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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集

    1118、原野,白天,外景。

    琅邪王:(与群臣在野外大阅兵,看士兵操练。士兵操练结束,琅邪王全副武装训话)京师不守,天子蒙尘,孤传檄四方讨刘曜、石勒,剋日北伐。(士兵呼万岁)

    周顗:督运令史淳于伯督运稽留及役使赃罪,当以军法杀戮。

    琅邪王:这个节骨眼儿上淳于伯还敢贻误事机、贪赃枉法,斩了!

    王导:按照典籍律令所规,淳于伯虽然有罪,但罪不当死。大王应当命有司详议其罪,按律令给以恰当的惩罚。

    琅邪王:(生气地)天子蒙尘、京师陷没,此辈人还敢受贿赂、误军期。立斩不饶,不用求情!(王导不敢言语)

    1119、琅邪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卞壶:(厅堂内正在开会,琅邪王与王导、刘隗、周顗在内。琅邪王恐惧心神不宁状,卞壶入内,看琅邪王神情,入内坐下,低声问身边的刘隗)怎么了?

    刘隗:(低声)刑场上出了怪事,琅邪王心中恐惧。(卞壶惊讶神色)行刑者汇报,斩淳于伯的时候,血逆流上柱,至柱末二丈三尺,旋复下流四尺五寸。(卞壶恐惧神色)围观的人都说是冤气所致。(二人都看琅邪王)

    琅邪王:占官怎么还不到?(干宝入内)

    干宝:大王,招臣何事?

    琅邪王:淳于伯一案,众人都说有冤枉。那淳于伯一个赃官,即便刑罚重一些,也不该出现这样的怪事。这是什么征祥?

    干宝:此乃赤祥。

    琅邪王:(惊恐地)赤祥!可怕。孤听说汉献帝建安年间,魏武帝曹操在洛阳营造建始殿,工人伐濯龙祠树而出血;又掘徙棃,伤根也出血。魏武帝受惊吓病情加重,当月死去。占官说是赤祥。

    干宝:目前这个赤祥,乃是草妖,“木不曲直”之故。大王敬业修德,可以免难。

    琅邪王:淳于伯这个赤祥说明什么?

    干宝:说明大府刑罚妄加,群阴不附,阳气太盛。若不改变,以后三年当大旱。(琅邪王烦恼神色)参军郭璞郭景纯有奇术,料事如神,大王何不请他占卜,参考他的意见?

    琅邪王:(感兴趣地)郭璞的话,应验不?

    干宝:据臣所知,大多应验。王司马有一次让他占卜自己有没有灾祸,郭璞说有震灾。王司马问破解之策,郭璞让王司马命驾西出数十里,能得一柏树,将其截断如身长,置于平常寝卧处,可以消灾。

    琅邪王:有这么回事,我听茂弘说过。后来没过几天,果然有震灾,柏树粉碎而茂弘无恙。

    干宝:王司马十分看重他,这才引他参自己的军事。

    琅邪王:茂弘对他信以为真,孤不全信。郭景纯心眼儿忒多,别中了他的计。我听说他来的时候,拐骗庐江太守胡孟康家的婢女,把胡孟康骗得晕头转向。孤弄不了他,不敢跟他亲近。

    干宝:(笑了)不然。现在的情况与当时截然不同。现在是他求大王,怎敢耍弄主父!再说,胡孟康什么人,岂能与大王相比。

    琅邪王:(也笑了)这可不敢说,他就那样的人。

    干宝:大王过虑了。术士的本领远没达到为所欲为的地步,大王不必把他想得太神,可以捡他的长处用。

    琅邪王:(思考状笑了)对,引他来吧。

    1120、琅邪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郭璞:(入内行礼)郭璞字景纯拜见大王。

    琅邪王:卿免礼,坐。(郭璞坐下)淳于伯一案,卿给孤王占卜一下是什么征祥。

    郭璞:血者水类,同属于《坎》。《坎》为法象,水平润下,不宜逆流。此政有咎失之征。淳于伯一个小人,虽然刑法严厉一些,何至于感动灵变,出现这样的怪事!这表明苍天保佑晋室、眷顾大王,这才屡见灾异,殷勤提醒大王注意。大府应天上星宿,动静与天地协和。大府一切迁谪褒贬,都应合于法度。不然,恐怕将来会有愆阳苦雨之灾,崩震薄蚀之变。(琅邪王摇头叹气,郭璞安慰地)大王不必烦恼,灾异自有补救的办法。畏惧天命者享福,懈怠傲慢者招祸。这是自然之符应,不可不察。臣以为应发优令,引咎于己,抚恤淳于伯家人便可。

    琅邪王:好吧,就依卿之言。

    1121、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参军:(王敦厅堂里众人正在闲谈)淳于伯错判后,刘隗上言弹劾执政者,王司马恐惧,上疏引咎请辞职,琅邪王不允。刘隗屡屡上疏弹劾重臣,而大王不降责罚,宽仁之名归于上,得罪权贵的后患,落在刘隗一人身上,将来有难,谁替他顶?

    王敦:(不满意地)主上宽慈,只刘隗、刁协几个奸臣祸害朝廷,当朝的名士有几个不被他们弹劾?我兄王含当年就被他纠住不放,理由说了一大堆。大王看我面子,概不追究,可是那个刘隗,还是苦苦地弹劾个没完,要给我兄定罪,说我兄族强位显,骄傲自恣;所聘参佐守长多至二十余人,大多不称职。这明明是对着我来的。他现在仗着在大王面前得宠,不给这几个人留面子,惹得我性起,哼哼!

    1122、野外,白天,外景。

    (平原上,宋哲带着一队士兵神情严峻在飞奔;山间峡谷中,史淑带着一队士兵神情严峻在跋涉,擦擦汗停下来,好奇地看天。天上,虹霓弥天,三日并照。没见过的景象,士兵指指点点,史淑惊奇神色)

    1123、琅邪王府厅堂,白天,外景。

    众人:(很多人站在高处,看虹霓弥天,三日并照现象)太奇异了。

    琅邪王:(在厅堂门口,看着天对王导)日有重晕,左右两珥。这是什么征象?传郭璞。(郭璞过来)

    郭璞:白虹,指的是兵气。三四五六日俱出并争,天下兵作,丁巳亦如其数。三日并出,不过三旬,诸侯争立为皇帝。日重晕,天下有立王。重晕而左右珥,天下有立侯。征兆显示:天下三分。

    琅邪王:(关心地)怎样三分?

    郭璞:刘聪占据江北大片土地,称雄北方;李雄跨曹、刘疆宇,又使其将寇巴东,兵连累叶。江东大王这里承袭晋室正统,将有改元之庆。三家犹如当年之魏、蜀、吴鼎立,可谓天下三分。(琅邪王惊异神色)

    1124、凉州刺史府,白天,外景。

    张寔:(同样,大家都站在高处看天。张寔问占官)天象昭示何事?

