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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人祸权谋

    此刻远处的天空,阴云密布,这日的阳光只在早晨的天上一闪后,又被乌云埋掩。南下燕军的一处帷幕大帐内,一位看起来高贵冷艳的蓝衣美人和衣而坐,望着窗外战火熄灭不久的群山。她身上的装束衣裳独一要比周围的人都要华贵溢彩许多,而人却显得很随意,时值战时,在自家军帐中也不着军甲,只披着一层蝉翼般的薄纱衣,香肩雪肤尽显,时而忧愁哀叹,又时而来回踱步。仿佛心怀着有些不明之哀,着装极是随意中,透着一种不拘礼法的气质和个性。

    忽然,等到一介文官来见,龙灵儿忙将他引进了来。这时,在北国皇帝和各路权贵要臣的身侧都有她的耳目,而自那日陛下当着全大臣的面宠幸于她后,更是有了仿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和人威,朝中小臣便渐渐皆争相向她攀附而来。

    龙灵儿关切又直截了当地询问那人:“最近陛下那边怎样?”

    文官似乎心存畏缩,只敢俯身到龙灵儿身边悄声回禀。龙国师听得思索了片刻,又吩咐交代了他一些事情。文官顿时神色凌然,如授大命,郑重对龙国师行了一跪大礼,道声“小臣告退”后离去了...

    那文官走后,龙灵儿望了望帐桌前如今江山的版图,悠悠叹道:“这天下...真的不知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真正的一统。”

    一旁,女侍红玉劝道:“教主可是还在为之前的前军败仗的事情烦心么?可是前军不就是那几个僧王统领的嘛,他们吃败仗,我们操心什么呀?谁让他们之前总跟咱们的人为难,让他们多吃些亏才好呢!”

    龙灵儿面色一冷:“可他们同样也是陛下的臣子,他们败了一仗,就同是我大燕败了一样。而且,就怕不是败在了谋略,而是失了人心...”

    “人心?教主,你的意思是...陛下此次南下,可能会输?”红玉惊道,只见教主突然对着她瞪了一眼,立马捂了捂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可我们不是有三十万大军的吗。”

    “我没有说陛下会败,若是事随人意,我自然希望能早日见到当今陛下一统天下,再等到我们抓到那个小妖女,顺势助推我们完成所愿便近在咫尺了。可有时候天意弄人,战争也并不完全看人数取胜的,我军前几番的败仗虽不能说是全败,但就怕又会打乱我心中的计划。昔日神元十一年,羌狄人联军东征六十万铁骑攻大燕,陛下只以十万亲兵便击退了羌狄,而此战我军以三十万精锐南下伐赵,却好似没了当年背水一战、无往不利的军威士气...”

    红玉似懂非懂,但总是点头应和着安慰着主上。

    而龙灵儿亦还有诸许的思绪未明说...近日来,她也从没见过陛下似如今这般神情愁苦。半月前,大军由金象几人率两万先头军士进山强攻,结果莫名落得了惨败,皇帝的一个中郎将外甥也战死于其中。事后龙灵儿本又想主动前去侍寝,一解忧烦,反是遭了皇帝迁怒她一顿大火赶了出来...虽事后怀柔了几分,却正好叫其他几个政敌看了个笑话。如今战事断断续续好像僵持着,其实也只刚过得三月,而仅仅三月,军中就已有将士不习这密林中的水土,加上南国气候多变,时而阴雨连绵,又时而酷暑难耐,军中疫病凭生,将士因此损失不少。而此消彼长,南赵那边却莫名来了许多助拳的江湖好手,整个江南的习武之人,洋洋洒洒、浩浩荡荡几万多高手来助莫引流抗敌,平心而论那些人虽都是些乌合之众,若是为了他们脚下的土地,又仿佛能跟人拼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又见龙灵儿时而望着窗外出神,突然道:“哦对了,月儿那怎么样,上次叫她办的事有没有办成?”

    红玉小心答道:“还...还是那般,不说话,也就守在她那人旁边。”

    教主似失望的叹了一声:“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了,居然还能爱上教自己武功的师父,真是胡来!也就偏偏是他那个师父,难得出了一次门,就让那个小妖精勾去了魂,可笑!”

