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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解困纪洲城 四

    储遂意醒了。

    因为睡太久大脑一片空白,望着眼前不敢直视自己的黄仪,储遂意不明所以也懒得深思,麻木得连叫声“黄大人”的虚伪嘴脸都懒得维持,只是机械地张嘴、吞咽,再张嘴、再吞咽。

    这一觉睡得好像有点虚弱,自己从来没这么虚弱过。

    黄仪关心地将宗炁探入储遂意体内,细细为她调息。

    “若是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就吩咐底下人拿来。你这段日子多吃些,好生养养,待回了纪洲城内,我再给你仔细调养。”黄仪收拾着碗筷,又吩咐下人将熬好的药送过来。

    储遂意仗着身体素质不错,向来是百无禁忌、生龙活虎,哪里有过这么长时间躺在床上,连喝药都要别人喂的程度。

    好累,喘不上气,心慌头昏。储遂意委委屈屈,正准备躺下,却被黄仪叫住。

    “等等,还有药没喝。”

    储遂意靠在榻上,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望着眼下的青黑更深了几分,黄仪心里也是愧疚。

    待喂完储遂意喝药以后,黄仪收拾着药碗开口,“你若是精神好些了,就一起再去趟翠屏山吧。”

    储遂意撇嘴,能拒绝吗?

    看着储遂意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的脸,黄仪也是不忍。

    聂都督是个急性子,行军打仗向来是令行禁止,等储遂意躺一日已经是他的极限,再让储遂意躺下去,聂都督就快冲进屋来掀被子了。

    储遂意苦着一张脸,不得不点了点头。

    等储遂意晃晃悠悠坐在驴背上,吊在队尾跟着前方的军马行进之时,才回过神来。

    前方策马奔腾的修行武者们,各个军备精良、雄姿英发,高大的身影稳稳当当地坐在马上,储遂意再一次生出了以后一定要修行做个武者的念头。

    武者就是好,身强体壮还经得起折腾。

    修行武者的身体,应该比自己原先的身体还要强很多。

    现在的储遂意,长期顶着张苍白无力的脸,身量也好像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年人,哪里有以前的精气神,活脱脱像个埋在地底才被拔出来的僵尸。

    望着前方鲜衣怒马少年郎,再看看自己,储遂意长叹一口气。

    忽然,身下的驴子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储遂意连忙夹紧腿稳住重心,只得专专心心地学习着驾驶驴子实践操作课程。

    一行人行至密林入口处,聂饶身下的马儿就烦躁不安地踱步停下。

    这匹马跟着聂饶时间不长,但也是经过专业的训练,有过数次战役的经验,极少出现这样的反常举动。先前一次派来的兵士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习惯服从人类命令和指示的军马,一般是不会违抗命令而停下脚步的。

    聂饶翻身下马,命令所有兵士在此处下马,步行穿过密林。

    储遂意跟在后边,还未靠近,身下的驴子就引吭大叫,惹得众人纷纷回头。

    闹了个大笑话的储遂意只好立即从驴上下来,安抚驴子。

    聂饶听见声音倒是不甚在意,只是吩咐人看好储遂意。

    密林位于翠屏山靠近山腰的一处平地,这个地方有一处平地不奇怪,怪的是西北风这么大,只有密林处的这些树还能长得这么茂盛笔直,好似秃瓢头上生了几缕光泽黑亮的秀发,突兀异常。

    黄仪带着聂饶走到翠屏山乱葬岗,面前的土坡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看不出原貌,那处冒着血泉的土坑也被黄仪命人填上做了标记。

    聂饶望着这片乱葬岗的地势和摆置,心里却不似面上的冷静,这是遇到对手了。

    聂饶自小跟着祖父、父亲在战场上闯荡,虽然也是从刀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但凭借着过人的武力和聂家亲兵卫的精锐兵力贴身保护,几乎没遇到过生死大难,独独有一次,差点被人坑杀在战场上。

    19岁时,天赋异禀的聂饶正是年轻气盛。

    在一次对敌战役中,大获全胜,为了剿灭敌军的有生力量,不顾副将“穷寇莫追”的好心劝阻,聂饶执意乘胜追击要将敌军斩草除根。领着一彪精锐,策马跟着残余的敌军闯进了一片深山,身下战马陡然停下不愿再往前一步,聂饶强行催动战马追击,却丢了敌军的踪迹,正欲退出山中,脚下忽然晃动起来。待聂饶和众精锐反应过来以后,才明白这是被人诱入了阵法。

