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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治大丘 二

    纪植坐在马车里也是闭眼养神,昨夜处理政务一直到深夜才派人去信通知大丘的陈里正,也不知这陈里正准备好了没有。

    大丘

    陈里正正在正堂里用早膳,厅里一大家子,除了几个孩子和照顾孩子的奶娘,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陈里正用完早膳漱了漱口,清清嗓子对着长子道:“德勤,城主昨夜派人传讯过来,说今日要来大丘,你用完早膳就准备准备,跟我到议事堂去跟众乡老一起迎城主。”

    被叫到的正是陈里正的嫡长子,陈猷,字德勤。

    不如弟弟会读书,但陈猷孝悌稳沉,循规蹈矩,自小对父亲言听计从,陈里正很是看重这个儿子。

    陈猷闻言立刻放下筷子,应道:“是,”略一思索后,又询问,“为防万一...可要知会那边一声?”

    陈里正不甚在意地说:“不必,平常如何行事今日就如何行事。”

    陈猷还是有些顾虑,说:“可是那边......”

    陈里正由人搀扶着起身,缓声道:“人来了就来了,怕什么。手忙脚乱地遮遮掩掩,倒是容易让人看出异常。”

    陈猷听了父亲的话,心里镇定许多,说:“是,儿子这就命下人备好食宿。”

    纪植一行人还未到达大丘时,大丘当地的各位乡老都已经在议事堂中等候准备迎接城主一行。

    议事堂里面,众乡老都有些坐立不安,与邻近的人小声交谈。只有陈里正父子二人,眼观鼻鼻观心,脸上神色镇定得很,倒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众乡老议论了一圈,见陈里正父子二人并不参与,甚至连议事堂中的陈氏族老也不参与谈话,便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坐等城主一行人到来。

    听到门外小厮来报,城主的马车已经到了,众人接连起身,以陈里正父子二人为首,齐齐移步到门外迎接。

    众乡老见城主下马车纷纷行礼,纪植也端起笑意回礼,道:“各位乡老,平日里操持大丘大小事都忙不过来,如今还要为我一个晚辈来议事堂议事,倒是植劳烦各位乡老了。”

    众乡老默而不语只是笑,陈猷代替父亲走上前叙话,恭敬说道:“还请城主移步议事堂里面坐下慢慢叙话。”随即引着纪植和身后的李徐陈三人进入议事堂内。

    李徐二人面色如常紧跟着纪植踏入议事堂,陈倦倒是莫名有些心虚地迎上前去和陈氏的各位行礼问候。

    纪植在堂中与陈里正互相推辞半天,最终很是不好意思地念叨着“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地在议事堂的上首坐下了。

    以陈里正为首的一众乡老坐在纪植左侧,李徐陈三人自然坐在纪植右侧下方。

    纪植温和地与各位乡老挨个叙话,询问家中子侄,关心各位乡老家中是否存在难以解决的困难,各家境况如何。上行下效,李徐二人也在努力调节气氛,倒是让议事堂里热闹了些许。

    一番其乐融融的叙话,终于让众乡老心中的顾虑也放下了几分。

    挨个叙话完的众乡老看着纪植如此谦和有礼,脸上表情也比在议事堂外好看多了,各个都是心满意足倍感荣幸。

    陈倦很熟悉这样的场景,纪植当城主不过五年,虽然不比从前手段狠厉,但却比从前更懂人心,也更有耐心。

    年迈的陈里正坐在纪植左侧,听着纪植与众乡老叙话,面容慈和,既不接话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纪植问道时才说上两句。有时还听不清楚纪植问话,还得让长子陈猷在耳边重复一遍,看着老态龙钟的模样,倒是让众人不得不担心此番叙话会不会时间太长,使得他老人家力不从心。

    眼看时机差不多,李功曹便开口道:“此次,正是有麻烦各位乡老的正事,还望各位乡老鼎力相助才是。”

    众人纷纷谦辞“不敢不敢,吩咐便是”,脸上却是收敛了笑意。

    听到李功曹开口,原本好似快睡着的陈里正晃了晃身子,与下首的陈氏一族老对视一眼。

    李功曹开门见山,说:“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纪洲城外流民数万,人聚多了就容易生乱、染病,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将瘟疫控制住了,也不能让人一直睡在城外不是?所以,城主才颁布了政令,令各乡安置流民。想必各位乡老前几日就已经知道此事了。”

