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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飞燕还巢

    这日,眼见“陆心怡”身死之后,路小芸还是在一旁挖了个土坑将其掩埋了。眼下泉州城是无法去的,路小芸便打算先去这附近的村落间觅些生计,又想到自己已是几顿未曾进食了,好在有内力深厚,短期也不会饿坏身子。

    又走了半日,终于寻到了郊外几户稀疏人家有茶摊客栈的所在,她付了银两,而那客店老板见她貌美也多有照顾,总算吃了一顿饱饭,顺带躲在客栈的客房里褪下了那身银丝舞衣,换回了一套正常的女装衣裳。原本打算将银丝舞衣中的银丝取出变卖掉换点盘缠,但后来又放下了这个念头,心中莫名没舍得,又叠好装回了行囊内。

    同日里,路小芸得知自己寻到此处的地名乃是凤凰山下,再往前是泉州所辖内的一处名山。前朝苏子曾于此留词云: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路小芸见得景色清秀,刚巧到此又正想去问得附近的村民关于泉州程家更详细一些的事情,可遇到过问之人、山野樵夫却皆闭口不谈,一无所获下,只好作罢。倒是那客栈的店家人也心善,见路小芸姿容貌美,又便宜价钱招待她在客栈休息了几天。那客栈老板姓李,瞧着亦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他早年丧偶却也未再娶的独居寡人,只是看路小芸一介孤身女子,相余事物也不禁皆颇有照顾,令她感到一阵心热的温暖,难得能睡了两日的好觉。

    住到了第三日里,路小芸晚些又准备沐浴的时候,内力深厚的她发觉这一日竟有些和昨前不一样,竟是门外敢有人偷窥自己,这山村的客栈古朴素简,隔间的板房门颇有些缝隙。路小芸一听气息觉得有些熟悉:是客栈的李掌柜。心中不禁一怒,只是这老板之前待自己不薄,突然一想也未出言点破。这人待自己好原来是为了如此,难道这世上的人行好事都是另有目的的,便也忍了,未惊破门外之人。反正此刻自己背对着门,卧坐在浴盆中,随他看吧。

    但时间渐渐过去,闻见那人却似不甘心的还仍然守在门外,一直等到盆中水凉不得不起身时,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李掌柜,别憋着了,我知道你在外面。”门外之人顿时便吓得心脏一悬,门也突然“咔”地一声响不知被什么力竟开了,而此刻的李掌柜顿时吓瘫在了门边,想解释什么却又不敢出声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到了嗓子眼。

    被窥看的美女道:“李掌柜,这几日你待我不薄,小女子通通都记着。只是你,原本这几日大方的请我在你店里白吃白住,不会就是想偷看我身子吧?”门外那人已是满脸通红,颤颤不敢作声。听路小芸的话娓娓说来,未曾想这女子说的这般直接,语气却很平静。他也并非不知廉耻不要脸面的人,只是丧妻之后,也已许久未经人事,才心痒一想去偷窥陌生女子...被当面戳穿后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怕事的掌柜也不敢怕招惹到这个带剑的江湖女子,一时扑倒在地上:“不..不不敢!姑娘饶命啊!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我...我不敢冒犯姑娘的,实在是...实在是...”

    路小芸侧了下头,想起自己被那告示上称作“妖女”的名号,笑了道:“你别怕呀,我没有动怒,倒是看在你这几日都照顾我一个无家可归之人的份上,我也十分承你的情。既然你这么想看我的身子,那我就满足你好了,倒是...你真的敢看么?”

    李掌柜听的瞪大了眼,见浴室间的路小芸依旧背坐卧在里边说来,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以往她少有的妩媚,简直不敢信自己耳朵,但此刻的男子又直像一个木头人,心中觉得理亏瑟瑟瘫在了地上。

    言毕,室中的女子动了一下,余光瞥见一条纤秀如羊脂的白腿从池中踏出,玉足着地,伴随一阵女子沐浴后的清甜如荔枝滋味般的体香,柔棉而醉人心魄。只是李掌柜反倒吓得更闭紧了眼,动亦不敢动,他这日里又新得知了什么事,心感要是此刻自己若是睁开了眼,只怕今日会丧命于此...那清美至极的气息愈发愈近,李掌柜却反倒被紧张而恐惧折磨得分秒难熬。

