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武侠仙侠 » 明月花 » 第二十二章.良缘安在

第二十二章.良缘安在

    昏昏沉沉中,不知睡过了多久。路小芸感到身处一阵温舒柔软中,似乎是躺在了一间暖屋的大床上,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异香。缓缓睁开了眼,只见这屋内陈设四角泛着烛光,古色典雅,对墙挂着一幅墨宝,但只见此刻窗外暗不见日,光线不足,看不太清...似乎醒来之时还是未天亮的午夜时辰。

    “路女侠,你醒啦!”

    路小芸呢喃一声,听得近处一声轻音悦耳的少女声音。心中一怔,居然有人一直守坐在旁边,看到自己醒来俏皮地歪着小脑袋对自己说道。乃是一位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女,容貌甚美,笑靥温柔。路小芸打量了一番,只觉这少女颇有些面善,见她上下忙碌,仿佛就是她一直在照顾昏睡时的自己。

    “我这就去叫夫人。”少女见路小芸凝面不语,也并不奇怪,笑着跑了出去。听她所称的“夫人”,路小芸便顿时想起,这少女是龙灵儿的侍女,名叫“绿珠”,自己曾在燕国军营中见过她。

    忽然又觉着身旁另有一种说不出柔腻温暖,听得一声睡中的呼吸声,蓦然发现自己睡床一旁还躺着另一个男子。顿时一惊,黑暗中差点叫出声,待面色看清,发现竟是自己先前心心念念远在百里外的心上人,莫羽。这如斯梦寐以求的愿景,又揉了揉眼睛,但见身处当真并非梦境。心中一阵欢愉,然登时化出一丝忧柔,她虽对莫羽钟情,却也不曾想过这般亲昵之事。见他此刻躺在床边睡意正紧,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衣裳有无穿好,只见身上的外服已经褪去,二人都是只穿着内衬睡衣,顿时面上飞红。又心想公子待人多善意亲和,眼下不明真相原委,便没有叫醒他...

    过不多时,那绿珠去后,龙灵儿便即走了进来,笑吟吟道:“路女侠,你可好些?”

    “你!你……”路小芸心中兀自浑浑沌沌,说不出话。

    龙灵儿媚然一笑:“怎么?姐姐我这番救了你,又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你如何谢我?”

    路小芸面上潮红:“我睡了有多久,期间发生了什么?”

    龙灵儿道:“那你就不必管了,总之,你要知道是我把你从那个老剑魔手里救下来的就好了。”

    路小芸一怔:“那...莫公子呢,我怎么会躺在他这里。”

    龙灵儿笑道:“这个?我早说过嘛,我更知道你要什么。怎么?我把你送到你心上人的枕边,你不喜欢吗?”

    “喜欢什么?你!谁要你这么做?”

    龙灵儿哈哈一笑:“好好,你心中喜不喜欢自己知道就行,不如再陪你的莫公子睡一会儿吧,姐姐就不陪你了。”话毕,路小芸忽然又感到一种催眠入梦的香意袭来,又想到什么,忙道:“等等!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你是因为你对我有用,我可不许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死了。”只听得声音徐徐传回,龙灵儿携了绿珠的手出门去,转瞬间便已在很远之外了。

    路小芸心下一凛:她说的“有用”,不希望自己死,便是仍希望拉拢自己贡献出体内的天煞余毒...看着房间内四角莹莹的微光,似烛似香,好像正是这四角的燃烧火光带来的让人无限沉醉的睡意。突然感到身子一虚,又一时沉了下去。但莫名想到自己第一次竟如愿躺在心上人的身旁,心中一抹从未有过的甜意久久萦绕。

    ...

    只觉时间过得飞快之间,直到日光耀目,四角的萤火烛香也已燃尽,路小芸内力到底深厚些,还是又比公子早一些醒了过来。

    睁开眼,感到身边的那份暖意,公子尚还是睡中未醒,却在梦中的紧紧抱住她。一时又惊又羞,心头却又有一阵莫名而来甜思窃喜心动,盖过了其他任意感觉,让自己丝毫不愿起开,又假装合上了眼,感受这难得而来的惬意。

    ......

    过得一会,路小芸感到那只手臂动了一下,又急忙抽了回去。

    原来,公子醒后也是吓得面色一白,身子不住颤抖,他心中敬重眼前怀抱间的女子如神人,而此时此景也令他大为惊骇,他仔细回想其中过程,却好似也想不起来了。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见怀中的人儿睡态乖巧,只道她还没醒来,又怕惊扰她。赶紧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忽然,那白发如雪下娇怨的声音道:“抱都抱了,你还怕什么吗?”

    公子“啊”地一声,忙退缩到床边:“师叔对不起,我...我...”

