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都市言情 » 云起影落 » 第十四章 宁夏之行(中)

第十四章 宁夏之行(中)

    晚上做了梦。在漆黑的空间里,一个男人喊我朝前走,我看不清他的模样,赶了上去,却一直追不上他,有一扇大门打开,是一个间光亮的房屋,穿过屋内,屋后是一片断崖,断崖上有块硕大的突石,一群人坐在石头上,欢声笑语,断崖下是一片连绵不绝、五彩斑斓的奇异世界。人群中,有影落,有卿瑶,有阿布和小敏,还有酒馆的阿雍,还有刚才喊我过去的男人,他们招呼我过去,当我即将靠近,他们却从断崖上飞了下去,一转眼又不见了。我转过身,又发现自己是在一片干涸龟裂的池塘边,烈日高灼,那群人又出现在旁边青柳高杨的柏油路上,不停往前跑啊跑,我呼喊影落,影落朝我看了看,转过头牵着那个男人的手继续往前跑,我呼喊卿瑶,卿瑶也继续往前跑,我呼喊阿布......,我的喉咙像有一颗太阳,吐也吐不出来。

    醒了之后,发现喉咙胸膛异常的干渴,把酒店桌子上的水都喝完了才觉得好点,西北的空气干燥,出乎我的意料,使我一时难以适应过来,之后的每天晚上,都要在床头准备一大瓶水供夜间补充水分。我坐在临窗的椅子上,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街道,想着刚才的梦境,心里难以平静。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大早,在酒店的周围转了转。银川的天空虽然没有LS的高远,但常年清澈很蓝,人们的生活节奏很慢,路两边都是蓝色清真餐厅和头戴回族服饰的人,让人感觉仿佛进入了中亚和中东的异国他乡。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西北分公司的另一个同事,广东口音,询问完昨晚的休息情况后,说要一会过来带我在市区转转。简单的吃过早饭,我在南环清真寺旁的路边等他。

    一会功夫,一辆丰田海拉克斯停在我的身边,一个带着墨镜的长发的脑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内侯嘛,赵桑?”,一句广东式的问候从飘逸的黑发间传了出来。我还未来得及辨认这个人的性别,以及身份。他从车里走了出来,走到我眼前,将墨镜往下拉了一点看了看我,然后用略带口音但已经比较正经的普通话说:就是你啦,赵先生啦。我叫阿冠,这俩天带你去这里转一转。欣赏一下风土人情啦。他真得很热情真挚,并不觉得虚假。瞬时间,让我感觉到广东人的与众不同,或许,在遥远的南方,只是我们与众不同罢了。

    他叫阿冠,40岁的年纪,广东人,原在东南分公司任职。三年前,申请来到西北分公司,用他的话说,是因为热爱自由。后来了解到,他未娶妻生子,来到西北分公司之后,已经将整个大西北转了个遍。往后的几周,他带着我从银川一路到六盘山,风土人情、自然景物,他都如数家珍。

    “我讲给你啦,在我老家,我有十亩水田哩,一栋楼哩,水田里养着鱼,鸡鸭随便吃。呐,有空你去广东我的老家,讲我的名字,好用的很,我带你去吃海鲜大排档,老家的妹妹也很靓哦......”。他有点啰嗦,但很直率很有趣。我们去了南关清真寺,去了一趟大学城。

    “赵,我突然哦,有个大胆的想法,我带你去捡宝石,好不嘞?”临近中午,他提议说。

    我们出了城,疾驰在公路之上,向西北方向驶去,沿路一个水泡子接着一个,映着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阿冠吹着口哨,车里回荡着《HotelCalifornia》,半个钟头后,路两边变成了乱石隔壁滩,远处有一些羊群和马群,长长的路,前面出现一座光秃秃的山。

    “怒发冲冠,仰天长啸,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看啊,贺兰山,多壮观,多漂亮,我们要从它的身体里穿过去。”车窗开着,他的头发飘散着,他像个牛仔,又像个英雄。

    穿过贺兰山,就到了内蒙的ALSZQ地界,再半个钟头,就到了巴彦浩特镇,是ALS盟的行政公署所在地,此处有定远营古城和广宗寺。定远营,名起于班超,因班超为定远侯,曾驻扎于此,故名定远营,又雍正时和硕特部阿宝在罗卜藏丹津平叛有功,功封郡王,开始营造。广宗寺,传说仓央嘉措圆寂于此而得名。

    到了下午,我和阿冠站在城外的山丘上,山丘上有个巨大的玛尼堆,彩色的经幡猎猎。山丘下碎石满地,有一些用石头堆砌的简易坟冢。太阳西下,阳光也藏了起来,一个牧民大叔在山坡上放着几只羊,朝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他费力得朝我们喊话。

    “银川。过来看看。”我说。

    “啊,一看我就知道你们不是本地的。我的家在对面,要不要过去坐一坐。”走近之后,我们站在山头,一起向北方的地平线看去。他指了指对面的山,已经亮起灯光的一片简陋房屋,直线距离大约有1公里远。山头刮起了风,更冷了。

    我和阿冠示意不用麻烦了。我们就一起站在山头,几只羊依偎在我们身旁。牧民大叔的老家是河北的,80年代从河北到此处寻生计,就定居了下来,他50多岁,皮肤粗糙通红,满脸的褶皱,眼皮耷拉,身体蜷缩起来像冬天的一棵枯树。

    我们看着依稀平坦的远方,褐色的土地,一条条公路、铁路像是几何规律的车辙,车辙印迹延向天际,在天际处,一片地面陡然抬起,是EEDS高地,车辆星星点点得在细长的高速公路上闪烁奔驰,列车像一条荧光虫子急速向前。牧羊大叔想起了远方的家,想起了一群人。天愈黑了,牧羊大叔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夜里。

    我们开着车,在漆黑的空间里,急速得向一个方向赶,没有看到山,没有看到戈壁,没有看到羊群马群水泡子。车上依旧放着《加州旅馆》。阿冠说,我们在时间里航行,在宇宙里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