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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命中情缘

    离了江南水乡,路小芸与水月接下来便一路北上,往回河间的方向去了...

    二人在路上走了慢悠悠走了月余,到了泉州,再越过泉州便能回到河间。这一日,途经泉州时,路小芸打算带着水月一起前往凤凰山拜访一下秦宗阳,而万剑门同样以顶礼招待了她二人。

    相迎时,秦宗阳一袭玄金色长袍,衬得他身材伟岸依旧,面上满脸喜色,呵呵笑道:“清霜,你能来看我,真让我很是高兴。说来,你来的可真及时。若是晚来一两日,老夫便要启程去河南了。”

    路小芸道:“前辈去河南有何贵干?”

    秦宗阳笑着道:“老夫万剑门并非只有凤凰山一处总舵,今年老夫还有一些事务想先去亲自处理一番。清霜你特地来凤凰山,可是有何要事吗?”

    路小芸想起先前凌逸风打着他的旗号相助自己的事,微微一笑,道:“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承蒙秦老前辈对我托付重任,我自然也得时常过来拜访您,尽我所能履行约定指导前辈的两位公子剑术。”

    “有心了!”秦宗阳又是眉目舒展,欣慰地笑了。

    路小芸续道:“只是,前辈可否,不要再以我师娘的名讳称呼我...我毕竟并不是我师娘。”

    “这...”秦宗阳面上有些尴尬,张了张口,他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

    见状,路小芸意识到失言,也赶紧岔开了话题。说起今年月前经过江南时,被江南彭泽一干武林小门派万般礼遇招待之事,说来应该都是看在秦老前辈的面子上。

    秦宗阳笑道:“呵呵,那是自然...整个中原武林,哪个敢不给老夫面子。”他说着,脸上浮现出有些微微得意却又慈祥的微笑:“不过,那解老六能够想到讨好你,倒确实是他的福分。”

    “那还不是托前辈您老的洪福。”路小芸恭维他道:“哎,前辈,解掌门名讳解元,想必是家中老大吧,为何前辈称他为‘解老六’?”

    秦宗阳笑道:“我们武林盟会中,一向以地域兴盛排座次,其中就属他们那些江南彭泽一带的三脚猫、泥腿子本领最差,老气之人最多,故江南帮会在盟会的中原六部中排行老末,便是叫他‘解老六’了。”

    路小芸一笑:“原来如此。”

    秦宗阳续道:“至于要论为什么,老夫心想以那些江南人之勤勉好学,确实不至于忝为人后。可偏偏江南人勤勉之外,却也精明,而精明之人往往精于算计,妒忌心强。年长之人生怕后生超过,位尊之人也多忌惮同行,他们那些江南门派中弟子晋升传授甚严也是耽误了不少后起之秀,许多不错的苗子可惜跟错了师父,直至三四十岁或许都混不出什么名堂。”

    路小芸也不禁想起那位当时东湖派对自己热情接待的知客弟子王喜,便是为人忠厚实诚,可已经四十余岁年纪了,还在做着门派中一般弟子同样的事。心中想着说道:“若是师父教徒弟也都把心思放在那些旁骛上面,自然出不了人才。”

    “是了!其实那些人的情面,你也可以不必尽信,他们有的讨好你,只不过是想攀上你这棵高枝,此后可能会借着你的威名在他人面前狐假虎威,坏你名声。”

    路小芸点点头:“晚辈知晓了。”

    秦宗阳又道:“不过,那东湖派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等老夫今年年末或明年年初召开武林大会时,也请清霜届时能够赏光亲临,老夫还有一些事想要交付与你的。”

    路小芸道:“前辈可是还有何吩咐,现在说也无妨?小女子会尽我所能...”

    “唉!”秦宗阳笑着摆了摆手:“并非是什么麻烦你的事,自从上次与你一谈之后,老夫回想起来,深觉这一生做过的错事和留下的遗憾颇为不少,但想着在大限之前,还想亲自去做一些弥补之事。”

    “前辈...”路小芸未想,忽然间话题变得有些沉重,看着老人的眼中也忽然隐隐有些惆怅,转而又变得坚毅和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莫名未知的迷茫。

    不知是什么事竟然让这位武林中位尊绝顶的老人,看起来变得有些迟疑,而路小芸也不便失礼多问,又与之攀谈了几句后,言道:“时候不早,若不,晚辈先去见过两位公子了。”

    剑圣点点头:“有劳了!先前,我命他二人也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你也不妨去看察一下,看是否合乎心意。”

    ...