    路小芸撑起身子,纤姿若水,顾盼嫣然,面红道:“我又不怪你,你何必怕成这样?”音似微嗔,却又似无限柔情。揉了揉眼睛,忽然瞥见一旁,只见床旁边的储柜旁还依次放着自己先前存放一众重要物事的包裹,冰清剑、银丝天女衣、昭凰链、燕国御使令牌,还有那把遗留在凤凰山论剑坪上的逆光剑也安放在了一旁,路小芸心下暗喜,但又为之一惊的是:自己先前藏身的旧居之地十分隐秘,公子未必找得到,难道是龙灵儿派人送来的,自己近来的一切,也仍被她所洞悉。

    只见公子满脸通红,低下去头支吾着不敢发声。路小芸心下黯然:我对你怎么样的心思,你难道至今不明白...

    莫羽一颗心跳得极快:先前他得知师叔遇险,便急忙取道泉州赶赴凤凰山交涉,道路上遇见了五毒教主龙灵儿,一番波折后,二人一起救回了路小芸,安顿在这间客栈。但龙教主先前照顾师叔明明在隔房休息,一早怎会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可若是自己当真非她所愿冒犯了她,那纵然自己哪怕粉身碎骨,也务必要保护好她的声誉。只不过……只不过……昨晚发生之事,竟全然记不得了?

    路小芸见他忸怩,下床将他扶起:“没事啦,我真的不怪你。”

    莫羽小声抱歉道:“对不起...只怕若是拖累师叔清誉,在下万死也难赎...”

    路小芸苦笑一声:“我还哪有什么清誉,自然是相信你的。谢天谢地,让我又遇见你了。”见她眼中盈盈柔情,又愣了片刻,问道:“之前,是你们特地来到了这边救了我吗?”

    “我们?”

    路小芸“嗯”地点点头:“好像龙灵儿也来了吧,如果我没猜错?...”

    莫羽寻思,难道之前自己尚在梦中时,她便知晓了事情。但自己睡梦中抱住她,却不曾拒...心下一凛,也不便多问,脑海中又一想到方才睡梦中拥着她身体温柔纤细的触感,满面通红。

    莫羽道:“那一日,我听闻师叔不知为何,被那秦...秦掌门所困,心急如焚,便取道泉州而来,想来与万剑门交涉救出师叔...到了这边,谁知便遇上了龙教主,她说可以帮在下这个忙,只需要我答允帮她做一件事。”

    路小芸惊道:“她要你帮她做什么?”

    莫羽叹道:“这个龙教主倒没有立即说,但一想关系师叔安危,自然便答应了。或许,等下次相遇,再还她这一人情吧。”

    “你...你就不怕,日后她说出什么万难答应的事让你还情,到时你怎么办?”

    莫羽摇摇头道:“师叔说笑了,还有什么事比你的安危更重要的。”

    路小芸心中暗喜,低下了头,又小声问起:“那...你们是怎么跟那秦宗阳说的?我记得当时被他们暗算之后,又有几个与我有仇的仇家头领都来了,他居然肯放过我?

    莫羽道:“不是我,我倒没做什么。是龙教主让我一切见她行事,我们一起到了万剑门见到了秦掌门,她将一块令牌样的物事给秦掌门看,秦掌门当时就惊讶得不轻,就好似看到了皇上圣旨一般,随即没多久,就答应放了人。”

    路小芸一惊:“令牌样的?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那件东西还是属师叔所有的。”忽然,莫羽站起了身,来到了那放着东西的桌上,取过那枚燕国御史令牌,上边其实刻有着北边古老民族的文字,但路小芸与莫羽,一个学识不深,一个为南方人,故皆是不识。

    “正是这个,当时龙教主说:这是你放在了住处的物事,只是师叔没有带在身上,但确实秦宗阳看过这个令牌之后,当即便不敢不遵从,让我们带师叔回到了这边。只是后来,龙教主把你安置在隔房照顾,怎想...一早你会...”

    “噗呲!”路小芸听他说到后面又变得忸怩的样子,不禁失笑,喃喃道:“这个,我不怪她这么做,更不怪你。”一边从莫公子手中接过了那枚御史令牌,正是先前从龙卫给她的那块令牌,未曾想竟有如此大威慑,此番还救了自己的命。但平日里在南国生怕人看见,所以都是收藏了起来。只是不解,那老剑痴明明是南国的武林盟主,又为什么要遵从北方君王的势力号令,却也不去深思了。

    莫羽见她呆呆出神,明明确是她的东西,又似乎有种陌生感,当下不禁问起令牌的来历,路小芸面色一红:“我不想说,你还是别问好了。”

    他也当即不再提起。

    ...

