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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权谋文的黑莲花女配(28)

    另一侧,黎府祠堂内

    烛火摇曳,气氛静谧。

    佟蕙音正路坐在蒲团上,手执狼毫笔,认真且专注地抄写一叠又一叠的书卷。

    她一边写,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这黎丞相还真是够可以的,区区一个陈旧家规用得着弄那么多份吗,整得跟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一样。

    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小声嘀咕:“这倒霉催的,被罚跪了足足两个时辰跪麻了腿不算,还得继续抄书。

    这该死的旧制观念,该死的封建社会。

    念叨完,她抬手揉捏了一下发僵的膝盖。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她蓦地抖了下,毛骨悚然:“见鬼,如今正值夏日,大晚上的哪来的冷风?”

    这一瞬,祠堂的门被推开,她吓了一跳,手中毛笔掉落,转头看去。

    只见霄烬暄着一袭墨色玄袍,正静静地站在屋外,脸上的神色阴晴难辨,眸光幽深而晦涩,直勾勾盯住她。

    四目交错间,佟蕙音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不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东西似的。

    佟蕙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握了握狼毫笔,强作镇定地问着:“阿暄,你怎么进来了,父亲他特意让你留下,有为难于你吗?”

    她的语气很关切,也很担忧。

    但听在霄烬暄的耳中却显得无比刺耳,尤其是“父亲”二字。

    他冷冷地扯了扯唇角,笑容讥讽至极:“你放心,义父并未对我做什么,反倒好吃好喝地招待我。”

    闻言,佟蕙音松了口气,同时也觉得奇怪,既然没事,为何阿暄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思及此,她叹息了一声:“阿暄,别生气了,你也知道父亲的脾气就那样,固执己见,认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之所以反对你我之间的婚事,也只是为了家族荣誉罢了。”

    说到最后,她语重心长地劝慰,像个温柔贤淑的妻子。

    霄烬暄眯起眸子审视她片刻,嗤笑道:“你倒是能屈能伸。”

    佟蕙音轻蹙眉梢,嘴角扬起一抹轻嘲:“不妥协又能怎么办,我挺直背脊,执意为自己辨护,努力去争取你我的幸福,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他并没有因此心软,甚至还以我触犯家规为由,差点将我拖下去执行家法。”

    顿了顿,她仰首望向夜空:“我现在才懂得什么叫人情淡薄,世态炎凉。”

    话落,她收拾了下情绪,朝他露出浅笑:“阿暄,谢谢你来找我,你快回去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霄烬暄依旧立在原处一动不动,幽暗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启唇:“我已经和义父商量好了。”

    “嗯?”她疑惑地眨眨眼睛,满怀期待地问,“商量好了?”

    “对。”

    她喜形于色,忙追问:“商议好了什么?”

    “娶你。”他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

    霎时间,佟蕙音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那个顽固不化的父亲同意了?”

    “对。”

    他微微颔首,眸底划过一丝狡黠。

    佟蕙音眨了眨眼,仍是有点不敢置信,旋即又欣慰又失落地叹了口气。

    “那太好了!”她喃喃自语,“终于不必再受那种委屈了。”

    霄烬暄抿了抿唇,低声提醒她:“既然义父已经答应,你便抓紧时间准备嫁妆,我会尽快以三书六礼迎娶你入府。”

    “好啊!”佟蕙音激动万分,连忙从桌案前站起来。

    但她刚迈开步伐,忽感双脚发软,一个踉跄险些摔跤。

    霄烬暄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

    “没事吧?”他皱眉询问,俊颜透出浓厚的关怀。

    “没、没事……只是跪久了腿麻。”佟蕙音讪讪一笑,随即挣脱开他,“天色不早了,夜宿丞相府,有损你摄政王的威名,若没别的事,阿暄还是先回王府去筹备婚事吧,我还有百卷家规需要抄录,就不亲自送你了。”

    说罢,她便转身坐回到桌案上,继续埋首奋战。

    然而,当她低头书写之际,余光瞥到站在门旁的霄烬暄,不禁又是一怔。

    这厮是听不懂人话吗,她都下逐客令了,他竟然还杵在这儿?

    摄政王的脸面是不打算要了?

    她狐疑地看了霄烬暄几眼,试探性地询问:“阿暄?你怎么不走?”