    占官:天下三分。

    张寔:晋室江山社稷可有覆亡的危险?

    占官:社稷凌迟,晋室东移。

    张寔:(大吃一惊地)那,陛下命运如何?

    占官:(悲哀地)陛下死无葬身之地。

    张寔:(叹气)孤早有预感,长安怎么也保不住。想不到社稷会落到这种地步……卿不要将这话透露出去,叔父知道受不了。

    占官:建威将军自前次请求出兵不许以来,整日烦恼,坐卧不安。这些日子看着很不好。

    张寔:叔父今年六十二,怎能让他再去冒险。军旅辛苦,怕他支撑不下来。不让他去,他又安不下心,让孤进退两难。

    占官:建威将军上了年纪,当此社稷大难,恐怕挺不过去。使君心里早有准备。(张寔瞠目)

    士兵:(入内)使君,黄门郎史淑到凉州传旨。

    张寔:(惊讶地)快请。(史淑憔悴风尘状入内,张寔过去握住他的手)先生,长安怎么样?

    史淑:(流泪)陛下出降前一日,使我等带诏书奔凉州,这些日子过去,陛下怕是早被带到平阳去了!天子蒙尘,社稷倾覆了!(大哭)

    张寔:(劝慰地)先生节哀,我安排先生去休息,养足了精神再来叙谈。

    史淑:(拭泪摇头,取出诏书)这是陛下的诏书,使君听诏。

    张寔:(吩咐从人)摆桌案,受诏。(桌案摆上,张寔与众臣僚下拜)

    史淑:(念诏书)天步厄运,祸降晋室,先帝晏驾贼庭,宗庙无主。朕践宝位,六军败绩,粮尽人穷,遂为降虏。仰惭乾灵,俯痛宗庙。君四海具瞻,朕所凭赖。今进君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承制行事。明日出降,夜见公卿,属以后事,密派黄门郎史淑传诏。临出寄命,公其勉之!

    张寔:天子蒙尘,臣不敢受拜。臣定当遵陛下旨意,协赞琅邪王,共济多难。(史淑落泪,把诏书递到张寔手里,松口气状)

    张寔:(对臣僚)凉州上下僚属,痛哭三日,哀悼社稷。

    众人:唯。

    1125、张肃卧室,白天,内景。

    仆人:(张肃躺在病床上,仆人端着药过来)将军,吃药了。

    张肃:(张肃睁开眼,画外音众人哭声,忧虑问仆人)怎么回事?

    仆人:黄门郎史淑到凉州,送来陛下诏书,传大位给琅邪王,咱们使君为司空大都督,称制辅政。

    张肃:(大惊失色地)陛下怎么了?

    仆人:(难过又为难地)京师陷没,陛下蒙尘贼庭。

    张肃:(吃惊状,缓过来,吐一口血,仆人惊慌状照应)陛下,臣张肃未能出征救国,陛下落入贼手,臣奇耻大辱,愤恨无地。(倒下咽气,死不瞑目)

    仆人:(恐惧喊他)将军……

    1126、琅邪王府门前,白天,外景。

    当值:(宋哲与三个军人均疲惫劳顿、憔悴风尘状来到门口,宋哲惊喜地看着府门提字,抬脚往里走,当值官迎出来)来者何人?(打量四人,端详宋哲的神色,宋哲也看他)

    宋哲:(急火火)琅邪王在哪里,臣要进见!

    当值:(不急不躁地)君子什么人,从哪里来?

    宋哲:(着急地)马上带我去见琅邪王,臣有要事,当面奉告。

    当值:(为难神色,和气地)来使当入馆驿休息,登记来意,禀报大府,大府安排大王召见。

    宋哲:(急躁地)事情紧急,耽误不得。王司马何在?请引见。(当值为难状看着他)我们从北边来。

    当值:君子莫急,请坐下歇息片刻,须臾有人来。(对仆人)上茶。(入内思考状,对另一仆人)去请右将军。(仆人忙应声走出。外屋,宋哲四人口渴状贪婪喝茶,心急火燎状四处看,看到里间的当值,当值闪避宋哲等人的目光,也急躁站起来。王导入内,当值忙迎过去小声地)一个使者要见咱们大王,还带着三个赳赳武夫,不肯交待底细,只说从北边来。直嚷着要见大王,还找大人您,看样子事情很紧急。下官不敢造次,故请大人来察看虚实。

    王导:待我看来。(入内)

    宋哲:(看见王导,迅速站起来)王司马,终于见到你了!

    王导:(抢步过来握住宋哲的手)宋将军从何而来?长安怎么样了?

    宋哲:(两眼落泪)王司马,长安沦陷,天子蒙尘了!

    王导:将军坐下,慢慢讲。

    宋哲:(不动)我带着陛下传位诏书,快带我去见琅邪王!

    王导:(大惊状,知道非同小可,急吩咐当值)备车!将军请。(拉着宋哲手往外走)

    1127、琅邪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王导:(引宋哲过来,对侍卫)快请琅邪王,天子使者到了。(侍卫飞跑进去,琅邪王迎出厅堂)

    琅邪王:(将宋哲迎入厅堂)宋将军,可有天子的消息?

    宋哲:(悲痛状又不能支持地)长安被刘曜围困三个月,内外断绝。十一月,陛下写好遗书,准备甲午日率群臣出降刘曜。出降头一天晚上,也就是癸巳日,让臣带诏书奔江左,命大王您统摄万机,并嘱咐臣务必将诏书面交大王。现在,估计天子已经蒙尘平阳了!

    琅邪王:(关心地)诏书在哪里?

    宋哲:(颤抖着双手,从衣带里取出愍帝诏书,唏嘘流泪)陛下传位诏书在此,琅邪王接诏!

    1128、琅邪王府厅堂,白天,外景。

    司马羕:(群臣喜气洋洋在外面偷偷商议,共推西阳王司马羕说话。司马羕迟疑一下往前走,众人跟着。司马羕来到厅堂前站住)两京陷没,不可复回。社稷不可一日无君,黎民百姓不能一日无所归心。万民所仰,故臣等恭请琅邪王即皇帝位。

    琅邪王:(来到门口,镇静地)皇帝尚在平阳,哪有臣子称尊号之理,不许。

    司马羕:(群臣怂恿眼神,司马羕壮壮胆)大王白豪生于日角之左,隆准龙颜,有当天下之运。况且大王乃宣帝曾孙,名正言顺,又有故皇帝传位诏书。

    琅邪王:不行。

    司马羕:(回头与众人商量)咱们敦促不力,不能让大王顺应人心。若以死固请,定能从命。劝进的常理儿:群臣累次上表请顺天人之望,皇帝三让,然后礼成。二都倾覆,社稷绝祀,四海无君,万民思得明主。多名正言顺的理由,成就大业都在这第三次劝进上面。(众人赞同状,司马羕带群臣跪在当地)臣等再次恭请琅邪王即皇帝位。(递上奏章,宋典怯怯地出来接了)

    一官员:大王要是不接受,臣等就头撞南墙而死。(宋典入内,惴惴不安地放在桌上,观察琅邪王神色。)

    司马羕:(低声对群臣)大王这一次准沉不住气,不由自主就得答应。(众人偷笑)

    琅邪王:他们又说什么?