    忽然,听得屋外一声呼唤:“姐夫,你醒了吗?我们尽早上路吧。”却是何青锋的声音。莫羽身子微微一震,此时望了望窗外只见已是日光耀目,像是辰时已过。他此行路上是与青锋一并而来的,青锋又对龙灵儿颇为忌惮,但也担心与义兄安危,便想着尽早一起远离眼下是非之地。

    “姐夫...”路小芸听得他称呼,心下一惊,问道:“你成亲了?”

    莫羽忸怩道:“没...还没有。”

    何青锋听无应答,他二人义兄弟之间并无太多间隙,便推门而进了。待见到里边的场景,顿时一惊,未曾想路小芸会在义兄的房中,极是尴尬,转而低下了头。

    因路小芸怕见外人,莫羽随后便将早饭叫进了房中来用。早餐间,何青锋一边微微拉过他:“姐夫,你已经有我姐姐了,对路姐姐是不是...”他说的小声,但路小芸还是听得清楚,一旁莫羽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勿要再说下去...

    路小芸一边剥了一颗果品放到口中,一边问道:“你们二人此番又是为什么出门呀?”

    莫羽道说来话长:河间与燕国一战之后,莫太守虽然打退了燕军,但胜利的功劳却大部分都被归为了那些后来战场的连正、郭子庚等人头上。家父不但无功,反还被算个守城时懈怠失利的过错。而那一战之后,家父也因河间重建等事务操劳过重,一病不起。如今朝廷突然间要父亲入京述职功过,家父身不能动,我作为家族独子,只能由我替父亲进京面圣。而母亲怕我路上不放心,就让青锋陪伴我同行,互相有个照应。

    路小芸悠悠道:“那何姑娘为什么没有来?”

    何青锋答道:“那天我姐姐本来也是要来的,可莫伯母说姐姐与义兄已订有婚约,莫家的未婚妻就不便在外抛头露面,所以...这次就没有来。”他说这几句话间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似有意说抢说给路小芸听。那天听闻莫羽因公事上京,何月华自然提出要和公子同去,云容便劝她说:“上京之事便要青锋陪羽儿去就是,男儿成长多些历练无妨。月华既然已是我莫家未过门的新妇,可不能再如往日江湖上那般闯荡了,不如随我在家学些妇道女红,等羽儿回来也好即可把事情办了。”何月华听得心上一甜,当即便不再强求,只嘱咐未婚夫和弟弟二人早去早回。

    路小芸愣了一会儿,眨了眨眼,道:“要不,我陪你们去吧。我也...可以照应你们的。”

    何青锋看向义兄,而莫羽心下莫名有些忐忑,不知该不该答应。

    路小芸道:“怎么,还怕我拖累你们嘛?”

    “不不不!”莫羽赶紧摇头,说:“在下是怕,若是劳烦师叔因我二人在外露面,而被仇人宵小发觉,反倒拖累了你。”他想到的是路小芸在此处树敌众多,怕招致仇人发现,未免害她。

    路小芸鼻子一红:“是啊,这人心不古的地方,你们不带我走,保不齐哪天我就被人杀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莫羽听她后面这句话颇有凄苦之意,心下不忍:“那若是师叔与我们同去,我就去雇一辆马车,由我跟青锋在外赶路,师叔只需在里边休息就是了,想来也应该不会出事的。”

    路小芸心神一荡,小声谢道:“你真好。”

    “好罢。”何青锋其实心中也不禁暗喜,只是面上还得装作矜持为难的样子道:“那姐夫,事不宜迟,此处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

    “好。”莫羽应道,路小芸点点头,未曾想此番竟是拜龙灵儿得与公子相会。将一旁的细软收拾好,离开这几月来所住的镇市,欣然随他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

    没一会,莫羽便找来了一辆马车,虽是一乘之车但却颇为精致,那马儿也是生养得膘肥体壮。原本车主听莫羽说得路途遥远,死活不愿租雇与他,便索性将其买了下来,还多给了些银两。三人上得马车行将了一段路程,大抵都太平无事,路小芸忽然将莫羽叫入了车厢,从一旁取出了冰清剑交还于他,道:“天可怜见,还能让我再平平安安遇见你,照我们的约定,这把剑也该可以正式还给你了吧。”

    莫羽挠了挠头:“这把剑,当初本来就是送给师叔,不用跟我说还的...嗯,只恨在下没什么本事,不然我巴不得把你喜欢的东西都弄来送给你。”

    路小芸笑着塞回他手上,道:“我倒是不想你总这样对我,你若是不拿回去,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莫羽小声道:“我本来就没把你当朋友。”

    “你!...”

    他又悄悄道:“师叔的心意,在下今生都报答不了。在雪山与师叔第一次见面时,我心中就莫名感觉,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路小芸转惊为喜,芳心鹿撞。莫羽又歉意般道:“只是,在下那日没能帮你拿回先前的宝剑,也实在愧疚。”

    路小芸忽然间热血上涌:“那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东西,等这次我回去之后,一定再向那老家伙讨回公道。”

    莫羽道:“师叔,那把宝剑还是由我下次去替你取回吧,当初是我交给的秦掌门,想来以我莫家人身份去要回的话,他应没理由拒绝。”

    “跟你无关,他是我师门的仇人!”