    路小芸笑道:“怎么?掌柜大叔,你们南国这有句俗话可叫:有什么心没什么胆。既然你想看,我如今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睁眼呀?”此时此刻她真的就大胆的全身一丝不挂的走了出来,站在男人身前对他说,一边悠悠的整理着自己浸水未干的长发。但只见那掌柜的已然几乎要吓晕过去,紧闭着眼却“咚咚”磕头认错:“我我...我再也不敢了女侠,饶了我这一次,我这山野小民也不敢冒犯您老人家的。求求您原谅我一时糊涂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路小芸一边理着长发,道:“其实我说了,我承你的情,你就当我是报恩。不管你看没看,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哪怕若是你看了,那便最好转头忘掉。”

    李掌柜听得又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

    ......

    而后的一日里,路小芸心生芥蒂,匆匆在账台上摊了几块银子便离了客栈,往这山村阡陌的田间小道中无所事事走去。而这一天里,周围的人一见她相貌便开始生得有些异样,莫名有的人手持拿起了锄头等农具作“武器”,小心试探而意图明显地向她围了上来。路小芸恍然大悟,怕是这泉州府上下贴的自己的告示传到了周边的各地,眼神中看得出这群山民不怀好意,这一次来人众目睽睽盯着的便不是因她美貌,而是她独有的少颜白发,怎么都对得上、洗不脱的铁证。

    但那些浑不知眼前利害的村民来说,他们不曾见识过多少武林中人,只好似见到了一笔行走着的天大财富,任谁都会起贪心。两万五千两银的赏金呐,对于巨富程家而言或许只是少了一根毫毛,而对于这山野农户来说可就是翻身一世几代都挥霍不完的财富。

    路小芸望了眼周围的那些人:“你们想做什么?”

    那些人闭口不答,因常年劳作而皮肤黝黑的面皮中,此刻眼神散发着异样的光,仿佛一群见食欲扑的饿狼,警惕而又跃跃欲试。其中一人忽然大着胆子喊道:“你这妖女生得白发妖邪,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遭了天谴,官府已经布告说你恶贯满盈,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少受些皮肉之苦!”

    这番话仿佛有了正名壮胆的效力,那人话毕,那些肩宽力壮的男丁们顿时一齐冲了上来,有几人还仿佛怕会伤着了这“妖女”,领不成赏。几人拿上了一条匝紧的粗绳,各执一端便冲上来要直接捆她。但未过许久,这些人的动作在路小芸眼中相比下便是极慢,见来势随意躲闪和招架,这群空有蛮力的壮丁根本抓不到自己,也不值得自己动怒。后来却在诸多山民的死缠烂打下,有人见色心起,见她貌美,赤手空拳要作上来撕扯她衣裳的无耻之举。路小芸终于忍不住,一式凤鸣掌的一招“长虹击浪”打在当头一人胸口,却是内劲又贯穿了那身后几个皆不会武功的村夫,顿时一下毙命了三人。

    顿时,余下有的人大声叫喊出来:“她...她杀人了!打死人了!死人啦!”

    “快!快去村上,把村里的年轻力大的男丁们都叫出来,”

    路小芸一直静静看着,嗤之以鼻,心想:“是你们自己要来找死的!”

    忽然这时,在田间的另一旁却出现了一人,见到发生之事后竟反而笑出声,双手鼓起掌,双掌拍打的悠悠轻慢声音清脆入耳,令一众现场骚乱的人群又惊又怒。“哪里来的臭小子?!”待定睛一看竟是一位看着世家子弟般的青年公子,一张俊秀颐白的脸庞在一众黑面皮的粗壮汉子间显得极是扎眼,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般狡黠的笑,笑着自顾自般地道了声:“果真好美的姑娘,好俊的身手啊!”

    那公子一旁半握半摇着一柄折扇,笑容满面,这才春季时节的天气,这般似装模作样的摇着扇子,令这里的地头蛇们越发觉得碍眼,竟然先前也未曾注意到这人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众人不乏忿怒看向了那人:“你这臭小子是什么人!?”“小杂毛,不想死就赶紧滚开!”

