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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解困纪洲城 一

    纪植不是没怀疑过储遂意的身份,可在城主府一连半月的监视,储遂意都没有什么异常,纪植也没想好怎么处理此人,黄仪听说过储遂意的来历以后也劝过纪植,如果不能杀掉那就用药控制住人,可纪植并没有采纳。

    储遂意此时的话,却让黄仪警铃大作。

    黄仪谨慎地问:“你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

    储遂意抿了抿唇,解释:“我并非归属于哪一方势力的人,更不是什么奸细。我只是想活着,安安生生地活着。”

    黄仪并不相信,只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瘟疫难道不是病吗?”

    储遂意开口:“人吃五谷杂粮,肯定会生病,可哪有生病的人如丧尸一样,不怕疼痛不知疲惫,如疯狗般乱咬人,咬了的人也会被感染,继续发疯去传染更多的人?”

    黄仪并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丧尸”是什么东西。

    储遂意继续解释:“这根本就不是病,所以你治不好。你放我出去,我有办法。”

    被关着取血的这几日,储遂意也琢磨出来些事情,那四人身上的暗红色气雾没有办法进入自己体内,一直在死去的尸体内部乱窜。冒险破开一人的身体,那暗红色气雾却有些畏惧地不敢靠近储遂意。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储遂意伸手抓住了那气雾,在那暗红色气雾入手的瞬间竟然消失了。随后两具尸体依次被储遂意破开,那气雾都有些抗拒,不愿意靠近储遂意,被捏住后渐渐地消弭在空气中。脱离了暗红色气雾的尸体看起来和正常死尸没什么两样。

    其实,最后死掉的那人,并不是因为瘟疫而死,而储遂意曾与他有过一段短暂的对话。

    当时夜里,他抽搐得厉害,储遂意生怕他会暴起杀人,所以也不敢睡,只是盯着他。

    等到他平静一些,储遂意靠近他,盯着他胸口处和眉心的暗红色气雾,伸手置于他的脖子上方。

    他太痛苦了,不如送他一程。储遂意轻轻将手搭在他颈骨处,却迟迟没动手。

    想起白日里总有人来取血,储遂意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就将手指划破,将血滴在他嘴里。

    原本在体内暴躁蠕动着的气雾瞬间就安静下来,一动也不动,颜色渐渐变淡,只是一直没有消失。

    等气雾变得近乎透明时,那人缓缓睁开了双眼,周身微弱近乎透明的光晕稳定下来,储遂意猜测这就是侍女口中所谓的元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那人醒转,口中喃喃道。储遂意注意到,他脖子上的血管已经不似之前肿胀青黑,慢慢地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双眼也从一片血红转变成正常颜色。

    等那人清醒了一会儿,储遂意给他喂了些水和饼,两人就聊了起来。

    原来此人是蒲城附近村落的猎户,因为所在的村落不断被西羌的兵马骚扰,又没有粮食吃,于是进山躲在山洞里靠摘些果子、打些猎物为生。可是干旱让蒲城的山里再无生机,猎户也只好下山寻找生路。

    下山的路上遇见了一群流民,猎户偷偷跟在他们身后走,实在是饿得不行也渴得不行的时候,自己跟着的那群流民也已经到了生理极限。猎户踉踉跄跄地冲上前去制止,可是寡不敌众,猎户被几个流民按在地上。于是假意劝说猎户,又担心猎户在半路上跑掉告发众人的恶行,将猎户也拖下水。

    流民中就有人开始发热生病,他们不敢透露半点,生怕自己也成为“储备粮”,于是勉力跟着人群往纪洲城走。直到有人在烈日倒下爬不起来,众人才惊觉,这群流民中有不少人已经患了病。猎户正是趁着这个机会,独自跑走,最后来到了纪洲城寻求一线生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她却认为,猎户一定有所隐瞒。听完猎户的话,储遂意怀疑更重了。

    聊到最后,猎户问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储遂意不在意地说是自己喂了血给猎户,当时猎户脸色异样,可是储遂意没有察觉。

    等到储遂意睡到半程,耳边却听到了猎户起身的轻微响动,她立即警觉过来。

    待猎户靠近储遂意时,她根本没有犹豫,手里攥着的石片轻易地划开了猎户的动脉。

    也是这一晚,储遂意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必现在的自己在知情人眼中就是一块行走的唐僧肉,与其被黄仪放血放死,不如冒险出去寻个机会。

    望着眼前眼神游移的黄仪,储遂意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储遂意又重申了一遍:“我不是任何势力派来的奸细,这场困局,我替你们解!”

