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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仙人抚顶

    获得阵纹力量的我,对自己新获得的力量充满了好奇,但是负责的军官并没有给我尝试这新力量的机会,而是让我赶紧回到宿舍休息。

    满心欣喜的我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禁开始幻想起之后的美好生活,我可以衣锦还乡似的回到天台市,和梦择一起搬到市区里的富人区,过我们之前想也不敢想的奢侈的生活。

    但是很快我的那些美好的幻想就被外面传来的惨叫声打破,获得肉体强化的我不光是力量变强了,感官能力一样被大幅度增强。我能很清晰的听到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就在耳边,一下把我又带回了刚刚经历了的雷霆炼狱之中。

    低头看了看身上不断向我传递着力量的阵纹,到现在我还是心有余悸,忽然感觉有点梦幻,我居然能活下来,从那样的痛感中支撑下来,还能再获得这份力量。

    伴随着刚刚获得力量的那份新鲜感褪去,我抱住了枕头,开始担心起了在这里结识的那些朋友们,他们能不能像我一样幸运的撑过去呢,想起我自己所经历的那段甚至只是回忆都感觉刺痛的经历,我打心底的不确定,能做的只是祈祷吧,祈祷大家都能平安回来。

    发出惨叫声的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一个人回到宿舍,喜悦之情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塞感。

    我想起了胡哥口中的之前在测评时看见的那一具具干尸,担心着战友们也会变成那样,恐慌到落泪。

    我并不优秀,在各种训练中都吊车尾,这样的我都能活下来,为什么大家都会,都会死呢。

    忽然,我听到了一声惨叫,那个声音是多么熟悉,那是胡哥的声音。那个乐观积极的大哥,面对着这人类无法忍受的痛感,还是发出了绝望的吼叫。

    那一声声吼叫,直击着我的内心,我用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让眼里的泪水不至于落下,我心中不断祈祷着,胡哥一定要撑过去,一定要撑过去,他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对我好的人啊。

    当胡哥的惨叫声停止,我屏住呼吸,不敢想他的死活。直到我看到在目力所及的阳光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和我一样闪耀金光的阵纹,强颜欢笑的表情,还有那句熟悉的,“小超啊”。

    几乎大部分之前和我们一起训练的同僚都死在了第一次的赋能仪式中,这次我亲眼目送着这些刚刚还和我一起在澡堂里欢声笑语的伙伴,一个个被放在支架上。

    有的看起来身上完全没有什么伤只是再也睁不开眼,有的眉心处被插了一根金针,有的就像第一次测评时胡哥看到的那样变成了一具干尸。之前活泼的那群和我一组参加测评的人里面,除了胡哥,只有寥寥几人活了下来,反而是沉默寡言的那些少数分子,几乎都活了下来。

    但是此时,没有一个人脸上还能露出笑容,我们对着亡者敬着军礼,送别他们。

    “你们活下来了,但是你们不一定就会有死了的他们轻松。你们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死的比他们更惨!而且这个日子也许是下个月,下个星期,甚至是明天。因为你们所面对的敌人,将不再是那些普通的歹徒,而会是魇类!你们能做的只是,在之后日子里加倍努力,这样做可能只能让你死的更晚,死的没有那么惨,但这也只是你们唯一能做的!”

    洪哥的一番话振聋发聩,而且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自那之后,大家都沉默了不少,几乎不会有多余的交流,即便是过去最活跃的胡哥都哑了火,只会偶尔和我说上两句

    之后的一个月里,体术的训练还在继续,但是每天晚上我们多了一门文化课——学习什么是魇类,更准确的说是怎么对付魇类。

    因为对于什么是魇类,洪哥对我们的解答只是,强大的食人怪物罢了。

    我们更多的是学习怎么杀死魇类,我们不像道者可以施展强大的术式直接摧毁魇类的灵魂,我们想要杀死魇类只能通过对灵兵器去破坏魇类的灵腺体,否则不管怎么破坏他们的身体,在他们灵能耗尽之前都可以快速恢复。

    之后所学的大部分知识都是围绕着我们该怎么运用自己的身体,牺牲最小的代价去杀死魇类。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夔牛卫要绝对服从道者的指挥,因为只有拥有超强灵性感官的道者才能准确判断魇类的灵腺体所在,并且能够不依赖武器杀死他。