    “不急。”霄烬暄走进祠堂,漫不经心扫了眼桌案上摆放着的书卷,语带戏谑:“我陪你一起抄写家规。”

    佟蕙音一愣,愕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陪我抄?”

    她没听错吧?

    这位皇室贵胄居然要帮她抄家规?

    简直匪夷所思好嘛!

    “怎么,不乐意?”霄烬暄斜睨她一记,语调懒散而散漫。

    “不,不是。”佟蕙音连忙否认,尔后干咳一声,故作严肃地说着,“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这祸是由我引起,那也该由我自己一力承担,没必要牵连上你。”

    霄烬暄不屑一笑:“呵,你一个弱女子能担得了什么责任?况且这本就是你与我之间的事,本王作为你的未婚夫理当为你排、忧、解、难。”

    佟蕙音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感情这人还真把她当成了弱不禁风的小姐啊!

    他说的排忧解难恐怕是想借机报复她的忤逆之举吧。

    呵,男人……

    “既然如此,你坐下来陪我抄写。”她撇了撇嘴,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见他迟迟不动弹,她不由挑了挑眉:“愣着干嘛,不是说要陪我一块抄吗,还是说你另有安排?”

    “没安排。”

    霄烬暄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在她身侧坐下,拿起砚台研磨。

    佟蕙音见他愿意留下,也不多言,全神贯注地伏在桌案上,继续抄录起来。

    两人各自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房里悄无声息。

    烛火摇曳,昏黄的烛光映照着两人绝美的侧颜,一个认真工作,一个悠闲自在,气氛倒也融洽,恍惚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过了片刻,霄烬暄搁下笔,拿起旁边晾好的布巾擦拭着手,慢条斯理地说道:“今晚的月亮不错。”

    佟蕙音闻言抬头,顺势看向窗外,果见皓月当空,夜色朦胧。

    她微微一笑,赞赏道:“确实很美。”

    “这样的月色,你喜欢吗?”霄烬暄突兀地问了句,嗓音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

    佟蕙音搁下笔,转眸看向窗外的圆月,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但我想成为的不是月亮,而是遍布夜空的繁星。”

    “哦?”霄烬暄饶有趣味地勾唇,似乎对她这个志向颇为感兴趣。

    佟蕙音微微歪着脑袋,目露憧憬,继而轻叹了口气:“可惜,月亮太遥远,而繁星近在咫尺,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你喜欢繁星?”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眼神中透出一股莫名的意味。

    佟蕙音点头:“喜欢。星星虽然不起眼,只是月亮的陪衬,但是它同样可以在浩渺的夜空中璀璨夺目,散发着属于它自己的光辉,照亮整个黑夜。”

    霄烬暄盯着她看了良久,倏尔笑了:“听上去很有意境。”

    “是呀,每当看着星辰闪烁时,总能让我感觉生活充实又充满希望,仿佛只要付诸于努力,便能够实现梦寐以求的夙愿,拥抱更广阔的未来!”

    说着说着,她的双眼渐渐变得明媚耀眼,脸上浮现出恬静温婉的笑容。

    霄烬暄静静凝视着这般模样的她,心湖不由泛起涟漪。

    他忽然很羡慕她的眼睛。

    清澈明亮,纯净无暇,像盛夏的夜晚的湖水,澄澈而宁静,给人安详祥和之感。

    “若是哪一天,你的夙愿实现了,你会高兴吗?”霄烬暄垂下眼睑,声音沉谙,听不出丝毫波澜。

    佟蕙音微微一怔。

    高兴吗……

    佟蕙音敛下笑容,眸眼微垂:“我并非妄想之人,不敢奢望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要能够平安顺遂,自给自足的度过余生,我便知足了。”

    她曾幻想过,自己长大以后,能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幸福快乐,白首偕老。

    至于梦想……

    梦想终究会变成现实,只要坚定信念不懈努力,终归是会达成的。

    可若要等到梦想实现那日,少则数载,多则十年二十载……甚至一辈子也许都不行。

    因为世界太大了,大到足以改变一切。

    届时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还谈何梦想呢?