    宋典:(拿起奏疏看一眼,怯怯地)表奏上说:“社稷当由大王主持,而大王推托不任。臣等有负天下黎民百姓拱戴人君之所托,无颜面对苍生。若大王再不应允,臣等情愿去死,以此谢百姓,殉社稷。”大王,僚佐们都到门外会齐了,跪在那儿不肯走,说大王这次再不应允,他们就撞南墙而死。(跪下,把表奏高高举过头顶)

    琅邪王:(不情愿神色,烦躁状在屋里徘徊。看窗外,群臣满满地跪了一地。看宋典还举着奏章,伸手取过来,拿着这个奏章出堂对众人)诸贤这是干什么!

    司马羕:臣等乞求主上顺天意、从民心,速登大位,以安社稷。

    琅邪王:(流泪)登什么大位,孤是个罪人。社稷倾覆而不能拯救,二帝蒙尘而不能死节。现在能做的,惟有蹈节死义,以雪天下之耻,或许能赎回受诛斧钺之罪。陛下现在蒙尘平阳,我反倒在这儿叨窃大位,冒天下之大不韪!我本琅邪王,诸贤逼迫不已。这儿待不下去,我带私臣出藩归国!(对宋典喊)宋典!带原琅邪国私奴命驾,归国!(欲走回堂中,群臣交换眼色,软下来)

    司马羕:大王休恼,暂请留步,臣等再计议一番。(琅邪王停步。司马羕对刁协、王导)退一步,按第二条计策。(二人点头。司马羕看看众人,对琅邪王)大王不愿登大位,臣等不敢相逼。但社稷不可无主,且陛下传位诏书上明明写得很清楚,要大王摄大位。大王不愿,可依魏晋故事为晋王。

    琅邪王:(思考状,觉得合适神色,点头)好吧。

    司马羕:(与众人)臣恭喜晋王,这就准备典礼仪式。

    琅邪王:(满意地)有劳贤卿。

    1129、晋王府,白天,外景。

    群臣:(府门外,牌匾换成“晋王府”,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厅内,晋王穿礼服落座,群臣下拜)贺晋王千岁。

    晋王:众卿请起。(众人起立,各就各位)

    司马羕:最近,有玉册见于临安,白玉麒麟神玺出于江宁,其文刻曰:“长寿万年”,皆以为中兴之象。

    晋王:(高兴地)占官卜筮。

    郭璞:(抽签看)《豫》之《睽》。一年以后,会稽当出钟,以告成功。上有勒铭,应在人家井泥中得到。大吉,无不利。

    晋王:孤称晋王,置宗庙,当卜筮运祚年限。卿为孤卜筮,东晋享年多少。

    郭璞:(推排卦签,手中掐指算,口中默念,闭上眼睛,口中无声叨念,众人都看他。郭璞睁开眼,思考状)享二百零一年。(晋王和众人都很高兴状)

    晋王:改建兴七年为建武元年,备百官,于建康立宗庙、建社稷。立世子司马绍为晋王太子,大封群臣。(群臣高兴状。晋王高兴地看刁协,刁协义气满满状,王导稍失落神情。解说画外音:“公元三一七年,晋王司马睿建立政权,史称东晋。”)

    1130、段匹磾府,白天,内景。

    段匹磾:晋王在江左称制改元,我等应当歃血同盟,翼戴帝室。

    刘琨:(高兴地)晋王称制江左,正需四方方伯相助。我等远在冀州,若不通使,不能使晋王得知忠心。不如各派使者,过江劝进。

    段匹磾:卿言甚是。同时,我等当传檄四方,召唤周边,鼎力奉戴江左,以成晋室大功。(二人高兴状)

    刘琨:(对温峤)我虽然隔绝于戎狄,而志存本朝。往昔班彪有见识,知道刘氏当复兴;马援也知汉光武帝可以辅佐。今晋祚虽衰,而天命未改。我想奉戴晋室中兴,立功河、朔,使卿延誉江南,卿替我走一趟。

    温峤:唯。

    1131、建康城街市,白天,外景。

    (温峤坐车沿途看着,很惊喜的神色。车停在晋王府门前不远处,温峤下车,走到门前与门卫搭茬)

    1132、晋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官员:(厅堂里正在议事,官员入内)秉晋王,并州刘司空与左贤王段氏派来使者觐见。(大家都看过来)

    晋王:(高兴地)宣。(官员出去,引温峤入内,大家都看过来,温峤很有风度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众人惊喜地看着他,窃窃私语)

    官员甲:(赞叹地)身姿俊雅,目朗神清;含金吐玉,秀外慧中。

    官员乙:不期并土冀地,有如此好人物!正可谓无过无不及,文质各半。

    王导:(欣赏地看着温峤,对晋王)温司徒的侄子,刘司空聘任的右司马。行止恭肃而不拘谨,神色顺畅而不旷纵。少年英雄,果然不同凡响。(晋王微笑点头,目视众人。众人停止喧哗,看温峤举动)

    温峤:(叩头)臣,并州右司马温峤字太真,受并州刺史、平北大将军司空刘琨及幽州刺史鲜卑左贤王段匹磾之命,拜见晋王殿下,祝愿晋王殿下福寿康宁、社稷永固。

    晋王:起来答话。

    温峤:谢晋王殿下。

    晋王:刘平北二人派卿来此,所言者何事?

    温峤:刘平北自就任并州刺史以来,顿伏艰危,以少胜多,亲冒矢石,身先士卒,辛苦同于士众。怀抚奔迸人士,甚得物情。经营多年,奈何石勒势力转盛,虽志在复仇雪耻,而屈于力弱,此心不遂。赖幽州刺史鲜卑左贤王段匹磾相助,存复至今。刘平北之所以坚信晋室长存,正因为晋王殿下神武震于江左,诸方伯坚守王土于河右。忠心不灭,重建当年规模,指日可待。(晋王点头)二京倾覆以来,社稷无主,天人系望,刘平北对晋室心怀忠诚,无日不叹,忧心如焚。听说晋王殿下承制江左天下归心,刘平北欣喜若狂,知道晋室中兴来到,联络河、朔征镇夷夏方岳首脑,尊奉晋王。派臣来江左,向晋王殿下表达忠诚之志、效节之心,并恭劝晋王殿下荣登大位,以副天人之望。(将表章呈上)

    晋王:好。刘司空及段幽州一片爱国之心,令人欣慰。社稷凌迟,思得英雄,孤早有心结款并、冀。(看联名表章,递给官员)交尚书收好。(官员恭敬地接过去。晋王喜爱地看温峤,招手)卿近前来!(温峤近前)卿今年青春多少?

