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重开一局:厂妹也能制霸异世 » 第6章 变故突生

第6章 变故突生

    纪洲城城外的翠屏山林中,五十余人身着盔甲的兵士正在密林深处的溪边搜查线索,不远处一宽袍文士模样的青年立在近旁观望。

    数日前,纪洲城城主府的巡防兵曾在这里发现大批流民互相厮杀的痕迹,当时并未留意。

    如今碎尸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可周围的树木花草却异常茂盛,正值夏日顶着正午的日光走进林间,只觉得头顶杂乱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密不透风,原本汗湿的背心居然隐隐有些凉意。

    那宽袍文士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奉城主之命寻找疫病救治办法的黄仪。

    黄仪于数日前在兵士护送下从西城门出城。寻找疫病救治方法,苦苦未有进展。正当黄仪被无法控制的瘟疫急得抓耳挠腮时,却无意中发现流民中有一小撮人,即使天天在城外的临时棚户里到处窜却毫无疫症。

    找来军士将这一小撮人给抓了起来,一问竟有了新进展。

    据这些流民所说,他们都是从翠屏山过来的,途径一条小径时发现了一条小溪,日光下澈,碧波粼粼,又饥又渴的流民立刻就奔向溪边大口豪饮起来。溪水果真是又清又甜,待流民们缓过神来,才感觉小溪对岸的树林中似有一阵香甜袭来。仔细看繁枝茂叶中竟隐隐绰绰地掩着些粉红的果子,走近一看,树上竟是大片粉红硕大的桃子,各个都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

    眼前如梦境般的场景,让这些流民又惊又喜,当即爬上树摘下桃子吃了充饥。

    许是被桃子完全吸引了注意,竟没发现不远处的林中遍地碎尸,尸体的血液渗入地面延伸直至自己脚下的土地。

    这些流民当中有几人早在路上就感染了瘟疫,只是感染时间不长,症状也不严重,幸运地逃到了此处,吃下桃子后周身居然轻松不少,发热的症状也得到了缓解。

    待到吃饱喝足后,生怕密林中有野兽窜出夺命,众流民背靠着背提心吊胆地歇了一晚,才又撑起虚弱的身体往纪洲城西城门赶。

    这些流民到达纪洲城外后,便被纪洲城聚集的流民数量所震惊。

    纪洲城外竟是一片人山人海,不明所以地往临时棚户里一看,才知道里面多得是患了瘟疫的流民,没感染疫病的几个流民心里也是惊惧万分,立刻往外边退去,生怕自己感染上瘟疫。可是几天过去了,这几个流民俱是毫无反应,胆子也大了些,到处闲晃想要捞点东西往江南去。其中一人是个惯偷,深夜在临时棚户里行窃时被人抓了个正着,事情闹得有些大,此人才被兵士抓到了黄仪的面前。

    黄仪发现此人虽然面色饥黄却毫无病症,就仔细盘问了此人,并将与他同行的一行人都抓来详细问了具体情况,派人给城主纪植送了信后,带着兵士赶赴翠屏山上寻找救治疫病的解决方法。

    黄仪行至溪边,心念一动,体内立刻付出一道炁探入溪水中,并没有发现异常。随即又走到密林中,望着头上异常硕大的桃子,抬手探出,一颗桃子就落到了手上。

    此时虽是夏季,正是桃树结果的时候,可这么大的桃子与以往翠屏山上指节大小的青桃子截然不同。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密林中的碎尸肯定有异常之处。

    兵士四下搜索后,毫无发现,只得扩大搜索范围,不多时就有了发现。

    一名兵士迅速跑来回禀黄仪:“黄医官,这林子的北边有马蹄印和马的粪便,还找到了似乎是用来栓流民的绳子,这群流民极有可能是被人赶来此处的。”

    听到兵士的回禀,黄仪立刻说道:“带我过去。”