    “你的想法倒是豁达。”听着她的话语,霄烬暄忍不住嗤笑一声。

    佟蕙音淡然耸肩:“其实这世间有许多事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谁也无法预料明天或者未来会发生什么,因此不妨先行放宽眼界,免得将精力花费在一件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事情上面,增添负担,徒劳无益。”

    听到这番话,霄烬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心底隐约划过一道异样的涟漪。

    若换作以往,听到别人说“徒劳无益”四字,他大概会勃然大怒,拂袖离去。

    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没有丝毫波澜。

    反而隐隐有种释然的感受。

    他已不再渴望成功,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

    他只想守住现有的幸福。

    想到这里,他收回飘远的心神,深吸一口气,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佟蕙音蓦地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敞开心扉与他交谈,没有半分欺瞒之意,结果对方非但不领情,还反骂她是废物?

    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狗男人果真是莫名其妙,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字面上的意思。”霄烬暄扬眉看她,眼神睥睨而张狂,“若你足够强大,又岂会落得这副惨兮兮的下场?”

    “那是你太厉害!你比我强百倍千倍!”佟蕙音愤愤反驳,恨不得跳起来挠死他。

    该死的臭男人,不仅阴暗变态扭曲,还毒舌!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霄烬暄低笑出声:“既然我比你强,那为何要娶你这么个废物进门?”

    佟蕙音顿时无语凝噎。

    这狗男人是不是皮痒欠揍了,才故意跟她杠起来的?

    想到这儿,她猛地站起来,眯眸俯瞰着他,冷声反讽:“摄政王说的是,东陵国比我优秀,比我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可摄政王怎么偏偏就眼神不好,看上我这样的废物了呢。”

    霄烬暄闻言,俊脸瞬间黑了几分。

    他冷哼一声,薄凉的眼底掠过一道锐利的锋芒:“本王不介意提醒你,本王选妻子从来不看皮相。”

    “哦?”佟蕙音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屑,“那你倒是说说,看上我什么了?我的性格?我的脾气?还是我的家庭背景?”

    雪烬暄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都不是。”

    “嗯?那你看上我什么了?”佟蕙音疑惑地眨巴着眼。

    霄烬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把佟蕙音看得浑身冒鸡皮疙瘩,他才开口:“你的内涵。”

    佟蕙音愣了愣,旋即嘴角一抽。

    内涵???

    看上一个有内涵的废物,这是在拐着弯的暗讽她没有内涵吗?

    “呵呵,谢谢夸奖,我承认自己有些粗俗。“佟蕙音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尽量保持风度地回应道,“毕竟,我不需要内涵,也不靠内涵吃饭。”

    “是吗?”

    霄烬暄淡漠地扫她一眼,幽深瞳眸深不可测。

    “当然。”佟蕙音挺起胸膛,骄傲地昂头道,“所谓文化人,通常只注重表面上的仪式感和修养,内涵嘛,除了自身品质以外,还包括学识阅历、见解独到。我自小饱读诗书,饱读各种史记典籍,阅历丰富、知识渊博,不是文化人是什么?”

    说完,她自豪地挺起胸脯,摆出一副“请叫我哲理女青年”的姿势。

    “那你觉得,本王需要内涵吗?”霄烬暄不疾不徐地问。

    佟蕙音一滞,随即不答反问:“摄政王不懂什么叫内涵吗?”

    “本王不需要懂,也懒得懂,只要看得出来便可。“霄烬暄勾唇一哂,似笑非笑。

    佟蕙音被他的厚颜无耻所震惊,一阵错愕。

    “看出来什么?”

    “看出你这个人。”他薄唇微抿,一字一句道:“除了长得漂亮,简直一无是处!”

    佟蕙音:“……”

    虽然早就猜到他是个不会讲话的,可当亲耳听到他贬损她时,佟蕙音仍旧有一种哔了狗的冲动!

    佟蕙音冷冷挑眉,不怒反笑:“呵,感情我还得谢谢摄政王您夸我漂亮咯?”

    “你确实值得本王赞赏。”霄烬暄点头,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她,眼底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泽,令人揣摩不出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佟蕙音敏锐察觉到他眼中的诡谲光芒,心底警铃大响。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假笑:“多谢摄政王谬赞。不过,我建议您以后最好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祸从口出。”

    言下之意,不会说话就闭嘴!

    “祸从口出?”霄烬暄轻蔑地笑了笑,眼尾微扬,流泻出漫不经心的慵懒气息,“怎么?难道你还敢对本王动手不成?”

