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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集

    781、江边,白天,内景。

    (江边停着几艘大船,琅邪王司马睿、王导、随从及女眷和两个小孩儿从船上下来,上车走。解说画外音:“王澄入荆州,琅邪王司马睿也到了建业。以安东司马王导为谋主,推心亲信,每事咨询。”)

    782、琅邪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琅邪王:(琅邪王悠闲地坐桌前饮酒,品尝,仆人站在旁边。王导急匆匆入内)茂弘,来,陪孤喝一杯。(对仆人)再拿出一副酒具,给茂弘斟上酒。

    王导:不必了。

    琅邪王:(固执地)斟上,茂弘,干。

    王导:大王,别再喝了。

    司马睿:怎么了?

    王导道:“大王名论素轻,徙镇建业以来,吴人不附。过了一个多月,士大夫们也没动静。工作开展不起来,大王也不着急。(琅邪王不以为然的样子)大王要在江南建功立业,士大夫不归附到大王身边,怎么得了!

    琅邪王:怎么了?

    王导:那就麻烦了。前次说好的,大王要靠江左安身立命,与胡人争形势。大王虽然是这里的行政、军事最高长官,然而江东不比内地,格外多一份艰难与危险,要小心应付。

    琅邪王:(惊异地)为什么?

    王导:江北此时大乱,朝廷朝不保夕,北方寇贼随时可能进逼长江。这里与旧京民风不同,昔日曾是两军对垒、不共戴天的敌国。平吴以后,吴人多次聚众反叛,虽然不成功,然多年来一直为朝廷忧患。吴人轻放,易动荡而难安靖,江左历来是多事之区。大王出镇江左,首先得解决南北不亲和的问题。北方胡人早晚侵袭,大王要靠吴人抵抗,必需取得吴人的信任和服从,才能免于祸难。

    琅邪王:(吃惊地)南北不亲和?当真像卿说得那样?

    王导:江左的世家大族,一个多月都不来拜诣地方长官,足以说明他们对江北王族的态度非常冷淡,或者干脆就是敌视。要不怎能缺了拜诣礼数?

    琅邪王:(吃惊地寻思状)有理。

    王导:江左人士上上下下都有轻视江北人的意思,把北来之人叫作“北伧”或“伧子”,对乱世之中北方人的统驭才能表示怀疑。

    琅邪王:不假。咱们刚到江南时,卿要与陆玩结偏门亲家,他一口拒绝,还说“不给家族开个婚宦失类、搅乱伦理风俗的头儿”。不假,他拒绝北方人。

    王导:这些日子,我一直与吴人上层往来,有意笼络他们。前两天聘任了两个江左士人为从事,名叫许璪、顾和。昨天邀请他两个到舍下玩到半夜,留他们过宿,许璪一口答应,倒下就睡着了;顾和却连连推让,不肯留宿,见许璪不走,也不好意思坚持走,勉强上了床。人虽然在床上躺着,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见他心里有顾虑。当地排斥北方人的思潮盛行,当是他顾虑的原因所在。

    琅邪王:排斥到什么程度?

    王导:臣举一个例子,大王就知道了。孙策、孙权兄弟在江左开创基业时,有不少北方人侨寓江南,帮助东吴鼎力一方,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但是到了孙吴末期,尤其是孙晧当政时,居三公高位的,几乎全是南方人。北方人都排走了,纵然是一些开国元勋兼汉代高门的人物,也毫不例外遭到排挤,统统在南方扎不了根。

    琅邪王:当真?

    王导:大王可曾听说张昭、周瑜、诸葛瑾、鲁肃、吕蒙等人的后人在吴国有过什么建树?

    琅邪王:(恍然大悟状)果然没有。卿说得不错,南方势力根深蒂固,北方人在南方,着实难立足。哎呀,北方胡羯威势甚盛,每日都有大量流民渡江南下。南方强烈排北,北方人又不得不入南方,这两种力量的抗衡,将是不久出现的最大矛盾。

    王导:诚然。

    琅邪王:(急得搓手)我们在这儿立足成问题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导:既然到了江南,不光要立足,还得做主。否则,晋室江山很可能延续不下去。

    琅邪王:怎么?

    王导:北方已经乱了,南方若再保不住,晋室江山将归于何处!

    琅邪王:(心惊地)怎么办?