    温峤:回晋王殿下,臣今年三十整。

    晋王:英年,英才。

    温峤:谢殿下夸奖。

    晋王:不瞒卿说,卿人才优秀,孤满心器重。卿就留在建康给事东宫,如何?

    温峤:蒙晋王殿下错爱,臣万分感激。但是臣一家老小都在平北府,路途遥远,不得相见,臣十分惦念。臣来江左之时,家母不放臣出来,臣屡次劝谏不听,打算不辞而别。可是家母在半道上堵截,臣受刘平北委托,不敢辱于使命,遂绝裾而去。令家母伤心,臣放心不下。使命既然完成,臣请尽快返回。(晋王一愣)

    王导:(笑着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诚然不假。然而卿是朝廷中人,应知道忠孝不能两全,当先君臣后父子。(温峤愣住,王导笑着看了一眼晋王,晋王会意地)

    晋王:温太真。

    温峤:臣在。

    晋王:卿如果思念家乡,过些日子可以回去看看。若卿还是不愿意留下,孤尊重卿的意见。

    王导:太真,晋王的美意,众臣僚的热情,卿难道无动于衷?

    温峤:温峤不敢。

    王导:对嘛。来,我替卿引见一下众臣僚。

    温峤:(行礼)温峤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王导:王导字茂弘。

    温峤:(惊喜)原来是王大人,下官失敬。(要下拜)

    王导:(止住他)晋王在此,臣怎敢受礼。

    温峤:(朝晋王下拜,微笑请罪)臣失礼了,晋王殿下休怪。

    晋王:(直欲笑,摆手)无妨。

    温峤:(朝王导作揖)久闻王大人是江左的管夷吾,今日得见,岂止三生有幸。

    王导:(笑得合不拢嘴,拉住温峤的手):待我来引见东宫太子。(引温峤来到太子司马绍面前)这位……

    温峤:让我猜猜看。(打量太子,太子也微笑看他,气氛很温馨)太子今年该是十八岁。

    太子:温卿,司马绍有礼。

    温峤:不敢,不敢!太子,温峤有礼。

    太子:卿不必多礼。

    温峤:我已经猜出来,您这位潇洒美少年就是当年那个“只闻人从长安来,不闻人从日边来”的神童。(作揖)

    太子:(忍俊不禁地)我与卿可作布衣之交。(还礼)

    晋王:(微笑地)卿等说得这么热闹,怎好冷落了另一位朋友。(指着庾亮)东宫的布衣之交还得有元规。

    庾亮:(朝温峤行礼)庾亮庾元规有礼。

    温峤:(惊艳神色)卿好相貌!

    庾亮:(笑着往温峤肩上擂了一拳)不要夸我!(晋王大笑)

    王导:(微笑对温峤)晋王招辟太真给事东宫,太真还没谢恩。

    温峤:(高兴地朝晋王下拜)温峤从命,谢主隆恩。(群臣都很高兴状)

    1133、建康台省高阁,白天,外景。

    (晋王与王导登高阁向下瞭望,侍卫在下面守护)

    晋王:(高兴地)鲜卑大单于慕容廆使者也到了建康。单于、广宁公段务勿尘,辽西公段疾六眷,冀州刺史、祝阿子邵续,豫州牧荀组,宁州刺史王逊,青州刺史、广饶侯曹嶷,兖州刺史、定襄侯刘演,东夷校尉崔毖等一百八十人上书劝进,孤虽然不许,都好言应答。

    王导:人逢喜事精神爽。

    晋王:从孤镇守建康以来,局势果如卿所料,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

    王导: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晋王:当初,卿留吴人在家里过宿,他们都不肯;现在怎么样?

    王导:臣已经没地方睡了。(二人大笑)

    晋王:卿可谓料事如神,孤的功业,有卿一半。

    王导:晋王言重。事业成功,全在晋王兴复之志,臣只是略尽绵薄。

    晋王:茂弘不必过谦。卿为政务在清净的方针,是匡主宁邦的上上之策。孤若是没有卿,那里知道克己励节!又怎能尝到海内归心的甜头!卿不必再推让,卿就是我的萧何。孤若再进一步,卿就是丞相。

    王导:丞相一职,迄魏晋以来,从来不是人臣的位置,晋王不可假手于人。

    晋王:那也得看是谁。

    王导:晋王尚未登大位,群臣封赏已经过于优厚。昔年魏武帝乃达政之主;荀文若乃功臣之最,封不过亭侯。仓舒,爱子之宠,赠不过别部司马。以此格万物,可见封赏之度。今归附江左者,一旦临郡,不问贤愚豪贱,皆加重号,一人获得鼓盖,其他人都以此为准。时有得不到的,便觉得耻辱。如此赏官,失了本意。

    晋王:这种风气已经形成,怎么改变?

    王导:既有章可循,循规蹈矩可以解决。臣忝荷重任,不能崇浚山海,而开导乱源,饕窃名位,实数不应该。请晋王按旧典办事,收回不应褒赏的鼓盖加崇之物,从臣开始。如此,或许能令雅俗区别,群望无惑。这是个机会,晋王不要错过。

    晋王:(迟疑地)孤心不忍。

    王导:于社稷有利,何乐不为。臣明日就上表革除滥加之礼,晋王不要反悔。

    晋王:孤的江山社稷,全赖卿的仁德、智计。

    1134、原野上,白天,外景。

    刘聪:(带着群臣去打猎,百姓在两旁观看。刘聪看看百姓,看看穿着戎服的愍帝,故意地)车骑将军,朕今日行三驱之礼,卿执戟为导,走在头里。(士兵递给愍帝大戟,愍帝无奈状接过来,提马走在前面,晋降臣神色忧虑。百姓看愍帝)

    百姓:(指着愍帝议论)这就是故长安天子。(两个百姓流泪唏嘘,刘聪神色很难看,刘粲在旁看他神色)

    刘粲:(靠近刘聪,低声地)司马业活着,终究是祸害。(刘聪寻思状)周武王并不愿意杀商纣王,正是怕他同恶相济为患将来,所以才忍的心。今司马氏跨据江东,赵固、李矩相互照应,兴兵聚众者皆以司马业为名,不如把他除了,以绝众望。

    刘聪:(低声)我以前杀耿珉等司马炽旧臣十余人,百姓对我愤怨很深。今又如此,怎能再杀。

    刘粲:小不忍则乱大谋。留着司马业,晋人总不死心。

    刘聪:等等再看。(刘粲与刘聪拉开距离。刘聪思考状画外音:“司马业也能像司马炽一样得人心?若是,真不能留。刘粲说的不错,周武王杀商纣王,并非自己忍心,乃是怕他为患将来!应找个机会折辱司马业一番,试试晋人,看他们是不是爱戴他。若爱戴,马上杀掉!”)