    路小芸来到秦玉晟和秦玉龙主持演武的比剑坪上,二人虽也均已是不惑年纪,但还是对她行了师长之礼。二人为她准备并呈上了一件颇为华丽贵气的玄色凤袍,衣裳胸前一只振翅而飞的凤凰,乃是万剑门的图腾,底下乃是护心的金丝软甲,周边及衣袂和裙摆之间还有各种繁复精致的刺绣与精致华美的装饰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虽然她穿在身上感到并不是特别合身,但是外人看来还是能显出她清秀高挑的身材和那遗世独立的气质。二人见她穿上后,都不禁暗中惊艳称赞了一番。

    秦玉晟道:“这是父亲命我二人叫门中巧匠为师尊定制的掌门礼服,师尊可还满意?”

    “师...师尊?”路小芸喃喃道,有些不习惯他二人如此称呼。但见两人皆垂首抱拳看着自己,均是谦卑恭谨,赶紧道:“我很满意,如此做工华贵的衣裳,多谢你们了!”

    后来,路小芸又说起,方才剑圣对她说起的话颇有些异样,最近他可是也有什么烦心事?二人愣了一下,想起剑圣曾交代过他们,路小芸虽年轻,需待这女子如亲母一般,可完全亲之信之。虽有些事玉晟和玉龙也领悟不透父亲的意思,但二人还是也没有隐瞒。

    从他二人口中得知,似乎是当初南赵军民齐心抗敌,在逼迫北燕国退兵之后,曾有一位神秘的来客,乃是五毒教的龙灵儿来造访过凤凰山,不知是说了什么,竟然令秦宗阳亲自与之会谈了一些事宜。而秦宗阳乃武林盟主,两人之间,或者说江湖正派与龙灵儿所代表的两股势力之间曾就一些事情达成了一些交易和协定,可具体的内容却连他二人也不得而知,但似乎正是因为这件事,搞得武林盟会中有些人心躁动。

    ...

    路小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惊讶牵扯到龙灵儿,但还是更感激他二人对自己知无不言。随后没有再多问,开始指点起二人的武功。其实如今武林中百家发迹已久,各门各派的传奇人物和精妙武学亦是数不胜数,玉晟、玉龙二人作为剑圣嫡子,于剑术一道上,自然领悟和造诣都绝不会低。只是如今武学一道上的造诣修炼,更需要有相应的心境去承载驾驭,凡是江湖中的百家招数,修炼到极致,招数本身其实并无太多高低强弱之分,称作“无招胜有招”。但往往江湖中人修炼到一定境界,却会因心态上的躁动和心境上的闭塞而变得进度迟缓,甚至不进反退的现象,被称之为“知见障”。而记得自己师父生前却说过:习武之人需时常涵养心性、历练心境,两者与武功看似背道而驰,却是相互制衡、依存共生的关系。

    路小芸想了想,先问他二人一句:“你们觉得,今生毕生磨砺剑法,最终是为了什么?”

    两个谦卑的中年剑客愣了一愣,玉晟答:“为了担负起父亲寄予的期望和重任,继承父亲剑术绝学永传后世。”玉龙则答:“为保我秦家在武林中的威望,开江湖万世之太平。”

    路小芸未置可否,随后连带着水月在一旁,尽力传授了他们剑圣八十二式飞雪剑法的的修习心得和诀窍。也不知是有什么魔力,二人凭自己的领悟及父亲的指点,最近两三年也未得精进,但在她的指导下,大概过了七八日左右,玉龙、玉晟二人就先后学会了那第八十二式的玄妙变幻。

    之后,路小芸带着水月辞别了凤凰山。临行前,她穿着那件万剑门为她定制的玄色凤袍,配上她那一头白发,远远望去,反倒像极了一个仙气飘飘、鹤发童颜的女长者。

    秦宗阳也看着极为欢喜,隐隐中有些分不清那女子到底是昔日求而不得的红颜知己还是另一相似之人,心中为之一彩,又当面嘱托道:来年春季来临之际,自己将带着万剑门到河南灵鹫山召开武林大会,届时拜请清霜万万能够亲临。

    ...

