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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

    中午胖子约了我们在他老乡开的那家湘菜馆吃饭,我和眼镜到的时候,胖子已经坐在里面,菜都差不多上齐了。

    胖子这段时间瘦了很多,肚子小了不说,脸都变小了一圈,都说人瘦显年轻,但胖子却看起来老了几岁。

    桌子上的菜,全都是我们经常点的,换成平常,三个人肯定坐下就开吃。今天大家都像做客一样,分外客气,既没人说话,也没人动筷子。

    胖子看看我,没说话,从那盆鲜香扑鼻的剁椒鱼头里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到嘴巴又停了下来。

    “小岩的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你都想起来了,我们也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了。”

    胖子这么开门建山倒把我问住了,我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我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该问什么。”

    “不急,你想起来再说。但有个事得跟你说清楚,小岩的事你问我和眼镜,别去找她家里人,也别去警察局。”

    “我知道她家里人恨我,上次回来的时候,我在火车站撞到她爸妈了。为什么不能去找警察?”

    “她父母没为难你?”胖子的表情颇为诧异。

    “没有,那时我进站了,他们在站外面。为什么不能找警察?”

    “因为案子很复杂…………”胖子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

    “昨晚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有很多对你不利的证据。”

    “可警察没抓我,不就证明我是清白的嘛?”我的情绪颇为激动,声音都高了一调。旁边几桌吃饭的人都看了过来,还以为我们在吵架。

    “你别急。”胖子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会急,就像眼镜跟你说的,当时的情况很复杂,如果不是录音里证明你醉了,后来医生说你创伤应激障碍,加上发现小岩出事后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还有…………”

    “还有我们帮你作证。”眼镜急切地补充道。

    “我不明白,我连小岩怎么死的都弄不清楚,为什么警察会怀疑我?”

    “谁也不知道那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小岩肯定不是你杀的,可现场的证据,除了你的指纹、皮肤纤维,没有第三个人的。”

    “小岩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压低了嗓子问,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在抖。

    胖子和眼镜愣了一下,眼镜小声地说:“被人砸伤了脑袋,然后又用刀划伤了…………”

    我听到用刀划伤了,想起记忆里的那个画面,气得全身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胖子按住了我的肩膀:“事情都过了,你得接受。小莉也出了事,我知道你不好受,日子还得过。”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大家低头吃饭,再没人说话,饭快要吃完的时候,胖子格外平静地说:“我和梁老师分手了,大家还是各过各的好。”

    眼镜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们早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

    “你们看到她了?”

    “嗯,肚子已经挺大了。”

    “嗯,是,那孩子好几个月了。”胖子的眼神还是暗淡了下去,他对梁老师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因为小莉的事情压着,藏得太深,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现在,他们是在几年后遇到对方,在一起说不定能过个和和气气的平顺日子。是啊,如果我和小岩也不是大学同学,再晚几年认识,她会少遭很多罪,也不会那样离开这个世界。可时间不能倒流。

    “对了,肖生,今天是周一,你别忘了上班。”

    擦,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整天跟眼镜混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还有周一上班这件事。感觉上班像上个世纪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想到上班,就想到令人头疼的张老板。上次的事情,看似不了了之了,但实际上,我能感觉到张老板挖空心思想把我调到别的部门,只是现在找不到借口,没法下手。

    胖子真是眼尖,一看我那蔫搭样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行了,张老板那事过了就算了。有什么我会保你,但别再招惹他。”

    “嗯,我知道。那下午你帮我再请个假,实在没心情上班。”

    “好,那我先回公司,有事再说。”

    胖子走后,眼镜见我一脸郁闷,便提议出去走走。我也实在憋闷得慌,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走出店门口,没多远就能穿过小巷子,经过堂萍士多店,走回水塘边。眼镜提议去看看烧掉的堂萍士多店,我心里打着别的算盘,便也答应了。

    老远地,我们就看到钟伯矫健地走了过来,几日不见,气色倒是不错。一见我和眼镜,热情地打招呼:“肖生,嘉恒,今天不忙啊?”

    “不忙,不忙。”

    这才多久,火灾现场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再收拾收拾,估计这房子修修补补,还能出租。

    钟伯站在楼前面,高兴得说:“这店面,我把它买下来啦,以后我在这里开个小店,你们多照顾啊。”

    “是把家具店搬过来吗?”

    “不是不是,就像以前那个老板一样,开个便利店就可以了!”

    有钱真是任性,想做什么做什么。这周围什么店铺也没有,以前堂萍士多生意就不好做,现在这一烧怕是更没生意了。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还没跟钟伯说过,火灾当晚我还来这买过烟的事,要是我当时晚一点下楼,估计报警的人就是我了。

    “钟伯,你还记得火灾那晚吗?”

    “那怎么能不记得,是我报的警呀。”钟伯的表情颇为得意。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火灾前不久,我还下来买烟的,当时那老板不在店里,我就直接走了。”

    钟伯听完我的话,表情颇为奇怪,好像……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有些古怪,得意劲也突然减弱了很多。

    别看眼镜平时文文弱弱,这时却虎头虎脑地钻进了那烧焦的店面里一通乱窜,紧张地钟伯直在外面喊:“嘉恒,要小心啊。”

    在里面钻了一圈的眼镜神神秘秘地走了出来,故弄玄虚地说:“你们猜我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玩这种无聊的猜谜游戏,便不搭理他。钟伯却十分配合,兴高采烈地猜着。

    但当眼镜从身后拿出一顶烧得半焦的小黄帽时,钟伯和我都惊讶得一时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