    佟蕙音微哂:“动手倒不至于,我顶多把你丢出去罢了。”

    霄烬暄不以为意:“就凭你?”

    佟蕙音挑眉,一双妩媚杏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怎么,摄政王瞧不起女子?”

    霄烬暄瞥向窗户:“本王并非看不起你,而是瞧不起女人。”

    佟蕙音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瞧不起除她以外的女人?

    他到底是不把她当女人,还是有什么严重的性别歧视?

    “怎么,难道本王说的不对?”霄烬暄转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摄政王说得没错。”佟蕙音点了点头,坦率承认,“女人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不如男人,但也并非一无是处。”

    “哦?”霄烬暄来了兴致,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首先,女人能干的活,男人未必干的好;女人做得好的决策,男人未必能想到。”佟蕙音正襟危坐,侃侃而谈,“男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平等的,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劣势,不存在任何尊卑高低之分。”

    她一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与勇气。

    “所以,你凭什么瞧不起女人?”她抬起下巴,清丽精致的俏脸染上一丝倔强的光辉,“女子同样有追求自由和权利的资格,也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你倒是很执迷不悟。”霄烬暄冷嗤一声,“不过,你的这番观点本王不赞同——”

    “你不用否定我,更不用激励我。”佟蕙音打断他,淡淡笑了笑,“事实胜于雄辩。摄政王不爱听便不听。”

    霄烬暄眯眸,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里隐隐透出寒意。

    佟蕙音却毫不畏惧,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坐姿,甚至将腰杆挺得愈发笔直。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空气中仿佛弥散着硝烟战火的味道。

    半晌后,霄烬暄突然笑了。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戏谑而玩味:“有个性,本王喜欢。”

    说着,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喃语:“若是你肯主动一点,我倒是可以考虑宠你一下……”

    佟蕙音扯了扯嘴角,看着他微微一笑:“不需要,出门直走,不送,谢谢。”

    霄烬暄的俊脸骤然紧绷,眸光徒然阴狠了几分。

    佟蕙音注意到了,但她只当没看见,遂懒得搭理他,继续走回到桌案前坐下来奋笔疾书。

    见她这般漠视自己,霄烬暄的神色愈发晦涩阴沉。

    他站起身,迈步朝她逼近,压迫感扑面袭来。

    佟蕙音心尖一颤,握着笔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

    “谁准你坐下的?给我站起来!“他压抑着暴戾的气息,冷冷地睥睨着她。

    “摄政王有何指教?”

    佟蕙音放下笔,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一双美目波澜不惊。

    她知道他生气了,这男人发起脾气来很可怕,活像是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所以,她不会去招惹这尊煞神,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霄烬暄皱起剑眉,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毛笔,冷哼道:“本王让你站起来,你没听见?”

    佟蕙音一脸冷静,淡然自若:“我的规矩,不能破。”

    霄烬暄眯眸,冷厉地瞪着她,周身萦绕着骇人的冷冽气息。

    “什么破不破的?本王的规矩才是规矩,你只管服从便是。”

    佟蕙音盯着他,眸光冰凉:“抱歉,恕难从命。”

    她看得出来这厮明显是想拿架子压制她。

    呵,她才不会轻易屈服于他的威慑之下呢。

    霄烬暄的眼神陡然间变得阴翳晦涩,声音如凝冰霜:“你有胆再说一遍?”

    佟蕙音察觉到他的异常,不由蹙起了眉。

    可只要一想到他刚才的话,就无端生起一股无名之火,决定不予理会。

    既然他嫌弃她,她何须热脸贴冷屁股!

    她面无表情,拿起新的狼毫笔继续埋首,奋笔疾书。

    霄烬暄死死地盯着她,眸色越发深沉,周身笼罩着浓重的戾气。

    他缓缓俯身,修长如玉的食指扣住佟蕙音的下巴,逼迫她正视着自己。

    那张清绝绝俗、美艳动人的小脸映入眼帘,霄烬暄的眸底浮现讥嘲,薄唇噙着浅浅的弧度:“你是在跟本王赌气吗?”

    赌气?

    她确实有点生气,没由来的生气,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气什么。

    佟蕙音怔了怔,随即冷冷一笑:“摄政王想多了,我只是不愿被人摆布。”

    霄烬暄闻言,似乎愣了愣,旋即勾唇,笑得极其妖娆魅惑,连嗓音都带了几分邪肆的沙哑:“摆布?本王何曾摆布过你?”

