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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案 归来的亡灵 (第四幕)

    角落里立着的空调为办公室吹来了温暖,困意就像一阵风席卷了每一具疲惫的身体。这一夜,说是兵荒马乱都不为过,吴伯伯和鄞清各自在躺椅上沉沉睡了过去,虽然躲进梦里也未必能逃过恶鬼的侵扰。

    唯一无法入眠的,是停不下转笔的童锦,看着窗外的月亮锁紧眉头。夜很深了,他本应该洗完一个热水澡,躺在自己不那么大的床上,追一下最新的音综,百无聊赖地刷刷抖音,然后在清醒与梦境之间来回试探,直到意志被击垮,一觉睡到天亮。

    不管在哪,都不该在这。

    把笔插回笔筒,谨慎地拉开凳子以至于不发出任何声响,童老师又快又轻地走向了门口的警察。紧张在所难免,但他也有不得不说的话。

    “已经很晚了,你也看到那两个人了,一个老人,一个孩子,他们需要休息,有什么想问的明天再说不行吗?”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按照正规流程,你们都是要被带回局里做笔录的。是因为情况特殊,我们不想一个老师或者一个学生被警察带着离开学校,才让你们暂时先呆在这。请相信我们,不会太久的。”

    “可——”

    童锦还没来得及反驳,一阵喧闹便从门外传来,接着便是几名警察不由分说的推门而入。

    “你先在这坐一下,按住伤口,我去车上拿急救箱。”

    等两个警察把半个脑袋都是血的同僚扶到凳子上时,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鄞清和吴伯又再一次因为眼前的场景而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醒来了。

    “等一下。”童锦突然叫住了准备出门的警员们,“这里就有急救箱。”

    简单的包扎过后,血总算是止住了,可被这阵吵闹叫醒的其他人的好奇心依旧在肆意流淌。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一个人不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会把一名警察伤成这样。

    “需要冰块吗?”鄞清从冷冻层里取了一袋冰出来递给了受伤的警员,“你的伤口似乎还挺严重的。怎么弄的?”

    “是马文。”在那名警员接过冰袋之时,熟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不知什么时候,罗杰已经站在了办公室外。这位高中生侦探已经站了一整夜,仅仅靠着门框一小会儿他就已经快睁不开眼,“他就跟发了疯似的,见谁咬谁。”

    “什么意思?马文也在这?他不是被踢出参加合唱练习吗?是他对斯蒂夫动的手吗?”

    “别急,好吗?”罗杰尽管疲惫,但还是尽可能地对着鄞清展示自己的耐心,“他们正在审问,说不定等结果出来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你的意思是......”童老师只能将话说一半。

    “是的,我就是那个意思。”

    “马文!看着我!”王千北嘶吼的声音碰撞着楼梯间的四壁,几乎能震动整座实验楼,“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躲在这?”

    紧贴着墙的马文瑟瑟发抖,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甚至久久合不上。但这都不是因为王千北的吓人模样。从警察在六楼楼梯间找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成了一只受过惊的兔子。

    一切的语言在马文面前都显得苍白,他来源不明的恐惧是一块看不见的玻璃,替他隔绝了整个世界。当吼到嗓子开始冒烟,王千北终于意识到这些喊出来的文字根本传不到男孩的世界。

    “让我来吧。”申妍拍了拍老王的肩膀,在他身边耳语道,“他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这样问是问不出来的。”

    “行吧。”王千北揉了揉有些浮肿的眼睛,今晚他也累得够呛了。

    “对了,麻烦把他的手铐打开。”

    一听到这句话,刚刚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疑惑:“不可能。他不仅袭警,而且还很可能是一个杀人犯,我没找人押着他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他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高你两个头的孩子。”

    “王队,我还是个练了三年散打的警察呢。如果那个小屁孩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还会后悔没给我戴副手铐的。相信我,他才是那个需要安全感的人。”

    当申妍的话说到这份上,王千北也只能乖乖照着她说的去做。在他把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刻,马文的恐惧也顺着不安分的手铐传导到了王千北的手心。

    如果这份害怕是装的,那马文少说也是百花奖级别的演员。

    当刑警这么多年,王千北不是没见过作案后害怕惶恐到失神,甚至湿身的罪犯。但马文的状态,是他熟悉的另一种状态,一种与犯罪截然相反的状态。

    “你觉得是马文吗?”