    那次的年轻气盛让聂家亲兵卫折损了数十名高境界修行武者,要不是聂父带着军师以强大的兵力破了阵法,聂饶也会被绞死在那阴阳阵中。伙伴的牺牲和诡异的阴阳阵如梦魇一般深深刻在聂饶的脑子里。

    阴阳阵,顾名思义是以阴阳交感生万物的原理布置的阵法,在战场上是常用的御敌阵法。

    可既能御敌自然也能杀敌,阴阳两势互相作用,若摆对位置就是御敌的最佳阵法,可若是有心人动了歪心思,将阵法阴阳两势倒置而为,再以活人祭死阵,阴阳阵就会成为失去控制的杀生阵。但因为倒置阴阳的办法有损人道伦常,且方法难以掌握把控,所以几乎没有人会用阴阳杀阵。

    根据自己的记忆,此处的阵法是阴阳杀阵没错,可聂饶从未听过能够阴阳杀阵能让活人感染上瘟疫的说法。

    聂饶也修习过阵法,对于这个没见过的阵法,心里也是有些好奇,存了些试探这位布阵人的心思。

    “聂惕,带上精锐压住震、坎、艮三位,黄仪,让其余亲兵卫带着普通兵士退出此处,在密林外等着。”聂饶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随即又招来几名精锐站在剩下的四个方位上,自己站到了中心的阵眼处。

    黄仪迟疑了片刻,问:“那储遂意是?”

    “将那小子带过来,备用!”聂饶的话意思很明确,若是出了差错,储遂意是最后一道防线。

    兵士们有序地退出,守在密林出口外,亲兵卫众精锐凝聚宗炁裹在周身,按照阴阳五行的排布分别站好,聂饶独自一人站在阵眼处。

    他是铁了心要强行破阵,所谓一力降十会,有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往往就是最有效的,只要布阵人的修为弱于己方,聂饶就有十成的把握破了这怪阵。

    而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聂饶可以确定修为高于自己的阵修,还未出世,所以这阵他破定了!

    待所有人各就各位,储遂意也各就各位准备好大开眼界看戏了。

    虽然不明白聂饶为何遣散所有普通兵士独独留下自己和黄仪在这儿看戏,但是既然黄仪也在这儿,就应该也没什么安全隐患。

    八个方位的修行武者在此时一同调息凝炁,抽出腰间的剑柄将剑身插在地上,炁体如有实质般破开土地向深处挺进,聂饶站在阵眼处屏息提起手里的雪花银枪,狠狠地砸向地面,周围土地顿时龟裂开来,武炁远远不断地蔓延到四周的八个方位处。

    九人之间连接着如闪电般的蓝色炁体,好似一张大网,罩住了着整片土地。

    原本平静的地面忽然滚动起来,好像地底有什么怪物被惊醒此刻蠕动着身体要破土而出。

    聂饶咬紧牙关,手腕一抖将攥在手中的银枪插得更深,浑厚地武炁如利剑般刺入阵眼。

    聂饶很清楚,只要定住阵眼,这阴阳杀阵自然就无法运转启动。

    储遂意望着眼前的一幕,她还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修行武者的强大实力。

    眼前九人周身的武炁如结界般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空,周围扭曲的空间剧烈地颤动着,莹蓝色的炁体如黑夜中的闪电绵延不绝地狠狠劈开了脚下的土地。

    位于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的修行武者感受着全身经脉被宗炁澎湃冲涌的胀痛感,仰头呼吸尽可能地吸收附近的天地之炁,胸口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

    宗炁不断浸入地面,桎梏住已经启动却运转不了的庞大阵法。

    这阴阳杀阵不知是用什么布置的,怎么力量如此磅礴浩瀚,运转起来竟如此势不可挡。

    聂饶明白这样的僵持不能太久,不然很可能会功亏一篑,于是大喝一声:“祭血破阵!”

    从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战士之血,阳气最盛最刚猛,以血祭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刺激阴阳杀阵中的阴魂。一旦阴魂暴动,阴阳杀阵就会压制不住阴魂,任由阴魂四散而出,自然也就没了维持杀阵运转的力量。

    众亲兵卫纷纷划破手掌,血流顺着剑柄随着武炁渗入地底,聂饶直接以武炁为刀划破这掌心,按在龟裂的阵眼处,金色的武炁随着血液不断蔓延到八个方位,蛛网似的金色武炁迅速没入地面,却没有如预想的深入,竟是慢慢又浮了上来。

    地面的裂缝中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水,蠕动着汇流到阵眼处。

    眨眼间,聂饶的脚下就已经汇集起一洼血水,淹没了他按在阵眼处的左手,水位还在不断升高。

    聂饶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八个方位的土地不知何时竟被渗出的暗红色血水抬高了许多,自己这处阵眼却在不断下陷。

    阵外的黄仪一直关注着破阵的情况,眼见情势不妙,额角也隐隐冒出汗珠。

    储遂意望着被武炁结界笼罩的众人,有些担忧,聂饶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自己怎么跑路?