    众人听着李功曹的话,原本就安静的议事堂内更是鸦雀无声,刚才其乐融融叙话的事情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纪植见此,心里倒是有准备,温声问:“可是各位乡老有什么顾虑?尽可以说出来。”

    闻言,陈里正下首的陈氏族老才为难地开口道:“城主,这大丘的与小丘接壤,境内多溪流水脉,家家户户虽有良田,也是被溪水切割的小块良田,仅能自给自足吃得上饭罢了,乡里的人家也多是靠水运为生的。这些年来大丘乡中人口逐年递增,从西北来的流民也是一直都有。这些年西北蝗灾、干旱一个不少,咱们大丘虽然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但确实也是再没有安置流民的余力了。”

    纪植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很是赞同陈氏族老地点头:“确实如此,大丘、小丘向来以水运仓储为主,地理位置特殊,良田不多也是客观的。再要安置流民,怕也强人所难了。”

    陈氏族老秉着口气,只等着纪植反驳,使出早就准备好的后招。情绪都已经酝酿到嗓子眼了,没想到纪植却不给机会,只得将悲愤的表演情绪收了回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梗着脖子将茶杯端起来啜了一口。

    这纪植演得哪出啊?

    陈氏族老想不明白,伸头隐晦地望向上首的陈里正,但没有得到回应。

    陈里正倒是笑呵呵地开了口:“城主是再清楚不过大丘情况的。不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安置流民一事,只要在能力范围内的,大丘的各位乡老绝对是能出力的出力,我等绝不会推辞半句。”

    众乡老以陈里正为首,哪里有不应的道理,纷纷出声附和。

    纪植看着众口如一的各位乡老,脸上有些惭愧地开始检讨自己道:“之前的确是晚辈想得不周到了,各位乡老的意见我定会听进去,安置流民一事还得从长计议一番。”

    言罢,看商议得差不多,陈猷吩咐家丁小厮准备饭食,建议道:“城主,各位乡老,移步到前厅用些便饭吧。”

    纪植走在最前面和陈里正寒暄,陈倦与陈猷相携而出,李徐二人却被丢在身后犯了嘀咕。

    “城主这么着急来大丘,不会就只是为了吃这顿便饭吧,李功曹?”徐主簿常年不受欢迎,对于这种没人搭理自己的情况倒是安之若素,泰然处之。

    李功曹罕见地被众人丢在最后,也只得与徐主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回道:“城主自有深意,岂是你我二人能够揣摩明白的?”

    一听这话,徐主簿气得一乐,说:“你与城主自小认识,城主的心思哪里有你揣摩不清楚的?”

    李功曹单名一个踔,字仲和,是家中嫡次子,父亲李彦仕途一路高歌猛进,一直在外任职,为了尽孝就把小儿子留在母亲身边。所以李踔是祖母带在身边养大的,李踔也是府里几位姑姑看着长大的,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李踔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见机行事的本领。

    在府衙里也属李踔最会看颜色,向来是城主话还没说出口,意思就已经领悟在心中了,所以在府衙里也时常提点众僚属。

    众僚属若是不明白城主的意思,想探听些风向,都会请李踔喝顿酒问一问,李踔也会把握住分寸,该说就说。

    好人缘就是这么来的。

    众僚属私下里都道,李踔怕是比纪植的枕边人还要了解纪植。

    此事自然瞒不住纪植,有这么一个体贴心思的好僚属,办事也轻松。

    从此,纪植不能说的,李踔来说;纪植不能点明的,李踔来点明;纪植不方便直接安排的,李踔来提点。

    李踔,城主纪植代言人。

    李踔看着抄着手阴阳怪气的徐主簿,心道,我不过一介工具人罢了,你酸个什么劲,怪不得整个府衙就你一人没个搭子,活该你没朋友。

    不过这次徐主簿的确是酸错人了,李踔的确没得到纪植的半点指示,连口风都没透露丁点。

    连夜赶来大丘,李踔还以为纪植是一怒之下来整治这几个乡老的。

    没想到纪植如此“通情达理”,轻易地就被说服了。

    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以李踔对纪植的了解,肯定不会让这篇就此揭过。

    陈倦此刻也是心情忐忑,哪里有心思和族老叙话家常?