    一个月后的一天,洪哥忽然宣布第二天就将分成四个小组,分别被派往不同的地区,真正开始作为一个夔牛卫的工作,但在我们出发前,他要给我们上最后一课。

    洪哥给我们每个人分发了一把上面刻画着精妙阵纹的匕首,并说明这是一把能够杀死魇类的对灵兵器。

    但是,今天要教我们的是,我们要用这把匕首亲手杀死我们的队友。

    洪哥表示,如果之后我们之后有机会被派遣到昏日地带甚至是混沌地带(众人里面没有人知道混沌地带在哪里),一旦遇到队友死亡或者濒死,就用我们手里的这把匕首,插进他的眉心,亲手了结自己的队友,不然他就有可能会异化成魇类,成为全人类的敌人,这种亲手了结队友的行为,被称作,“归骸”。

    洪哥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异化成魇类,异化成魇类的具体条件是什么。总之,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的众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人死后居然会变成魇类那样的怪物,更没有想过自己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会需要亲手杀死身旁朝夕相处的战友。我和胡哥拿着匕首,面面相觑,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互相尴尬的笑笑。

    就在我躺在宿舍里久久不能入眠的时候,洪哥忽然找了过来,把我一个人拉了出去,对我语重心长的一顿嘱咐。

    他叫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要一味冲在前头,自己的命最要紧,只要能够活下来,不管回来后会被人怎么骂都不孬。

    天塌下来会有高个子顶着,他特意安排了我和训练中最出色的几个人在一组。

    最后,如果有任务要离开安全地区,不管怎么样都要找理由搪塞掉,再不然就打他的号码。

    我问洪哥为啥对我这么好,他没回答,只是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抽烟。

    第二天,就像洪哥说的,我和成绩最好的那几人分在了一组。

    令人高兴的是,里面有和我关系最要好的胡哥,但其他几人都是测评时候在其他组的,我几乎都没和他们讲过话。

    我想着大家以后都是队友就主动找几个不认识的队友攀谈,谁料对方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侧头一句话都不回应,眼里满是不屑。

    我知道一定是我一个吊车尾和他们一组,他们绝对是把我当成关系户了,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这样,所以我也没有对他们的态度有太多的想法。倒是胡哥一直给我牵线搭桥,想要找话题让我融入这个小队。

    我们被分配到了京畿地区西部处于平旦地带的雄辉市,本来我们严阵以待,准备面对穷凶极恶的魇类。

    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刚开始的两个月,我们会是在当地道枢分配的别墅,整日无所事事,这是我自从参军以来最悠闲的一段日子,在这段时间里我和其他队友的关系得到了缓和,原因是我主动承担了别墅中的卫生工作。

    我们不约而同除了一些必要的采购,都没有离开住所,不单单是因为我们长期的军营生活已经不适用外界的正常人生活,更因为我们在获得了阵纹力量后陷入了一种莫须有的迷茫和虚无当中,总会觉得自己和之前不一样,和街道上的那些普通人有了隔阂。

    虽然每个月照样会有大笔钱按照夔牛卫的福利标准打到我们账上,但是没有出去执行任务,平白无故就拿钱,真的很难让人心安。

    我们甚至主动去联系了对接的官员,希望对方可以指派我们一些任务,但是对方声称雄辉市靠近龙都很少有魇类出没,所以我们就安心待命就好。

    在雄辉市的时候我给孤儿院打过很多次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梦择在因为某种原因被龙大拒收以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再也没回来过。

    梦择到底怎么了,我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作为一个军人,身不由己的状况让我还是只能叮嘱院长要是有梦择的消息一定要通知我。

    我们的第一次任务是配合一个年轻的道者在城郊猎杀一个魇类,我们一开始询问道者部署计划,没想到道者只是淡淡的让我们跟在旁边保护他人身安全就行,魇类他自己能解决。

    尽管这个道者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第一次面对魇类,我们还是很担心的,毕竟在洪哥的口中魇类是多么强大而可怕。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我们真正见到魇类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看起来好弱,就像一个普通人,见到我们反而显得非常惊慌,年轻道者直接径直走过去一个符咒直接杀死了对方,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

    这真的是魇类么?难道不是一个普通人么?我们心中都满怀着怀疑,只有胡哥胆子大,去问了那个道者,而那个道者只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就这样,我们的第一次任务就这样荒诞的结束了。

    之后的任务几乎都和第一次一样,虽然有几个有明显异化特征的魇类进行了反抗,但是我们轻而易举就能控制住对方。

    和魇类厮杀显得很简单,因为知道他们是怪物,是对人类有害的,所以我能毫无顾虑的出手,反而显得比小时候对那些大孩子出手显得更加容易。

    不过虽然控制住了魇类,但是我们不能用对灵兵器杀死它,因为几乎每一个和我们合作的道者都会特别强调,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他,对于魇类的最后一击必须交给他。