    见那公子眉目闪过一丝怒意,又登时内敛了去,将折扇一收,道:“在下姓唐,唐门的唐,家中男子排行老二。”

    “唐!...唐门!?莫非是西蜀那个...”似乎有多闻的山民听过他所说“唐门”的来历,但说了半句后,后边却顿住了。

    唐公子也不接那人的话,又转向对路小芸说道:“这帮乡野愚民着实死不足惜,可惜了姑娘一双纤纤玉手,沾染了这群低贱人的血,不如由在下来代劳吧!”

    他话言刚毕,却见他将手中半铁折扇一挥,一众原本还含怒而想寻他泄愤的村民未反应过来,只见那扇叶中暗藏机括,甩手无数细小暗器反而向那些人扎射出去,顿时纷纷中伤倒地。那些暗器细小远处几乎看不可见,也不曾看清他如何手法,那些倒地之人却是痛的如杀猪般死去活来般打滚,不知是否淬了毒。其余更未经多少大事的山民见同伴先后惨状,顿时也贪生怕事吓作鸟兽散。

    只是那公子还不留情,又笑了声:“敢对本少无礼的杂碎,该给你们都留下点记号!”又向那些四散而逃的人一下掷出了手中之扇,“嗖嗖”几声,从人群中一闪而过,折扇在空中闪过一片目不及影的细碎,又是一片的人痛的在地上打滚惨叫,肌肤上中针之处细如牛毛,却泛出密密麻麻的黑血,煞是渗人。而转睛一看更奇的是:那扇子掷出之后不久竟又自动飞回了那公子手中。可怜那群原本丝毫不会武功的俗人,在这人的暗器之下仿如随意揉捏的蝼蚁,剩下那些人更没敢多留,忍着身上剧麻酸楚的痛,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唐二和路小芸的视野。

    随后,青年公子做了一个潇洒的动作,像是做给身边女子看,他自负这般暗器的动作潇洒,多半女子都要痴迷于自己的风度。

    只是,路小芸见这男子后来得意忘形的表象反而看得轻了,自己从不使暗器,也不大看得起喜欢用暗器的人。倒是刚刚他扇子的一式招式,有听江湖中人说起过,名为“飞燕还巢”,取名得清雅,却是传自于西蜀唐门暗器武功中偏阴狠的一招。遥闻西蜀唐门有三门绝艺,一为暗器,二为用毒,三为机关术;而往往他们手中的扇子便是糅合了其中三种的看家本事,看似是扇子,却是极为复杂的机关,扇柄上按有机括,叶片藏淬以剧毒的细针。启动机括,折扇顿时化作杀人暗器如漫天花雨而下。且使用和打开其中机关的诀窍,便往往只有他们自己知晓,若是有旁人强夺其机关,使用不慎反倒还会自受其害...其中奥妙无穷,本也是江湖中武师乃至知名匠师们一渴窥见的好玩物事,那公子也拿着扇子似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显摆”展示几下,但路小芸见得此技也并不见得兴趣。

    路小芸冷眼一望,也不对这公子抱谢,心想即便他不来出头现眼,自己要想从这群平民之中脱身也一样绰绰有余,转身便欲离开。

    唐二面色很是诧异,对她道:“姑娘如此就走了,留在下一人岂不有些失礼?”

    路小芸回头看他:“那你想做什么?”

    唐公子顿时沉了下脸:“本公子好歹也算帮了姑娘一个忙,怎生姑娘连句“谢”都不舍得言呢?”

    只见眼前女子听得愣了下,向他道了个万福:“谢谢!”

    “哈哈,路姑娘。”唐二笑了起来:“旁人不认得姑娘你,我唐某倒是对姑娘早已有所耳闻。”

    路小芸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哦?你会认得我?”