    黄仪蹲在一片土地前,仔细观察着眼前的马蹄印。虽然已经过了多日,但夏日少雨,痕迹依稀可辩,只是没办法判断这马蹄印是属于哪一种马,绳子也是寻常的普通麻绳,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黄仪双眼闭上,凝神将体内的炁散开,全神贯注地仔细探查。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修行的医者更是能将望闻问切的本领练到极致,发挥到别的领域。

    黄仪如今虚岁二十有九,早年间跟随晋国国医修行学医,早早就踏入了行息的境界,能够以炁探查事物内部的构造,迅速地找到人身上的病症所在,是个很有天赋的修行医者。

    不多时,黄仪就发现了痕迹。

    所有碎尸均患有疫病,感染时间很长,如果是由于疫病发作才导致了这场厮杀,那么可以确定,这批死在密林厮杀中的流民身上所感染疫病,一定比最早在城中发现感染瘟疫的流民更毒。因为第一批在城中被发现感染瘟疫的流民,虽然有攻击性,但多是无意识地撕咬和抓掐,他们的攻击并不致命。而密林中的流民,均是有针对性地与一个目标扭打厮杀直至对方毙命,这样的行为是城内感染瘟疫的流民中从未出现过的。

    随即命令兵士找出较为密林碎尸中完整的尸体。

    黄仪仔仔细细地探查,这些尸体上都出现了深浅不一的勒痕,裸露的身体部位都有清晰的鞭伤。

    难道说这些感染瘟疫的流民都是被人有目的地赶到纪洲城来的,甚至于连这瘟疫都是人为造成的?

    在暗处有某一势力想要让纪洲城陷入流民围城的困境?

    黄仪没敢深思。

    在遍地浓重血腥味的碎尸中,黄仪也发现了异常。

    碎尸中间有一具异常完整的男尸,死因是颈骨断裂窒息而亡。这男尸身体下面有一土坑与周围环境截然不同。周围一片浓烈的死气,只有这处干干净净,感受不到一丝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净化过一样。

    可为什么单单此处干干净净,感受不到一点死气。

    这土坑之前应该是蓄了水的水洼,在干燥的天气作用下水被蒸发,只剩下了这个土坑,令黄仪也无法探究。

    黄仪茫然地望着手中握着的桃子。这桃子果肉饱满盈润,口感清甜果香四溢,最重要的是这果子里有着饱满的生机。若有这样的果子,应该早就被流民和山中的野兽吃得所剩无几,不可能留到现在。能够留到现在,只能说明这果子是新近才长成的,在此之前这片树林里压根就没有桃子。

    这桃子是在这场厮杀之后才出现的。

    这疫病对人体有着巨大的破坏力,可对于山林、草地、果树并无任何作用,可从来没听说过染了瘟疫的尸体能够滋养土地,令果树迅速结果的事情发生。

    总之这树上的桃子是有利于疫病救治的,先将桃子带回去找到救治流民的方法再说。

    黄仪转身向兵士招手,说:“将此处的桃子尽数摘下,找人将桃子运进城内。”说罢脚下生风,瞬息间人就移到了林外。

    黄仪明白此间事须得尽快向城主回禀,好让城主心里有数。

    却看西城门城墙下,夏日的炎热气焰笼罩着整个纪洲城。

    不时传来流民微弱的呻吟,持续的高温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一些流民甚至已经在烈日下失去了呻吟的力气,只能进气多出气少地费力喘着气。饥饿、瘟疫还有酷暑,都已经成了悬在流民头顶上尖锐的刺刀。

    “开城门,开城门呐!让我们进去吧!”有人无力地哀号。

    还有些气力的,神志不清地站起,念叨着:“天地不仁,天地不仁啊!”