    我们都明白这是道者们害怕我们抢他的功劳,虽然我们对这种行为感到不满,但是也没有一个人上去申诉,顶多私下吐槽一番。

    在差不多离开训练营半年后,我们陆续感到从阵纹上传输到我们身体上的力量正在逐渐消退,原来闪耀的金色也逐渐黯淡。

    我们把这一情况通过信鸦报告给了上级,没过两天,信鸦就飞了回来,通知我们拨打一个号码,联系当地的袍师会成员进行第二次赋能。

    那头的是人听声音是个不大的少年,他趾高气昂的给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第二天到那个地址去找他,他的师傅会给他们进行赋能仪式。

    我们朝着那个方向走,原先看的时候明明前面是一片空无一物的荒漠,却不知不觉走进了一片大雾之中,我们越走深入便越是迷茫,甚至找不到了来时的路。

    第三天,我们在路上打车去了少年给我们的地址,没想到司机却不认识那个地方,只给我们开到差不多的地方。我们无奈只能再次拨通号码,隔着灵端机都能看到少年的嗤之以鼻,他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

    就在我们手足无措的时候,我们耳边忽然传来了“叮铃叮铃”的摇铃声,寻声望去,一团微弱的光亮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们如溺水者一般跑向亮出,只见一个左提灯笼,右持摇铃的道童在迷雾中出现,圆滚滚的脸上还挂着毫无掩饰的嘲笑。

    直到道童张口让我们跟在他身后,我们此时才确定他就是昨天和我们通话的少年。小道童看着年纪小,走路极快,我们紧紧跟着生怕走丢。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很快便走出了迷雾,一个规模庞大的庄园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隔着一道铁栅栏都能看到里面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我特别注意到栅栏每个一些距离,就会插一个黄色的小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被带到了一扇异常巨大的门前,砖红色的门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金色门钉,只见道童轻摇手中的铃铛,大门自动就打开了。

    我们一个个都没见过世面似的东张西望,满心期待的想要走向面前如同仙家圣地似的庭院之中,却被道童拦住,他大声呵斥,声称这些地方不是我们这些下等人能去的。

    这话说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一肚子气,但是想到是有求于人,只能低下头无奈称是。

    道童带着我们走向靠着栅栏、隐藏在植被里的一处小道,小道通向一片假山,其中一座假山下有一个地道。地道里一片漆黑,唯一照明的就是小道童手里的那盏灯笼。

    没走多久,在微弱光亮的照射下,我们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密室。小道童将灯笼放在了原地,自己走了出去,说是他会叫师傅过来。

    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一团“云”飘了进来,我们定睛一看是一个慈眉善目、面色红润的胖老道,他穿着一件极其宽大极其豪华的丝绸道袍,道袍上是大面积的浮夸云朵刺绣,刺绣极其精致,每一个细节都几乎做到无可挑剔。

    这位胖老者与我们之前见过的所有道者都不同,他对我们的态度异常的好,甚至让我们有点受宠若惊。

    但是这位的本领一点不输于第一次给我们赋能的白袍人,随手一挥就是无数云朵出现在我们身旁,示意我们可以坐下。

    胖老者很亲切的挨个询问了我们的姓名和籍贯,接着从肥大的袖管中抖落下数粒豆子,这些豆子掉落在地上,居然自己迅速发芽,生长,很快长出了人形,分别站在了我们几人的旁边,胖老道笑着让我们脱去衣服交到豆兵的手中。

    在这次的赋能仪式中,胖老道,同样用到了金针,但是不同的是他的金针后面都系着细长的不知材质的银线,无数细线最终汇聚到老道的掌心,并且在不断的互相纠缠和旋转中化为了一个表面有金属质感的小球。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胖老道眼露银华,须发飘舞,手中闪烁着银光的球不断加速,神秘的银色火焰借由银线一点点靠近着我们的身体,一股与上次赋能完全不同的奇妙能量传输入了阵纹之中,一次截然不同的全新体验即便开始。

    这次传输入我们阵纹中的灵能不似之前的那么暴虐,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凉意,不断在内心里盘旋,浸润着我的灵魂,就像是不断被洁净无瑕的雪山天泉冲刷着自己的内心,心里无比澄澈,没有第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反而是有些舒服。

    就当我们以为整个赋能已经结束的时候,胖老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阵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如果说刚刚的赋能是在洗刷我们的灵魂,现在的赋能就是在净化我们的身体,无形之水不断洗涤着我们身体的肌肉,不断有杂质从我们的体内被排出,这个过程中我们的全身肌肉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酸麻感,在这种感觉中我们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和队友们已经在出租车上,刚刚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如果不是掀开衣服后身上闪耀着银光的阵纹,真的还能相信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我想,胖老道,应该就是我心中,“仙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