    1135、刘渊光极殿,白天,内景。

    刘聪:(刘聪置酒大会,招待群臣于殿内。群臣都坐下,刘聪一一看群臣。刘粲得意状,汉臣随意状,晋臣消沉神色,刘聪看愍帝,又看晋降臣,不满神色。刘聪举杯,众人都举杯)干。(一饮而尽,群臣也都喝,晋降臣慢慢沾,不尽兴的样子。刘聪对愍帝)卿代朕去向群臣敬酒,从这边开始。(愍帝无表情站起,侍者拿着托盘跟着愍帝,愍帝一一向臣僚敬酒。汉臣很随意地接过来喝了,刘聪在后面挑刺似地看着。愍帝所到之处,晋臣皆干杯,没有乖阻者。敬酒毕,愍帝回到座位上坐下。刘聪不满状看着愍帝,命令地)今天朕高兴,所敬王公卿士的酒都得干掉。爵中或有残余,卿去替朕清洗干净。(一侍者捧盆盏,愍帝亲手洗爵,周遍宴席。太阳移动,殿内愍帝还在洗爵,刘聪幸灾乐祸地看着。晋臣酸楚屈辱状,愧恨低头不忍再看。或有流泪者,举衣袖遮掩。刘聪看着,转眼珠思考状,起身对愍帝)随朕更衣去。(愍帝放下酒具,慢慢走过来,刘聪挑刺状看着他,慢慢往里走,执盖宦官在后面执盖跟着。刘聪停下,宦官忙站住。刘聪回头看宦官,又看愍帝)你执盖。(宦官将华盖递给愍帝,愍帝迟疑一下,无奈状接过来,群臣都看着)

    晋降臣甲:(用袖子遮住脸低声对辛宾哭)陛下此时遭遇,于当年怀帝受辱毫无二致,如同伤病的羔羊一样,任人宰割蹂躏,毫无反抗能力。(哭起来,其他几个晋降臣也都哭起来)

    辛宾:(悲痛愤恨将酒杯往地上一推,刘聪敏感地看过来。辛宾站起来,径直走到愍帝跟前跪下)陛下!自降附以来,日日屈辱,如今到了这种地步。陛下蒙尘,臣如何看得下去。主辱臣死……(抱愍帝痛哭。愍帝手中的华盖掉落地上,无声抽泣,晋降臣都哭起来)

    刘聪:(恼怒状对侍卫)来人,把辛宾拉出去斩了!(侍卫上前,拉起辛宾拖出去,愍帝受打击状。刘聪大怒状,一脚踹翻案几拂袖而去,刘粲跟着走。刘聪进入一个厅堂,刘粲跟过来。刘聪恨恨地)跟上次一样,又是不欢而散。晋朝皇帝个个得人心,臣子个个宁死不屈!朕倒显得多余。

    刘粲:郭默攻河东郡,右司隶部人三万余骑盗牧马拖家带口去投奔他。郭默扬言,要活捉儿臣以赎他们的天子。(刘聪警觉状)晋人反汉之势日益高涨,司马业若死,晋民失其所望,则不为李矩、郭默所用,不攻自灭。(刘聪目露杀机)

    1136、愍帝院落,白天,内景。

    (愍帝失神地被两个晋臣陪着慢慢进门,从里面跑出来一队士兵,举刀刺倒愍帝,两个晋臣惊慌状)

    1137、晋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晋王:(晋王与群臣穿丧服正在治丧,供着愍帝排位。哭声停止,晋王悲痛地念悼词)陛下承继皇统,属永嘉之乱,天下崩离,长安城墙宇颓废,蒿棘成林。众唯一旅,器械多阙,而运馈不继。巨滑滔天,帝京危急,诸侯无释位之志,征镇缺勤王之举,故君臣窘迫,以至杀辱。(哭,群臣看着他)

    1138、晋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百官:(百官齐刷刷进院门来,侍卫都愣了,自然闪开路。晋王坐屋里往外看,宋典出去与群臣交谈,说了几句话以后,群臣都在厅堂外跪下。)陛下。(宋典回到厅堂)

    晋王:(问宋典)群臣干什么?

    宋典:百寮口称陛下,诣阙叩拜,请上尊号。

    晋王:不许。(宋典出去对众人刚说完,众人交换眼色都进来了,晋王诧异地看着他们,宋典无所适从的惊慌样子)

    纪瞻:(对群臣)将帝座摆上。(两三个臣子过去把座位摆在厅堂正当中,晋王好笑神色看着摇头。纪瞻对晋王)请陛下顺天意民心,速登大位。

    晋王:卿等又要干什么!

    纪瞻:晋室绝统,于今两年,陛下当承大业;顾望宗室当中,还能让给谁!社稷大业传到陛下这里,就应继承。登上大位,则人神有所凭依。若违天时,逆人事,大势一去,不可复还。(晋王摇头不应)纪瞻:今两都燔荡,宗庙无主,刘聪窃号于西北,而陛下高让于东南。此所谓揖让救火,坐观覆败。这个罪名,陛下当不起。

    晋王:什么呀!(对宋典)把帝座撤了。(宋典上前)

    纪瞻:(喝止)站住!帝座在紫宫,上应列星,敢动者斩!(宋典慌忙后退,晋王吃一惊状,神色由儿戏改为敬畏。)群臣叩拜,请陛下登位。

    群臣:(朝晋王下拜)请陛下速登大位,以协天人之愿。

    晋王:(身不由主神色坐在帝座上,对群臣)既然群臣及百姓都盼望孤承袭晋祚,司马睿不敢有负天意民心,惟有顺从。(解说画外音:“公元318年,司马睿即皇帝位,是为晋元帝。”)

    (过一日)

    元帝:(穿礼服入内,厅堂里鸦雀无声。元帝看王导)茂弘上来。

    王导:(走到跟前)陛下有什么吩咐?

    元帝:卿与朕乃布衣之交,契同友执。朕过江以来,卿举家侍奉朕,何曾有一日懈怠、一丝放纵?朕有这一天,卿占一半功劳。今日登位,定要与卿同坐天下,以不负卿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之心。

    王导:(惊慌状后退)不可不可。

    元帝:(对众臣)众臣敦请。(左右上前来拉王导,王导谦让状连连后退,退入群臣中。)

    两个朝臣:(窃窃私语)王与司马共天下。(周围人默认眼神)

    元帝:(命宋典)扶茂弘上来同坐。

    王导:(朝宋典摇手)不可乱了章法。社稷乃司马氏之社稷,他人怎敢觊觎非望!

