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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元京城的风雨

    团圆见着徐子衿受伤,慌张的去查看她的颈部。

    “诶呀!姑娘,这已经破了皮了,我去给姑娘找药。”团圆正要走,被徐子衿拦住。

    “没事,不过是破了点皮,没出太多的血,你拿干净的帕子给我,血止住就好了。”

    “你平日里也是这样糊弄自己的吗?”徐子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谢峥。

    “你怎回来了?”徐子衿有些惊讶。

    只见谢峥手里提着几包吃食和衣物,放在桌案上。

    “我刚才去了峦城的十里夜街,给你买了些衣物和吃食,我见你没带行装,去了庄子上再去买也是麻烦,便自作主张,替你买了。这客栈里的东西不好吃,又买了些吃的,你垫一垫。”

    团圆接过谢峥手里的一大堆东西,打开吃的。看到琳琅满目的美食。什么糖蒸酥酪,枣泥酥,豌豆黄,水粉汤圆,杏花鹅…

    “将军想的真周到,替我们省了好多麻烦呢!哇!这么多好吃的!竟都是我家姑娘爱吃的。”

    团圆见到吃的,眼睛都亮了。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场惊吓。

    “刚才有人进来伤了你了?”谢峥问道。

    “是,一个贼人。”

    谢峥喊来吴屈。

    “把我的药拿来,二姑娘受伤了。”

    吴屈拿来伤药,递给团圆。

    “此药每日晚间涂一遍,不会留疤。”

    “将军,多谢。不过,不用了,家母自小教导,君子无功不受禄,况且你我二人并无什么交情,将军待我这样周到,恐惹人非议,连累将军的名声。”

    谢峥看着徐子衿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出她害怕流言蜚语的心思。

    “可子衿并非君子,而是女子。而且,我并非无所求。”

    “子衿一介女子,岂能帮得上将军?”徐子衿有些诧异,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有什么能帮得上谢峥的,总觉得他在胡诌。

    谢峥看着徐子衿,沉默不语。

    他没什么想要的,一生唯一执念,不过是她在身边罢了。

    “这样吧,不如我们做个约定,现今女郎帮不上我,但日后,你一定能帮得上。所以,还请女郎可以应了我。”

    徐子衿不解,有什么是现在帮不上,以后能帮上?这谢峥当真奇怪。但是徐子衿思前想后,还是答应了他。

    “那好吧,既如此,那就多谢将军了。”

    徐子衿坐下,看着谢峥带回来的美食,发现果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一个不落,想着明浚到底告诉了谢峥多少事。但又觉得不对,有些事,就连崔明浚也是不知道的,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谢将军,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峥微皱眉头,难道她看出来了什么?

    “你为何会如此问?”

    “我瞧谢将军对我好的实在太过诡异,莫非你做了什么亏欠我徐家的事?”

    谢峥看着徐子衿一脸认真的样子,便知小女郎心里又在琢磨着自己为何对她如此好了。亏欠,上辈子,自己确实是亏欠她的,以至于让她等了四年,剃了青丝,重病一场,他也没能应来娶她的约定。

    “二姑娘,你不要多想了,明浚与我是挚友,你既是他的同窗,又是好友,我自然会爱屋及乌,况且,这些对我来说,原本就没什么。二姑娘不要太过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了。”

    谢峥这样说,徐子衿才放心些,如此说来,谢峥和明浚关系真是好的不一般。徐子衿这才放下防备,拿下捂在脖子上的帕子,吃起来那糖蒸酥酪。

    谢峥看徐子衿安心的坐在那用饭,便也安心,决定去办正事了。

    徐子衿见谢峥起身,问他去哪里。

    “你去哪?”

    “收拾贼人。”

    徐子衿放下糖蒸酥酪,面色有些不好。

    “将军,伤我的人,是草原来的。他还大放厥词,说终有一日,要为他草原的将士报仇。我担心,他是冲着你来的。”

    “是草原五部的人吧,此战,五部身为先锋队伤亡最重,他们的首领苏赫巴鲁的亲弟弟,是被我亲手斩杀在草原的,他与我也算是结了仇。”

    “将军果然料事如神,确是草原五部的人。可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之上,难免将死沙场,他又何尝怨的了你?”

