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选美
泉水叮咚
泉水叮咚。
泉水叮咚响，
越过那高山越过那平地
无限好咯喂，
我们的生活无限好咯喂。
……
银铃般的歌声传来，就看到一个穿着花花衣裳，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背了军挎书包，蹦蹦跳跳进院。
“爸，妈，我回来了，明天总算星期天，放假咯。”
小姑娘唇红齿白，眼睛黑如围棋子儿，双马尾在空中俏皮地甩着，煞是可爱。
没错，是二妹唐宁放学回家。
“窜词了。”
唐均抓了二妹的双马尾一把，眼泪又差一点迸出来。
二妹，又见面了，哥一直想着你，想了五十年，看到你，哥好高兴。
唐宁叫了一声：“爸，妈，哥欺负我。”
唐德文暴跳如雷，指着唐均对妻子骂：“看你生了一个什么没心没肺的儿子，犯了这么大错，还欺负我的乖棉袄。”
“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
许梦娟嘀咕一声，又把唐均推开：“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想被打死啊，回屋去啊！“
1981年六月十二日，唐均重生，被老爹抽了两巴掌，回屋脱下衬衣对着镜子一看，背心都红了。
没办法，父为子纲嘛！
这一年，老爹老娘还年轻，妹妹还是个黄毛丫头。
唐钧重生后的第一顿饭吃得不错，是五花肉烧土豆。
唐家是工人老大哥，每周都能吃一顿肉，不像农民，一年到头，也就杀过年猪的时候能沾点荤腥。
肉切得很大块，麻将牌大小。
许梦娟说一共十二块，家中每人三坨。
吃这么好，唐德文自然要喝酒，喝的是工厂供销社打回来的散装白酒，用红薯酿的。
因为质量不过关，里面好多淀粉杂质，喝不了几口，老唐的嘴皮上就糊了一层粉末。
从前那个六十多岁的唐钧有三高，对于这种高脂肪高热量的食品都是不吃的，但此刻一嗅到动物油那醉人的香气，却忍不住动了筷子。
这一吃，顿时香得上了头，彷佛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都沉浸在这快乐的饕餮盛宴中。
没办法，身体实在太需要了。
口快一下子吃了四块，还待动筷。
唐宁就叫起来：“妈，我抢不赢，我抢不赢。唐钧，你住手，你住口啊，我数到三。”
唐德文重重地把酒杯一杵，欲要发作。
许梦娟忙夹了一块肉放唐宁的碗里：“二妹别闹，你哥在车间干活辛苦，让他多吃点，你吃妈的。”
唐德文瞪着眼睛：“在车间干活又怎么样，一个月十四块工资，拿过一分回家没有？唐钧，你下个月再不交伙食费，直接赶出家门。还有，你这次招工如果被取消资格，也赶出家门。你这混账，怎么就不让你爹妈省省心啊？”
说起今天下午的事情，老唐又开始骂起来，直骂到晚饭结束。
唐家其他三人也不敢再多说，都闷头把碗里的干饭扒拉掉了事。
吃过饭，屋里实在太热呆不住人，全院子的人都出来纳凉。
许梦娟在水龙那里洗衣服，唐德文则跑去和邻居在夜来香花树旁打扑克，丢炸弹。
唐宁则就着路灯做作业，唐钧在屋里冲了凉，闲得无聊便探头去看，是数学，完全看不懂。
没办法，上次学数学还是五十多年前的事，做为一个老文青，天生对数字不敏感，且抵触。
“小宁，我记得你现在是初三，明年中考，准备得怎么样？”
唐宁被哥哥抢了菜，还在气头上：“去去去，别影响我，我准备得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唐钧悻悻：“好好学，将来考个大学。”
那边传来哄堂大笑。
唐钧转头看去，老爹满脸都是被贴上的纸条，显然输得极惨。
时间一点点流逝，漫天星斗，没有污染的天空分外美丽，夜来香的味道在院子里弥漫，浓得化不开，花坛里的凤仙花瓣则合拢了。
大杂院里所有人都搬了席子出来，裤衩子背心露天睡觉。
唐宁是小姑娘，不好意思，依旧呆家中，整整一个夏天，颈项都捂出了痱子。
至于大人们，也没那么多讲究，并排而卧，聊天说八卦。
唐钧自然不能免俗，和老爹老娘抵足而眠。
传来父母小声说话的声音。
