完好的冬瓜皮形成一条龙形来。

    直到这一刻,陈建南才对手艺二字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谁又能想到,一个剃头匠,竟然有如此娴熟的雕刻手法,搁“前世”妥妥的非遗!

    宋大胆却好似觉得没什么似的,一边用粗布认真擦拭着剃刀,一边用随意的语气说道:“等学完喽马步和吆喝,还是碰不到这冬瓜,先跟着师父师娘打杂跑腿生火做饭,还得学着些三教九流的称呼、黑话,总之啰里啰嗦说半天,是要告诉你,要珍惜新社会新时代给你的机会。师父我要不是家传的手艺,当年且得着熬呢!”

    完事把手里擦拭完毕的直柄剃刀往陈建南面前一递:“喏,吃饭的家伙,一定要爱惜,随用随取,用完即洗,经年累月的,谁知道是物件儿帮着你呢,还是你靠着好物件儿。”

    随手拿过顾文华喝剩下的茶缸子,也不嫌弃,猛喝了一口,拦住了要去提暖壶的陈建南道:“今儿天黑之前,用剃刀把冬瓜皮一丝一丝的剃下来,不准伤到肉,晚上还得吃呢。”

    说罢也不理陈建南,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气道:“别觉着现在是新时代了,理发不是电推子就是手推子,剃刀就只能干点刮刮捋捋的边角活儿。等后面你就晓得好了,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傍身!”

    就回了东厢房,看样子是一天下来跑的够呛,要去补上一觉。

    陈建南目送宋大胆离开,转回身却没有着急开始完成任务。

    去杂货房给搪瓷缸子里倒满一壶水,茶叶沫打着转儿的翻滚着,也不像之前那样计较谁喝过没喝过,瞅了眼座钟已经近四点了,晚上“倭瓜”还要训话,也不见顾文华进后院,留给自己的时间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不到。

    思索间猛灌了一口茶水,拿着剃刀就开始照着宋大胆剃出来的那条龙开始虚虚实实的比划上了。

    陈建南不知道原身在这之前削过几次冬瓜皮,也不想知道,他尽自己可能的模拟还原宋大胆刚刚的操作步骤。

    只怪自己那会傻不愣登的光听宋大胆念经,絮絮叨叨的说些没用的知识。

    全然没有留意宋大胆手下的功夫,这师父也是,也不提个醒,就这么三两下弄出条龙形图案来,只想着给徒弟个下马威不成!

    心里埋怨着,渐渐的陈建南就入了迷,冬瓜瓤上依稀可见剃刀雕刻的痕迹。

    尽量模拟出来刚刚宋大胆下刀时的角度、力度,心里逐渐画出一幅图来,虽然并不完善,可也按照自己的观察理解最大可能的还原了宋大胆的手法。

    然后将这圈龙形图案所在的冬瓜块小心翼翼的切割下来放到一旁,翻转掉个儿,开始照猫画虎。

    没错,陈建南的心思可不在单纯的削皮上,自觉着有一股没来由的自信感,也带着股子较劲的意思。

    可等到一上手,那天给阎家兄弟剃头理发的肌肉记忆感并没有出现,相反剃刀挥舞间还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青涩感,这才觉着自己有点急功近利的陈建南看着眼前不知觉深一片浅一片白绿相间惨不忍睹的冬瓜表面,嘴角不禁扯了扯——还是大意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收拾好心态的陈建南,放心剃刀,呷了两口茶,规规矩矩的照着刚刚宋大胆的叮嘱开始一刀一刀的给眼前的冬瓜“剃头”。

    就这么着,等陈建南回过神来时,宋大胆已经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一阵子了。

    也不吭声,就看着陈建南不时变化着手法和角度,有时候略带满意的笑一笑,可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停的握拳——松掌——再握拳,要不是看出陈建南入了神,估计早就忍不住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陈建南扭回头看到师父就在身后,紧忙酸着腿勉强站了起来,宋大胆也不评价,拿起桌上白嫩嫩肉嘟嘟的冬瓜瓤在手里转了一圈。

    看完了还没吭声,示意陈建南把冬瓜送回厨房切块拿水先泡上,直弄得陈建南心里打怵。

    等回来了,宋大胆才施施然开口道:“有点小聪明,但手艺这东西,只认死理儿,下功夫了和没下功夫,就算一时看不出来,可总有烈火焚金的那一天。”

    见陈建南听完一脸的沮丧,又缓缓说道:“行啦,手艺落下了半个多月,能这样已然算不错了,明天开始,剃冬瓜之前先换手提上半个小时。”

    见陈建南一脸的惊讶和不解,才开口说道:“之前想着你筋骨不错,气力有余,应该不用如此。现在看,还是得先提提冬瓜,练练手劲儿和腕力,不然甭管是剃头还是练拳,都是白练!”

    说完,一扭头就往前店走去。直走过月亮门了,见陈建南还没跟上,又出声喊了他一嗓子:“这就没心气儿了?不是挺能的么?麻溜儿滚过来!”

    回过神来的陈建南心里默念了几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抹一把脸上的汗水,紧忙一脸笑意的跟了上去。

    等到宋大胆师徒二人来到前面店里,已经没了客人。

    陈建南见王大全他们都在收拾店内卫生,紧忙和宋大胆招呼了一声就跑过去帮忙。

    直等到打扫完毕,学徒工一众还没喘口气,就见“倭瓜”陆经理昂首挺胸,后面坠着顾文华和金婶,一行人直进来店里,打量了一圈卫生环境,陆经理深表满意。

    待顾文华召集了店内三位师傅、六个学徒工围过来,陆经理一张口就在人群里引燃了一颗炸雷!

    “同志们,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加快小白楼社会主义改造进度!由本人提议,顾经理同意,街道办批准!从明天开始到月底,小白楼营业时间暂时调整为,周内早九晚九,周六周天延长到九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