    “你好生待在这里,我会让郑允留在这里,今晚定然无事,你可以放心。”谢峥嘱咐道。

    谢峥走到门口,徐子衿开了口。

    “谢将军,你要小心。”

    “你放心,你在这,我一定会回来。”

    谢峥走了,但徐子衿最近很怪,自从谢峥出现,徐子衿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丞相府里,崔明浚同父亲崔毅刚回来,皇帝唤丞相入宫,商议草原十二部派使臣朝拜一事。

    但崔明浚心不在焉,心里一直惦记着徐子衿,这两天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打探到徐子衿的消息,若是让阿姐再去问徐夫人难免会有些不妥,可暗地里又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他不禁心头郁闷。

    “明浚,草原上的人一来,这几日朝廷里的事恐怕要更多了,平时在外你要谨慎着些,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崔毅叮嘱道。

    “父亲放心。”

    待回到了院里,看见阿姐崔令姝在厅堂里等他。

    “子诚回来了。”

    “阿姐。”

    崔令姝见崔明浚愁眉不展,便知他是为徐子衿担心。

    “你瞧你,情绪都写在脸上,父亲平日里是怎样教你的?喜怒不形于色,你可是又忘了?”

    “阿姐,我在你面前没什么好遮掩的,我担心她。她后母是元京出了名的刻薄,我怕她此行会受委屈,甚至有危险!”

    崔令姝把崔明浚拉到椅子上安稳的坐下,又给他倒了一碗茶。

    “这是勤王府送来的青凤髓,我喝着还不错,你尝尝。”

    若说这中州被封亲王的共五位,勤王,舒王,文宣王,贤王,瑞王。

    其中勤王因年纪最长,又在建国初期立下汗马功劳被封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兄,膝下有一女一子,是为娴瑛郡主和世子,十分尊贵。舒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膝下一女,为陵安郡主。文宣王是皇帝的二皇子,是宫中萧贵妃所出,瑞王为三皇子,是中宫皇后所出,贤王为四皇子,是不得宠的赵妃所出。大皇子是中宫皇后所出,可惜年少夭折。如今朝堂上,立太子之事众说纷纭,其中文宣王作为长子,更被大臣们所尊崇。

    “勤王府为何会送茶来?”崔明浚有些不解。

    “子诚阿,你也不小了,父亲将你带在身边历练是好,但终究是不能亲身经历什么大风浪的。勤王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又有建国的功绩,地位何等尊贵,可不是咱家能开罪的起的。”

    “阿姐说的话,子诚不明白。”

    崔令姝见崔明浚不懂,哀怨的叹了口气,他平日里的心思不是在公务上,便是在徐子衿身上。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少年郎。

    “你自己一心扑在徐家二姑娘身上,但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你身上?”

    “阿姐难道是说,勤王府的娴瑛郡主?可我与她并不相识啊!”

    崔令姝叹道。

    “你可算反应过来了,子诚,娴瑛郡主是勤王的嫡女,掌上明珠一般,她如今看中了你,你若不心悦她,可想好如何拒绝?你先别急着回答我。虽说你的婚姻之事还是由你自己心仪为主,家中父母再去为你说亲,可王府毕竟不是一般的人家,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

    崔明浚看着这茶,心里打起鼓来,他向来是不愿意多事的,这次惹了眼,恐怕也是因为参加了雅集的缘故。

    “阿姐,我同郡主仅雅集的一面之缘,连话都未曾说过,她又为何会心悦于我。再说,我心里有子衿妹妹,必不可能同其他女郎扯上关系。不如,我给娴瑛郡主书信一封,告诉她我有心悦之人了,谢她垂青,让她就和外面说,不再考虑我便是。这样,既不会太难看,又给郡主保全了颜面。”

    “不行!”崔令姝未开口,崔令仪便来了。

    “明浚,你把此事想的也太简单了。若单单只是你们小儿女之间的事,还要令姝来同你说么?”