“老唐，小均都十九岁的人了，再过一年二十岁，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可他是个小集体，谁家姑娘肯嫁个零时工。他以前就能读书，这次招工考试应该没问题。只要考上了，转了正，就是饱铁饭碗的，到时候只怕咱们家的门槛都会被媒人踩破。可是，今天他闹出这么个事，只怕考试资格都要被取消了。老唐，你不能不管啊。”
许梦娟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给唐德文打扇子。
许梦娟今年四十二岁，还年轻，小时候一直在农村务农，招工进厂后才吃上了商品粮。
言谈举止相貌跟农村妇女也没有什么两样，皮肤黝黑，手掌粗糙，厚嘴唇，大鼻子。
唐钧却觉得母亲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而二妹则要排在第二，勉强算个选美比赛亚军。
听妻子这么说，唐德文很生气：“我怎么管，我就是个普通装卸工，别说厂子，就算是车间主任那里都搭不上话。名额就那么点，一半的人转不了正，少他一个唐钧，别人就多一分机会，谁去说都不管用。”
许梦娟知道丈夫说得有道理，想了想：“老唐，明天是礼拜天，要不你进城找找三叔，看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不料唐德文却反应激烈：“我才不去，不就是个干部吗，还没我工资高，老子最见不得他吃不完要不完的样子。”
三叔是县人事局机关干部，挂了个副职。
不过，唐德文和他关系一直不好，两人以前还吵过嘴，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许梦娟知道丈夫自尊心强，性格执拗，再说下去也没有用，只微叹一声，神色黯然。
唐钧神色有些沉重：“妈，爸，我明天自己去找三叔公。”
老唐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着急了？自己的人生道路自己走，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少扯到爹娘老子。对了，这个月的伙食费交一下。”
泉水叮咚。
泉水叮咚响，
越过那高山越过那平地
无限好咯喂，
我们的生活无限好咯喂。
……
银铃般的歌声传来，就看到一个穿着花花衣裳，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背了军挎书包，蹦蹦跳跳进院。
“爸，妈，我回来了，明天总算星期天，放假咯。”
小姑娘唇红齿白，眼睛黑如围棋子儿，双马尾在空中俏皮地甩着，煞是可爱。
没错，是二妹唐宁放学回家。
“窜词了。”
唐均抓了二妹的双马尾一把，眼泪又差一点迸出来。
二妹，又见面了，哥一直想着你，想了五十年，看到你，哥好高兴。
唐宁叫了一声：“爸，妈，哥欺负我。”
唐德文暴跳如雷，指着唐均对妻子骂：“看你生了一个什么没心没肺的儿子，犯了这么大错，还欺负我的乖棉袄。”
“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
许梦娟嘀咕一声，又把唐均推开：“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想被打死啊，回屋去啊！“
1981年六月十二日，唐均重生，被老爹抽了两巴掌，回屋脱下衬衣对着镜子一看，背心都红了。
没办法，父为子纲嘛！
这一年，老爹老娘还年轻，妹妹还是个黄毛丫头。
唐钧重生后的第一顿饭吃得不错，是五花肉烧土豆。
唐家是工人老大哥，每周都能吃一顿肉，不像农民，一年到头，也就杀过年猪的时候能沾点荤腥。
肉切得很大块，麻将牌大小。
许梦娟说一共十二块，家中每人三坨。
吃这么好，唐德文自然要喝酒，喝的是工厂供销社打回来的散装白酒，用红薯酿的。
因为质量不过关，里面好多淀粉杂质，喝不了几口，老唐的嘴皮上就糊了一层粉末。
从前那个六十多岁的唐钧有三高，对于这种高脂肪高热量的食品都是不吃的，但此刻一嗅到动物油那醉人的香气，却忍不住动了筷子。
这一吃，顿时香得上了头，彷佛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都沉浸在这快乐的饕餮盛宴中。
没办法，身体实在太需要了。
