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秃子去了太行山，吃饭问题解决了，这就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至于秃子的年龄问题以及面对的婚姻问题，仿佛由于离的远，爷爷奶奶也就不关心了！其实，想要关心也管不了了。

    毕竟，家里没有办法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出门在外混的如何全靠自己努力。

    在农村，这种靠自己拼搏的理念相当流行，毕竟秃子们出生的年代尊崇人多力量大的训言，就好像孩子生的多了就是财富，至于孩子的生存和发展问题则无关紧要。

    这天，一大早，张婶来到家里唠嗑：“他嫂子命真好，小秃儿当这个兵也算是家里出头了，真是有出息，没有白生这个娃儿！”

    爷爷奶奶只是嘿嘿的笑着，默认着张婶的话语，毕竟秃子当兵这么门面的事情，想要反驳有没有理由。

    “多生点孩子就是好，说不定哪个孩子将来命好，当爹娘的就跟着沾光了，不像那些混不出个样子的孩子，不要有拖累就好了……”张婶阴阳怪气的说着这些话，满脸堆笑，不时瞄一眼华子和二翠。

    “嗨！快找个阴凉凉快凉快去吧！说的孩子们像工具一样！”爷爷坐在矮桌旁吃着黄豆，没好气的揶揄道。

    “哎呦，老哥哥不愿意听了，哪个当父母的不愿意自己孩子好呀，哈哈哈，你看看人家黑面果子家混的是真好，还有那个富农家里，虽然老年间抢了人家的家业，可后辈们现在混的就是好不是，还不是亏了多生养……”张婶一边说，一边笑，全然不顾二翠和华子的感受。

    也许是读了几年书的缘故，至少果子还是有点可依靠的底子的，站在这个角度想，果子却也没有多少世俗的压力。

    “张婶，这人吧，不管混得好还是不好，都是活一辈子不是，那里还需要这么功利呢！”果子反唇相讥。

    “你这孩子还小，不懂！你是读了书了，可以靠你爹安排个差事，别人没读书的呢？怎么办？你没经历生活的苦不懂的！你这是吃着了鸭子，装鸭子酸！”张婶向来大嘴巴，不依不饶。

    二翠和华子在西屋隔着帘子如坐针毡，果子还要说什么，被二翠打断了。

    “张婶，你这是耍赌博游戏呢？你生了几个了？你家闺女都多大了，听说你为了找个好人家嫁闺女，死活不同意你闺女自己相中的人和你家结为亲家，硬把你闺女熬成了老姑娘，现在是没人要了吧？！”

    张婶仿佛吃了癞蛤蟆一样发出干呕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木凳子从东屋飞了出来，是奶奶扔出来的，木凳子是榆木疙瘩做成的，敦实粗壮，从二翠的脸前飞过，砸在地上。

    “小劈叉，没大没小！这是在放啥屁！”奶奶吼道。

    “这是什么孩子？他老哥你要好好管教呀！连大人的事情都管？什么老姑娘！你懂啥！”张婶气急败坏，连连指责二翠，连爷爷奶奶的面子都不顾了。

    “就兴你说别人，不兴人家说你吗？！真是不害臊！”二翠也是急火攻心，反驳着暴跳如雷的张婶。

    ………

    最终，以二翠受到多数人的指责为结束，张婶自然是不会服软的，她是长辈，长辈具有天然指手画脚的能力，不容反驳，即使张婶厚颜无耻、屁里夹尿的挑衅在先，也不容晚辈反驳，甚至作为晚辈的二翠只要是分辨几句都会被认为是不懂规矩的。

    本来送走了秃子，再要修整一天，舅爷爷就将带着二翠和华子离开了，难得在家里呆着的最后一天，也被张婶给搅合了。

    好在爷爷识大体，晚上勉强张罗了一桌子菜，还拿出了家里全部的酒招待舅爷爷，并给二翠和华子送行。

    这一晚，奶奶破天荒喝了不少酒，据她自己的说法是，好不容易酿的酒，今晚全部拿出来便宜了其他人，她要把本儿喝回来………

    都说酒是好东西，可以让人直面自己的内心，尤其是胆怯的人更是可以与自我对话。

    奶奶喝了一会儿就开始胡话连天了，什么你们走了我怎么办？离开家了哪里还能耍小性子？快跑！后面有人追！小仔不让你走你偏要走云云……

    这些胡话究竟是不是胡话，至今小子都未可知，也已经没有机会亲自去打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