    还在犹豫,却见原本还控制在结界范围内的暗红色血水,竟渐渐超出结界流向周围的土地,浓厚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令储遂意和黄仪呼吸一窒。

    熟悉的低吟声再次在耳边响起,可这次不仅仅只有声音,储遂意看着眼前四处奔逃的人形炁体,他们脸上俱是惊惶和怨恨,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无数的炁体朝此处奔来,穿过自己的身体,带起一阵阵彻骨的寒意。尖啸声刺得储遂意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立在原地,感受着无数人形炁体的撞击,浑身疼痛难忍却无法控制身体躲开。

    难以支撑身体维持站立姿态,储遂意任由自己被炁体撞倒,此时的她好像也如这些四散奔逃的炁体一般,惶然不知所依,只是被迫地承受所有的疼痛和苦难,无法消磨的恨意从心里滋长,怨念与绝望困在肉体里无法平静。

    原本一直不明白这暗红色的气雾是什么,此刻倒在地上的储遂意却明白过来,这是怨气。

    人的感知当中,情绪既不能被眼睛直观的看到,也不能恒久地存在让人触摸到,所以常常被忽略。可情绪是会变化的,不满被忽略会积压成愤怒,愤怒找不到出路会变成仇恨,仇恨不能被化解就会变成怨气。

    到底是什么样的恨意,让地底的怨气如同瘟疫般蔓延在世间久久不得平息?

    眼看形势不妙,黄仪立即将躺在地上的储遂意扶起,对上她空洞的眼神,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了,若有来世,我必当牛做马、衔草为环以报你今日之恩德。”随即将宗炁凝在掌间,划破了储遂意的两手手腕。

    双手的疼痛让储遂意惊醒过来,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黄仪,手腕上的伤痕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滴在地面上。

    黄仪并不能看见眼前奔逃的人形炁体,拎着储遂意将她不断流血又在渐渐愈合的手腕放在快要支撑不住的结界边缘,不断往外冒出的血水渐缓,见此情景,黄仪不再犹豫,又接连击出两掌,割开了储遂意的小臂。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感受着不断割开又不断愈合的身体,储遂意毫不怀疑,如果有必要黄仪一定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脖子、会放干自己的血。

    失血过多让储遂意全身虚弱无力,此刻她恨极了黄仪,更恨身体软弱无力还抱有侥幸心理的自己。

    明明知道城主监视自己,黄仪对自己也抱持怀疑的态度,却被安全的现状所迷惑,眷恋纪洲城烟火气里的安宁,忘记提防伪装在安宁面具下的危机,忘记自己和黄仪、纪洲城城主、聂饶从来都不是同伴,更不是地位平等的利益共同体。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上位者生杀予夺,下位者艰难求存,从来都没有什么平等!

    储遂意逐渐失去力气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凉,充盈的生机随着血液也离开这具躯体,可她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生命的珍贵,在于人人皆只有一次,没有什么生命是更高贵的,更没有什么少数人应该为多数人而牺牲、奉献的鬼道理。

    牺牲我一个,幸福一大家?

    “没有人有资格剥夺我生的权利。”储遂意凝视着不断在自己身上制造出伤痕的黄仪,虚弱的声音没能引起他的半点注意,可储遂意胸中却荡起强烈的求生欲,这力量替代血液充盈在她的身体里。

    手腕一翻,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储遂意的手中,趁黄仪转头的机会,毫无声息地刺入了黄仪白净的脖子里,不等黄仪转头,拉着手柄向后一划,喷涌的鲜血溅在储遂意的侧脸。

    直到倒地时,黄仪都还没明白过来,躺在自己怀里虚弱的储遂意怎么会突如其来地动手。

    随着黄仪倒地不起,储遂意也侧在他的身旁,闭着眼缓缓等待自己身上伤口愈合,积蓄力量逃离此处。

    阵眼处,聂饶能够感觉到,阵法正在地下不安分地爆冲,不断有冷寒的炁体冲出,插进地面的银枪已经结起一层银霜,按在血水里的左掌也被彻底冻住,这阵法积攒的威力超出聂饶的预期。

    看来只能用保底的方法了。

    聂饶暴喝一声,道:“黄仪,把储遂意带过来!“

    听见聂饶暴喝,惊得储遂意立即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