    佟蕙音冷冷看着他,抿唇不答。

    他是没摆布过她,可他却用语言无形中伤了她。

    虽然知道那是他的无心之失,可话已出口,至少她短时间是不会原谅他的。

    他捏紧了她的下颚,目光锁住她的双眸,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乖,不闹了,嗯?你这样闹下去,本王会心软……“

    佟蕙音心尖一颤,冷漠地避开他的视线:“你心软不心软关我何事?我又不在乎。”

    她的态度让霄烬暄有片刻的恍惚,似是想起了往昔,眸光微闪,竟泛起了些许柔和。

    然而很快,这抹温和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森冷的寒芒,犹如刀锋划破虚空。

    他捏着佟蕙音的下颚,冷冷一笑:“你确定不在乎?”

    他的语气骤然变得危险起来,让她有些发慌。

    佟蕙音抿了抿唇,倔强地看着他。

    她的确在乎,可这个男人太霸道,完全不容许她忤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反抗而触怒他。

    霄烬暄垂眸,沉寂地凝视着她,目光渐渐变得幽暗深邃。

    片刻后,他松开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你不在乎,那么,本王便只能另寻他法了。”

    他的态度云淡风轻,语调慵懒,仿佛在讨论今天吃什么饭一般简单。

    佟蕙音不解地看着他,心里只觉莫名其妙,这家伙今晚抽什么疯,老是找茬?

    “喂,你到底想干嘛?”她忍不住问。

    霄烬暄没理她。

    他拿起毛笔蘸墨汁,提笔挥毫,寥寥数笔便写好了一幅对联,递给她看。

    佟蕙音狐疑地接过他手中的纸,仔细阅读:

    “天涯海角有尽头,春秋冬夏有终日。”

    她看完后,满怀希冀地抬头,期盼地问道:“写得不错,这句诗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

    霄烬暄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出四个字:“海枯石烂。”

    闻言,佟蕙音的表情僵滞了刹那。

    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他竟是想表白?

    不对,他怎么会表白?!

    佟蕙音脑子有点乱,心跳也有点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你真的是认真的?”

    他不是在拿她寻开心吧?

    霄烬暄斜睨她一眼,语气高傲:“本王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佟蕙音顿了顿,默然转开视线,低头看向手里的纸,忽然觉得有点烫手。

    她迟疑着开口:“你知不道你刚才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

    拜托,不要顶着这张和佟墨轩一样的脸说出那么深情款款的情话,她真的会齁不住的!

    “你不必在乎。”霄烬睻眸眼微垂,不假思索地回答,“本王说的每句话都代表本王的心。”

    他说,每句话都代表他的心……

    佟蕙音浑身一震,心脏猛然揪紧。

    “不,我在乎。”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咬着牙回答,“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做了任何令我误会的事,如果有,请你及早悬崖勒马。”

    她的声音很平稳,却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悲伤。

    霄烬暄挑起了眉梢,眸色逐渐变得幽暗深远,仿佛藏匿着千言万语。

    良久后,他勾了勾唇,嘴角扬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嗓音低柔温和:“放心,不会有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有。”

    佟蕙音心头狠狠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炸裂开来。

    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呼吸。

    霄烬暄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让她感觉灵魂仿佛都沉沦在里面。

    佟蕙音看得有些呆了,直到胸口传来隐隐痛楚,她才回过神来。

    “霄烬暄……”她呐呐喊他的名字。

    “嗯?”他低应一声。

    佟蕙音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手里的宣纸,缓声开口:“我很生气,因为你说了那些伤人自尊的话,你得向我道歉。”

    她不想再忍耐了,她必须把话说开,否则他们之间还会有纠缠不休的争吵。

    闻言,霄烬暄的眸光黯了黯,嘴角依旧挂着迷人的笑容,但笑容深处却有种苦涩蔓延。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

    “阿音……”他喃喃唤她,“你讨厌我吗?”