    “啊?”

    路小芸道:“是他害死的我师娘。以前,师父虽然一直教我要放下心中的仇恨,但他要是得罪是我,我万千都能忍,可是为了我师尊,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莫羽听出她言语坚定,不敢再劝,道:“那若是师叔下次再去涉险,务必请让我与你同去。我武功虽不及师叔,但在下愿意舍命保护你。”

    路小芸一愣,眼神中又闪过一抹惊喜又欣慰的神色,对他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

    马车缓缓行到了中午,三人在路上吃了些干粮。那车马虽是一匹拉乘,但脚力却很踏实,行走了半日,已离泉州而去几十里外,而莫羽与路小芸在车厢中寒暄过后,更多时间还是到了外边驾车。正值八月盛夏,到了午后,只觉烈阳当头、日催人乏。三人虽都是学武之人,身体要好过一般寻常百姓,但这暑气来袭可不管人武功是否高明。反倒是路小芸自入师门以来主修的内功都是六阳蕴火为基的两仪功,更是难堪。她内力为纯阳,冬时不惧寒冷,但夏日却尤是怕热,即便是在荫蔽的车厢之中,也不禁香汗如雨,燥热难耐。但心中又怕给公子添麻烦,只是忍住不说。直到又过了一会,感觉连马儿也渐渐慢下了蹄儿,三人便走到一处靠小溪的道路荫蔽边,饮水放马,乘凉休息。

    忽然,坐下休息间,路小芸独自往一边走去。另外二人问她去处,说是去一旁稍后就回,毕竟男女有别,稍下不敢多问...

    不一会,待得路小芸回来,令他二人眼前一亮。江南入夏炎热,她先前因一念留下了的银丝天女衣,此刻放荡无拘,更巧大胆地换上了那清凉的舞衣装束:一头标致的白发披散,穿着清凉而同样白色的薄纱胸衣,上边银饰的流苏垂在雪白的纤腰上,下边飘逸的裙摆在身周迎风而起,同样雪白的脚上褪去了鞋子,换上一对纳凉的银铃脚链一闪一闪。这般装束性感魅惑又大胆极了,与南国的女子绝不相同,只是在她特殊的气质间又透着几分与生而来的飒爽矜持,像极了古壁画上姿容曼妙的“飞天”。

    只是见二人盯着她看得呆了。

    “你们怎么...”

    莫羽曾经见过她穿这身衣服,有些惊奇道:“师叔,这件衣裳...你还留着呀?”

    路小芸眨了眨眼:“怎么,这衣裳很值钱的,不好看么?”

    一旁,何青锋鼻子微微一红,笑道:“好看是好看极了,只是...在我们南国,一般不许女子穿的...这么大胆,会认为是故意招人...咳咳。”他说到后面觉得话语不妥,顿了顿,心中重新组织语言。

    路小芸道:“我只管自己穿的舒服,何必要在意别人的想法。”

    青锋道:“只是怕,世上有的无聊之人太多,就算姐姐不理会,还是容易惹人非议。”

    路小芸望了他一眼,不置回答。

    莫羽一旁道:“师叔是世上一等一的人间仙子,天姿国色,端庄大方,自然不比常人。”

    路小芸心想你也不是普通的贵家公子呀。刚要脱口而出,可忽然怔了片刻,足尖在沙地上画了个圆,悠悠说道:“算了,你跟我说话总是三句不离恭维我,只怕我今生都难让你改口不叫我‘师叔’了。”...说罢,又钻进了马车内去了。

    三人又继续上路。

    忽然,何青锋问起莫羽:“姐夫,一会天色将晚,我们作何打算?”莫羽道:“那我们快些走,找到有人家的地方,应该就会有客栈什么的吧?”忽然面色一愣,似想到什么,小声问道:“我们...还剩多少盘缠?”何青锋小声回答:“没多少了,还剩五两碎银。这辆马车雇的太贵了,用去了不少。”

    忽然,后边车厢内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贵公子也有今天啊。”

    莫羽心下黯然,原来河间重建,耗费巨大,而朝廷所拨付的赈款迟迟不到,莫府也早已经将原本不剩许多的家产垫作了公用,是以莫羽和何青锋此次出来,甚至都不曾骑马。

    青锋道:“路姐姐,你不要笑话姐夫了,莫伯父为了河间城,大战过后把所有的家产都变卖了,用以重建新城。所以我们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钱。”

    “这好办!”却见路小芸说着,忽然从车厢中挽帘跳下了车来,拿出一叠东西塞到莫羽手上:“那这些钱你拿去吧?”

