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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漕运总督”钱家

    钱家的发家确实是靠嫁女儿攀附权贵,但嫁出去的钱家女儿未必是钱里正的亲生女儿。

    钱里正单名一个湫字,为人豪爽大方又不拘小节,年轻时敢闯敢拼,在纪洲城中做些饮食生意,凭借着过人的社交能力以及新奇的经营模式的确赚了不少。如今纪洲城中食客酒客络绎不绝的“千杯楼”就是钱里正开的,私下里还有诸多生意不曾摆在明面上,其中有一项怕是连纪植也不清楚。

    可有钱不代表有地位,晋国一向重农抑商,连带着世家贵族、平常百姓都看不起商人。

    为此,钱里正很是郁郁,到处结识世家子弟。但世家子弟却是把钱里正当做为自己寻欢取乐的钱袋子,表面称兄道弟,实际上却不大看得起钱里正。

    真正让钱里正被世家子弟瞧得起,是因为钱里正的另一笔生意。

    钱里正为人好音律歌舞,当时也是纪洲城中各大乐馆的常客,一来二去就和乐馆里的乐师、歌女们熟识起来,除了听曲赏乐以外也和乐师歌女们闲聊。

    其中一名为莺娘的歌女与钱里正关系尤其好。

    不知莺娘如何说服钱里正出资出力。总之莺娘与钱里正合开了一家乐馆,正是如今纪洲城中最大的乐馆——清风阁。

    清风阁和其他乐馆不同,前头听歌看舞,供人寻欢作乐,后面却是教养了不少良家子。这些良家子多是莺娘从贫户家里买来的,并非牙公牙婆手里的贱籍。

    莺娘不仅请乐师教习姑娘们歌舞音律,还请来教书先生为姑娘们开蒙识字。

    因着清风阁的姑娘们都是良家子,又比普通贫民家里出来的姑娘更知书达理、精通韵律,看着与大家闺秀也无甚差别,所以从清风阁里出去的姑娘大多都能嫁个好人家,嫁作正室的也大有人在。

    纪洲城的人都知道清风阁的姑娘只“嫁”不卖,便是许给别人做妾也得是过了官府文书手续的贵妾。

    可毕竟从清风阁里出嫁不太好看,于是就有了钱里正“嫁女”的操作。

    有身份高贵的世家权贵,若是看上清风阁的姑娘,便使钱里正将清风阁里的良家子收为义女抬了身份,以贵妾的身份送进门。

    外人只知道清风阁的东家是莺娘,但实际上清风阁实际掌权人是钱里正。

    不清楚内情的都道钱里正风流,相好无数,生了许多个女儿嫁到豪门贵族,其实这些女儿都是清风阁里的姑娘。

    这手法确实并非秘事,可不仔细探听哪里清楚其中门道。

    纪植有些好奇地问李踔:“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踔一副八卦的神色,说:“前年我大伯的儿子,就我那不成器的三哥。要死要活地,非要娶一个清风阁的姑娘做正室娘子,我大伯说什么也不同意,闹得很难看,最后那女子便是被钱里正认作养女进的门,现下是我三嫂。”

    纪植调侃:“你三哥倒真是个有情人、痴情种。不过这么看来,这清风阁里的姑娘的确有几分本事,竟能唬得你三哥以正室之礼将她明媒正娶地迎进门。”

    李踔也是不解,说:“可不是嘛,我三哥再怎么没出息,再怎么身无长处,好歹也是纪洲城里有姓名的世家子弟,娶一个......唉,算了,如今是我三嫂,我也不便议论。只是将这其中门道告诉你,你斟酌斟酌好办事。”

    纪植听李踔这没大没小的语气,也是不生气,笑着拱手道:“在下知道了,多谢李功曹提点。”

    李踔也笑,嗔道:“我也就跟你才说这话,换做他人,我才不讲家里这些丑事抖落出来,我爹知道了非得让我跪家祠不可。”

    纪植急忙点头称是。

    纪家向来子息克乏,纪植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体会过家中有兄弟姐妹的热闹,也不明白如何与他人亲近。只是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学习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纪洲城城主,撑起纪家,撑起纪洲城。