    “从朋友口中得知的,我寻姑娘此来,还想请求姑娘一件事。”

    求我一件事?路小芸听得一奇。

    “本人想请姑娘赏光,随唐某一齐去个地方,不知姑娘...可否赏光。”

    “抱歉,我不认得你,你找别人吧。”

    “啪!”唐二将扇子总是一收一开,又是扇柄打下手,语气变得冷峻道:“那姑娘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又不认得你,难道你还敢强迫我不成。”

    “哈哈,莫要动怒,”唐二笑道:“有道是见面不如闻名,听人说,你这貌美的绝代佳人同时却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魔头,今日叫本公子撞见了,其实我倒也想看看姑娘究竟是如何厉害?”他说道“妖女魔头”也是直言不讳,眼神中突然也传来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你究竟是什么人?”路小芸眉目一怒,这才过了许久便有人敢这样叫自己。

    “姑娘别误会,我与姑娘原本并无相识,只是在下有一故交——五仙教的龙夫人。”

    路小芸恍然大悟:“哦!我就晓得这世上难得会有人好心帮我,又是天下第一美人花了多少银子,雇你来送死?”

    银子?唐二听得皱眉,登时做出一副不屑的神色:“我唐门好歹也算世家大族,岂是寻常武林门派可比,区区银两可使唤不动在下。乃是承蒙江湖第一美人倾心托付之事,她许诺:若是我能捉到你,便愿与唐某共度一夜良宵。”

    路小芸愣了一下,顿时笑了出来:“哈哈,但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色字头上...”

    “看招!”说时迟那时快,似乎是后面那句话已然惹得那人动了怒,未再等得片刻,便已抢先出手。又是方才的一式“飞燕还巢”,扇子夹杂着无数飞转的带毒细针暗器,朝着这边的路小芸打来。他变脸之快一如晴空天色而阴雨顿至,面上邪魅一笑,仿佛自信凭他唐门的绝技武功制住眼前女子也不须多少功夫。

    他手中神秘的铁扇乃是唐门本部的镇派宝物之一,名为“御风千机扇”,与一般的机关铁扇又不同,藏于扇叶中的暗器细如牛毛,却是特质材料所铸,坚韧刺骨。机关启动后,毒针细小而多,倾天满雨而下,攻击范围极广,纵使身法再好也难闪避。方才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也不舍得为了那些不会武功的低劣人浪费扇中羽针;而此刻面对路小芸,他虽生性风流,但对眼前这一女子却是没有丝毫的怜惜。扇子从人前掠过,伤人则已,中针便会带其唐门秘毒。

    只见方才那一式“飞燕还巢”掷出之后,却被莫名路小芸神奇般躲过了锋芒,转身又从另一边回风袭来,千机扇夹杂着旋风般无数细小暗器四射。只见眼前姑娘好像晃动了一下拿剑的手,竟未能打中这她,明明就在眼前,是被她如何躲过了过去?!而这时路小芸则看清楚他这一式武功:原来也并非将扇子掷出,而是同时以细小难察的丝线控制住铁扇的运轨,“飞燕还巢”,顾名思义铁扇暗器出招后,在远处又不知何时何处再袭拉回,往往伤人出其不意。但唐二故技重施了数回,每次铁扇细针倾泄而出,却依旧被路小芸躲得干干净净。唐二此刻已有些汗流浃背,又是看准甩出一招,依旧是在眼见看似要打中之际又落了个空。

    唐二见得愈发有些震惊,与自己臆想的决然不同,只见路小芸握着手中还未出鞘的冰清剑,步步逼近而来,他仓惶闪开一段距离,抬头一望,只见远处路小芸笑盈盈道:“莫非...你是只会这一招?”

    那人面上红了一瞬,转而强作镇定,好胜之心大起,可又故技重施了四五回,但都无济于事,顿时眼睛睁得更大了——他若再打得几式,自取其辱不说,还怕是快把机括中的羽针都要打完了。唐二公子其实武功也并不算多出彩,只将本家的基础武功学的了熟练,在家与同门切磋时,以往师兄弟们敬畏其掌门之子,多有相让输少赢多。原本全仗着手中的祖传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兵宝物,与人相斗才多有胜算,却是愈发自大,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家中执掌门派的父亲也是怕他年纪尚小,功力不精却又生性风流,溺爱小儿之下便也将门派之宝给他带在了身上,以保其性命无碍。

    突然空气中传来几声轻微“嘣嘣嘣”的声响,他手中操控千机扇的丝线被对方顿时一道剑光斩断。一时竟气得刚想动怒,却是胸口一痛,接着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在远处使暗器的家伙,阴险猥琐。”路小芸说道。

    那唐二惊坐在了地上,连那柄自恃镇派之宝的御风千机扇,也被那女子迅雷之势夺过去。顿时一改了先前的张狂表情,完全没留意到自己怎么就被这女子给莫名给放倒,恼羞成怒指道:“你果然是个妖女,你使的什么妖法,快将本少爷的扇子还来!”