    王导:办法总是有的,大王不必忧虑。臣的意思:臣这几个人影响不够大,还得大王实行优抚政策,方可南北融合,平安过渡到理想境界。

    琅邪王:(为难状)孤有什么办法?(可怜地)卿可不能撒手不管。

    王导:大王勿忧。王导蒙大王雅相器重,契同友执之恩遇,怎能不尽心辅佐。况现在天下已乱,拯救苍生的责任还要落在大王肩上,任重道远。王导不敢不倾心推奉,以成大王兴复之志。如今功业进程过半,多年的努力才得了回报,愿望就要实现,哪有委顿不前的道理。大王放心,臣定当锲而不舍,与大王共济大功。

    琅邪王:话虽如此,可是吴人不附,孤王总不能亲自去求他们。

    王导:大王不必亲自去求,臣自有计策收服他们。只要大王不放弃,通力合作就成了。目标明确,一步一步来。

    琅邪王:卿打算怎么办?

    王导:臣的从兄王敦王处仲先到了扬州,臣想与他合作。大王建功立业,少不得股肱辅助,他这个扬州方伯,非拉不可。

    琅邪王:(高兴地)好。茂弘,这事托给卿,孤在此候卿佳音。

    783、扬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王敦:(拉着王导的手入内坐下)茂弘今日亲自登门,可有要事?

    王导:琅邪王仁德虽厚,而名气太小。到建业快两个月,江南名士、豪望竟然没人拜访,很令我忧心。

    王敦:“卿找我的意思是?

    王导:琅邪王宗室疏属,还要靠兄长翼戴。兄长威风已震,当有匡济之策。

    王敦:(得意地)这很容易。

    王导:(高兴地)敢问卿计将安出?

    王敦:急什么。

    王导:卿早想建功立业,若是奉戴琅邪王为主,卿就是开国元勋。此时就是最关键的时候,卿怎么反倒不急?

    王敦: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奉戴谁为主,应当审宜其人。

    王导:卿是说琅邪王不堪奉戴?

    王敦:就咱们两人在这儿,我给卿说句心里话。奉谁起事,我现在举棋不定。

    王导:到这时候了,卿怎么还犹豫。琅邪王贤明,亲善贤才,对卿我都礼贤有加,是个明主。

    王敦:不能这样想。琅邪王今年多大年纪?

    王导:琅邪王圣齿小我一岁,今年三十三,怎么了?

    王敦:太年长。

    王导:琅邪王年富力强,正在英年,很合适。

    王敦:年长难制。到时候卿要是做不了他的主,岂不是受制于人。依我说该立个年幼的,卿我二人怎么说怎么是。

    王导:按旧理,乱世怎好立幼主?这是自取其祸。当立长君,才能济事。再说,卿比他年长十岁,还怕智力不济?

    王敦:卿早晚后悔。

    王导:当此乱世,眼前不要先后悔。

    王敦:(寻思一下,笑了)也是,就依卿。

    王导:奉琅邪王为主,得坚定不移。现在要帮他越过这个门槛儿,就得按计策行事。(王敦看着他,微笑点头)

    784、琅邪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琅邪王:(琅邪王无聊地坐桌前饮酒,品尝,仆人站在旁边。司马绍跑进来,拉他的袖子)阿绍。

    司马绍:(清脆的童音)父王,仲父说不让多喝酒,父王怎么不听?

    琅邪王:(欢喜地抱起他放在膝上)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让父王喝?

    司马绍:仲父说,喝酒伤身又误事。

    琅邪王:(逗他)那是仲父的意思。你为什么不让喝?你是不是听仲父的话不听父王的话?(看司马绍的小脸儿)

    司马绍:父王喝醉了,样子多怕人。母妃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琅邪王:(高兴地)有理。可是,母妃不高兴,能把父王怎么样?你不高兴,更没事。

    司马绍:(板下小脸儿)父王不听,我告诉仲父去。仲父不让喝,父王就会听。

    琅邪王:(笑嘻嘻地)仲父不在家。

    司马绍:仲父回来,我就说。

    琅邪王:要是仲父的话我也不听,你怎么样?