    路小芸穿着那身一看便知地位尊显的玄色凤袍回到了河间水府。虽说是礼服,可穿在身上就与那些轻便的劲装细服无异,丝毫没有任何碍于活动的不便之处,而且一路上那衣裳仿佛有种特别的气场和魔力,哪怕路小芸自己再怎么收敛意气,行人见之也是纷纷肃然,丝毫不敢轻慢或冒犯威仪。

    水月开玩笑道:“那万剑门做的这衣服未免也太贵气了,姐姐穿在身上就好像是位英姿飒爽的贵胄女将军,等回到河间,让他们莫家人看到,保管震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路小芸笑了笑:“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穿这样的衣裳,所以还有点舍不得换下了。”

    一进门,家中的李泉升和王巧玲夫妇喜出望外,迎道:“大小姐和二小姐回来了。”

    路小芸点了点头,她不在的时候,虽然家中仍然留下了许多财富,但泉升和巧玲夫妇依旧秉承着骨子里的勤俭和朴实,精打细算将家里的大小事宜以及收养的众多孤童起居生活都打理地井井有条,没有一丝一毫铺张浪费,还另外在家中请了一位河间本地的博学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再加上泉升还说起,这些月来莫家也时常照应,所以夫妇二人虽无甚长处,却也无人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之后,她二人在自己家中好好休息了几天,想着这次回来便住一两个月,带着水月多去义兄吴念恩家看看莹儿团聚,随后就再启程去赴秦宗阳武林大会的约定。

    ...

    忽然一天里,已接手水府管家之责的李泉升禀报:“刚刚莫府派人来信,言道,十月九日乃是莫公引流五十大寿,敬向小姐送上请柬,望届时小姐可以赏光。”

    人说五十知天命,按中原之习俗,活到此岁历来是要作贺的,何况还是莫公这等历任本地父母官的绅士,而且最近又正逢莫公本人大病初愈,全府上下都有心把这次大寿做的风光热闹,冲冲喜气,大宴七天,叫全州府上下的乡绅贵族都来祝贺。

    路小芸接过请柬,沉吟了半晌,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水月只道姐姐是心里还记惦着那位莫家公子,可面上却不好直说的心思,她凑上前嘻嘻一笑:“姐姐,你要想去就去呗,不用太在意别人看法的。”

    路小芸道:“你在说什么?”

    水月笑说:“自然是可以见到那位莫家公子呀!他父亲做寿,他肯定得露面主持吧,届时姐姐肯定有机会可以找他说说话!”

    路小芸一愣,忽然沉下了脸:“我不去。”转头又对管家泉升道:“泉升哥,届时到库中挑几件礼物,替我去莫府带个礼便是了吧。”

    “是,小姐。”管家拱手,依言告退。

    水月有些吃惊,问:“姐姐,为什么呀?”

    路小芸叹了口气:“有些事注定是有缘无分的,再去强行冲撞因果,也只会让两边都难堪,何况还会多遭那个妒妇的记恨,招人口舌。”

    “妒妇?”水月听到此哈哈笑了出来,她明白说的是谁人,只是没想到一向姐姐会突然这样称呼那个女子。

    路小芸噘了下嘴:“难道不是么?我只是不想和她计较罢了,当初她两次拿毒针扎我,我可一直都记得。”

    “但是姐姐的姿容和本事胜她百倍千倍,也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水月嘻嘻笑道:“不过哦,最近我夜观星象,根据姐姐生辰八字得算出,姐姐近日将会有一次桃花之运呢!”

    路小芸佯嗔道:“你这小妮子净瞎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生日究竟是哪天?何来的生辰八字?”

    水月辩道:“谁说不知道,上次那位秦老先生不是算出姐姐的生日是十月七日嘛?”说到此,水月也蓦地里想起来,其实姐姐一直都是以自己得遇恩师慕容怀信的那一天作为自己生日的,但若是秦宗阳所算不错,那姐姐的生日就在河间府莫太守十月九日做寿的前两天。

    再看向路小芸时,她沉吟了一下,说:“那也未必是真的啊,而且...时辰呢?少了时辰二字你怎么算?”