    元帝:(对宋典)听朕的,扶茂弘登位。(宋典无所适从状)

    王导:(坚决地推辞)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何由仰照!请陛下别再推让,速升御床,受群臣贺拜。(元帝安然坐下,朝臣山呼万岁)

    1139、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参军:(拿着一个奏章入内)大将军,荆州不平,荆州刺史王廙到不了任,又上奏请求出兵相助。

    王敦:(生气地)陶侃的旧部将郑攀与杜曾连结,不是真心投降。卿写个命令,让武昌太守赵诱、襄阳太守朱轨率众进击郑攀杜曾。

    参军:唯。

    1140、郑攀营帐,白天,内景。

    郑攀:(不安地对马儁)王敦派人来,人马众多,已经进到江夏。

    马儁:只能向明威将军朱伺请兵了。

    郑攀:(不耐烦地)已经数次催朱伺进发,朱伺总借故不到。不能再等他,咱们先上路。

    1141、原野上,白天,外景。

    郑攀:(郑攀等人领兵往前走,众士兵交头接耳。郑攀扭头看后面,问刚走近的探马)怎么走这么慢,他们都在议论什么?

    探马:士兵们说朱将军不来,这次进兵是造反。都害怕,想回去。

    郑攀:知道了。(探马往回去,郑攀恐惧地对马儁)遭了,这次仗准得败,回去吧。(马儁胆怯地点头。郑攀一脸凶相看孙景,孙景吃一惊状,郑攀摸刀)

    1142、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参军:(对王敦)郑攀杀了司马孙景,投降官军。

    王敦:(放下正在看的奏表冷笑)他怕胜不了我派出的人,拿孙景当替罪羊。也罢,既然地方上平静,就让荆州刺史王廙上任去。

    参军:杜曾派使者进贡,说第五猗不投降,他替大将军讨伐第五猗去。

    王敦:杜曾怎么这么识趣?

    参军:估计是怕周访。

    王敦:(忌讳地)周访?(参军点头。王敦做大度状)也好,让杜曾去,讨伐第五猗,省了我的事。

    1143、王廙营帐,白天,内景。

    王廙:(思考状入内,朱伺跟着进来)卿说杜曾是诈降?

    朱伺:是。杜曾狡猾,不可相信。使君不可仓促赴荆州,免得糟他暗算。

    王廙:(不以为然地)杜曾势屈力穷,不降还等什么?卿说他诈降,有何凭据?

    朱伺:以杜曾为人可知。杜曾是猾贼,不可能轻而易举地降服。依下官看来,他是外示西还,以疑众心;欲引诱官军西去,然后昼夜兼程袭击扬口。宜做好充分的准备,不可轻易西去。

    王廙:(厌烦地)不必。(朱伺无奈神色退出。王廙对左右)人过六十,不再有勇气。老怯之人难以相信,不必管他。明日一早,进发荆州。(众人应声)

    1144、原野上,白天,外景。

    (王廙带着大队人马正在行进,探马追来)

    探马:“王使君,杜曾带兵回扬口了。”

    王廙:(后悔神色)快让明威将军朱伺回去抵挡杜曾。(探马传信,朱伺领一队士兵脱离大队往回奔驰。王廙烦恼地)杜曾果然是诈降,我刚西去,杜曾就回去了。回去!(大队人马往回,跟着朱伺走)

    1145、城外堡垒,白天,外景。

    探马:(王廙带着士兵进入堡垒,朱伺在堡垒上面看动静。探马飞奔过来)朱将军,杜曾发兵把我们包围了。(王廙惊慌神色)

    朱伺:(对士兵)快入垒,关门!(大门关上,杜曾领着人在远处走过来)我们只能向大将军求救了。(王廙点头。朱伺对身边人)快,向大将军求救。(大门开,一骑兵奔出,门随即关上,杜曾等人远远看着这边)

    1146、堡垒内房屋,夜晚,内景。

    长史:(灯下,长史正在对王廙低声说话)朱伺与郑攀关系不错,郑攀发兵,每次都邀请朱伺同行。这回郑攀又叛,得留神朱伺与他同谋。世事难料,不可不防。

    王廙:(点头)我自守北门,使朱伺转守南门。(站起来往外走,长史吹灭灯跟着出来)

    1147、城外堡垒,白天,外景。

    (郑攀、马儁正在督促士兵进攻堡垒,朱伺身上多处挂彩,神情严峻地指挥士兵反攻)

    副手:(对朱伺)马儁的妻子儿女就在堡垒内,可以把他们的面皮揭下来,送过去给郑攀、马儁看看,然后再把他们杀掉。

    朱伺:(摇头)杀他的妻儿老小不能解围,只能让他更愤怒,没什么益处。(杜曾吆喝士兵攻北门,门坏,杜曾攻进去。)

    探马:(惊慌状跑过来)朱将军,北门被杜曾攻破,杀了长史和众士兵。郑攀、马儁正在向这里杀来。

    朱伺:(对众人)跟我回拒杜曾。(朱伺摘下弓箭,搭箭,却拉不开弓,朱伺看弓,烦恼恐惧状,又拉开,看弓,搭上箭射出,对方一士兵中箭倒地,杜曾、郑攀、马儁人马涌来,眼看到眼前。朱伺扔掉弓箭,对众人)快撤。(边退边用长矛与对方士兵搏战,来到水边,朱伺被对方士兵围住,中了一刀,痛苦状退进小船)开船!

    士兵:(指着朱伺正在流血的伤口)朱将军,快包扎!

    朱伺:(无暇应承,指挥士兵)快划。(士兵猛划船,郑攀、马儁带领好几艘船只猛追,与朱伺始终拉不开距离。郑攀士兵举铁把小矛摘朱伺,朱伺逆接得矛,把这个士兵拽下水。郑攀等人小船围拢住朱伺小船,跳上船抓朱伺,朱伺忍伤痛,挥矛奋战,又中两矛,鲜血淋漓状。朱伺猛挡开对方矛,对方士兵掉下水,朱伺钻进船舱。)

    士兵:(恐惧状不敢进船舱,喊)朱伺在里面,抓住朱伺!(却不敢进船舱,走上船屋,站在上面大喊)朱伺在这儿!(众士兵都跳上船,围住船舱,听里面的动静)没动静,进去。(众人撞破门进去看,吃惊状愣住。船底开了一大块,水在荡漾)从船底游走了!(往岸上看)

    1148、岸边,白天,外景。

    (朱伺从水里露出头来,往岸上爬。同来的十来个湿漉漉的士兵也爬上岸。朱伺摇晃晕眩状,士兵过来扶住他。朱伺示意众人接着走,忍痛状往前跑)今日失利不能再斗,赶紧撤回去。(众人往前奔跑)

    杜曾:(船只渐渐靠岸,远远喊朱伺)朱将军慢走!(朱伺回头看)将军与马儁等素来交好,马儁想邀请将军同入荆州。荆州乃王地,将来与卿同享富贵。朱将军!马儁等感激卿的大恩,妻子儿女得以保全,也把卿家人安置好了,一点儿没差错,卿可以来了。

    朱伺:(摇头,义正词严地)作贼没有作到白首的,我今年六十多了,不能再与卿作贼。主将在南,我就是死,也当南归,妻子儿女交给你裁度。(与众人转身走。杜曾等人在后面站着看,赞叹神色)

    1149、山上军营,白天,外景。

    士兵:(王廙在营帐里来回走,神色懊恼。)使君,朱将军回来了。

    王廙:(高兴地)快扶进来。(朱伺被几个士兵架着走进来,坐在床上,军医拿着药箱跟进来)朱将军!这次幸亏卿奋战,我们才不至于全军覆没。看将军这身伤!(嗟叹着对军医)快给朱将军治伤。(军医给朱伺等人包扎,王廙近前察看,问朱伺)将军还能抵挡贼人不?