    红玉最见不得龙灵儿生气,哪怕丁点的不快。顿时作紧了声,又等教主吩咐...“是,教主息怒,红玉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龙灵儿一时看了向她,眼神突然怀柔起来:“罢了,也不关你的事,乖乖待着就行。”望着贴身侍女的娇容,好似只觉对妹妹一般,抚了抚红玉的脸,忽然悠悠念道:“倒是世人都羡慕我有三个侍女,容貌皆不俗...”

    红玉听得红了下脸,虽然不比主子那般绝代国色,却也是世间难得的美人了,只是为跟随龙灵儿忠心耿耿,至今还尚未成婚,自然也没有遇到过入得了眼的男子。龙灵儿接着道:“三人之中,就你平时一直随我左右最长,但知之者众,倒也不宜叫你行事;绿珠年岁尚小,现下我还叫她尚在潜堂多加历练;而月儿看作谦卑,性子却最孤傲,她不肯替我劝说她那从龙卫师父,那我只好另作计划...”她言语说来,似乎对那叫“月儿”的侍女颇为失望,却又好似留有一丝独特柔情,乃至不忍责罚。

    其时,五仙教大多是女子为主,教主座下有三贴身侍女负责教主起居和教主令下达;列下十二护教长老、十二堂主、六十四香主各司其职,等级划分甚为严格。但整个教派却是异常的团结,对教主更是极端敬仰忠诚,龙灵儿在教中的地位乃至此刻北燕军中的威望,要比她职位本身看上去还要高贵许多,民间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民众希望能投靠至她麾下,便觉得是此后半生的平安归宿。

    而这日的夜晚,她独自踏着月色出了寝宫,这回叫红玉也未跟来,身上依旧披着那身标志般的蓝星绸纱衣,独自去往一处人际少至的后方之地。路上连教中的寻常弟子也少见,穿过几处花园却杂草丛生之处,来到几件后方茅屋的所在。深处中连月光也顿时暗了下来,空气中渐渐一阵刺鼻混臭的气味传来,脚下的泥土路径也变得稀烂,此地没有围墙栅栏,却阴森地让人感觉仿佛是关押犯人的所在。

    待见到里边,浅浅有一人影竟还未休息仍然在劳作。再近些看乃是另一位女子,嚓嚓刷洗清理着什么物事,水流声音上下忙碌,却是伴着一股刺鼻熏臭。那女子穿着一袭明艳却颇有些破旧的紫色衣裳被污浊沾染得连同其味,仿佛已有许多时日没有换洗。憔悴的面容中丝毫未显得对周围环境的在意,仿佛别无他求的欲望的目光中,只透着些许对过往的不甘。却是之前五仙教的一位堂主——袁紫凤。

    自那晚之后,袁紫凤同部下一起被路小芸击败羞辱后回到教中,却是被龙灵儿罪责了,教主道:“我五仙教立派以来,向来替下属惜命。你既然行动已经失败就应果断止损,若是能早些回来我也不会怪你;但你身为部众指挥却偏还要意气用事,不自量力地带着姐妹们去送死,害得白白这么多人丢掉性命,身为主将,为属下之死,你难辞其咎。”

    袁紫凤一一从容认错也丝毫不抗辩,最终即便是原来教中风光显赫的十二堂之一的霜堂之主,也还是被龙灵儿削去了职位,打入刑堂看管,以戴罪之身务工赎罪。一开始,刑堂堂主与其私下好友,念其同僚旧勋,未对她有丝毫不敬反而好生安置,却惹得教主更加动怒。又连罪罚了几人,驳斥她认罪不清,将她贬降为教中最低级的职位——“包衣奴”,而流放在此负责为全教上下清洗马桶。

    “教,教主...”待袁紫凤见到龙灵儿独自前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您老人家怎么这么晚来这种地方,属下已然知错了,还请教主不要将我逐出五仙教...让我做什么都行!”