    水月道:“这个嘛,我可以猜的呀。一般姓名都是父母根据孩子的生辰取名而来的,姐姐名讳芸,云上草木,云乃天之水,水木长生,风雷擎天,也就是水、风、雷的卦象,对应坎、震和巽卦,想必应该出生是寅卯时辰左右吧……”

    不知道她在哪学来些皮毛粗浅的算命之术,还没等她说完,路小芸白了她一眼,露出些许佯怒之状,没有说话。

    “哎呀!”水月撒娇地一笑:“姐姐,少了时辰两字结果也差不大多的嘛!总之姐姐你就信了我嘛,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呀!”

    路小芸道:“那就等真的那个时候来了再说吧。”

    ...

    过了几天后,到了河间莫太守大寿临近的前三天,也就是十月六日时,城中已经是宾客来往、互相道贺、络绎不绝,水月对路小芸道:“若不明天我们也去包下一个酒楼给姐姐过一次生日怎样?到时候看他们莫家人来不来给姐姐送礼,如果他们来了,咱们就到时候也有理由去给他家道贺,姐姐看如何?”

    路小芸道:“你饶了我吧,我没兴趣作这种虚荣争斗。”

    水月无奈摊了摊手,只好作罢。

    到了下午,当路小芸午睡正醒时,管家李泉升忽然来报,说:“大小姐,门外有一位高瘦的男子求见。”

    路小芸一惊:“是谁人?”可刚说完,原本立马浮现出惊喜的脸上便回过了神,在河间府几乎无人不知莫公子,如果是公子到访,管家不会称其为“高瘦的男子”...

    管家回禀:“那人自称是小姐的故人,说待见到之后,两位小姐便识得了。”

    路小芸应了声“好”,随后到了门外,见到的是一抹身材修长的英俊身影。虽然并非是心中隐隐想到的那人,但那位来人还是令路小芸感到惊讶:“凌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水月的师父——凌逸风。

    而正在此刻一旁的李泉升听到喃喃寻思:“大人...”惊讶道:“莫非这位官人乃是朝廷命官!哎呀,失敬失敬!”

    路小芸愣了一下,说:“不是”,赶紧掩过了话题,一边唤了两声:“月儿!月儿!快出来!”暂时没听到回应后,对一旁道:“快!去叫二小姐回来。”

    凌逸风看着路小芸略有惊喜的神情,便有些诚惶诚恐,对着她恭敬行了一礼:“路女侠。”

    路小芸道:“大人多礼了,快请进来。”

    她心想以暗麟之身份特殊,若非无事也不会来此找自己,赶紧将他请进了府中,一旁问:“大人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前段时间大人所忙的事务可还顺利么?”

    “路女侠,我...”他正要说下去,忽然这时候水月正好从外面推门回来,她提着一些外边买来的食材,打算这两日亲自下厨为路小芸做两顿丰盛些的家宴。

    水月听管家说路小芸正找她,又看到了客厅内坐着的凌逸风,喜出望外地赶紧上前:“师父,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凌逸风对二人道:“路女侠,月儿,在下此番来看望你们,是特地...特地来向两位道别的?”

    “道别?你要去哪?”路小芸有些惊讶地问他。

    凌逸风说道:“在下有一必须要去做之事,只是那事情或许会些凶险,又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想在那之前来看看你二人...”

    一个人能在即将面临凶险之事前所想到的,那么必然是他心中最为在乎牵挂的人了。此时,路小芸心底升起一阵莫名地关心,问他:“凌大人接下来是想去做什么?可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你的吗?”

    凌逸风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这...我...不必不必,多谢。”

    水月说道:“或许师父的事恐怕也不便对我们说吧?...那也无妨,既然来了,便在我们这里好好住几天,我和姐姐一定好好招待你。”

    凌逸风一旁拱手谢道:“谢过二位。”

    只是说完,路小芸想到水月向来中意她的师父,便找个理由退了出去,让水月好生陪着他,却好似没有留意到凌逸风脸上看向她的神情。

    ...