    司马绍:(从琅邪王膝上滑下来,往外就走)我快哭了,父王不纳谏。(琅邪王嬉笑,王导由外而入)仲父安好。

    王导:(蹲下拉着他的手)世兄怎么不高兴?谁惹你了,跟臣说。

    司马绍:父王不纳谏。

    琅邪王:(迎出来)茂弘回来了。快入坐,孤王给卿把酒洗尘,咱们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王导:(应琅邪王)嗳。(对司马绍)父王喝酒不纳谏?(司马绍点头)臣与世兄一起劝谏怎么样?

    司马绍:(高兴地举小手)万岁!

    琅邪王:入座。(王导坐下)这孩子口齿挺伶俐。不让我喝酒,还说得出理由。卿说有意思不!昨天卿不在,长安有使者来,我让阿绍陪坐,酒宴间很露脸。

    王导:是吗。世兄说些什么?

    琅邪王:(不无得意地)阿绍说:“长安特别远。”我说:“天上的日头也特别远。日与长安哪个远?”他说:“日近,长安远。”我问他为什么日近长安远,他说:“举头见日,不见长安。所以日近,长安远。”你听听,这话听起来挺有理。

    王导:(夸奖地)世兄聪慧过人,不同一般。

    琅邪王:(又将司马绍抱在膝上)你再给仲父说一遍,日与长安哪个远?

    王导:(微笑地)是啊,日与长安哪个远?

    司马绍:长安近,日远。

    琅邪王:(失面子般着急地)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你昨天说的是日近,长安远。

    司马绍:就是长安近,日远。

    王导:(微笑)世兄,你说说,为什么长安近,日远?

    司马绍:只闻人从长安来,不闻人从日边来。

    琅邪王:咳呦!(乐得合不拢嘴,抱住儿子亲了又亲)

    王导:世兄聪明过人,是大王的鸿福。

    琅邪王:小时候聪明,长大未必成器。茂弘不要太看重他,小孩子变化很快。(将司马绍放下,对他说)孩儿,到你母妃那儿去,父王和仲父有事要商议。

    司马绍:唯,父王。(蹦跳着出去)

    王导:世兄不但聪慧,而且贤明。大王别小觑了他。善加引导,妙选高才为师,不怕不成大器。

    琅邪王:说的是。(对仆人)你们都下去吧。(仆人退出)茂弘这一趟有什么收获?处仲安顿得怎么样了?

    王导:处仲到任以后,委任了几个重要参佐,局势基本平稳下来。

    琅邪王:(点头)处仲是个干世的人才,地面上的事不够他办的。

    王导:处仲听说臣从大王这里来,好生重视,并要臣转告他对大王的一片诚意。

    琅邪王:处仲这个人才,难得。卿见他以后,想出妙计没有?

    王导:想好了,正要禀报大王。

    琅邪王:先别忙着说这个计策,孤心里还没有条理。卿先说说咱们到江南的政策,让孤心里有底。

    王导:早跟大王说好了,收服吴人共成大业。

    琅邪王:(惭愧地)孤倒忘了,那天酒喝得太多。收服吴人,有什么必要?

    王导:古之王者,没有不宾礼故老,存问风俗,虚己倾心,以招俊乂的。缺少这些,政事就无从谈起。况且如今天下丧乱,九州分裂,大王大业草创,时不我待。现在正是急于用人的时候,赶快招贤纳俊,按计行事。

    琅邪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孤给茂弘满上。(拿酒)

    王导:(拦阻)大王,酒喝多了,徒乱人意。咱们把计策定下来,再饮不迟。

    琅邪王:(停手)好。卿不能饮酒,我倒忘了。定计定计,方才说哪儿了?

    王导:招贤纳士。

    琅邪王:对。但是,怎么个招法儿?

    王导:先招首要人物。

    琅邪王:谁是首要人物?

    王导:顾荣顾彦先、贺循贺思远。

    琅邪王:是他二人。孤知道还有一个周处的儿子——周玘周宣佩。

    王导:本地土著多豪士,除了顾荣、贺循、周玘以外,还有纪瞻、戴渊、刘隗、杨方、薛兼、张翰。这些都是南土之金,当地名望,不可不收。

    琅邪王:江南真有人。

    王导:当年吴大帝孙权在这里称雄四世,所须者,不过贤人名士而已。

    琅邪王:(为难地)孤心里还是没谱,不像卿这般清亮明白。书,我也读了不少,一到具体办,眼前就像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处办起。

    王导:抓住重点,纲举目张。功业为纲,贤人是目;贤人是纲,庶事是目。大王提纲挈领,大事垂拱而定。

    琅邪王:卿是说,孤王虚怀纳士,功业就能成?