    “我不知道。”罗杰回答得很快,也没有任何隐瞒。鄞清问的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没想过。马文像极了千块拼图中的一小片,放进空位当中是可以的,他有作案的时间,有作案的动机,只要有钥匙,他甚至还有作案的条件。但仅仅是放得进去而已。如果王千北的审问顺利,也许那些边角缝隙终会被真相填满。

    会吗?会吧?管他呢。

    也许是因为鄞清,又或者是办公室的温暖闲适,楼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在这被短暂地藏进角落。在那里,他需要给每一个问题填上标准的答案才能获得片刻兴奋,而在这里,一个苹果都能够他享受一阵。

    罗杰拿起水果篮里最红的苹果,端详了好一阵还是放了下来。虽然苹果旁边的香蕉已经开始长出了黑点,但他还是将就着剥了皮,一口一口咽进了肚里。但在他把香蕉皮丢进垃圾桶时,罗杰忽然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走神的一瞬间,童老师悄悄地从罗杰的身后冒了出来。

    “啊,没什么。”罗杰丢掉香蕉皮后马上转移了话题,说道,“老师,你这办公室的条件比教学楼那边也好太多了吧,还有冰箱。”

    “毕竟这边的楼是新建的嘛,每个办公室都配了冰箱,名义上说是存放实验材料,我们这些音乐老师、美术老师虽然用不上,但也跟着沾了光。”

    童老师一边解释,一边拿起果盆里的苹果,但不明缘由地,也把苹果放回了原处。

    “老师,我能再问您几个问题吗?”

    “当然,你想问什么?”

    罗杰不自觉地朝鄞清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还是被童老师给抓到了现行。

    “你......是在怀疑鄞清吗?”童老师遮着自己的嘴型,小声询问道。

    “啊?不是啦,跟案子没有关系。”罗杰微微低着头,把童老师拉回了他的办公桌旁,“我是想问,您和鄞清是不是还挺熟的呀?”

    “说不上熟吧,你怎么这么问?”

    “因为听鄞清说她有时候也会来这间办公室休息,所以就觉得您肯定也多少对她有点了解。我很好奇,同为热爱艺术的人,您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热爱艺术吗?”童老师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鄞清的确和一般学习画画的人不一样。她不是那种会把老师的要求一点点画在纸上的人,而是真正对色彩、构图有自己理解的人。虽然与大师还完全不沾边,但在看到她的画时却还是有一种‘这就是鄞清的画啊’的感觉。不过,有时候也会有投机取巧的感觉。用鲜明的风格和灵光乍现的想法去掩盖技巧上的不足。这究竟是弯路还是捷径,就轮不到我这个外行人来说了。”

    “看来老师对鄞清的画也很了解呢。”

    “她给办公室的老师都送过自己的画,我家里也还有几幅。就等着她哪天出名了,家里的那些画就值钱了。”童老师还在因为自己开的玩笑捂着嘴偷乐,罗杰却在看着某个地方看到出神。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老师对学生真的很关心呀。谢谢您和我说这么多,我先去下厕所。”罗杰边道谢边站起身,慢慢走向门口。在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立刻狂奔起来。

    他攀着楼梯,同时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王千北的电话。

    “喂?老王,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罗杰啊,我也正想找你呢,你是不知道刚刚马文这小子都说了什么,他竟然说看到了杀死斯蒂夫的凶手。”

    罗杰的脚步骤然停在了台阶上,手机愈发地贴紧了脸颊。

    “那......他说是谁?”

    “他的原话是‘像一座山一样庞大的漆黑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