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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集

    1161、段疾六眷单于庭,白天,外景。

    段末柸:(从远处走过来,看到单于庭武将穿梭样进进出出,思考状走进去,朝段疾六眷行礼)大单于真的要兴兵吗?

    段疾六眷:是啊。刘琨与段匹磾剋期讨石勒,推刘琨为大都督,歃血盟誓,传檄征镇,邀我和你一同到襄国讨伐石勒。刘琨、段匹磾如今已经进屯固安,等待众军会合。

    段末柸:石勒待我们不薄,何必讨伐他?

    段疾六眷:(肯定地)石勒乃是国贼。如今司、冀、青、雍等四州蝗灾,石勒还趁机割取百姓禾苗,百姓都管他叫“胡蝗”。大都督有令,岂可拒而不往。

    段末柸:(凑近低声)以父兄的身份,听子弟的号令,岂不耻辱。况且,就算侥幸有功,也得收归段匹磾所有,我们能得什么!(段疾六眷迟疑思考状)我是不去的,得罪石勒,有什么好。(段疾六眷看他一眼,思考状)

    1162、幽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刘琨:(不满地对段匹磾)本来约好的事,生生被段末柸给搅黄了。

    段匹磾:段末柸从来不干好事。他被石勒收买了,自然不与石勒为敌。而且,还沮丧从兄及叔父的计策,使他们也不能出兵。我们两个人单势孤,手下人马不够,只能撤回来,再图良策。

    探马:(入内)贤王,大单于段疾六眷前日无故死亡,叔父段涉复辰自立为大单于。(刘琨与段匹磾都惊讶地站起来)

    段匹磾:从兄怎么会无故死亡?我得回去看看。

    刘琨:这一趟有危险,我派犬子刘群护送卿去。

    段匹磾:(握住刘琨的手)卿派世子护送,表明卿对我的信任。多谢。

    刘琨:一路保重。

    1163、段疾六眷单于庭,白天,内景。

    (段涉复辰欣喜地摆弄着段疾六眷单于庭里的物件,段末柸在外面站着,扭头看过来。段末柸思考状画外音:“疾六眷的家当落入涉复辰手里,不如全归我。我若杀了涉复辰,疾六眷儿子又小,大权就归我掌握。”一仆人拿着信进去,递给段涉复辰)

    仆人:匹磾自蓟奔丧而来,已经到了右北平。(段涉复辰看信,段末柸画外音:“我要行大事,段匹磾一来,怕会搅局。”跟着进来。仆人退出)

    段末柸:匹磾名为奔丧,实为篡位。

    段涉复辰:(吃一惊)卿怎么知道?

    段末柸:咱们上次杀鲜卑单于截附真立忽跋邻,段匹磾从幽州发兵来攻忽跋邻,让咱们派人打得大败。段匹磾的为人谁不清楚,他能善罢甘休?所以我说,他是借奔丧之名来抢地盘。

    段涉复辰:(信以为真状)卿去想办法阻止匹磾临丧。

    段末柸:好的。(走出,在外面徘徊,思考状画外音:“如何阻止匹磾来?”急躁神色,忽然站住,释然神色画外音:“先杀了涉复辰,这儿都得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步走下。段涉复辰慌张了一阵静下来,继续观赏屋内摆设。)

    段末柸:(领着人冲进来,指着段涉复辰吆喝)涉复辰杀了大单于,把他斩了,给大单于报仇!(众士兵冲过来,砍倒段涉复辰,段末柸得意笑)

    段末柸:(带着这些人出来,对他们)你们马上带人去迎击段匹磾,要死的不要活的。(众人应声而去)

    1164、原野上,白天,外景。

    刘群:(段匹磾与刘群带了十来个人往前走,前面来了一队人马。段匹磾停下,拿出兵器注视着前方来人)这些是什么人?