    崔令仪说的做的,向来有迹可循,有理可依,崔毅曾说,若她是男儿,可承他丞相衣钵。

    “大姐姐,明浚愚钝,还请明示。”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前些天大理寺又有宁国公府勾结外域一事,还未曾有个结论,而父亲却又一向同宁国公交好。父亲在朝上身处高位,朝堂上的各路官员,还有草原十六部都盯着父亲,勤王府自恃功高,有盖主之嫌,你如今被他家郡主青眼,却是虎尾春冰,黄雀伺蝉,你可知,你已进退两难。”

    崔令仪见事很明了透彻,如今的元京,看似繁华宁静,实则背后已经是惊涛骇浪。

    崔明浚却仍旧被蒙在鼓里。

    “大姐姐,父亲虽与宁国公交好,可咱家毕竟手里干净,并未有过任何不正当之事,又怎会受连累?至于娴瑛郡主心悦于我,勤王府如若有功高盖主之嫌,那我们便更不能与他家交好,这岂不是更连累父亲?”

    崔明浚哪里都好,就是一根筋,一条路走到黑,认死理。

    “你自小读了那许多圣贤书,喜爱诗词歌赋,却很少懂谋略及纵横之学,看似一身正气,实则脑中无物!实在不成器!若无父亲在官场里庇佑你,你怕是早被眼红你的同僚踩在脚底了!”崔令仪骂道。

    “我告诉你,父亲是圣上的肱骨,是为贤臣,圣上可重用之人不多,势力薄弱,故而让父亲身处高位,因此朝堂上眼红父亲的人很多,而且勤王势力根深蒂固,乱世之间,圣上帝位不稳,勤王恐有作乱之嫌。那宁国公虽贪财,但于国事之上却是忠臣,他如今牵连到勾结外域一事,岂不是奇怪?难道你还真信此事是他所为?”

    崔明浚被崔令仪的话震惊到,他实在没想到朝堂上的水如此深。

    “大姐姐是说,此事另有隐情?是有人栽赃嫁祸?”

    “现在草原十六部战败,不日就要到中州朝拜,虽说草原投降,但以他们的性格,必然不会就此罢休,朝拜也定不安好心。如若我中州之臣与草原联合,颠覆朝堂,岂不是天下大乱?而此时有奸佞想借此铲除圣上的左膀右臂,陷害与父亲交好的宁国公,接下来就会牵扯到父亲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崔明浚听崔令仪一言,心惊不已。他十六岁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政务,只知书面之事,却未曾想到这书册背后,竟然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那大姐姐,如今勤王府盯上了我们,我该如何做,才能稳妥?”

    “现如今我们是进退两难,如若应下了娴瑛郡主的亲事,恐遭圣上猜疑。如若拒绝了郡主,恐更加深勤王府对父亲的敌意。我倒是有个法子,但你恐怕要受些委屈!”崔令仪心里有了主意。

    “大姐姐请说!只要能平息这场祸事,我受些委屈又何妨。”

    “明浚,你可知三十六计里的第二十七计是何?”

    崔明浚被崔令仪一语点破。

    “假痴不癫。”崔令姝默默言道。

    “多谢大姐姐教诲!明浚知道该怎么做了!”

    崔令仪离开了,崔令姝接着同崔明浚嘱咐。

    “子诚,大姐姐此法固然很好,只是我要提醒你,既然想定要这样做,那就不能再多和徐家二妹妹来往了。”

    崔明浚心里突然犹如一个大石头砸在心里,那样的疼。

    “你既然心悦于她,就不得不为她着想,这场祸事还未曾开始,你不要将她也牵连进来。”

    “我明白,她已经如履薄冰了,我又怎能再给她平添一把火。既如此,阿姐,一旦此事结束,望你和大姐姐,能替我在父亲面前多说些好话,我想娶她过门。子诚心里,再无他人了。”

    看着崔明浚坚定的模样,崔令姝只能应下。但她心里也明白,此事恐怕会牵连到许多人,元京就要有一场大变故了。

    谢峥和郑允一路按着脚印踪迹,追到林子里。见到无风声,草却动。

    “出来吧。”谢峥道

    林里的人再不躲藏,现身出来。

    “谢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苏赫巴鲁,战场一别,你还是这样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