    王导:大王英明,正是如此。

    琅邪王:(还是不明白状)怎么个提纲挈领?

    王导:臣打个比方:珠玉不曾长脚,却能千里而至,是因为人爱好的缘故。珠玉没长脚都能来到,何况贤人长着脚,怎能来不了。大王驭人有术,一计足矣。

    琅邪王:请道其详。

    王导:昔燕君买骏马之骨,四方多送千里马;昭王筑台以尊郭隗,引来了众多贤士。乐毅自魏、剧辛自赵、邹衍自齐纷纷归附,都是燕君虚怀纳士的结果。郭隗本来是小才,而燕君因此抛砖得玉。倘若郭隗倒悬而燕君不解困,溺水而燕君不拯救,则贤士就会远走高飞,谁也不向往燕国。

    琅邪王:说得对。

    王导:顾荣、贺循,此地的名望人士,引他二人来,最能结人心。这二位先生请到,其他人不会不来。

    琅邪王:(高兴地)“提纲挈领,纲举目张”是这样,孤明白了。卿刚才说,计策已经有了,说说看。

    王导:这里的风俗,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在溪水边举行禊礼。而三月上巳就是祭祀的日子。祈祷福禄、除去不祥,世庶、百姓没有不去的。届时,大王亲自前往观礼,咱们如此……(附耳低语)

    琅邪王:(高兴地点头)就依卿的计策。

    785、长江边,黎明,外景。

    (日出。薄雾冥冥。长江波涛滚滚,太阳升起来。长江边赶庙会的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字幕显示:三月上巳)

    786、琅邪王府门前,黎明,外景。

    王导:(门口仪仗队准备停当。府门打开,司马睿与王导、王敦、几个僚佐出来)大王小心。(引琅邪王上肩舆,众人上马。仪仗队吹吹打打往前走)

    787、闹市,上午,外景。

    (仪仗队进入闹市区,两旁行人争相观看。纷纷指点。前面卫士鸣锣开道吆喝“闪开”。)

    百姓:看,琅邪王出来了,好威风。

    王导:(低声对一僚佐)你去告诉前面向导,哪里热闹往哪里走,羽葆鼓吹加点儿劲儿。(僚佐应声往前走,王导与王敦交换神色)

    僚佐:(来到第一排,对向导低声)王司马安排,“哪里热闹往哪里走,羽葆鼓吹加点儿劲儿”。

    向导:好嘞!“羽葆鼓吹加点儿劲儿,哪里热闹往哪里走!”(羽葆鼓吹声音突然增大,鼓吹者动作幅度也增大。王导不易察觉地一笑。游人争先恐后看过来,后面不少游人跟着走。长江边。很多人在水边放荷花灯。岸边游人如穿梭般流动,叫买叫卖的、放风筝的、见面寒暄的、小儿女嬉戏的,顾荣、贺循走过来)

    顾荣:今年的禊礼格外热闹。

    贺循:(淡然地)自大批中州流民过江以来,这里人口逐年增长,一年比一年热闹。(画外远处传来琅邪王队伍的鼓乐声,大家都扭头看。鼓乐大作,琅邪王队伍浩浩荡荡走过来)

    顾荣:琅邪王来了。(与贺循登高观看。下面,老学究带着少年在前面,顾荣二人走到他俩身边往前看)

    老学究:欧呦!琅邪王仪仗的气势非同一般,盖过了所有的景点儿。

    少年:(赞赏地)还用说,人家是大王!威仪少不了。(顾荣扭头看少年一眼)

    老者:琅邪王来了以后,咱们这儿就是与往年不一样,热闹多了。(顾荣与贺循稍微吃惊地对望一眼。队伍越来越近)

    王导:(低声对僚佐)告诉前面,慢慢走。(僚佐说,队伍慢下来)

    僚佐:(过去对向导)王司马安排,慢慢走。

    向导:好嘞,慢慢走。(队伍慢下来,路上行人簇拥在两侧,一起往江边过来)

    少年:(欢叫)快看那边!琅邪王人马过来了,那肩舆上的人就是琅邪王?

    老学究:不是琅邪王是谁。

    少年:真威风,队伍里都是些什么人?