    朱伺:(忍痛状)朱伺但有命在,就能抵挡。(士兵拿来担架)

    王廙:(尽量微笑着)把朱将军抬下去好生将养。(士兵七手八脚把朱伺放在担架上抬出去,王廙脸上的笑容就没了,问收拾东西的军医)朱将军伤势如何?

    军医:有两处创口稍大,流血不少,得静养一段日子,不能出战,不然很危险。

    王廙:(不高兴地)你说得轻巧。我是想让他养伤,可是贼人不给机会。

    军医:(老老实实地说)此时伤口愈合都成问题……

    王廙:(打断他)哪有那么娇气,看看再说。

    1150、朱伺营帐,白天,内景。

    军医:(担心地地看着面色苍白发暗的朱伺,安慰地)将军好多了。

    朱伺:(失意地摇头)伤可治,心病难医。杜曾屡次进攻,山下一刻不得安宁,我也一刻不能休息。(捂住胸口痛苦状,军医担心神色)

    军医:杜曾十余日未来骚扰,再有十来日安静,将军的伤就结痂痊愈了。

    朱伺:(痛苦状摇头)伤口总也不见好,一激动,就迸裂,岂能是好征兆。(外面跑动声,军医和朱伺惊恐状往外看)

    士兵:(疾跑过来)朱将军!(朱伺一惊)贼来了!(朱伺惊恐状站起,痛苦呻吟一声倒下。士兵大惊)将军,将军!

    军医:(惋惜神色,过来查看朱伺,已经咽气。军医哭)朱将军。(士兵都落泪)

    1152、建康朝堂,白天,内景。

    刁协:明威将军朱伺死后,大将军以征虏将军赵诱等人讨伐杜曾、第五猗。在女观湖遇杜曾,一战大败,赵诱等人皆遇害。荆州刺史王廙被杜曾赶走,已经逃回建康。杜曾乘胜径造沔口,大为寇害,威震江、沔。

    元帝:(震惊状)通知大将军,派梁州刺史周访出击。

    1153、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王敦:(周访与几个将领正在听王敦吩咐)杜曾凶蛮,卿一定要将他斩杀。功成之后,以卿为荆州刺史。

    周访:(接令)周访即刻进发。(周访带人走出去,王敦在后面神色变忌讳状)

    1154、周访军营,白天,外景。

    周访:(诸位武将在周访营帐中正在开会)还有谁与杜曾交过战?

    武将甲:我与杜曾照面,他勇猛无比,十来个人靠不到他身边去。都说他能穿着笨重的铠甲在水里游,我觉得此言不虚。(众人都恐惧色,周访思考状)

    武将乙:杜曾现在锐气很猛,不可与他争锋。若先与他对峙,等贼人现出破绽再进讨,方有战胜的把握。

    周访:杜曾新胜,很有些士气。打落他的士气,我军军威方振。咱们这八千人,都是精兵。一旦临阵,立即进攻。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中之善谋不可轻视。(众人面面相觑,半信半疑的样子)今将军队分为三部分,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我自领中军,高张旗帜。后天开展,到时候,我自有克敌制胜之策。

    1155、野外战场,白天,外景。

    (周访军队与杜曾军队在周访军营外两军对峙,旌旗招展,战马嘶鸣)

    杜曾:(在做战前动员)今天,诸位都把浑身的本事使出来,杀了周访,江南就在我们手中了。荆州形胜之地,据上流控制建业,东晋都得听咱们使唤。(众人都轻松神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状,杜曾得意笑)

    周访:(也在布置任务,众人都紧张神色)将军李恒督左甄,已故赵诱将军营兵归其子赵印统领,就地列阵,等待出击命令;(李恒、赵印应声)许朝督右甄,我还是自领中军,高张旗帜布下疑兵。都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齐声)听清楚了。

    周访:好,各就各位。(众人散开,而李恒、赵印神色迟疑,还在周访身边站着,心神不定状)

    赵印:(李恒朝赵印使眼色,赵印怯怯地过来问周访)还有没有其他部署?

    周访:任务已经布下,还问什么!(李恒忙走开,回头看赵印。赵印临阵慌乱状,周访看他)为将者,当勇往直前。你父亲死于杜曾之手,你应当勇赴先人之业,为父报仇;辅佐李将军,为国解忧。杀敌立功就在今日,回去待命。(赵印无言点头,跟着李恒走开。周访叹口气。扭头看众人,好几个人仍然看着他,神色紧张,周访醒悟状点头)传令!(众人都看过来)一甄败,鸣三鼓;两甄败,鸣六鼓。若无胜敌之策,休来打搅我。

    众人:唯。(各就各位看着对方杜曾列阵。周访思考状带着十来个人在营中转,表情轻松状。一排鼓手在营中准备好擂鼓,塔楼上士兵紧张地观看者对方阵地。周访偶尔看一眼众人,总有人担心地看着他。周访微微点头,四面看,树上有一只野鸡。周访伸手,一士兵递过来弓箭,周访搭弓瞄准。一箭射过去,野鸡落下来,士兵喝彩。众士兵原本紧张神色,回头看见,表情缓和下来)

    杜曾:(不安地看着周访军的阵势,对众人)周访在中军,恐怕难攻。你们先攻左右甄。(众人应声,杜曾挥手)进攻!(鼓手擂鼓,杜曾军人冲过来。)

    周访:(警觉地扭头看过来)传令,左甄出击,右甄出击!

    士兵:(大喊)传令,左甄出击,右甄出击!(两军出击,战在一处。战场上厮杀得烟尘滚滚,双方擂鼓,喊叫,搏击。周访故作悠闲状,在营中漫步,十来人跟从,早就准备好的鼓手或看周访,或看塔楼上的哨兵,随时准备擂鼓)

    赵印:(赵印在左甄,拼死力战,都气喘吁吁,恐惧愤怒状。赵印杀掉一名敌兵,一脸汗恐怖地对李恒)挡不住了。

    李恒:快去回禀主将,这里挡不住了。(赵印得了救兵稻草状骑马奔营中来到周访跟前)

    周访:(沉着脸)左甄胜了?