    莫羽与青锋一见,竟是南国境内各大钱庄的银票,厚厚一叠,而每一张都是面值百两白银,总和怕不有几千两以上。莫羽愣住,忙推辞道:“不行不行,我怎能要你的钱。”

    路小芸嗔怪道:“你干嘛总对我这么见外?你这富家公子往常锦衣玉食惯了,如今若是吃住的平淡,肯定会不习惯,这钱你先拿去用就行。以前你送过我好多东西,就当我现在还你的,又有什么要紧?”

    莫羽道:“可是,你把钱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呀?”

    路小芸轻描淡写道:“我自己还有钱呀,不用担心我。”

    何青锋悄悄问道:“路姐姐,你这钱都是从哪来的呀?”

    路小芸面色一仰:“问这干嘛,又不是偷的抢的。”

    青锋打了个寒噤:“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莫羽问她道:“师叔你平时都是怎么维持生计呀?”

    路小芸接着道:“这些钱,都是我卖艺来的啦。”

    二人一奇:“卖艺?”

    “对啊,我在一个人之前学过跳舞,我没钱的时候呢就去给那些富家人卖艺,他们出手阔绰的很,一次就几百上千两银子呢。”

    二人先是一惊,随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这确属意料之外,但实在也听说过,南国富庶之地有人愿意千金买姿容倾城的红颜一笑云云。只是江湖武林中人向来看不起官宦富贾,自古江湖中传扬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传说故事,也多是寻这些人的麻烦...

    路小芸忽然间没有再说下去。想到:是啊,这么多些的钱,其实没有一分是靠自己劳动生产,但却足够那些一般的贫苦人家生活好久。那些富人们,往往宁可对卖艺的自己一掷千金,而穷人们的生计和口粮,也是全凭那些人的喜怒。又如泉州的程家巨富那般,若是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肯定会愈来愈穷,那对于这地方的大多数百姓来说,日子应该会过得很苦吧。

    莫羽心中道:师叔看似谦卑,但其实骨子里却是心高气傲的。她会肯去卖艺,只怕也是生活所迫的违心之举,想来是这些时日来,肯定历经了不少世故委屈。

    路小芸见他目光中一丝沉犹:“怎么,你嫌弃这是我卖艺来的钱吗?”

    “啊不。”莫羽沉思中惊醒:“不是,只是这些月来,苦了你了。”

    路小芸侧头眨了下眼,笑道:“你没事吧?我有什么苦的?我又不缺钱。”莫羽淡淡一笑。忽然她又问道:“公子,你父亲的封地之中,有这样子的富户大商吗?”

    莫羽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河间边关地贫清苦,一般没有这样的富商大户。”

    路小芸道:“那你还是收下吧,再不行就算我借你,几时还也随你,总行了吧。”

    莫羽心下一暖:“那在下代莫府全家...谢谢师叔了。”

    路小芸其实不想他这般对自己谦和客气,又不好说什么,微微转过了头。“话说回来,你父亲这般一心为国家百姓的好官,却偏偏得不到朝廷的好。明明是他打的胜仗,功劳反而全被那些阿谀奉承的奸佞小人夺了去,个个又是赏俸禄又是提爵位,而你父亲事实上居功至伟,不仅没有封赏就罢了还算上过失,你们的朝廷做事真让人寒心又可笑。”

    莫羽道:“这些,家父说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了。像朝廷的封赏大多不乏是为了安抚人心的,而又有许多势力参杂其中,朝廷和皇上也不得已如此。古语讲: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汉朝时的飞将李广,一生疆场建功无数却难觅封侯,但偏偏由他一个不得赏识的人,却被后人敬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家父也说:为官一任,只要能得百姓爱戴,民心富足,便实在胜过世间任意的虚名褒奖。”

    路小芸点了点头:“我也挺佩服你父亲的。想当初,他囚禁我我也不怪他。之前在战争时,大国之间明争暗斗必会互派卧底,这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别的国家大军都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而你父亲自那以后却刚好相反,生怕百姓受苦,不忍扰民。虽然后来燕国眼线遍布你们河间,你父亲却能安然自若,令军民一心,最后还赢了...”

    莫羽听得心中一暖,但世间自然不会事事都如人意,其实此番出门上京,只怕还有许多事情都将祸福难料,却没敢与路小芸说。像她这般善良温柔的女子,实在让人不舍得令她受半点委屈,可叹江湖中人言不公,反而还将她称作是十恶不赦的妖女。

    见他又沉思不语,路小芸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师叔。所以,以后如果发生什么麻烦,尽可以跟在下说,也不必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路小芸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低下了头小声道:“你说的...是指你也听说过我的那些传闻了嘛?”