    妖法?世间不自量力者往往就从不知正视自己,只会急着污蔑对方是使了什么“妖法”。路小芸将冰清剑一挽,剑身之上密密麻麻竟是刚刚机扇发出的羽针尽数吸附于上,把手一扬,万千羽针尽数掉落在了地上。又拨弄了下新拿在手中的千机扇:“还你?你刚刚一心想用它划我的脸的时候,可是自以为是得意的很呐。”

    唐二此刻瞪大了眼,原本俊秀的面色也变得扭曲,怒喊:“你想怎么样?”

    “哼,怎么样?别以为当真觉得女子好欺负,既然叫是你要来惹我,还想指望我对你纵容大度么?”

    男子顿时张狂般大叫起来:“你可知本少爷什么身份?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这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得罪我西蜀唐门。你虽能胜过区区在下,可若是遇到我门中真正的唐门高手,只怕让你连人都见不到就先会被暗器射成筛子!”

    “哦,是嘛!”路小芸笑了笑,一边将剑上的杂物拭去,说道:“可惜我这个人怕疼怕死,但偏偏还就是不怕威胁。倒是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类似的话,后来他要报复我,我就杀了他那个帮派所有的人。”

    唐二听得打了个寒噤,突然不敢再答。

    路小芸又笑:“不过你也别担心,看你也是名门正派的世家子弟,只要你不对我出言不逊我就不杀你。不过倒是想请你告诉我,龙灵儿究竟到底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记号,这些月来每次都能派人找到我的。你跟我说了,我兴许就放过你了。”

    唐二挺了挺身躯:“本公子岂是那种出卖朋友之人!”

    “呵!朋友?”路小芸心想:你这人也无非就是被龙灵儿色诱住的棋子而已,我与你无冤无仇,倒很是死心塌地的任她驱使。“噌”的一声,将冰清剑在空中晃了一眼,指向他下身,在他腰带上划开了一道:“可我要是把你的命根子阉了,那江湖第一美人,还会不会与你共度良宵呢?”

    青年公子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仿佛瞳孔都要跳出来杀人一般。大叫:“你!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士可杀不可辱!”

    “你以为我不敢?”

    唐二怒道:“哼,我唐门总归也是名门正派,你这阴险无耻的邪魔妖女就算将我制住,也休想逼本少爷会对你皱一下眉!”

    路小芸一愣,“哼”了一声:“好,那我今日就做一回邪魔妖女!看看你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有多少骨气!”顿时运起四象引一把抓住唐二的身子,仿佛鹰抓小鸡一般提起又向另一边扔了去,叫那原本逸秀俊美的青年公子摔得狼狈不堪。又上前剑鞘顶上点住他胸前几处大穴叫他动弹不得,也是用足了力气,听得几声肋骨断裂的声音,那人惨叫出来却又立马咬紧闭声。

    原本她也不喜逼供于人,但这几下出手也是不由得无名火上头,折磨得唐公子痛苦不堪,俊秀的白脸上也顿时留下几抹明显的紫黑印。

    “你服不服?!”路小芸怒道。

    唐二躺在地上,撇了下嘴:“有什么服不服的,听闻你这妖女虽说人品低下,可也算是肤白貌美的美人。你越是打我,反倒还让我白占便宜!我还听人说你生性浪荡,形似风尘女子,今日一见却偏偏只凶悍如母夜叉,全无美感!”

    “好,那就让你受个够!”