    龙灵儿笑了下:“哦,你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终究是教中无上的存在,积淀多年的人威,哪怕是如今受尽屈辱贬谪的旧勋,紫凤的面上依旧不敢丝毫不敬,见她到来,听得三言两语便仿佛如见泰山压顶般的紧张,站起了身却深低着头等候发落。龙灵儿微笑不语,在袁紫凤刷洗马桶的两尺微地上下踱步看着她。忽然,袁紫凤蓦然一惊,此番龙灵儿竟是一路光着脚走到此处而来,一双原本纤白如玉的赤足已是沾满了污泥,地上的荆棘和砂石在她的脚上划出淡淡血丝,而她本人却好似浑不在意。

    “教主!您...”袁紫凤忽然惊叫出:“您...您怎么不穿鞋子...这地方脏的很。我...让奴婢帮您洗洗吧。”

    龙灵儿淡淡一笑:“脏吗?我这当主子的让你受的委屈,让我也好好感同身受一番,有何不好。”

    “教主...奴婢这就去取水来,教主稍坐。”

    “不必了。”龙灵儿拦住了她:“紫凤,你自从云佩跟我到如今,也有十多年吧。老实说,我如此对你,你恨我吗?”

    袁紫凤原本刚站起身又跪了下去:“不敢!教主英明神武绝不会错。紫凤生是五仙教的人,死也是五仙教的鬼,莫说贬我为奴,便是要了紫凤性命,紫凤也心甘情愿,绝不会有丝毫埋怨。”

    龙灵儿欣慰一笑:“真好,有你这样的下属,本教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袁紫凤有些不解:“教主...”

    听得龙灵儿接着道:“事后,其实是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袁翔鹰与杜龙两位长老,他二人一为你同胞兄长,二是你丈夫,却双双死于那小妖女之手。你一心想报仇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换做我是你,或许那晚我也会失去理智要跟路小芸拼去性命,却实不该偏偏刻薄责备于你。”

    袁紫凤一听肃然:“无论教主作何决定,都是天经地义!若教主不惩罚奴婢,奴婢反倒还会于心不安!”

    龙灵儿一笑:“我自然明白你对本教的忠心,也不愧是随我多年的好姐妹!但紫凤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不是真的要罚你呢?”

    “什么?”袁紫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教主您是说...并不怪我!”

    “包衣奴是我教中最低等的存在,起码得是逃兵叛教之罪的弟子我才会如此惩罚,而将原本独当一面的霜堂堂主一下贬谪至此,其中委屈,只怕大多数人都会受不了,偏偏你还难得对我这昏庸女主不计前嫌...而其实我故意如此,是想将更重要的事交于你做,你可愿意。”

    “原是如此!”袁紫凤顿时在脏污的污水地上“扑通”跪了下来:“紫凤乃败军之将,教主还能想到用奴婢,奴婢便感激不尽了!教主有何吩咐,袁紫凤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很好。”龙灵儿坐下缓缓言道:“如今陛下与南赵的战场僵持不下,但大概局势也算是两边各无所获,反倒我在军中与那几个凶蛮霸道的番僧却愈发势同水火。他们几个明明皆是败军之将,可还偏偏把持着大军半数的兵权,我想将他们赶下台,才有我在大军面前的出头之日。而在陛下的大多朝臣中已皆有我的耳目,唯他几人身边空缺,我想的是:我要你叛出我教,然后假意去投靠那三人,我需要一个能对我绝对忠诚又绝对锋利的棋子安插在他们身边,为我日后扫平扳倒他们之时,作最后的一记底牌。”

    “假意叛教,投靠那三人...”袁紫凤听得入神:“教主,那希望我该怎么做?”

    “我会在一合适之时假意放你离去,但是为了此事务必以假乱真,这计划我只对你一人说起,你也务必要为掩人耳目,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包括我教中其他自家姐妹。若是有任何人跟你为难,你也必须绝不留情...”

    “原来...教主罚我,只是为掩人耳目!”

    龙灵儿淡淡点点头:“是!其中万事成败皆系于你一身,此中凶险,你愿去吗?”

    “我愿!”袁紫凤愣了片刻,随后极是肯定点头答应了:“我此生性命都是教主给的,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为教主前往!”

    龙灵儿接着说道:“至于你的仇人,我向你保证:以我五仙教教主的名义起誓,天南海北,我也会替你抓到那个小妖女,叫她受尽折磨,为你兄长丈夫雪恨,如此,你可好受么?”