    黄仪并没有答应,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聂饶,同时将讯息传递给了在内城的纪植。

    望着面色凝重的黄仪,聂饶却没太在意,说:“既然她有用,又这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解这困局,放出来又如何?”

    黄仪头疼地说:“若他有异心,或是再次逃跑,我们未必......”

    到底还是年轻人稳不住,做事心里没底,聂饶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摇摇头,道:“我既让你放出来,她便跑不掉。”

    聂饶自年少起征战四方,在晋国积威多年,向来是军中说一不二的狠人,此时虽然语气平和,但面色已经很是不耐烦了。

    黄仪看着聂饶的脸色,只得勉强拱手应下,本来还想等到城主的命令再决定,此刻却是等不了了。

    黄仪让人将储遂意放出来的时候,安排了一间干净的民房让她暂住,同时提醒她收拾干净身上,储遂意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满是血水污垢,连头发都已经打结。正打算找条河跳进去洗洗,却有几名兵士抬着几桶药水进来,说是黄仪吩咐的,让她将自己在药水里泡干净再出来。

    待收拾干净,储遂意就出了房门跟随着黄仪来到西城门外。

    即使这几天一直在安置流民,可城外的流民还是一眼望去难以数清,城门前这块宽阔的空地上,人头攒动着往城门口涌。

    登记造册的小吏和医士以绢布覆住口鼻,两侧的亲兵卫凝炁护住身体,立在城门的两侧维持秩序,流民们排队等着。不用医士把脉诊断,也不用黄仪望闻问切,储遂意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流民是否感染,登记造册、分流流民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医士起初为了保险还会把脉诊断,后来竟直接全权交由储遂意,黄仪将留在城门口分流流民的医士全部召回城内熬药处理病患。

    有亲兵卫半步不离的跟着,黄仪也放心下来,专心眼前的事务。本来还疑心储遂意是想寻机会偷跑,现下看来应该是真有解困纪洲城的办法。

    所有感染了瘟疫的流民胸口处或眉心都有那气雾,只要走到面前储遂意就能辨认,倒也没费什么力气。直到天黑,收治进外城感染瘟疫的流民就有六千八百四十七人,而进入到内城安置的流民也有万余。

    到了晚上,储遂意跟着黄仪去感染区了解情况,她把自己能在感染者身上看到暗红色气雾的事情告诉了黄仪。

    黄仪心里半信半疑,白日里的确见到储遂意能辨认感染者的能力,问道:“你是说,只要能够清除感染者体内的暗红色气雾,瘟疫就会消失?”

    储遂意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

    “可除了你,压根就没人能看见那气雾,又怎么从这么多人体内拿出那气雾?你的血倒是有用,但你能放多少出来?”黄仪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储遂意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储遂意现下只能当块包治百病的唐僧肉,正太虚神游想着如何才能逃脱这样被动的命运,黄仪又开口问:“你先前与我谈,这不是病症,那是什么?”

    储遂意听见黄仪问话答曰:“诅咒。”

    望着储遂意不似开玩笑的脸色,黄仪本想嗤笑,此时也不得不思考起这件事来。

    “今日我见过的感染者中,有的身上气雾颜色浓重,有的身上气雾颜色浅,我着重看过身上气雾颜色尤其浓厚的那几个人,甚至多问了两句,虽然他们都没有正面回答我,但我推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吃过人。”储遂意将她的推测分析娓娓道来,“而且,我能看到那暗红色的气雾,不断在他们体内流窜,吞噬他们身上的元炁,直到元炁彻底被吞噬殆尽。我相信,他们中的有些人,就算是去除掉那暗红色气雾,也活不了了,因为他们周身的元炁已经被吞噬得所剩无几了。”

    黄仪惊疑地问:“你能看到人身上的元炁?”