    路小芸听他反倒还有心戏谑自己,又一时忽然用力按住他胸前肋骨痛处,痛的他大叫出声,倒是这一痛下好似震通了穴脉,登时叫他一下跳起来,一时反抗去抓住眼前女子的小腿。

    路小芸面色一沉,一下踢在了他肚皮上,翻了个身,又摔成个狗啃模样。

    “恶毒的妖孽,你不得好死!!”唐二已然有些痛的说不出话,但此刻痛楚过后,已是忍不住低沉咒骂。

    “你说我恶毒?方才你肆意凌虐那些山民的时候,一样视他人性命如草芥,如今你自己被人踩在脚下,又是什么滋味?还敢自称是名门正派吗?”

    唐公子咬了咬牙,强忍着痛道:“哼,本公子只杀过那些仗势欺人之人,只有你这般无恶不作的妖女,虽生得貌美,但却一副蛇蝎心肠才喜欢靠折磨他人的性命为乐,阴险阴毒至极。”

    “好,有胆量,接着骂。”

    “还听闻你其实是北燕国人,原本燕赵两国世仇也无足挂齿。但你的授业恩师是我南国高人,对你有养育传教之恩,而你却在业师圆寂后反用学来的武功勾结邪门歪道,滥杀我南国的武林侠客,还将人百般酷刑折磨的不成人形,丧尽天良。”

    路小芸一怔,听得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怎么,难道也会心虚愧疚了吗?传闻你还曾为了荣华富贵,主动去献媚给那燕国的皇帝,上过萧彦的龙床。淫荡无耻的女人,偏偏生得一副好皮囊,上天有好生之德,却实不该你这种人也覆载其中!”

    “够了!”路小芸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从哪听的这些话?”这人说来的一些话不明就里,但见他愤愤不平的样子又让人觉得不似在故意说假捏诌而来,一时愣住了原地。

    他冷笑一声:“哼!莫非你也会心虚?天理自有公论,难道无论连武林官府、平民贵人都说你十恶不赦,那还能是冤枉你吗?我唐二虽武功平平,可还知道廉耻!”

    这等一向自诩名门弟子颇在意名声,他若是真遇上真的恶女魔头,无异于找死,但如此反抗行为在他自己心中也算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英雄行径了。

    后来,路小芸才知道:之前,自己遇上的来“暗算”自己的重伤女子,原本是程家要来的死囚。她自称叫陆心怡女子乃是化名,她本是含冤入狱,程家却以那女子父母为要挟,对她毒刑加身折磨得体无完肤,再派她来引路小芸接近,并许诺:若是她听从安排送死,便能给他父母一大笔钱,并且保她父母一世都平安度过余生。随后那女子暗算不得,便将她尸骨挖出来,将她状似死于重伤折磨的惨案公之于众并嫁祸给白发妖女,又道是窥一斑而知全豹,江湖人口耳相传,又将种种庙堂江湖悬案都莫名归结于她。留言传闻到民间江湖中,更是人人都只道那白发妖女残忍恶毒,武林中人抓到她便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那唐二公子生得举止邪魅,倒还是自诩是个武林正派少侠,原是如此。

    ......

    又过得一会,路小芸望着他,却又突然觉得这人也不过是趋之若鹜的无知人,原来自己被人冤枉,还不知莫须有加了多少罪名在身,但自己也不想知道了。将那扇子丢还给了他:“拿走你的东西,滚吧!”

    唐二还在想自己如何激怒于她,只见路小芸也转身不再看他,依稀瞥见这女子目中竟仿佛隐隐含泪光...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将这传言中危险十分的女魔头给“骂哭”了!心中暗自庆幸胜利,而面上还是故作矜持,道:“好,姑娘能迷途知返便是甚好!你放得过我,那本公子恩仇分明,回去后,也不会调动我唐门的势力与姑娘为难,只是还请姑娘以后须弃恶从良。”他看重名声但也生性风流,原本若以路小芸的姿容只是普通良家女子的话,他也定然会盘算着派人上门搭线提亲的,于是也似跟着下了台阶一般,转变了语气。

    路小芸全然没再理他,虽不敢说自认全无过错,但日后或许还得应对这些武林中所谓“正派”的为难。自己是因惹到了一些势力而遭诋毁,虽不屑去为得这些事辩解,可一时之间又觉得:其实自己年岁也不大,却已然快把这人世中的诸多角色变换的酸楚都历经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