    老学究:看见肩舆后面那两个官员没?右边那个官员就是琅邪王的安东司马王导王茂弘,左边的是扬州刺史王敦——王司马的从父兄。

    少年:我知道,王司马是魏晋三朝元老王祥的孙子,他祖父王祥是个大孝子。我父亲说,王祥早年丧母,继母朱氏不仁慈,经常打骂他。可是他毫无怨言,愈加恭谨。继母有病,想吃鱼,天寒冰冻让他到河里捕鱼。王祥用身子暖化了冰,给继母找到了鲜鱼。至情至孝,王祥是圣贤。(顾荣看过来)

    老学究:王司马不是王祥之孙,你记错了。

    少年:没错。

    老学究:王司马的祖父是王祥之弟——魏朝光禄大夫王览。是王祥的继母所生。

    少年:(不高兴地)朱氏的儿子。

    老学究:这回对了。

    少年:那不好。

    老学究:王祥的弟弟王览也很好,保护王祥不受母亲虐待。

    少年:我听父亲说,王祥时常受一个人保护,才得以免难,记不得是谁了。

    老学究:就是王览。王览四五岁的时候,每次见母亲打王祥,王览就搂着王祥大哭,不让母亲下手。成童以后,每每劝谏朱氏,朱氏多少收敛些。朱氏什么时候虐待王祥,王览就一同赔罪。虐待王祥之妻,王览之妻也一同赔罪。王祥丧父以后,渐渐有名气。朱氏嫉妒,怕他盖过王览,就暗地在酒里下毒,想毒死他。(少年唉呦一声瞪大眼睛)王览知道母亲不贤良,马上要取走酒器。王祥怀疑那是毒酒,怕王览受害,争夺不给。朱氏见了,赶忙把酒器夺走。从那以后,朱氏送给王祥的所有食品,王览都要先尝。朱氏怕毒死王览,从此罢手。

    少年:(高兴地)王览是个大善人。

    老学究:的的确确。

    少年:后来怎么样了?

    老学究:王览与王祥都作了官。王览有六个儿子,后来也都作了大官。

    少年:(拍手)好人有好报,苍天有眼。

    老学究:(微笑地)王司马就是王览的长房长孙。(琅邪王一行走到跟前)

    少年:(瞪大眼睛羡慕地看王导)王司马修长美貌、仙风道骨。

    老学究:(端详琅邪王,捻须赞)琅邪王生得龙生日角,隆准龙颜,名不虚传。(顾荣看琅邪王,琅邪王乘肩舆神色安泰;看后面,王导、王敦、谢鲲等名士骑马在后面毕恭毕敬地跟从,顾荣吃惊状,贺循琢磨状)

    少年:(看王敦)王刺史的两个眼睛挺奇怪。

    老学究:王府君有个别名,叫蜂眼儿。小孩子不懂,别乱插言。

    少年:王司马后边的那个没门齿的人是谁?

    老学究:他就是风流名士——陈国谢鲲谢幼舆。(顾荣、贺循不安状)

    少年:(高兴地)“任达不已,幼舆折齿”,就是打落了门齿还说“不耽误啸歌”的那个谢鲲?

    老学究:不错。

    贺循:(对顾荣)咱们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搞错了吧?卿看琅邪王乘着肩舆,神色安泰,非等闲之辈;王导、王敦、谢鲲等名士骑马在后面毕恭毕敬地跟从着,十分有规矩。看来,琅邪王不是个等闲人物。(顾荣惊惧状)琅邪王到江南两个多月,咱们竟没去拜访,怠慢了贵人,太失礼了。

    顾荣:(回忆老学究的话:“琅邪王长得龙生日角,隆准龙颜。”懊悔状)琅邪王分明是个明主,先前不知琅邪王威名,所以出错,如今可不能一错再错。咱们不如现在就去谢罪,或许琅邪王能宽恕我等的懈怠。

    贺循:此计甚妙。事不宜迟,说去就去!(二人慌忙吩咐家人)

    贺循:(吩咐家人)让大家到这里集合,快点!”(家人应声而去)

    顾荣:(对身边子侄)赶快把本家人找来,一起拜见琅邪王。

    子侄:唯。(撒腿就跑到路边一个小摊上,喊三、四个正在小摊上挑挑拣拣的书生。书生回头看他)主父吩咐,赶紧去拜见琅邪王。快走!(几人惊慌,扔下物品跟着这个传信子侄往回跑。)