    段匹磾:(凝神看)好像是……(这班人铁蹄铮铮呼啸而来,为首几人看见段匹磾就打,段匹磾提长刀慌忙招架)你们干什么?(招架不住奔逃,刘群被人拉下马捆上)

    1165、幽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段匹磾:(低着头惭愧地)匹磾无能,离散了刘群,深为愧疚。卿不要担心,我这就带兵去讨要,一定要将刘群夺回来。

    刘琨:(摇头)段末柸杀段涉复辰,自立为单于。卿先不要去与他争胜,看看再说。卿不必为犬子忧心。生死由命,爱惜不得。况且犬子未必有殃。待我派人带珍宝去联系段末柸,向他赎回刘群,或许能成。

    段匹磾:(惭愧不安地)匹磾无能,有负于卿。

    1166、幽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刘琨:(段匹磾与刘琨正在看地图)石勒在襄国按兵不动,下一步不知道该如何。

    段匹磾:等江南使者来,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再商议不迟。(刘琨点头,接着看地图。段匹磾抬头,一个士兵正在朝他打手势,示意他不要惊动刘琨。段匹磾对刘琨)我去趟厕所。(走下来,示意士兵,士兵跟着走出刘琨视线)干什么?

    士兵:家里有要事,请贤王避开刘府君再禀报。(段匹磾疑惑地看士兵一眼,思考状点头)

    1167、段匹磾住所,白天,内景。

    段匹磾:(入内,士兵跟进)有什么要事,还得避开刘府君?

    士兵:刘府君要杀贤王,贤王还如此相信他。

    段匹磾:(吃一惊状抓住他的衣领)你胡说!我与刘府君肝胆相照,他怎会害我?知不知道现在刘聪、石勒正在为害天下!我们不能全力对敌,内部反而自相猜疑,自毁社稷。刘府君何尝亏待过你,你竟然谗言谮毁他。

    士兵:(辩白地)贤王!我没有谗言谮毁刘府君,是刘府君与段末柸暗中勾结,要取贤王的性命。(段匹磾松开手,士兵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刘群写给刘府君的信,贤王自己看。(段匹磾接过来却没打开,疑惑地看着士兵)段末柸捉住刘群,刘群就跟着他了。刘群给刘琨写信,说末柸许以刘琨为幽州刺史,约刘琨与他里应外合袭击贤王。这封信被巡逻游骑所得,马上报了过来。(段匹磾茫然看信,痛苦神色)刘府君与末柸图谋反逆,贤王该信了。

    段匹磾:(烦躁地)我想想再说。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士兵出来,招呼门外众人都离开。段匹磾进卧室,坐在床上,打开书信铺在桌上反复看。段匹磾回忆一:刘琨诚恳地说:“这一趟有危险,我派犬子刘群护送卿去。”段匹磾不忍心神色画外音:“与刘琨相处这些年,没发现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又低头看刘群信,画外音继续:“未发现刘琨于此事上有什么破绽露出。难道刘琨不知道?可能。或许这是第一封信,刘琨还没有收到。真的是第一封信吗?”疑惑神色)

    1168、幽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刘琨:(问仆人)贤王怎么还没到?

    仆人:不知道有什么事,好几天没来了。

    刘琨:(关切地)有什么事吗?我去看看他去。(走出)

    1169、段匹磾住所,白天,内景。

    段匹磾:(还在卧室里思考状,刘群的这封书信,已经邹巴巴的。段匹磾扭头看着信自言自语)我乃心王室几十年,刘琨又是晋室重镇方伯,怎能没有忠臣同心之愿?总该是这样。(激动神情)

    士兵:(入内)刘使君来了。

    段匹磾:(猛醒状,拿起书信揣怀里)请。(士兵走出。段匹磾整理衣帽)我心里的故事,别让刘琨看出来。刘琨到底有没有贼心,今天得察言观色一番。

    刘琨:(入内,抬眼看段匹磾,段匹磾神情有些冷淡)征北小城有事,要与卿商议。(关切眼神)卿这两天怎么没来,难道有什么麻烦?

    段匹磾:(看着刘琨关切的神情,委屈酸楚神色)卿请坐。(对外面)上奶茶。(仆人端上来奶茶放下,退出。段匹磾不知怎么措辞而不安状)

    刘琨:(关切地)卿有什么难处,刘琨当与卿一同承当。(段匹磾欲言又止状。刘琨吃惊状站起来)到底发生什么?卿说话呀。

    段匹磾:(从怀里取出刘群书信,放在桌上)卿自己看。

    刘琨:(低头看,吃惊状拿起来打开看,神色如迅雷击顶般懵了,段匹磾扭头警惕地看他表情。刘琨恐惧状画外音:“刘群逆子不谙世事,此番害死父亲了。”警醒神色对段匹磾)段末柸乃是巨贼石勒的底细,早已归附石勒。我断不会自砍臂膀降贼,卿应明白我的心。刘群这个逆子,我绝饶不了他!自己的儿子与社稷需要取舍之时,我刘琨宁做忠臣。