    莫羽道:“我不信人言,更只信师叔的好。”

    路小芸笑了笑:“呵呵,你不必安慰我。我是杀过几个作恶的坏人,江湖中便说我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我只卖艺不卖身,一样有人说我是个勾引男人的贪财荡妇...我又岂会在意那些?”她言语间轻描淡写,又道:”但就算我是个杀人如麻的女子,也绝不会伤害身边对我好的人。上天既然让我在这里碰上你,我会守在你身边直到陪你到开封,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打死谁!”说着,心中一荡,握着手中的逆光剑拔出鞘。

    二人见到她的新兵器登时喝彩:好漂亮的唐刀,但为何要将刀刃开在了反面,该要如何用?不怕会伤到自己吗?

    路小芸沉思了片刻,道:“或许这就叫,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或许是那铸剑的师傅想让我少杀些人吧。”

    ......

    因为酷暑时节,三人每日早起赶路,中午时烈阳当空时停下休息,下午傍晚时分便寻一处到得当地的客栈留宿。路小芸颇为怕热,但一路陪伴于心上人便也毫不在乎了,只是出门几日以来,看着莫羽和青锋都不禁皮肤晒黑了许多,路小芸倒是并无影响,想来也是身体特异的缘故。

    又一日留宿路上住的客栈间。到了晚上又是莫羽与青锋住一屋,路小芸独居一屋。在两位公子的房间中,青锋悄然问莫羽道:“姐夫,你以后会娶路姐姐作妾吗?”

    莫羽一怔,登时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她那般自强又善良的女子,只怕世间再好的男子都难配得上她,岂能忍心受这种委屈。”但随即心想,青锋与月华一母二胎,自小亲近不离,这一路上因为路小芸加入,二人之间时感互有情愫火花,但立时止乎于礼。青锋自也瞧在眼中,他如此问,便也是代其姐姐问自己一般。思索了一阵,却不知又该如何说下去...

    青锋续道:“姐夫,我看得出路姐姐与你互相爱慕。可你已经有我姐姐了,大丈夫在世,当用情贵在专一。而且,你以后如果不会再娶她过门,还与她到处留情,你这样既对不起我姐姐,也是对不起她的。”

    莫羽听他所说后,木然许久轻轻点了点头,自己也一时迷茫。他在家时对于自己与何月华的结合,心中多是将月华如妹妹一般看待,从小如此,更无男女之情那般更深的想法。只是何月华对自己一往情深亦铭感于心,自从两家后人莫府重逢以来,二人相敬如宾、互相扶持,业已度过了许多困苦的日子。一个同样才貌双全,对自己一往情深、温柔相待的女子,自己也不忍令其伤心,再加上又是父母之命,便更不再敢违背。思量许久,只觉得越发乱如麻,得不出答案。他又害怕路小芸内功极高,自己稍有些动静可能也会令其听见,便不敢出声回答会还是不会...

    到了第二日早上醒来,这日间一早却不见了路小芸人影,二人心下一悸,难道是昨日青锋的话令她听到,便不告而别去了。但过得一会,听得门外莲步轻盈,“咚咚”响起了敲门声,莫羽跟青锋答了声:请进。

    只见,路小芸端着一个餐盘,端在房中的桌上,上面两碗热腾腾的肉汤面,微笑着道了个万福:“两位公子请慢用!”

    莫羽跟青锋二人松了口气:“师叔(路姐姐)你这是...”

    路小芸道:“先别问,快尝尝吧!”

    二人依言尝了起来,觉得这肉汤面鲜香入味,又颇多放了些花椒和佐料,辣中带甜,味道极好。何青锋祖辈往上乃是两湖人士,偏喜吃辣,二人赞道:当真好吃,这是你做的吗?

    “不是。”路小芸笑了笑:“我厨艺并不精,只会几样小菜,多的就没时间学了。”忽然对莫羽道:“是我从师兄那知道的,你自小随他多行于南方所以更喜辛辣,我就试着揣摩了下你的口味,一早叮嘱让店里的厨子做的。”

    莫羽低头一笑:“惭愧,难得师叔今天有兴致,却为了在下费心了。”

    路小芸笑道:“好像何少侠也是吃辣的吧,你们觉得吃好就算我没白忙啦。其实我也没有多费心,如今我们走到这里距汴梁业已不远,明日应该就能进你们南赵的都城了。想来我们刚认识那会,你请我吃过一顿好的,可让我心中惦记了许久,所以今天早上赶紧好好回报一下你之前的赠饭之情。”忽然顿了一顿:“想来这一路上,日子过得真快。初时我还怕我这江湖妖女的名声,会给你招来麻烦,幸好也还是太平无事。”

    莫羽笑道:“怎么会,我爹爹是朝廷正二品大员,师父又是当世武林中剑圣,谁会敢来找我麻烦。”