    李踔是纪植为数不多的“身边人”,真正意义上可以托付信任的“身边人”。

    如今倒是提醒了纪植,钱里正并不如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背后恐怕是有大人物做靠山的。

    在大丘待了这许多天,该查的也查清楚了,是时候换地方了。

    纪植前一日就将自己即将离开大丘的消息告诉了陈猷,今日便是去陈家道别的,顺带着办些正事。

    马车还未行至陈府,远远便看见陈倦正穿戴整齐地候在陈府门前等纪植一行,旁边的陈猷恭敬地和陈倦候在一处。

    眼尖的陈倦望着马车后面以牛车拉着的几个大箱子,心中顿感不妙。

    待纪植下了马车,二人立即躬身上前行礼,将纪植一行引起厅内。

    陈里正端坐正中,脸上笑容可掬,看着纪植走进厅里,由下人搀扶着起身跟纪植问候。

    纪植连忙几步走上前去扶住颤颤巍巍的陈里正,道:“已是打搅多日,今日又得劳烦陈公一回,真是惭愧。”

    陈里正笑呵呵地说:“不劳烦,有城主惦记大丘、惦记陈家,是我大丘之幸、陈家之幸。”

    待众人上座,纪植啜了一口茶水,便放下茶盏,牛车上的箱子便由家丁整齐地送了进来。

    陈里正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将茶碗抬起掩住自己的脸色。

    陈猷望着抬上来的箱子,心里咯噔一声。

    这场面可真是似曾相识啊。

    纪植:“这几日在大丘闲看,听闻了大丘现在面临的困窘,我也是羞愧难当,想起家父生前嘱托“听谏勿赛”,遂命下属广泛听取乡民意见,收集起来,今日便拿来请教请教陈公。”

    说罢,徐密就站起身来,将几个公案文书呈到陈里正面前。

    陈里正放下茶盏却是不看,只道:“城主大人勿怪,我年老不堪用,如今已不大能看得清东西了。”

    纪植笑道:“倒是我没想到。徐主簿,你读给陈公听。”

    徐密立即应下,将文书高声诵读:“大丘商户李氏状告陈氏一族占地伤人;大丘佃农赵氏状告陈氏一族收买官吏,将土地寄于生员吏胥名下诡寄避税......”

    徐密洋洋洒洒读完文书,便退回了原位,四下无声。

    李踔虽然猜到徐密这几日不在肯定是被派去做事,却没想到竟是查陈家旧案去了。

    陈猷端住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怎么开口。

    纪植看向强装镇定的陈猷,问:“不知陈兄可听说过这些事?”

    陈猷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我陈家书香门第,怎么干得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定是有奸人陷害我陈家。还请城主大人明察。”

    纪植又道:“那陈兄倒是说说,这文书上说的这几家农户,可是大丘的乡民?”

    陈猷立即拱手,道:“这些农户和商户...草民也不知晓,不过我陈家向来以孝廉治家,断不会如此行事,还请城主明察,还我陈家一个公道啊!”

    陈猷说完撩开衣摆跪下,一脸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苦主。

    陈里正倒是镇静,却一直也不说话。

    纪植:“陈公可曾听说过这些事情?”

    陈里正闻言才开口:“老朽这些年耳塞目盲,未曾听说过大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陈氏一族向来是守规敬法,族中子弟若敢以势欺人败坏我陈家名声,都是严惩不贷。但是城主也知道,厘清田税不容易,若是族中子弟不通税务,受奸人蒙蔽,也是在所难免。可说我陈氏一族欺压乡里,为祸百姓,老朽可不敢认呐!”