    “谢教主!”只见她眼中泪儿流出,这已是她此生最大唯一的愿望,得教主此言死也甘愿了...顿时,紫凤又“扑通”一头拜倒龙灵儿面前,捧起了教主的一双白脚,用之前端来的清水,为其洗濯上边的污浊。

    龙灵儿笑道:“你曾好歹也是我教中的一堂之主,如今也乐意伺候我做这种下人的活吗?”

    “是!还能服侍教主便是奴婢的福分!今日还能得教主差遣,奴婢哪怕是此行死也甘愿了。”

    “好啊。”龙灵儿玩笑般道:“等此间事了,你没了部下,回头我也封你做我的贴身丫鬟如何?”

    “是,多谢教主!”袁紫凤笑着答应。

    ...

    到了第二日,袁紫凤从睡梦中醒来,天色已是到了辰时,日光当空。这一日她没有再回马桶场劳作,呆坐冥想着什么。同伴的女弟子看出些许来了她眼中的异样,问道:“袁姐姐,你不舒服吗?要去干活了呢,今天还有很多杂物要做,小妹陪你一起去吧。若去的晚了,怕堂主姐姐又会怪罪...”

    “小鸢。”她唤了一声那小婢的名字。

    “袁姐姐,我在...”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你陪着我在这里受罚,我还没问过,你又是因为什么被罚至此的?”

    “姐姐忘记了...还是在中原江湖的时候,我们五仙教有一次跟中原那些个自称名门正派的道士牛鼻子们火拼,当时的堂主姐姐叫我杀人,我心软了,放过了一个原本要死的小道士...结果让那个小道士跑了回去,跟他的门派告了密,让姐妹们暴露了行踪,后来遭了伏击...死了很多人。回来后,教主便大怒,罚我来此了。”小婢说起这段往事,鼻子不禁得红了一下。

    袁紫凤“噢”了一声,冷笑了一下:“那你是真够心软的。”

    “是...教主当初也是骂我,该死的妇人之仁。”

    “那你恨教主么?你年纪轻轻,就把你罚来此做这等脏事,只怕是以后都难翻身了。”

    小鸢一惊:“不敢!小鸢的命都是五仙教救的,让我做什么都是成全我...怎敢有丝毫不满...”

    袁紫凤瞥了一眼,不屑道:“呵,难得你还这么死心塌地,可我偏偏真不甘心呐!”

    小鸢心中一震,蓦地里觉得她今日极有些异样,赶紧有意岔开了话题:“姐姐,若不我们还是先去干活吧,等回来我陪姐姐好好聊,好不好。”

    只见袁紫凤突然脸色一变:“烦死了,滚开!”

    那小婢慌了神:“袁姐姐息怒,奴婢也不想如此,可是是教主的意思,奴婢也没有办法。”

    袁紫凤扫了眼四周,转身拿起了房间内唯一算得上“武器”的一把小木剑,是那小婢平时练功时所用的,袁紫凤将那柄小木剑抢过紧紧攥在手中,对她吼声:“让开!”

    “袁姐姐你做什么?”小鸢胆小,吓得哪里敢动弹?不曾拦住见她夺身而出:“袁姐姐,你快回来呀!”袁紫凤头也不回向外疾走去,而这一日,竟连平时有专人轮班的门卫口也没了踪影,想是龙教主在这日故意的“疏忽”吧。

    小鸢见她奔离的方向极是奇怪,那是平日里教众上下恨得咬牙切齿的一个地方,吓得不轻,在后边一路奔呼她回来:“袁姐姐!你要去哪啊?若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小鸢说。”

    袁紫凤皱了皱眉,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般的念想,身子随之一动,竟是突然快如闪电般的一击,将那木剑反身刺进了小鸢的胸口...鲜血从那少女纤细的身子乍涌迸出。到底也是一方高手,即便是一柄未开刃的木剑,在她手中的一式绝招之下,小鸢武功低微竟是完全来不及反应,或是她心中不忍,也似是用尽了全部最大力气的一刺,木剑尽没了那小婢的心脏,也好让她速死,少受些痛苦。

    这时,马上又从后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方才小鸢一人呼号下,也有其他弟子从后边闻声跟来。

    “大胆贱婢!教主虽然削了你的职位,可对你也有旧恩,待你不薄。你却竟然残忍杀了自家姐妹,你难道要从此叛教吗?”说话者乃是刑堂下一位香主,带着另外几名弟子,见到眼前袁紫凤一柄木剑,贯穿了一直都待人谦卑内向的奴婢小鸢身体,个个惊在了原地。

    “哼,她龙灵儿待我不薄?是她接连害死了我胞兄丈夫,又刚愎自用,害我那么多部众姐妹送死,竟反咬全说是我的过错,对我百般羞辱,敢说对我有旧恩!?我袁紫凤也不是好欺负的,我自会想方为我自己报仇!”