    他的声音磁性悦耳,却透着一丝落寞。

    佟蕙音的心蓦然一疼。

    他这副模样,让她有一种罪恶感,明明是他先欺负她在前,可她却有种辜负了他的感觉。

    佟蕙音叹息一声,语含愧疚:“我若是讨厌你,早在晟王府初遇你的时候,就应该和你保持距离,离你远远的,免得遭受你的荼毒……”

    霄烬暄眼神微黯,面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恸。

    佟蕙音垂眸,掩去眼底不明意味的情绪。

    “可是,我并不是真的讨厌你。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很讨厌你。因为你的态度和眼神,让我觉得很厌烦。但是,渐渐地,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

    她抬起眼帘,静静凝视霄烬暄:“你对我好的时候,我感激;你对我坏的时候,我愤恨;当我发觉,原来你并非我理解中那种人渣败类,我开始尝试改观……”

    霄烬暄俯首贴近她的脸颊,嗓音低柔,带着致命诱惑:“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个好人。”她诚恳道,“你不是恶贯满盈、罪孽滔天的恶魔,你温柔体贴,心细如发,更是待我温柔宠溺……”

    说着说着,佟蕙音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睑,偷偷打量他。

    这张脸真的好像他……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深邃,像浩瀚的星空,又像无边无际的大海,充斥着浓郁的魅力,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佟蕙音羞恼地闭了闭眼。

    不,清醒点,他们不是一个人,她怎么能拿他作替代品比较呢?!真是失策啊。

    “所以呢?”霄烬暄薄凉地勾起一侧唇畔,笑容清浅,“你喜欢上我了?”

    佟蕙音怔住,随即摇头。

    “你骗人。”霄烬暄伸手挑起她尖细的下巴,迫使佟蕙音与自己对视,“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撒谎。”

    佟蕙音被迫仰头,撞入他漆黑幽邃的瞳仁。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清冷深邃,宛如深海。

    她不由屏住呼吸,一颗芳心怦然乱跳。

    算了,豁出去了,就当是为她刻骨铭心的眷恋有个寄托。

    佟蕙音悄然攥紧拳头,努力克制内心涌动的悸动,鼓足勇气道:“不,我喜欢你,想义无反顾的嫁给你。”

    说完这句话,佟蕙音羞涩的小脸瞬间染了绯红。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表白。

    虽然是在两人独处时说,但这也太难为情了,她根本不好意思看他。

    她低着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有些害怕。

    霄烬暄的心狠狠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内心激荡不已的情绪,低哑着声音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佟蕙音郑重其事地点头:“嗯,真心话。人心都是肉长得,能看到一个人坏的一面,同样也能看到一个人好的一面。”

    她看着霄烬暄,语气坚决,神情肃穆:“你待我好,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你对我温柔宠溺,我亦能清晰地感觉到。”

    她的语调极尽虔诚,目光真挚而坚毅,没有丝毫勉强或敷衍的成分。

    霄烬暄愣住了,眼底的阴霾慢慢退散。

    “阿音……”

    佟蕙音听到他轻唤她的名字,心底划过一阵悸动,她不由抿紧粉嫩的樱唇,忐忑地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他会说什么呢?

    霄烬暄定定看着她,许久,忽而勾了勾唇角,笑容灿烂得犹如盛放的烟花。

    “阿音,我答应你,从今晚起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的事,以后都乖乖听你的话。你想让我做什么,就吩咐我去做。”他柔声承诺,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全都会帮你达成。”

    他的声音太过蛊惑人心,佟蕙音几乎听傻了,大脑似乎就要进入待机状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真的……”

    “嗯,”霄烬暄眨了眨墨玉般的凤眸,问道,“所以,阿音想让我做什么呢?”

    他笑吟吟的模样,俊美优雅,像个阳春三月里的少年郎,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佟蕙音的脸又热起来,她蓦地避开他的视线,主动依偎到他怀里,努力稳定心绪:“那我们以后都不吵架了,好不好?”

    霄烬暄微怔,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好,我们不吵架了。”

    “谢谢你。”

    “你不需要说这种话。”他摸了摸她的秀发,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承诺你的话永远作数,阿音。”

    佟蕙音心中感慨万千。

    记得以前作为集团千金的时候,也曾有不少人追求过她,后来,在成为企业高层后,仍是有不少男士在她面前表露出爱慕。

    但她从未在意过,甚至连一丝涟漪也不曾泛起。

    因为,她始终觉得人世繁华,天地辽阔,不该只拘泥于无趣的情爱。

    而现在,她的心境却悄然发生了改变。

    只因,在这个异世遇到了他。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彼此坦诚相待,互通心意,她不敢奢望他的爱恋,他便收敛锋芒、不曾逾越雷池。

    佟蕙音不由握紧了他的衣袖,轻轻地说:“阿暄,我会永远伴你身侧,不离不弃。”

    他的唇角扬起,眸光柔软而深情:“好。”

    两人抱在一块儿,享受此刻宁谧温馨的氛围。

    半饷后,霄烬暄松开佟蕙音,替她拢了拢凌乱的发丝,柔声询问:“饿了吗?”