    直到了晚膳时,水月与凌逸风叙旧时久,转眼家中厨娘已经将招待客人的晚膳准备了妥当齐全。其实每每水月不在时候,巧玲也是烧的一手好菜。

    饭间,厨娘巧玲瞧着凌逸风颇为英俊的面容身材开玩笑道:“这位官人真是生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定是人中龙凤,来我们水府,可是看上了我家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呀?”

    路小芸一旁害羞道:“巧玲姐,可别乱讲,这位凌大人可是教二小姐武功的师父,莫乱了...”她本想说莫乱了辈分,但这时想起月儿一直爱慕她师父,当意识到失言时已是不好回补,一边看了看水月,只见她似乎也并没有在意,略微放下了心。

    而一旁,王巧玲接着道:“哎呀呀,这真是看不出,但我家两位小姐都是国色天香、才貌双全绝顶的美人,那凌官人也定是年轻有为、深藏不露的才俊高人,既然不是我家二小姐,那想必凌官人是看上我家大小姐了吧!”

    她的话一下让三人面上都有些红热,水月笑道:“巧玲姐你也真是,这些事想必我师父心中自有数,还是别...别乱说啦!”

    王巧玲笑道:“这有何不好意思的,当年我和泉升,便是互相喜欢,两家一起做的媒...”她说完这话,一旁的李泉升终于赶紧推了推妻子的衣袖,而王巧玲初时还以为是丈夫听到有些怕羞,可看到丈夫面色后也马上反应了过来,作为下人,在家主待客面前口无遮拦有些失礼。

    随后,李泉升赶紧拉着妻子从房内退了出去...

    吃过晚饭后,路小芸交代管家为客人准备的客房诸事物准备妥当。

    而水月则一边悄悄找到了师父,约他来到屋顶,小心问道:“最近师父可是有遇上什么莫大的难处了吗?连我也不能说了么?”

    凌逸风道:“我近日以来有些烦闷,思来想去,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讲。”

    水月牵过他的手,细声道:“师父,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相信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徒儿。”水月说着,渐渐不自觉地将头和身子依偎在他肩旁,其实她对凌逸风之间的关系不似师徒也不似爱侣,却也丝毫没有任何男女授受不亲的间隙。

    凌逸风身体犹如被电击一下,也不自觉地没有回避她靠上来柔弱身子,开始吐露道:“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北国从龙卫,为帝王之家尽忠,承蒙皇恩浩荡,我才有今日,可我如今却做了个不忠不义的人臣。”

    “师父?”水月一怔:“师父,你说的可是年前那件事?”

    凌逸风点点头:“正是。所以此事我也不便让你姐姐知晓。当初我在河北祁县与龙灵儿妥协,以包庇她门下亲信混进皇宫任职一事,换路女侠能够平安脱身。只是最初我以为龙灵儿想串通从龙卫,将陛下身边的近侍亲卫都换成她的下属亲信,是为了在陛下面前更好蛊惑扇风,从而更加得陛下宠信,哪曾想她的图谋竟然远未止此。”

    水月有些惊愕,问道:“那龙夫人还想做什么?”

    凌逸风叹了口气,续道:“说来话长,听宫内的侍卫说,这几个月以来,陛下变得时而英明清醒,时而又好像被人控制了神智一般迷醉糊涂,上朝和批阅奏文也是六神无主,喜怒不定,却偏偏对那些龙灵儿安插的亲信言听计从。而朝廷中也皆传,陛下似乎是被什么不干净的邪祟上身了...但我猜想应是长久以来中了他们五仙教的某种毒物,但更奇的是他们胆大妄为到敢对陛下下药,却又能令陛下中毒后毫无察觉。以至于连先前好几个规劝陛下的忠臣都反被陛下怪罪迁怒而被贬被押,至今朝中也无人敢劝了。”

    水月听他说到此,痛心和愧歉之意溢于言表。其实当初龙灵儿选择南下谋略,后来北燕皇帝萧彦也将暗鳞秘密派往南方。只是暗鳞去往南赵却也并非一开始是皇帝的主意,而是暗鳞自己自荐而去的,一方面明说是协助其行事,同时也是为了监视龙灵儿之势力在外独大。

    凌逸风道:“而这一切的因果,却皆是因我而起,我必须尽我所能去挽救...”