    那几个女侍对望一眼,“既然如此,袁紫凤,休怪我教中姐妹们无情了!”

    袁紫凤手中木剑又出手,与那几人相互一战,那香主知袁紫凤武功远在己方几人之上,与几名弟子掩护,令一人回去呼援。那回奔呼援的弟子只觉这日里以往的同伴都相隔甚远,跑了许远才得到应答,待带的其他援手来看时,香主与伙伴皆已死于一剑穿胸,而袁紫凤更已不见了踪影...

    用彼时同伴之死为自己前去假降之路铺垫路途。昔日姐妹的死在袁紫凤的心中闪过一下重重的悲悯和罪恶感,仿佛一记重锤就打在胸口上,重得淌血...但又只得强迫自己转瞬将其抹去忘掉。只有绝情如此,才能是真正如教主所说的,瞒过所有人,这么做也正是为了教主更远大的目标和全教族人更好的未来。

    很快,平日里燕军大营之中各方势力相互监探,袁紫凤叛出的消息便传到了三法王的营中不胫而走。后来,袁紫凤果然来投,金象大喜:“哈哈!看来那龙贱人也是不得人心,连自己的手下都来投靠我这来了。”法王几人也相视喜笑,自然乐意地接纳下来。

    当法王问其为何反水旧主,袁紫凤道:龙灵儿害死其兄夫,离间其亲友,将自己削职为奴,自己不堪百般羞辱折磨,立誓此生只想将龙灵儿和路小芸都杀之而后快!法王欣然,他三人对大军中各营战损也甚为了解,是以并不表露怀疑。言道:这两个妖女也是我们兄弟的仇人。随后叫袁紫凤若是真心来投,便能助她为其亲人报仇,袁紫凤显得极认真般答应,跪恩谢过后,金象便封她做了个“护法”的职位,暂住了下来。

    刚开始,五仙教中也有人奇怪和怨言,为何教主偏偏这次未能深究严惩那逃叛之人的罪过,接下来的几日也未再发生什么事;而金象营中的人对袁紫凤也似乎有意消息闭塞,她几日闭门,也传达不到、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但她也并不心急,心想即便自己如此来投,对方也必不会立即全信,到时定然还会有其他试探或考验等着自己。

    直到了第七日里,金象突然传人召见,将她带到了一群身着囚服的人前,只见那些人皆满身血污,手戴枷锁,其中有男有女,但都颇为年轻。金象面带愠色,阴沉着脸道:“这些个贱男女们今日竟敢来我营中行刺,从身法上看都是五毒教来的杂碎,个个武功不错,怕也是冲着袁护法你来的。”

    袁紫凤抬眼愣住了一下,人群中为首几人对其怒目而视,一见她顿时暴跳如雷,怒吼:”你这贱人!你胆敢背叛教主,教主肯定会将你抓回去,碎尸万段。”“无耻叛徒,你不得好死!”

    袁紫凤眉头一皱,不声不响,却是上前一刀割破了那喊的最凶一男子的上下嘴脸,那人痛的大叫,可伤连同面皮一张口鲜血直涌...

    金象打量了一下,微微笑道:“嗯,袁护法可认得他们?这些人都是五毒教麾下的吗?”

    “启禀法王,五仙教上下万余教众,奴婢也不曾一一全认得。因此...也不敢断言,他们是不是五仙教的。”见她仍是称“五仙”,也是习惯改不过口的缘故。

    “那好,那此事便交由你做主,袁护法认为,该当如何处置这些贱人?”