    顾荣:(琅邪王队伍从面前走过去,贺循二人急得直跺脚)来不及了。(二人的家人子侄辈匆匆忙忙赶过来,到二人身边站定,喘息。顾荣、贺循对望一眼)追!(追过去。这班人在路两边拼命往前挤,挤得行人东倒西歪。)

    路人:往哪儿挤,踩我脚了!……

    子侄甲:抱歉。(子侄乙一脚踢翻了鸡笼子,鸡飞起来咯咯乱叫,两旁的人抬袖子遮住头)

    妇人:(一个妇人被挤倒了,爬起来抱怨)我今天刚换的新衣服……(顾荣、贺循也仓皇前奔。仪仗队往前走,前面的游人扭头看过来。顾荣、贺循两帮人从队伍两侧赶到队伍前面,跪下一片。)

    王导:(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对琅邪王低声)来了。

    琅邪王:停。(队伍停下。琅邪王被两人扶着下肩舆,两旁衣冠人士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人士甲:看!两大名士都向琅邪王下拜了。天哪,琅邪王是何等样人物?

    人士乙:还用说,盖世的明主。咱们别愣着了,一起拜迎去呀,错过了机会,后悔莫及!(几个衣冠人士从人群中挤出来,拜倒在顾荣二人身后)

    琅邪王:(来到众人跟前,伸手作搀扶姿势)诸位贤士免礼平身,有何见教?”

    顾荣:(与贺循不敢抬头,恭恭敬敬地)顾荣、贺循诚惶诚恐,接驾来迟,请琅邪王降罪。(王导、王敦、谢鲲等下了马,走到跟前照应)

    琅邪王:(故作惊慌地)原来是顾、贺二位名士,孤王久仰得很。今日在此相遇,岂非上苍恩赐。(对王导、王敦)茂弘、处仲,快把二位贤人搀起来。

    王导:(与王敦搀扶二人)先生免礼。琅邪王虚怀若谷,最敬仰贤士,尤其是二位贤人。哪能怪罪。

    琅邪王:今日观禊礼巧遇二位贤人,孤王三生有幸。二贤若不弃,请与我们一起游赏风景,如何?

    贺循:大王礼贤下士,臣等感佩之至。

    琅邪王:哪里。

    顾荣:(与贺循感激地)臣等世在江南,对本地的风土人物有所了解,欲作向导,敢使大王承应。

    琅邪王:(高兴地)不胜荣幸,有劳二位贤卿。

    王导:(暗喜状吩咐卫士)卫士!牵过来两匹好马,给二位贤士骑乘。(士兵牵来两匹马给顾荣、贺循)

    贺循:(与顾荣朝琅邪王施礼)多谢大王。

    顾荣:(边走边殷勤地)大王初来乍到,想必不了解此地的地理形势及军事部署,臣今日想简要介绍此地的山水及军事部局现状,以图大王日后行事方便,不知好否。

    琅邪王:很好。(王导与王敦相视一笑)

    顾荣:建安十七年,孙权从京口迁至秣陵,改秣陵为建业,取建功立业之意。定都后便在石头山修建石头城。石头城西临长江,南控秦淮河入江口,地理形势十分险要。江东当时的水军,就驻扎在那儿。时至今日,我大晋水军仍然在那里屯营、练兵。石头山正在长江岸边,历来是江船登岸的地方。这里山形陡峭,临江西壁经江水常年冲刷,有如天生墙壁一般,宜守难攻。故石头城乃防守建业的战略要地。三国时期吴蜀联兵,诸葛亮与孙权登石头山观察谈论地理形势,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宅。”(琅邪王微笑点头)建业从此便有了“虎踞龙蟠”之称。再者,石头城与京口遥相呼应,在战略防务方面至关重要。

    琅邪王:(抑制住兴奋,忙端正表情,做清闲状)哪儿有好景致?

    顾荣:建业城东有蒋山,山下芳草遍布,丛林茂密,山壁陡峭;日光照射下,一片紫金之气,秀色夺目。奇光异彩,风景宜人,是休闲踏青的好去处。

    琅邪王:(点头)很好。

    顾荣:除此之外,众多山脉湖泊也是建业一大景观。北有龙潭山、栖霞山、乌龙山、幕府山,与象山、卢龙山、八字山、石头山连成一脉;中有宝华山、龙王山、蒋山、汤山,犹如一条巨龙蟠结在建业周围;南有青龙山、黄龙山、方山、岩山、牛首山。诸多山脉形势崔巍、气象万千,这里可谓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琅邪王:妙。有好集市没有?