    佟蕙音摸了摸肚子,点点头:“嗯,又累又饿。我现在在祠堂里也出不去,要不阿暄帮我去膳房拿点零嘴过来吧?”

    霄烬暄听罢,便毫不迟疑地起身,朝外走去。

    走出祠堂,他站定脚步,低声叮嘱:“你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否则,出了差池,我绝饶不了你!”

    佟蕙音眨巴着灵动乌黑的眼睛,软糯地撒娇:“好啦,知道了。”

    霄烬暄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佟蕙音倚靠门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划过一缕幽光。

    她的眼睫轻敛,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曾几何时,佟墨轩也是如他一般信誓旦旦的承诺着,说会竭尽全力守护她的安危,给予她全部的呵护与包容,甚至连她一句稍重些的玩笑话,都能让他高兴整整三天三夜。

    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他和佟墨轩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偏生两个人却有诸多相似之处,一样的孤僻,偏执,我行我素……

    当初,佟墨轩葬身火海后,她本以为,关于他的一切会彻底消逝在茫茫天地之中。

    谁料,她竟然会遇上霄烬暄……

    她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巧合,但这世间的一切本就难以预测。

    或许,这便是冥冥之中所注定的一次羁绊。

    不多时,霄烬暄提着食盒归来。

    他将饭菜摆放在桌上,抬头见佟蕙音还盯着门外出神,忍不住蹙眉道:“阿音,快吃吧。”

    佟蕙音这才回神,笑眯眯地坐下。

    霄烬暄给她布了碗筷,然后在她旁边坐下:“尝尝味道如何?”

    佟蕙音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汤汁浓郁香甜,令人食指大动。

    她赞叹道:“味道很好,比厨师煮的都好喝。”

    霄烬暄闻言笑了笑,眸色愈加温柔:“你若喜欢,日后我每天给你熬汤喝。”

    “啊?”佟蕙音呆呆道,“我只是客套一下,哪敢麻烦你呀?”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霄烬暄淡淡笑了笑,“我乐意给你做羹汤,就算是把这条命交到你手上,我都甘之如饴。”

    佟蕙音怔住了。

    “阿暄。”她轻咬着勺柄,眼眶微酸,“你……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对吧?”

    她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失去他。

    即使明白他的性格,即使明白自己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当然。”霄烬暄温柔地凝视着她,笃定地说,“阿音,不管我们会分隔多久,不论我身在何方,我都一定会活着回来找你。”

    他漆黑的眸底仿佛倒映着星辰璀璨。

    佟蕙音失神的盯住他俊朗的精致面庞,眼波潋滟,神思恍惚。

    他的容貌,真是像极了死去的佟墨轩。

    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至于跟她一起随车滚落山坡,最终葬身火海之中。

    想起往昔的种种,她眼眶酸胀,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埋头猛吃。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霄烬暄见状,不由皱眉,忙抽出帕子,替她擦去唇角溢出的残羹。

    佟蕙音怔忡片刻,忽然扑入他怀里。

    “阿暄,阿暄……”她低喃,“我只剩你了……”

    她抱住霄烬暄,泪水夺眶而出:“从今往后,我再也没办法一个人睡觉了……”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每日睁眼闭眼,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他——他温文尔雅的笑,他温柔宠溺的眼神,还有他的怀抱,他的拥抱,他的气息……

    她太贪恋那样的温暖,以至于每晚做梦,总会梦见他,醒来时也是满眼泪痕。

    如果这是一场梦,希望它永远不要醒来。

    可她明白,这不过是奢望。

    佟墨轩的死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

    他就像风一样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永永远远,彻彻底底回不来了。

    而她也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所以,她只能克制着将这份刻骨的思念埋藏在内心深处,不敢表露太多的悲伤和哀恸。

    她怕自己一旦崩溃,这一切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因此她拼命隐忍,努力压抑,用微笑掩饰心里的苦楚。

    此时此刻,她却想自私一回,在他面前,暂时卸下所有伪装,脆弱地流露真性情。

    这个世界没有了他,她活下去的意义究竟何在呢?