    路小芸被他逗得一笑:“这么久,还是听你第一次炫耀家世。”

    三人谈笑用过早饭后,心中不禁松了口气,便又上了路。这次距离汴梁越发近了,路小芸又不禁怕人看到自己,又制了一个白纱作布的斗笠戴在头上,用面纱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因先前莫羽取道泉州,原本去往汴京的路途绕了一弯,这日午后一行人来到了开封西畔古道的飞霞渡口,但到府城尚有一截路。莫羽向二人述说起南国开封府城历史久远,当年中原晋末五代时朱温在此建都,此后历朝相袭不变,几百年来各朝各代政权交替、天下龙脉风云变换之史迹皆存于此。路小芸和青锋都没读过什么书,听莫羽说昔日典故,都是大感兴味。

    渐渐看得远处烟火人家,何青锋指着前方笑道:“离这里不远,便要到朱仙镇了,是曾经岳鹏举岳爷爷大破金兀术的地方。昔日岳家军威震天下,我家在开封之时,常有去拜会那里的武寺古庙。”凡学武之人,对抗金卫国的岳飞无不极为敬仰,青锋出身将门世家,更是感同身受。

    车马快到入城必经之路朱仙镇前,忽然马蹄一声声响,停顿了下来。只见前方黑压压的一堆人聚在一团。莫羽和青锋走近去看,但见林道间为首并肩站着两名壮年大汉,身高六尺有余,异常魁伟,一个手持一杆偃月长刀,一个双手各提一柄铜锤,要说是绿林之人,似少见有这般气势。身后跟着许多随从之人,都是一般衣服颜色分列两旁,少说也有十七八人。

    莫羽一见心中诧异,难道这皇城天子脚下,还敢有人持凶器作劫道不成?下车抱拳道:“诸位英豪,为何挡道?我们要上开封去,还请诸位英雄好汉行个方便。”

    只见那些人哼哼几声,面上冷笑一言不发。莫羽实不想另外生事,又道:“在下初来乍到,诸位若有什么规矩,只须讲明出来,并非不可商量。”

    那使长刀之人见他口风退怯,嘿嘿一笑:“这位公子,咱家见你年纪轻轻气度不凡,想必可是河间府莫太守家的公子?”

    莫羽一凛,心道这些人竟是早有准备:“正是。但敢问阁下是?”

    那使长刀汉子道:“我家大人算准公子这些日子替父进京,特命我等前来迎接等候,想请公子移步,先随我等回府上一见。”

    莫羽一时皱紧了眉:“你家大人是谁?”

    长刀汉子道:“这个恕咱还不能告知,等公子到了自然一见便识。公子这便请吧!”

    莫羽见这人说话不留余地,说道:“若是恕在下不便从命呢?”

    使双锤汉子冷笑道:“我家大人有令,公子若是不从,那我们这些兄弟便只好动蛮了。”

    突然,只见何青锋上前出来看向二人,大声呵道:“杜家双雄,当年我父待你二人不薄,你们投靠了连正狗贼,如今还要助纣为虐戕害忠良么?”

    “咦!”那二人愣住惊出了一声:“何少...少将军,你也在!”

    连正于南赵朝廷中一手遮天,近年来收揽朝中江湖各路武功高手,潜藏效命于京中,威慑打压朝中政敌。而这杜家兄弟,正是青锋父亲何谦将军在世时的下属部将,何谦被连正所害之后,此二人武功出众,又为求活命,便投靠了连正麾下,为其效力。使长刀之人为兄,名为杜天盛,使铜锤之人为弟,名为杜天霸。

    何青锋哼了一声:“家父生前待尔等不薄,你们竟投靠了奸相,我父亲若在天有灵,你们对得起他多年的培育之恩么?你们身上可还有半点神威营何家军将士的骨气?”

    “神威营,何家军...”杜天盛长叹,随后苦笑一声:“如今的神威营,都已经变成连相的侍卫府了。”杜天霸道:“少东家,你也别怪我们兄弟,不是我们想对不住你父亲。但弟兄们都想要生存活命,不得不识时务...”杜天盛看向他与莫羽站在一起,道:“少将军,我兄弟仍念你是前主之子,但这位莫家公子是连相要我们兄弟带的人,你走远些莫管此事,我们兄弟自然也不会伤你。”

    何青锋道:“休想!莫大哥是我义兄,你二人要是敢起歹心,殆害我国忠良,也休怪我不讲情面!”杜天霸嘿嘿一笑:“少将军,你当如今还是十年前么?凭你只怕还不能吧?”说完,青锋一时握住了手中的长枪,心知对方二人天生神力,父亲在世时对他二人多有器重,武力均在己之上。但今次这边有路小芸这等不世高手在旁,心中胆气顿时平生不少。

    莫羽也多少联想至此,平静道:“既然如此,诸位英雄非要与在下为难,那就手底下见功夫吧。”

    杜家兄弟对望了一眼,一齐冲了上来,杜天盛叫道:“大人说过最好要活的,众家兄弟砍他一双手就是了!”