    顾荣:岂能没有!出建业城往南便是秦淮河,秦淮河两岸就是大市。

    琅邪王:秦淮河来历及规模如何?

    顾荣:秦淮河两岸本来就是集市。东吴时,在秦淮河上游,凿通句容与丹杨之间的岗地,开通破岗渎,从此秦淮河便将三吴富庶地带与建业相连,沟通原有江南运河,成为建业的门户。秦淮河两岸从此日益繁华,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市。那里熙熙攘攘,富商大贾往来如云,店铺、商场鳞次栉比。尤其在夜间,举目望去,丝竹充耳,灯火万家,一片繁华景象。

    琅邪王:金陵真是个好地方。

    顾荣:建业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江,外有长江天堑为坚实屏障,内有内河联系三吴等富庶地带,万事俱备。大王镇守此地,可谓千载一时。愿大王励精图治,兴复江左。若如此,则江左百姓爱悦,四方归心。(琅邪王高兴地看王导,王导微微点头)

    788、琅邪王府厅堂,夜晚,内景。

    琅邪王:(内堂里摆着酒宴,两个仆人在屋里忙活。琅邪王大笑着拉王导的手入内,分宾主坐下)此次禊礼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孤太满意了。

    王导:今日大王举止得体,江南人士无不心悦诚服。上苍眷顾,大王事业定能成就。

    琅邪王:孤王越发佩服卿了。成就我事业者,卿也。卿就是我的萧何、曹参。

    王导:臣不敢与先贤相比。但尽人事而已。

    琅邪王:此事还需趁热打铁,有劳贤卿亲自出马,替孤拜访顾荣、贺循二人,聘为官属,这叫好事成双。

    王导:臣正有此意。

    琅邪王:就这么说定了!今日孤王可以开怀畅饮了吧?

    王导:臣想劝谏大王一句:大王时常因酒废事,使得官属不安,内眷不睦。这个嗜好,越来越不合时宜。臣恳请大王克己为政,戒掉这个习惯,则功业幸甚,臣等幸甚!

    琅邪王:(沉吟了一会儿,王导看琅邪王。琅邪王将酒杯往桌上一扣)就依茂弘。

    王导:(行礼)大王真乃圣贤人也!

    琅邪王:古人从善如流,孤当效法。从今日起,孤王再不饮酒。

    王导:(高兴地)大王真乃圣明之主,臣侍奉明主,三生有幸。不过,酒乃礼仪必备之物,不可戒除干净,只要大王饮酒有度,不再酗酒误事,就行了。

    琅邪王:(不好意思地)孤得了卿这位至诚君子,谠言之臣,何愁大业不成!孤当对卿言听计从。诶,卿再说说,此后的方针政策是什么。

    王导:谦以接士,俭以足用;以清静为政,抚绥新旧。

    琅邪王:(高兴地)好,孤记下了。

    789、琅邪王府、上午,外景。

    (院里多衣冠之士,多穿官服,总有四、五十人。几名仆人端着盘盏用具从人群中穿过。人群中间是顾荣、贺循、纪瞻、卞壶(28岁)、周玘、刘超、张闿、孔衍)

    顾荣:(高兴地对贺循)王司马中恳谦逊,琅邪王诚心聘任,我们还有什么说的。

    贺循:那是。琅邪王一代明主,我们当尽心推奉。

    卞壶:英明之主百世难求,我等赶上好时运了。

    张闿:琅邪王礼贤下士、尊重臣僚,虚心纳谏,从善如流;军府政事,都与我们谋议。明主,以前只在传闻里听到,不想今日亲眼所见。

    周玘:是明主就不会舍弃贤臣。(众人都笑,周玘窘迫地)这话又错了?