    赵印:(气喘吁吁恐惧状)杜曾太强壮,我等战他不过。虽说杀敌不少,但是我们越来越弱,贼人越战越勇,已经落败。李将军派我来回禀,请分兵助战。

    周访:(生气地)布置任务的时候你没在场?对敌之策你没听清楚?没有军功,你回来干什么?给我回去再战!

    赵印:(哭起来,争辩地)我们实在打不过杜曾,再斗下去全军覆没。我不回来禀明,怎么办?

    周访:(厉声呵斥)你身不挂彩、气力未尽,不去杀敌,倒来沮丧军心!派你来这儿你不明白干什么?你父亲若是知道他生了个孬种,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赵印恐惧惭愧状听着)你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赵印躲避神色要捂住耳朵)你今天不把贼人给我打退,我先杀了你!给我回去整军再战,杀不退贼人,休来见我!

    (赵印惭恨交加,大哭着回马还战,李恒也惭愧状,抽出大刀冲进阵内拼死厮杀。赵印拼命状厮杀,敌兵也胆怯地往后退。杜曾大怒状吆喝,士兵们夹攻赵印等。太阳落山,士兵们疲惫不堪地砍杀,鼓手在营内仍然紧张地看着周访或塔楼哨兵,列好架势等待擂鼓信号。一对精锐士兵站齐,周访带士兵过来敬酒,精兵一一喝下,神色严峻坚定。周访点头赞赏神色)

    周访:诸君不得妄动,听命令而后进发。

    精兵:(一齐应声)唯。(都喝酒一饮而尽。)

    (战场上,双方士兵都疲惫不堪,丢盔卸甲。杜曾在对面看着,急躁转圈儿,周访这边,中军都严阵以待,一丝不动。塔楼上哨兵紧张地望着阵内,赵印身中多处轻伤,咬牙坚持着,终于不敌,拖着伤腿往后退,杜曾士兵冲上来)

    哨兵:(对下面的鼓手)左甄败了。(鼓手打三通鼓。周访警觉地听着,中军仍然纹丝不动地站着。周访来到战鼓前,接过士兵手中的鼓槌,坐在鼓前警觉地看着对面。塔楼上哨兵看阵中,又对下面的鼓手)右甄也败了。(鼓手打六通鼓)

    周访:(站起来,对中军士兵)诸位,准备出击。(众军士兵拿好兵器。杜曾士兵冲过来,周访注视这这些冲过来的士兵,仍然不动,中军也不动。杜曾士兵越来越近,周访注视着。杜曾士兵快冲到门口了,周访大喝)出击!(手握鼓槌,亲自擂鼓,中军士兵冲过去,杜曾士兵显然不敌,往后退。周访用力擂鼓。中军士兵冲杀过去,赵印等败兵神情喜悦起来,也打起精神追过去。漫山遍野都是奔跑的士兵,喊杀声震天动地。周访收起鼓槌,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探马:周使君,杜曾败走了!

    周访:(兴奋地对身边的所有人)杜曾骁勇能战,刚才之败,是彼劳我逸,所以克之。宜乘杜曾气衰,一鼓作气追杀过去,贼人可灭。(都上马冲出去)

    1156、武当山,白天,外景。

    (杜曾众人狼狈地在山上跋涉,往山下看,到处都有周访军队。杜曾泄气状坐下。郑攀与马儁交换眼色。山下,周访领着士兵在山下往上看。)

    周访:昔年城濮之役,晋文以得臣不死而有忧色,今不斩杜曾,祸难未已。(对一个官员)缘山开道,出杜曾不意。两面夹击,务必斩了杜曾。(官员应声而下)

    郑攀:(山上,郑攀与马儁带着十来个士兵偷偷接近杜曾,扑上去把他按住捆上。杜曾挣扎,没成功)杜将军,我等无计可施,只好把将军交给周访以全活老小性命。(杜曾用力挣扎,马儁砸了他一棍子,杜曾倒地翻白眼。郑攀对一士兵)下山告诉周使君,我等捉了杜曾请降。

    1157、元帝内堂,白天,内景。

    元帝:(赞许地)周访威风既著,远近悦服,智勇过人,为中兴名将。性谦虚,未尝论自伐。破了杜曾以后,有人问周访:“人有一点儿小的善事,很少不自我表白。卿功勋如此,怎么连一句赞许自己的话也没有?”周访说:“朝廷威灵,将士用命,我有什么功劳。”士人以此看重他。

    刁协:荆州大捷,诚然可喜,然而王使君却在荆州待不住。

    元帝:王廙为什么在荆州待不住?

    刁协:(看元帝神色,小心地)王使君在荆州少仁政,又曾屡次为杜曾所逐,物情不附。都与他同陶侃相比,自然逊色许多。王使君就想立威于荆州,把陶侃时将佐大多都杀尽了。(元帝烦恼神色)不光如此,连素为陶侃所敬的征士皇甫方回也没放过,责备他不来拜诣,把皇甫方回也斩了。荆土华夷闻听,莫不流涕。王使君人情乖阻,越来越待不下去。

    元帝:(不堪神色)他怎么能这样干。也罢,把王廙召回来,以周访为荆州刺史。

    刁协:唯。

    1158、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钱凤:听探马说,周访想将杜曾押到武昌,但是被杜曾杀掉的朱轨、赵诱的儿子朱昌、赵印都要求得杜曾复仇,周访只好斩了杜曾。而朱昌、赵印割杜曾的肉生吃了。杜曾手下苏温等人也捉住第五猗请降。周访请示如何发落第五猗。

    王敦:这等人留他作甚,马上斩了。

    钱凤:大将军当时许给周访事成之后加他荆州刺史。

    王敦:(忌讳地一摇头)周访还真捉住杜曾,如何是好?

    桓罴:(拿着诏书入内)陛下降旨,梁州刺史周访改任荆州刺史。

    王敦:(看钱凤,钱凤摇头。王敦思考状,下决心状对桓罴)卿到周访那里去一趟,我加周访安南将军、持节,都督、刺史如故。还有,赐给他一些宝物。(看钱凤,钱凤点头微笑)

    1159、梁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桓罴:(桌上放着摊开的包裹皮,里面有玉环、玉碗等金银器物。周访看书信,很生气状。桓罴小心地)大将军进将军安南将军、持节,都督。派下官来送给将军书信和这些物事,请将军笑纳。

    周访:(将信件放下,生气地看着金银器物)王敦当初说的真好:“擒了杜曾,以我为荆州刺史。”言犹在耳,陛下以我为荆州刺史,而王敦横加阻拦!(抓住包裹皮一掀,将玉环玉碗掀到地上,桓罴一惊状。周访生气地)当我是市井小人吗,拿宝物来取悦!

    1160、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王敦:(恐惧状对参军)周访真生气了?

    桓罴:(肯定地)真生气了。(王敦不安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