    车厢内,路小芸一听得如此凶残,瞬间大怒,但冷静一想,凭这种人未必就见得是公子的对手,一时也不作声出去相护,便在车厢中听风辨声,待确需自己出手时再做打算。

    历经年前战火的洗礼,莫羽和青锋的武功实战确实已精进许多,再加上莫羽内功修为上天资聪颖,又得人指点帮助,更非寻常少壮同龄人可言。莫羽每次长剑递出都携裹着一股寒意,杜家兄弟与二人轮番而上,交替而攻之际,每每感到握住兵刃的手掌一阵冰冷袭来,他二人膂力过人但内功修为平平,难以抵御那天霜寒气,只觉手中甚是邪门,招数无论如何难以自控。杜家兄弟武功伯仲之间互有所长,而青锋莫羽二人武功中青锋较另外三人稍弱,还总需莫羽出剑周护。一上一下间,令杜家二人虽暂不落下风,但心惊胆战,生怕不慎便要出差池。

    忽然,杜天盛大叫,更令十多随从齐上助力,顿时这四野中刀枪光影纵横,剑风起尘土飞扬。其余众人武功虽个个不弱,但为其权贵效命乃是违心,见对方剑法周密,又恐刀剑无眼,争相而上便自然要首当其冲受伤丢命,行动间不禁都各自留有余力,莫羽青锋虽势薄敌众,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杜天盛见对方二人反自杀伤这边几人,与他料想之场景决然不同,何曾想到这富贵官宦之家的年轻公子武功剑术竟如此了得,频呼大骂。而杜天霸见他二人始终护于车马之前,心想以堂堂二品大员家的世袭爵位之子反倒令其他人坐车,而自己步行,只怕车内定是令他二人挂念的其他重要人物,灵机一现,心想逼他二人自顾不暇。念及到此,飞身跳开舍了战局,转而双锤向马车攻来。

    莫羽暗笑:你们打我二人或许尚还能自保,但车里那位你们可是万万招惹不得。

    顿时,那车间的马儿见双锤袭来,受惊动摇。双锤正要砸将下去之时,顿时感到自己手中的力道突然被一阵卸了去,竟凭空生出反弹之力!又一阵大风袭来,将其反震飞出去,越过七八人头顶,重重摔在了地上...饶是那杜天霸皮糙肉厚,挣扎了几番还是又爬了起来。

    余人大骇,只见从车厢中走出一个身姿绝色的异域舞姬,众人瞧她遮住了脸,但手中拿着的却非胡琴琵琶等物,而是一把墨色的长剑。

    路小芸淡淡道:“公子,冷少侠,你们不是问我这把兵器应该怎么用吗?正好让我给你们展示一番。”对方不知这女子有何等手段这般轻描淡写说话,但惊骇之余,又见到她是一介女子,不知何来又鼓足了勇气,长刀一转向准了她上前一战。

    何青锋忙叫道:“路姐姐,别伤他们性命。”

    路小芸微笑不言,一路极快的剑法使出,如过堂穿风一般,顿时四下众人“劈拍、呛啷、哎哟!”声起,而逆光剑的钝刃一面又不伤那些人性命,却是一一敲断了那些人的手足关节,个个倒在地上翻滚呻吟...

    他们之中,亦有原先来自江湖中的高手,见到她所使之剑法,颤颤惊惊。

    “你...这是连山飞雪剑,你是万剑门的人?!”

    路小芸“哼”了一声,她这会使的确实是先前秦宗阳对战自己时用过的剑法。自修行以来,一路见过的招式一学即会,一试便熟,却也并非有意偷师他人,只道是师尊生前所传授的内功博大高明,以太极生万物为根基,天下武学便皆可融会运使。

    又有人一见到她斗笠下刺眼的白发吓得惊住,“你...你是,近日传闻中的,白...白发妖女!”南赵江湖中,传闻新出了一位白发妖女,武功极高,杀人如草。到了这渐渐人多的地方,便早已略有所耳闻。

    她听得这样称呼,微微一笑:“哦,你们认得我?”

    余人惊吓万分,“不,不认得,妖仙...仙子饶命啊,我等实在不知您老人家在此,不敢不敬,饶命啊饶命。”

    路小芸冷笑一声:“也罢,我家公子有好生之德,我不杀你们。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再敢动这位公子的半点心思,下次你们来多少,我杀多少。滚吧!”

    那些人听后颤颤巍巍谢过,在这出了名的妖女手下性命得保,如获大赦,一时连各自断骨的剧痛也忘却,相互扶持着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