    贺循:(微笑)不错。怎么会错呢?(周玘笑。众人看正厅门口,门口几名侍卫站立在门里门外;司仪与穿拜官任命服的郎中令一脸严肃,一左一右地站在正座旁边。)

    张闿:琅邪王是个少有的贤才。我听说王导备礼拜访顾荣、贺循二人,阐述琅邪王聘任之意;不曾费得唇舌,二人皆应命而至。

    周玘:(微笑地)明主聘任,当然赶紧应承啊。

    卞壶:这回是琅邪王,不是陈敏兄弟。陈敏造乱那阵儿,贺循、周玘都称病不来,陈敏恼了,要杀尽江左名士,多亏顾荣周旋才最终平叛。

    周玘:是啊,不是什么人都能为主的。陈敏算什么东西。琅邪王是宗室宗亲,名正言顺……

    790、琅邪王府厅堂,上午,内景。

    王导:(陪琅邪王由内入,停步)大王不用紧张。

    琅邪王:(思考状)我再说一遍,卿听听有什么漏洞没有。

    王导:好。

    琅邪王:(低声)诸位贤卿:今天是江左的好日子,这么多贤人圣哲翼赞江左。如今海内纷嚷,正是用人之时,孤愿与诸位贤哲戮力同心,匡扶帝室。

    王导:(低声)对。句句得体,没有漏洞。

    琅邪王:(鼓鼓勇气状)好。传吧。

    司仪:传。(众人往厅堂来,顾荣等穿官服的鱼贯而入,一些穿官服的官员站在门前列队,其他不穿官服的站在院子里观礼。一下子静下来,众人都望着正厅里琅邪王的座位。琅邪王由宋典侍奉走出,登座位。众人喜悦关注的神色,琅邪王坐下)

    所有官服人:(下拜山呼)琅邪王千岁千千岁。

    琅邪王:(高兴地)诸贤平身。(众人起身)诸位贤卿:今天是江左的好日子,这么多贤人圣哲翼赞江左。如今海内纷嚷,正是用人之时,孤愿与诸位贤哲戮力同心,匡扶帝室。(王导用心听着,微微点头)

    厅里臣僚:臣等惟琅邪王之命是听。

    琅邪王:诸位贤哲:司马睿不才,位于诸位贤哲之上,战战兢兢,唯恐不称职。蒙诸贤不弃,鼎力支持,孤定然克己为政、励精图治。从今日始,谦以接士,俭以足用;以清静为政,抚绥新旧。勤政爱民,把江左治理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政治清平,人咸慕义。(众人鼓掌欢呼,琅邪王微笑)

    琅邪王:(对众人)开始吧。(起身,宋典在旁设立一个位子,琅邪王坐下)

    司仪:拜官开始。任命贺循为吴国内史。请上位。

    顾荣:(推贺循)请上位。

    王导:(示意贺循)内史请。

    琅邪王:(微笑着)贺先生,请上位。

    卞壶:(在后面一推)快点儿啊!(贺循微笑,走到琅邪王正堂位置前站好。)

    拜官郎中令:(将任命书恭恭敬敬地交给贺循。贺循接过来,抱在怀中。郎中令退后,朝贺循下拜,贺循拘谨不安状)

    司仪:一拜……二拜……三拜,礼成。(贺循将他掺起来,贺循归位)

    司仪:以顾荣为军司马、加散骑常侍。

    琅邪王:顾先生,请正位。(其他人也怂恿)

    顾荣:(不好意思地)我们几人一起拜官,如何?

    卞壶:使得。诸位,一起来吧!(其他几人一齐站在顾荣之左。司仪扭头看琅邪王,琅邪王微笑点一下头)

    司仪:以顾荣为军司马、加散骑常侍,以纪瞻为军谘祭酒,卞壶为从事中郎,周玘为仓曹属,刘超为舍人,张闿及孔衍为参军。(郎中令随着司仪的喊声,一一递上任命书。受拜者同于贺循,均恭恭敬敬地接过来抱在怀中。郎中令退后,朝几位下拜。门外众人整齐站立,鸦雀无声;表情严肃庄重一副规矩样子。)

    司仪:一拜……二拜……三拜。礼成。

    顾荣:(顾荣等人笑着归位,朝琅邪王作揖)快请琅邪王上位,我等拜谢主恩。(琅邪王笑着起身,重新入正座)

    顾荣等:我等生死追随琅邪王,永无贰心。(三拜)

    琅邪王:(感动神色,伸两手作搀扶状)诸贤请起。(解说画外音:“琅邪王司马睿虚心纳谏、任贤委能。由是吴会风靡,百姓归心。从此以后,渐相崇奉,君臣之礼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