    炁之一物,乃众妙之门,玄之又玄,能够感知到炁的修行者就算是摸到了修行的法门。修行者能够感知到人身上的元炁,经过修行也能够感知和调动周身的元炁,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能直观地看到炁的存在,至少黄仪从未听闻过有修行者能够看到炁的存在。但储遂意明显只是一个没有修行过的少年人,怎么会看得见炁的存在,除非......他的身份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未修行过的少年人。

    储遂意转头定定地望着黄仪,点头道:“是,你身上的炁我也能看见。”

    黄仪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有心试探,将宗炁浮出罩在胸前,问:“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储遂意斟酌后道:“你周身一直萦绕着如霜一般的淡灰色元炁,现在胸前的有一块厚实深灰色炁壳子。”

    修行之人五感敏锐,能够从感知上感受到炁之一物的存在,可炁的颜色却绝对感觉不出来,黄仪修行多年,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炁是“如霜般的淡灰色”,这令他有些惊奇,却也相信了储遂意所说的话。

    黄仪望着储遂意疲惫的脸色,说道:“今日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日我请人去叫你,再想办法。”

    储遂意神经紧绷了一天,确实有些疲惫,听完黄仪的吩咐立即点头,转身就往回暂住的地方走。

    望着储遂意渐渐远去的背影,黄仪也有些松动,这人确实不像是哪一国的奸细,怎么连她自己的异能都老老实实毫不避讳地跟自己说了。算了,不过是个有些怪异的少年人,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等储遂意离开,黄仪朝着聂饶住处走去,有些情况得和聂饶回禀。

    聂饶这几日人虽然在外城,但始终和内城的纪植保持着联系,源源不断的粮食和草药一批批地运来,只要自己张嘴要,纪植就不打折扣地送来外城。这样的日子,让聂饶十分顺心,也对纪洲城、纪家富可敌国的事实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自己以后也少不得和纪植打交道要军需,这段时间多尽些力,好好表现也是应该。

    “纪无咎啊,纪无咎,你这小子从前也没告诉我你这么有钱啊!”聂饶靠在榻上望着手里的安置需用清单,情不自禁地感慨着。

    门外贴身亲卫来报,黄仪有事回禀。

    听着亲卫的话,聂饶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年轻人,怎么天天都有事要回禀,纪植怎么不烦他呢?

    翻身坐起行至太师椅旁,聂饶沉着脸哼了一声:“让他进来。”

    说完便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

    茶是冷茶,但聂饶根本不在乎,出门在外,有吃有喝就不错了。

    很快,亲卫就把人带了进来。

    望着黄仪灰头土脸的样子,聂饶就知道他定是还没回房,直接从流民安置房那边过来的。心里又是默默地摇了摇头,这宵衣旰食、废寝忘食的样子,确实是年轻人啊,有十分心使十二分的力。

    黄仪拱手行礼,道:“都督,城外难民如今已安置大半,想必不出五日就能全部安置好了,如今......”

    黄仪这边喋喋不休地汇报工作,聂饶这头神游太空,压根就没听进去,等回过神,发现黄仪还在说,于是开口打断:“放出来那小子有没有用?”

    黄仪被打断愣了一下,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没用,聂饶一定会派亲兵卫杀了储遂意,立即抬手回答:“此人却有几分怪才,竟能看见炁之一物的存在,甚至能看到感染者体内瘟疫如气雾般流窜,吞噬生者的元炁。”

    一听这个,聂饶就来了兴趣。

    他是百里挑一的修行奇才,更是万里挑一的难得将才,平生最爱研究的两件事一个是修行的法门、一个是打仗的兵阵,听过、见过的修行之法没有万余也有千余,其中也有些花里胡哨的,却从没听说过有人能看见“炁”。

    聂饶追问:“能看见炁?天地之间流转的炁?人体内维持生机的元炁?还是修行者吸纳的宗炁?”

    黄仪也是头大,他也没打听得这么清楚,道:“下官只知道,他能看见瘟疫感染者身上的病气,以及普通人身上的元炁和属下身上的宗炁,其他事也是一概不知。”

    聂饶双手交叠,右手搭在左手上摩挲着,眯着眼道:“这倒是有点意思,明日带那小子来见我。”

    黄仪拱手答道:“是,都督。”说罢,看着聂饶的脸色,知晓他不似纪植,想来不爱听这些琐碎政务,便体贴地说,“都督如果没有别的吩咐,下官这就告退了。”

    聂饶似乎还在琢磨储遂意的事,随口应道:“嗯,去吧。下次不必这么着急回禀。”

    黄仪原本还不清楚聂饶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直到回房,才发觉今日在流民安置地里忙了一天,一身长袍已经脏得不像样子了。随即换下衣裳,洗漱干净后,安心地睡下了。