    陈里正这话就是认下避税一事了。

    陈里正心里明白,此事既已被纪植摆到自己面前,纪植肯定已经查明白了,此时若是再辩解,死咬着不认只会逼得大家都难看。

    “这老头子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找台阶下。”徐密紧挨着李踔坐,这番吐槽自然也落到了李踔耳朵里。

    纪植倒是很欣赏陈里正这样的做法,都是聪明人,没必要什么事情都摊开讲,搞得脸上无光。

    于是点到即止,随即命人打开箱子,将舆地图和土地登记簿册拿出。

    纪植:“从前也未曾好好了解过大丘,对这里的情况知之甚少,只是看着纪洲城的舆地图,坐在城主府里纸上点兵,就决定让各乡统查良田弃屋安置流民。须知纸上得来终觉浅,到了地方才觉得此言不虚。于是就让徐主簿按照府衙留存的地契再对照土地登记簿册,去看看如何才能做好流民安置,这一看竟发现了些怪事。比如这沅水旁的李家,地契上明明标注了一百三十亩,可徐主簿带人去量田,却发现实际只有九十亩,竟然平白多了四十亩出来,一问李农户,他却道自家一直都是九十亩地,从未变过,近些年交的田税越来越多,还以为是府衙税制改了,还有这城隍庙旁的袁家......”

    纪植越说陈里正脸色越是难看,脸上的慈和早就不见踪影,陈猷跪在下首也是将头越埋越低,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

    纪植说完,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冷声问陈里正:“陈公可知,这多出来的地在谁家手里?又是谁家将这多出来的税款按在了生活困苦的贫农、佃户身上?”

    陈里正自然回答不出来。

    不过纪植也没想要陈里正问答,转头吩咐徐密,说:“徐主簿,大丘境内耕地良田的情况想必你已经熟悉得很了,多出来的无主良田便清查清楚,用以安置流民吧。”

    徐密立即起身遵命,面上似有些为难道:“可是安置流民所需的弃屋和粮食......”

    纪植闻言,微笑着对陈里正笑道:“陈家向来奉行慈爱善行的君子之道,此事还得劳烦陈公以民为本,携陈家上下尽力配合徐主簿做好安置流民一事才是。”

    陈里正脸色铁青,当下却全无办法,只得应道:“自是应该的。”

    行至马车前,纪植才把陈倦叫到身前。

    刚才在陈府里自己已经尽量屏息凝神,恨不得隐身消失,就是生怕纪植叫到自己,此时却不得不上前。

    看着诚惶诚恐的陈倦,纪植温声道:“陈典学,安置流民不是小事。府学那边的公务暂时放一放,你与徐主簿在此好好安置好流民再回府学吧。”

    纪植从没想过要扳倒世家,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不必对世家赶尽杀绝、不留情面,此时留下陈倦也是为了缓和与陈氏的关系,有陈倦出面也能让徐密在大丘行事方便一些。

    这次的安排也不失为对徐密和陈倦二人的考验,两人千万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待一切事务安排妥当以后,纪植就带着李踔继续向小丘去了。

    顺利的解决了大丘的事,纪植心里却并不轻松,因为后边还有个棘手的“漕运总督”——钱里正。

    而多日前被村中浣衣农妇们救下的聂饶终于醒了过来。

    龟息状态下,全身宗炁护住心神,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任何感知能力。

    此时缓缓醒来的聂饶看着陌生的草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储遂意和聂饶两人睡在草屋的一张席上,聂饶的脚对着储遂意的头,储遂意的脚也朝聂饶的头。

    出门在外,谁也别嫌弃谁,储遂意可不是那种为了照顾病号就把床让给聂饶睡的人。

    那日储遂意被村中的农妇救起,聂饶也被人捞了上来。

    储遂意睡过一觉便醒了过来,浑身上下的伤痕也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了下来,一问竟是那日的花衣大婶帮忙换的。

    看着储遂意扭扭捏捏的模样,大婶倒是无所顾忌,说:“你小子扭捏什么,你都能当我儿子了。”

    储遂意一想,现在自己是男儿身,还是没发育成熟的男儿身,倒是确实没必要扭捏,可心里还是怪怪的。

    储遂意和聂饶二人被村中人救起,聂饶迟迟不醒储遂意也没办法,只得托辞自己兄弟二人遭了难,不小心摔进河里被冲到此处。

    村民生性善良质朴,闻言心生怜悯,就让储遂意暂且住下,待兄长醒来再说。

    可是聂饶一睡就是几天,储遂意担心他出事,请来村里的医师为他诊治,却也诊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开了一些养气补身的药给储遂意。

