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北城情遇

    临近年关，街道上比平时多了很多人，也比往常热闹。晚间路两旁的彩灯夜夜开着，路灯杆上也挂上了红色的福字。开车到樟树街的云影书屋里租几本书，选了《黑羊和灰鹰》、《非洲人莱昂的旅程》、《1968：撞击世界之年》。书店在五层，徒步下到三层的时候，传来唱歌的声音，三楼是一家KTV。

    想着回去也无心做事，无事可做，就选了个包房，进去听听歌。点了一些李健的歌曲，就静静地听着，心里随意得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过了2个多小时，到了晚上十点。当李健唱到“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撞开，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子站到了门口，醉醺醺得大声唱着另外一首歌的歌词。我忙站起身，酝酿的情意景象瞬间烟消云散。她也醉态地看着我，再看看屏幕，四目相对，一时大家都无语，柔美的音律仍在房间荡漾。随后，她转身一步退出房间，看了看房号，又一步跨了进来，尴尬得朝我笑了一下，又一步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我被这突如起来的打扰弄得莫名其妙，转眼又恢复了平静，很明显，一个正在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喝醉酒的女孩子看错了房间。我又听见了李健的声音，喝了口酒，想着自己的事情。

    我想着自己到底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又会有什么样子的结局。十年前我就在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无数个我也都在想，但可能谁也从未想明白。我越来越觉得，我们每个人就像一片叶子，在某个应该的时候生长出来，在某个应该的时候掉落下去，而大部分的时间，我们挂在不知哪个枝头随着气流摇向任何一个方向。但，谁也可曾问过，叶子为什么要生长出来，为什么要掉落下去，为什么要挂在那个枝头，摇向那个方向。更何况，叶子只是叶子，叶子看不到听不到自己的颜色、脉络、形状，触摸不到自己的细胞和树之外的世界，纵然，分子下有原子，原子下有更小的东西，树之外有树，有草，有云，有星球，有宇宙，和宇宙之外的东西。

    房门又被撞开，还是那个女孩子。我慌忙得又站起来，她并不慌张，想必是有所准备。手里拿着半瓶威士忌，酒在瓶子里随着她的手晃来晃去。我不清楚她的意图，只能警觉得看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她关上房间的门，走到的我的跟前，坐了下去，头靠在沙发上眼睛闭了大约一分钟才看向我。

    “你怎么一个人啊？你就唱着一个人的歌？”一张漂亮精致的脸，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直面陌生人的缘故，脸色通红，一双大眼睛似乎才含过泪光。当看到这双大眼睛，心里莫名生起惊喜，又生起恐惧，瞥了一眼之后赶紧把眼光转到了屏幕上，不能说话。

    “你好，我叫卿瑶。”见我不说话，那个女孩坐直身子，收敛刚才的姿态，朝我递过来一只手。

    “我过来是想为刚才走错房间的事情道歉的。今天大学同学聚会，多了点，真不好意思。”她说。

    “没关系。”了解了事情之后，我警惕的心才放了下去。

    “你是一个人在听歌吗？”她问。

    “是的。”我说。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想要想起的事情了。

    “你这人真奇怪，唱歌的地方听歌，又只听一个人的歌。”她皱着眉，看着屏幕，疑惑得问我，也是自问。转眼又看向我，想找出个谜底。我看向她，并不想解释。

    “是个孤独的人。”她表情严肃得说，突然向我空了的酒杯里倒了杯酒。

    “要不一起唱吧。”她拿起旁边的话筒，自己手里握了一个，给我眼前放了一个。

    她自己先点了两首，有柔美的音线和女人的味道。我说好听。她转过头做出开心的手势，朝我笑。刹那间，我竟有些恍惚，心中萌生一些模糊的幸福冲动。

    我点了几首张学友和刘德华、张国荣的歌，在唱“她来听我的演唱会......”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一双注视着的大眼睛。

    “你唱得很好啊，尤其张学友和刘德华的，很深情，像个情种。”她说。

    和女孩分开之后，时间刚过凌晨，我回到了家。她发来一条短信。“我叫柳卿瑶，25岁，是风陵一中的教师，很高兴认识你。下次还想听你唱《当爱已成往事》”。

    我回复了她。晚上一直睡不着，想着这莫名其妙毫无规律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