    内城的纪植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几日,安置流民和瘟疫救治的事情虽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储遂意被找到的消息也传递到了手中,可大批的草药和粮食往外城送去,却始终没听说瘟疫被完全控制住的消息。

    纪植心神不宁,必然睡不好觉。既睡不好,不如起来处理政务。

    前几日的驿报也传到了纪植的手里,都是些寻常政事,唯一一点异常。

    滨州郡守王允豢养私兵,晋王派司礼监秉笔太监魏葳前去查明真相,但真相还未查明王允却在府中畏罪自杀,此事不了了之。

    这种事在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怪就怪在,这王允是当今太子崇的岳家人,太子妃的嫡亲兄长。

    王家是晋国底蕴丰厚的百年世家,能够和王家平起平坐的世家屈指可数,在朝中更是附庸无数。王允不说是这一辈的“领头羊”,但在能人辈出的王家也算得上是佼佼者,要不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一州郡守之位,如今却因为还未查实的“豢养私兵”的罪名,草草收场。

    这事确实是出人预料。

    这几年朝上的风向,纪植远在纪洲城也可观一二。

    太子崇性子端庄宽厚,敬天法祖,孝悌行仁,还占着个嫡长的身份,是个再标准不过的皇室继承人。但是在太子出生后没几年,太子的母亲徐王后就薨逝了,晋王也并不甚宠爱这个母亲早逝的嫡长子,太子在深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好在徐皇后的亲哥哥,时任太尉的徐行尽心呵护,才让太子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这也让太子有些依赖徐行和徐家,这种依赖几乎是刻在太子崇潜意识里心理上的依赖,以致于皇室宗族内部对太子崇和徐家都十分不满。朝堂之上关于徐家外戚干政、一家独大的传言也是甚嚣尘上。

    皇室宗族和徐家一直摩擦不断,直到五年前,一根导火索引爆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对峙。

    有人在宫中行巫蛊压胜之术,诅咒晋王。

    这桩案子一直没有查明,可在这不久之后徐行就上书请求返回原籍丁忧守孝。按照本朝惯例,有官员上书请求回乡丁忧,帝王为表爱重仁慈,第一道请旨回乡丁忧的上书一般都会被皇帝驳回。而官员为了显示自己并不贪恋禄位、仁孝守礼,也会再次请旨,递上第二道、第三道请求回乡丁忧的奏折,恳请帝王允许自己回乡丁忧。而有些地位重要,不能离职丁忧的官员,帝王会下旨“夺情”,要求官员以国事为重,允许其不返回原籍丁忧。

    可徐行请求回乡丁忧的请求,并不是如此。

    晋王没有按照惯例慰留徐行,而是极其痛快地批了折子,允许徐行回乡丁忧守制。在徐行离开王都之前,为太子崇敲定了一门亲事,琅琊王家,算是徐行留给太子崇的最后一张底牌。

    世家大族之所以能源远流长,得益于良好的家族教育、对族中子弟的培养,更得益于他们从不轻易站队。

    此时让王家和太子缔结姻亲,王家无异于被摆在了太子阵营的明面上,这一番可谓是雪中送炭,王家也从此就和太子绑在了一起。

    看着驿报,纪植心里也明白,朝中党派林立多年来争斗不断,现下的国都怕是已经是一锅滚水,这锅滚水谁跳进去都得被烫个半死。

    聂家在国都经营多年,想必更早地看清了风向,这才让聂饶多年征战在外,远离国都躲避党派之争。明面上是来解西北困局,实际上却是为了保留聂家的有生力量,以免卷进不必要的争斗中,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但是聂饶如今领五十万兵马,官拜正一品骁骑将军,西北边境困局何须他亲自来平?又有什么人有这么大能量,让聂家都退避三舍?若说是远离朝中争斗,也有其他法子,可偏偏人就是来了,看样子来得还是心甘情愿。

    据纪植所知,聂家可以说是朝中难得的中立派,聂饶的父亲聂太尉更是难得的忠臣,从不参与党争,更不可能参与皇家争斗之事。

    但这个关头,聂饶出现在纪洲城,合理但突兀。避出国都来西北,这个动作太大、太刻意了。

    纪植坐在书房里,此时四下无声,确实是个静心的好地方,只是朝局混乱,眼下又危难重重,祠堂中“四世而亡”的启示在他心头压着,只觉得自己现在好似利剑悬顶,稍不留神就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