    袁紫凤眼神一转,道:“法王莫急,即便不是,那也与那龙贱人推不了干系,定不能轻饶。据奴婢所知,五仙教中男弟子一向地位低微,不堪大用,如此其中男的一律杀了,这几个女的倒还颇有几分姿色的,可以送予几位法王帐下作军妓用,若是敢不从者,便也给杀了,再将尸首送还给五仙教,以儆效尤!”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金象几人大笑:“原来,袁护法也是个如此有趣之人,但如此杀辱了那龙灵儿的手下,就不怕你旧主日后怪罪吗?

    袁紫凤道:“奴婢早已与那贱人恩断义绝,如今我与五仙教势不两立!更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哈哈哈哈。”金象心想那龙灵儿的下属如此辱其旧主,此刻笑的合不拢嘴:“好罢,既然护法这般忠心,那这些个贱人就全权交予你处置吧,若是能调教得好,愿意归顺我等麾下也是可以留他们一命。”

    袁紫凤大喜:“是!谢过主人信任奴婢!”原本,五仙教的教众们,因门派招式特异,在平时训练之时会留下几处独有的身体印记。但见眼前的那些男女并无,不知是那几个僧王从哪弄来的这些人,假说是五仙教,如此这般低劣的试探,还远不比自己在教中被迫与同门自残之痛。而自此事之后,那几个法王好似也对她放了下心,开始对她委以其他事宜,不禁庆幸:如此往后便也算能安心潜伏待命了。

    ...

    而五仙教中,龙灵儿亦不曾对帮众多提起此事,后来也没有再对袁紫凤多有授意,她自相信,教中付出的人命和那枚锋利的棋子在敌营应变自如终会为自己所用,化作日后成功路上的奠基石。

    又一日的下午,算是稳定了军中的政敌后,教主叫来了红玉,吩咐道:“还有另一事,我需要要求水月去做的,如今那个天煞宿主还在世外,也该早早落下才好,既然那么多强硬的人都抓不住她,吃软不吃硬,便让月儿去帮我接近看住那天煞孤星。”

    红玉有些疑惑:“让月儿去找路小芸?她师父都不是对手,她还去不是送死嘛。”

    龙灵儿道:“我从不会让我的部下特地去送死。”

    “是...教主一向体恤奴婢们,是红玉失言了。”

    “如今,我至少还需要将那天煞宿主不得走脱与我的掌控之内,只是为达成目的,还需借助些软硬兼施的手段,接近那小妖女,我要一枚棋子专门帮我盯住其行踪即可。”

    “可是...若是月儿妹子还是不愿去呢?”

    “她敢!都什么时候了,再怎么痴情也该够了!她女儿如今还在我手里。难道我龙灵儿对她这几年的救命养育之恩还不能求她报答帮我做几件事吗?”

    红玉躬身应承:“是!”随后按龙灵儿的命令去吩咐去了,那名叫水月的女子,是龙灵儿的侍女之一,名列红玉之后。不同的是,她并不是与龙灵儿一路相伴而来的苗疆人士,却是五仙教在中原时龙灵儿救下的一位身世坎坷的侠女,教主以为缘分,便令她一路相伴。那女子本是江湖中平平无名却温柔善良的侠义女子,一日行善巧合,却被一家颇有势力的武林世家中的恶少事后盯上,落了圈套。当时的她,不说根本招惹不起那家族的势力,就连自身武功也远不如那恶毒少爷,何况是被其下了暗算的伎俩,被那人俘获后她拼命求那人放过她,但在那人来看,怎会怜悯于一介到手的弱女子,最终在那恶少辣手之下失了身子,甚至还怀上了那人的骨肉。后来正是叫此事让龙灵儿撞上,五仙教主最恨见不得以男欺女。而见水月善良柔弱,无依无靠,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便招抚到了身边。又以五仙教中的追踪之术,将那恶人全族捉拿到了水月身前,言明这女子已怀有其身孕,竟是要逼那风流男子洗手入赘五仙教,娶了眼前女子,否则便屠了他全族。

    可谁知那男子做尽恶事,但于此竟是誓死不从,自称宁死也绝不屈服于女人低头,龙灵儿怒极,将那男子处以极刑,折磨致死,算是为水月报的了仇。后来又将她送至从龙卫暗麟之下,学艺历练。这日里,水月见红玉再带来龙灵儿的命令,终于未再敢推卸,收拾行装便依令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