口快一下子吃了四块，还待动筷。
唐宁就叫起来：“妈，我抢不赢，我抢不赢。唐钧，你住手，你住口啊，我数到三。”
唐德文重重地把酒杯一杵，欲要发作。
许梦娟忙夹了一块肉放唐宁的碗里：“二妹别闹，你哥在车间干活辛苦，让他多吃点，你吃妈的。”
唐德文瞪着眼睛：“在车间干活又怎么样，一个月十四块工资，拿过一分回家没有？唐钧，你下个月再不交伙食费，直接赶出家门。还有，你这次招工如果被取消资格，也赶出家门。你这混账，怎么就不让你爹妈省省心啊？”
说起今天下午的事情，老唐又开始骂起来，直骂到晚饭结束。
唐家其他三人也不敢再多说，都闷头把碗里的干饭扒拉掉了事。
吃过饭，屋里实在太热呆不住人，全院子的人都出来纳凉。
许梦娟在水龙那里洗衣服，唐德文则跑去和邻居在夜来香花树旁打扑克，丢炸弹。
唐宁则就着路灯做作业，唐钧在屋里冲了凉，闲得无聊便探头去看，是数学，完全看不懂。
没办法，上次学数学还是五十多年前的事，做为一个老文青，天生对数字不敏感，且抵触。
“小宁，我记得你现在是初三，明年中考，准备得怎么样？”
唐宁被哥哥抢了菜，还在气头上：“去去去，别影响我，我准备得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唐钧悻悻：“好好学，将来考个大学。”
那边传来哄堂大笑。
唐钧转头看去，老爹满脸都是被贴上的纸条，显然输得极惨。
时间一点点流逝，漫天星斗，没有污染的天空分外美丽，夜来香的味道在院子里弥漫，浓得化不开，花坛里的凤仙花瓣则合拢了。
大杂院里所有人都搬了席子出来，裤衩子背心露天睡觉。
唐宁是小姑娘，不好意思，依旧呆家中，整整一个夏天，颈项都捂出了痱子。
至于大人们，也没那么多讲究，并排而卧，聊天说八卦。
唐钧自然不能免俗，和老爹老娘抵足而眠。
传来父母小声说话的声音。
“老唐，小均都十九岁的人了，再过一年二十岁，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可他是个小集体，谁家姑娘肯嫁个零时工。他以前就能读书，这次招工考试应该没问题。只要考上了，转了正，就是饱铁饭碗的，到时候只怕咱们家的门槛都会被媒人踩破。可是，今天他闹出这么个事，只怕考试资格都要被取消了。老唐，你不能不管啊。”
许梦娟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给唐德文打扇子。
许梦娟今年四十二岁，还年轻，小时候一直在农村务农，招工进厂后才吃上了商品粮。
言谈举止相貌跟农村妇女也没有什么两样，皮肤黝黑，手掌粗糙，厚嘴唇，大鼻子。
唐钧却觉得母亲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而二妹则要排在第二，勉强算个选美比赛亚军。
听妻子这么说，唐德文很生气：“我怎么管，我就是个普通装卸工，别说厂子，就算是车间主任那里都搭不上话。名额就那么点，一半的人转不了正，少他一个唐钧，别人就多一分机会，谁去说都不管用。”
许梦娟知道丈夫说得有道理，想了想：“老唐，明天是礼拜天，要不你进城找找三叔，看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不料唐德文却反应激烈：“我才不去，不就是个干部吗，还没我工资高，老子最见不得他吃不完要不完的样子。”
三叔是县人事局机关干部，挂了个副职。
不过，唐德文和他关系一直不好，两人以前还吵过嘴，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许梦娟知道丈夫自尊心强，性格执拗，再说下去也没有用，只微叹一声，神色黯然。
唐钧神色有些沉重：“妈，爸，我明天自己去找三叔公。”
老唐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着急了？自己的人生道路自己走，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少扯到爹娘老子。对了，这个月的伙食费交一下。”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