    霄烬暄任由她依偎在自己怀里,默默感受她的痛苦与哀戚。

    许久许久后,他举起手拍抚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她:“别哭,我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他轻声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笃定与认真。

    佟蕙音趴在他怀中,双肩止不住地抖动,泪水簌簌滚落。

    她哭得很伤心,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童。

    霄烬暄默默垂首,将她散落在颊侧的几缕青丝挽到耳后。

    “傻丫头,你这样哭,是在折磨我。”霄烬暄轻柔地替她擦掉泪水,眼神温和,“以后,我都不许你哭了。”

    他的语调带着哄劝和怜爱,令佟蕙音的心口狠狠悸动了一下。

    佟蕙音仰起头,泪眼朦胧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那……我以后只笑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她破涕而笑,泪眼婆娑的双眼纯粹又透亮。

    霄烬暄静静地凝视着她,缓缓绽开了一个灿烂又清浅的笑靥:“嗯。”

    佟蕙音也弯起唇角,笑容纯净美好:“谢谢你,阿暄。”

    谢谢他还活着,谢谢他还陪伴在她身旁。

    她把所有的委屈,难过与苦痛,全都压抑到了心底最深处。

    霄烬暄凝视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忍不住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额际。

    她微微瑟缩,脸颊腾地红了,却没有躲避。

    霄烬暄见状,笑了笑,继续给她布菜。

    他体贴周到,温柔细致。

    佟蕙音感动得热泪盈眶,心底被浓郁的欢喜填满。

    原来,幸福竟是这样简单。

    她紧握住他的手,眼神灼热且坚决:“阿暄,以后你就是我的依靠,无论什么事,我都会找你商量!”

    “好。”霄烬暄答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做你的依靠。”

    这里是她的家,也是他的第二家。

    她想留下,他也就陪着她留下。

    佟蕙音绽放笑颜,心满意足地捧住碗,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吃饱喝足后,她拉着霄烬暄的手,将他按座在竹榻上

    “时辰不早了,阿暄,你先休息吧,我还得继续抄录剩余的八十份家规呢。”

    “不急,我陪你一起抄写。”霄烬暄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可你刚刚不是已经帮我写过家规了吗?”佟蕙音撅起嘴,狐疑地瞅他一眼,“熬夜对身体可不好,你不是该养精蓄锐,明日好赶去上朝吗?”

    “我不累。”霄烬暄摇摇头,笑容温润清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佟蕙音听罢,心底划过一阵甜蜜。

    “那好吧,我们一起抄家规,互相督促。”说罢,她当即从旁端来一张小茶桌,放在榻上,准备好纸笔砚台等工具,开始专心致志地抄写家规。

    她写得很认真,一笔一画,宇迹秀丽端庄,宛若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

    霄烬暄则在一旁静静凝望她,嘴角挂着浅淡笑意。

    “阿暄,请吧!”写到一半,她突然停下笔示意道。

    霄烬暄轻笑着接过笔,开始认真地抄写家规。

    他一边抄,一边仔细观察她抄写的字迹,偶尔也会指出一些疏漏之处。

    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效率比之前高了数倍,仅用了两三个时辰便抄完了将近七十份家规。

    床榻旁,烛台静静燃烧。

    直写到最后一张宣纸时,佟蕙音忽觉倦意袭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霄烬暄抬头,见她一副疲惫模样,担忧地询问。

    “嗯,我好困,先眯一会儿。”她伸手揉着眼睛,打算倒在塌上补眠。

    霄烬睻立刻起身扶着她躺下,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佟蕙音舒服地叹了口气,阖上眼眸,昏沉睡去。

    霄烬暄轻抚她乌黑柔软的长发,看着她安详的睡颜,眼底浮现柔和宠溺的光芒。

    过了许久,霄烬暄拿起毛笔蘸了沾墨汁,开始认真抄录最后一篇家规。

    他的字同样龙飞凤舞、潇洒飘逸。

    一整晚的时间,他都待在祠堂中,陪着她,直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