    储遂意拿了药也不会熬,还是拜托杏儿姐姐帮忙熬药。这位杏儿姐姐,也就是那日最先发现储遂意的那名浣衣少女。

    杏儿起先并不愿意,奈何储遂意一张嘴能言会道,姐姐长姐姐短,姐姐可不能不管。一番好说哄得杏儿心花怒放,这才帮着储遂意熬了药。

    可药却喂不进去,聂饶嘴紧闭,好不容易撬开药也吞不下去。

    储遂意为了几次发现确实喂不进去,也没了主意。

    本来还指望着等聂饶醒了就挟恩图报,可聂饶迟迟不醒,也没办法返回纪洲城。

    储遂意只得守着聂饶,天天在床前为聂饶祈祷。

    聂饶醒后察觉到身侧有人,侧脸一看,一双脚在被子外边悬着,双脚还不住地搓着,似乎是脚底有点痒。

    聂饶立刻烦躁地坐起。

    原本睡意朦胧的储遂意被“诈尸”的聂饶吓得滚落床底。

    黑漆漆的屋里,一个健壮的男人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储遂意看着床上的人,吓得颤颤巍巍地往床底钻。

    “这是哪儿?”

    听见床上人出声询问,储遂意才反应过来,聂饶这是醒了。

    爬起来凑近聂饶,确认他双眼黑白分明,神智清醒,才说:“你怎么知道是我从河里把你背上来的?”

    听着答非所问的话,聂饶眯起眼睛,又重复一遍:“这是哪儿?”

    储遂意这才乖乖回答:“这里叫什么绿水村。”

    “还有呢?”聂饶见储遂意答完上句就停下不说话,只得又开口问。

    接着储遂意就大概说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得聂饶额角直抽,直接打断。

    “停,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储遂意这才开始说正事,将阵眼落陷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又说:“我为了救你可是受了一身的伤,差点连命都没了。好不容易才驮着你游到了此处,将你拖上岸。要是没有我,你的命可就没了!”

    聂饶并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储遂意瘦小的身板,眼里的不耐更甚。

    储遂意当然也明白聂饶什么意思,立即说:“你可别看我身材瘦小,我力气很大的,而且既然我能在阵眼中保持清醒,还将那阵法破开,我就有能力将你救起。”

    闻言,聂饶也是有些将信将疑。

    当时虽然破阵企踵可待,可确实离破阵还差一口气,破阵一事确实有可能是被眼前这小子给捡漏了。而且他能将落入阵眼之后的事情描述得如此清晰具体,也不像是编的谎话。

    这小子的确有过人之处。

    聂饶:“那便在此谢过了,改日必当回报。”

    储遂意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笑着应声:“不急不急,都是应该的。”

    翌日,聂饶便跟没事人似的下床走动,储遂意更是羡慕起修行武者的强健体魄来。

    虽然拥有强大的愈合能力,可储遂意总是感觉自己体虚,具体体现在,储遂意总觉得自己饿且困。一顿饭能吃到他人瞠目结舌才停,睡醒没到两个时辰就觉得困倦。

    杏儿如往常一般来草屋看储遂意,一进门却看见坐在条凳上的聂饶,脸上瞬间一片羞红。

    之前没细看,没想到躺着的那人不仅面貌俊秀,身量也是颀长健硕,最主要是那迫人的气势,真是引人瞩目。

    看见来人,聂饶也猜到几分,说:“你便是杏儿姑娘吧,这几日多有照顾,在下先谢过姑娘了。”

    杏儿一听更是兴奋,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还如此温和有礼,真是难得。

    杏儿立即迈步走近,道:“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说完望向聂饶的脸色,又关心道,“如今你才醒,怕是身体虚弱,我去给你弄些吃食来。”

    说完也不等聂饶回答,径直就隔下汤药出了门去。

    不多时,杏儿回来手里多了一盘子面点。

    聂饶也借此机会问起情况。

    此处是纪洲城中小丘和大丘接壤处的一个小村落,因着沅水的支流在这里,水系密布,所以家家户户都是以漕运为生的运丁和在码头讨生活的力工。

    平日里男人们外出挣钱,村子里的女人们便做些手艺活添补家中。

    聂饶心想,这可冲得够远的,都冲到沅水来了。阵眼底下藏着一条暗河直通沅水,也不清楚纪植知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