    前方的纪植与陈里正一处寒暄,不时回头看向自己,言笑晏晏的模样越看越让人觉得胆寒。

    纪洲城里被纪植整过的同龄世家子弟哪个不知道,纪植这人最是“言行不一”。

    平时里尊老敬长,最是谦和有礼,但是办起事来心狠手辣,半分情面不讲。

    关键是,得罪纪植的都没什么好下场,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天灾人祸落在那些得罪他的人身上,现世报都没这么快的。

    “陈家不愧为诗书门第,两任典学都是陈家人,看来当真是家学渊源了。”听纪植突然提到自己,陈倦立刻转头看向前方的二人,嘴角扯出笑意回应。

    想到过去种种,陈倦只觉得名为“纪植”的阴影仿佛再一次的笼罩在自己头顶。

    宴席用罢,纪植并未在陈猷安排的住所下榻,而是自行在大丘找了一处地方休息。

    送别纪植和众乡老,陈猷和陈里正父子俩吩咐人退下。

    陈里正望着年过四十的长子,提点道:“德勤,我陈氏一族在晋国也算得上是百年氏族、书香世家,陈家既有你大伯和三叔,便倒不了。只不过你父亲我无能,一辈子窝在这纪洲城里。若是连祖产都守不好,我也没脸下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

    陈猷也是叹气,他和父亲一样,这辈子虽然读书努力却始终没有考得一个好功名,转了话头问:“父亲,城主突然造访,是为了公务还是......”

    陈里正叹道:“德勤,此番城主造访,是你犯了大错。”

    陈猷闻言心头大震,立即躬身跪下。

    陈里正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说:“犯上弗知害,得罪了城主你却还不知道,这是你这次错得最要紧的地方。”

    陈猷站起身,额上已有汗水:“是儿子冒失了。”

    陈家和小丘的钱家颇有些渊源,是以两家常有书信往来,但陈里正不怎么看得起钱家。

    靠嫁女撑门面,那样的门户如何立得起来?

    所以陈里正经常告诫陈猷,与钱家保持往来,但不可深交。

    这次安置流民的消息,是钱家最先收到的。

    收到后立即写信给陈猷,两家便通了气,由钱里正回复了传讯兵,陈猷也在钱里正暗示下表了态。

    陈里正接着道:“你虽不是官身,但忠信敬上的道理你该明白。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可纪植跟他父亲不一样,他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这些年纪植虽然没有大动作,可当年一上任就清算纪洲城的事情,你也是知晓的。传讯兵虽然只是寻常差役,无甚要紧,可你们让人完不成任务交不了差,自然得拿出说法,这说法自然就得传到城主那儿去。”

    听着陈里正的提点,陈猷心里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被小丘钱家坑了,做了出头鸟,还是顶风做鸟。

    陈猷又问:“可若是应下,之后又如何收场?”

    陈里正背着手边往外走边回答:“这不是你该担心的,而该是城主担心的。”

    却看纪植这头,陈倦因着族地在此,便留在了陈氏住宅歇息。

    李徐二人便跟着纪植到了一处僻静民宅,倒也算得上幽静。

    徐主簿安置下正准备歇下,就听门外有人叫门,说是城主有事相商,只得收拾整齐带好官帽进了纪植的屋子。

    两人一谈就是一宿,直到传来鸡鸣。

    徐主簿才脚步虚浮地推开了门,眼下青黑一片但是目光炯炯、精神亢奋,好似刚刚的鸡鸣是他发出来的模样。

    接连两日徐主簿都不见身影,只有李踔陪在纪植身边,由陈猷引着在大丘各个地方体察民情,倒是轻松愉快。

    而被父亲提点过的陈猷,面对这么年轻的城主愈发恭敬,衣食住行无不周到妥帖,殷勤地忙里忙外,几天下来与李踔也热络不少,倒是让李踔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