    水月不忍劝道:“师父,也别太过自责,我了解龙夫人,有些她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旁人怎么都无法改变,即便师父没有与她方便,那龙夫人到时也一定会想其他办法一步步接近皇上的。”

    凌逸风道:“但无论如何,我身为从龙卫,不能眼见陛下陷于危难而不顾。此番使命在身,如今定要亲自找到在南赵的龙灵儿,跟她问个清楚,若她不肯收手,我便想方设法收集她的罪证,回国呈交给陛下,好让陛下认清奸佞。只是...”

    水月见她迟疑,关切问:“只是什么?”

    凌逸风道:“只是后来江湖中传闻,不知道她得到了什么机缘,功力修为大涨。原本龙灵儿武功手段也算是这天下的绝顶一脉,如今她和她手下们如虎添翼,所以此去恐怕会比想象中还要凶险得多。”

    水月道:“师父,那这样的话,可需要我和姐姐与你同去,多一个人帮手,可会更好些?”

    凌逸风道:“不用,那倒不必,你二人在龙灵儿面前身份特殊,五仙教定会防备,反倒不便行事。”

    水月有些沮丧:“唉,既然是师父所说,月儿听你的便是。但总之,师父你放心,你是我和姐姐的恩人,无论发生什么,我和姐姐也永远都是师父的好朋友。”

    “好朋友...”凌逸风心中一暖,低了低头,道了声:“惭愧。”,此刻水月静静地靠在他身旁,凌逸风感到身边女子的阵阵体香,触人心弦。

    “你姐姐,今年过得还好吗?”凌逸风忽然又问道。

    “嗯!”水月点点头:“自从杞县回来后,姐姐吃过了龙夫人给的忘忧散,就似乎记不清先前受苦之事了,我其实也很怕姐姐什么时候会突然想起来在杞县大牢里的事,到那时她一定会找龙夫人报仇。而所幸的是,今年,也没有那么多让姐姐烦心的事了,我也时常找姐姐玩,陪她聊些别的事。而总的来讲,她过得...一切都还好。但愿她能完全忘掉先前的那段经历...”

    “那就好。”凌逸风说道。

    “师父可是喜欢姐姐吗?”突然,水月直截了当的问道。

    凌逸风面上一红,随后还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却道:“但这事,还是求你不要让你姐姐知道的好。”

    水月惊奇道:“这是为什么呀,师父?”

    凌逸风抬头往往夜空,说:“我虽然倾慕于她,可她对我而言,就如同那天上的明月皎洁,照亮尘世的道路,让人见之便如黑暗中追寻的一缕光明。我等凡人若能一睹风采、受之照拂便已觉是三生之幸,又怎敢去轻易亵渎她的美好。”

    “师父...”水月喃喃念道:“姐姐在师父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崇敬,如果说姐姐是天上的月亮,那我呢?”心想:莫非我是水中的月亮吗?与师父也是注定有缘无分。

    水月...忽然马上也想到徒弟的芳名,凌逸风呆了一下,他也素来感觉到这位徒弟对自己有种别样不同的情愫,只是二人也从未有过那方面的越矩,他低了低头,看了看身边人,却又不敢直视地柔声道:“月儿,可是这些年,也...也委屈你了。

    水月摇了摇头:“师父取笑我了,月儿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我如今也已有了女儿,还如何再去想婚嫁之事...”她说着,心中恍然:若是三日前,拿着姐姐生日找的街头那位神算子所算得不错的话,难道师父才是姐姐此生的真命天子。

    忽然,凌逸风又问她道:“那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吗?我也试着帮你去实现?”

    水月微微一笑,道:“没有啦,如今我只要能够守着姐姐,守着师父,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很满足了。而且师父,徒儿斗胆劝您一句,有些事情是当局者迷,即便你不说,以姐姐的机敏才智,想必早就能猜到了吧...与其一直埋在心里,不如找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也相信,只要师父精诚所至,姐姐她也绝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凌逸风心中一愣,蓦地里有些受宠若惊的惊喜,也似乎有些凡心欲动的冲动。可片刻后,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清想着如何打算。

    “师父?师父!”忽然,水月见他想着出神,一下子将他拉回了现实。

    “哎,惭愧。刚才,刚才有些失神了。”

    水月微微一笑:“那月儿先告退了,若有什么事,不妨明天师父再看着打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