    城门前不远处的官道上,若干辆运送货物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上的货物拿麻布严严实实地盖着。车上装的不是别的,正是黄仪命令兵士送进城里的桃子。

    驾驶着马车的兵士身披盔甲,头戴兜鍪,冷漠地望着官道两旁奄奄一息的流民,心里只想尽快将这东西送达向上官复命交差,好去赌庄将昨晚输的赢回来。

    队伍最前列的兵士将手中的鞭子高高举起,恐吓道:“滚开,别挡路,要不老子打死你们。”

    乱世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般微贱。

    流民对装备精良、身强体壮地兵士有着本能的畏惧和服从,立即往两侧躲开让路。有的流民反应慢躲避不及,鞭子立时就上了身,被鞭子抽的地方顿时血流如注。

    兵士们恍若无视,这样的场景发生了无数次,没有人会同情这群卑贱的流民,车队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驶向城门口。

    “桃子!车上装的是桃子!”流民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听到消息的流民迟疑地爬起来,望向马车。

    随着马车队渐渐驶来,鼻尖的流民已经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此时,饥饿和求生欲充斥在流民的大脑,对兵士们本能地恐惧化为乌有。

    一些渐渐向马车靠近围拢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麻布盖住的货物,似是能透过麻布看见底下的桃子。

    兵士当即将鞭子挥舞得更凶,斥道:“赶紧滚开,要不格杀勿论!”

    可是,这凶狠地斥骂之下竟无一个流民退后,甚至不退反进。马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越靠近城门,围上来的流民也越来越多。

    “退后!退后!违令者斩!”兵士们大声呵斥着。

    流民渴望马车上香甜可口的桃子,可也畏惧兵士手中的鞭子和刀剑,不再往前,可团团围住马车队的流民也没有散去。

    双方陷入僵持。

    领队望着流民眼中贪婪的光如同在夜间狩猎的狼群,幽幽地泛着绿光,见状不妙想后退时已经来不及了,队伍的后面已经被围上来的流民堵住了。

    变故突生,不知是兵士先拔出了剑还是流民先扑向了马车,大批的流民如潮水般,一息间就泄洪似的涌向了马车队伍,无数双干枯的手伸向了马车和马上的兵士。在这一刻,马车上装的不是桃子,是生的希望。

    宁做盛世狗,不做乱世人。

    世道艰难,被贵族豪强们践踏得体无完肤的普通流民,此刻迸发出不寻常的巨力,暴怒如烈火般灼烧着他们蜷缩在虚弱躯体下的灵魂。失去庇护的流民就如同奈何桥下的厉鬼,拼命地想要拉下压在自己灵魂和肉体上方的所有一切。

    立在马上的兵士们望着从四方八位涌来的数万流民瞳孔骤缩,登时拔出利剑,剑锋如白昼闪电般劈砍在抓住自己小腿的流民身上,身后却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金贵的剑鞘,跟着十几只手如藤蔓般攀上了他的身体,削铁如泥的利剑此时重如千钧,剑身刺入流民身体竟然无法收回,接着便人仰马翻,落入流民堆的兵士根本无法动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流民踩在了脚下。

    马车被推翻,粉嫩的桃子滚落一地,当时就覆上了一层带着泥沙的血污。靠近马车的流民慌忙跪地弯腰去捡桃子,身体随之被后来的人踩在脚下,汹涌的人潮如暴风中奔涌的海浪一旦往前就无法停下,生的欲念疯狂肆虐,没有人在意脚下踩着的是什么,只管向前踏去,浓烈的恨意将一切都碾碎成泥。

    痛呼声、喊杀声、哀号声响彻纪洲城西城门外,声响如火炉里爆裂的炭火,又似夏日里乍起的雷鸣,这是生与死的交响曲,只是无人倾听。

    这场暴乱仿佛一个引子,点燃了压抑在所有流民心间的无尽恨意。

    抢掠过后,地上一片血肉模糊,跪趴在地上的流民将血红的桃子塞进嘴里,大口地咀嚼吞咽,血肉随果肉落入空虚的腹中,都成了抚育灵魂和肉体的养料。为了地上的桃子,流民们开始争抢和厮杀,有人刚把桃子塞进嘴里,下一秒就被人群踩住了脑袋,再无声息。

    为数不多的桃子迅速被瓜分一空。多得是没吃饱的流民们,积压的怒火无处释放,强烈的恨意无视人性、理智,疯狂的流民们将怒火对准了临时棚户,团团围住了在内的医士、兵卒。

    纪洲城城门紧闭,仿若不知道城外已是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