    段匹磾:(感动地)刘公,我并没有怀疑卿。要是怀疑,就不会告诉卿。

    刘琨:(安慰地)怀、愍二帝遇害平阳,乃臣子之辱;父母死于贼人之手,乃孝子之耻。国仇家恨,我一刻都不曾忘记。与段公同盟讨贼,正为了雪国家之耻、报父母之仇。若刘群这个小子的书信密达我手,我也一定不会因一子之故负段公情意、忘天地大义。

    段匹磾:(感动地握住刘琨的手)匹磾素来雅重刘公,断无害卿之意,卿回去吧。(刘琨也感动,离开。段匹磾:深情地看着他的背影)

    段叔军:(入内)兄长,难道这样放刘琨走了?

    段匹磾:(无奈地)不让他回治所,又怎么样呢?

    段叔军:我们原本是胡夷,之所以能服晋人,是因为我们人多势众。如今我们骨肉构祸,自顾不暇,正是刘琨图谋吞并的好时候。若有奉刘琨以起事者,我们全族都完了。

    段匹磾:刘琨乃世之雄才,势败投靠我,我竟然不假思索将他接纳下来,可谓养虎遗患。

    段叔军:正是。末柸已经下手,谁知我们内部还有没有第二个段末柸?

    段匹磾:(下决心地)把刘琨扣留起来,看看再说。

    1170、监狱,白天,内景。

    狱卒:(卢湛提着食盒跟随老狱卒入内,进入刘琨号房)刘公在这儿,大人进去吧,小人尽量让大人多待会儿。(刘琨扭头看见,惊喜神色)

    卢湛:有劳。(入内)刘公。

    刘琨:(喜悦地)坐。好久没跟人说话,真闷得慌。(卢湛放下食盒,从里面取出酒菜,坐下)你们怎么样?

    卢湛:还好。

    刘琨:我家里呢?

    卢湛:(迟疑一下,实话实说)其他人还好说,您的庶长子刘遵……

    刘琨:刘遵怎么了?

    卢湛:刘遵怕被段匹磾诛杀,与左长史杨桥、并州治中如绥闭门自守。(刘琨无奈摇头)段匹磾知道事闹大了,派人劝喻,说“匹磾本无加害刘公之意,诸君不要误会。”刘遵不肯信,固城不降。段匹磾大怒,纵兵攻城。如今还在相持不下。

    刘琨:如此,我是必死无疑了。(烦恼状低头,卢湛局促,不知道说什么好状。刘琨调整一下情绪,故作高兴地)你能来看我,真高兴,不说烦心事。(想说些高兴事,但控制不了情绪,低头悲哀状)

    卢湛:使君可有话要我捎出去?

    刘琨:(摇头,叹气)好长时间没与人促膝长谈了。卿来得正好,可以帮我解闷儿。来,喝酒。(卢湛不安地陪同。刘琨喝一杯酒,停下酒杯,回忆:年轻的刘琨与年轻的祖逖坐在一起喝酒,祖逖放下酒杯,拿起宝剑在院中起舞。刘琨来了兴致,看墙上的宝剑,喜悦地放下酒杯,回忆结束。刘琨放下酒杯)我当年与祖逖为友,中原被胡人贼害,我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常怕祖生先我著鞭。在晋阳,有一回为胡骑所围数重,城中窘迫无计,我乘月色登楼清啸,贼人听见,都凄然长叹。我知道贼人有怀土之切,便中夜奏胡笳,贼人流涕唏嘘,无攻城之志。黎明又奏此曲,贼人弃围而走。(卢湛稍有不耐烦神色,刘琨看他,扫兴神色。又打起精神接着说)当初我到晋阳来,虑及危亡而大耻不雪,也知道夷狄难以义服。既然投躯荒蛮之地,希冀输写至诚,倾心结附异类,侥幸万一。这么多年以来,遭遇危险不计其数,我何尝临阵退缩过!(卢湛没话说地为刘琨斟酒)然而天不从人愿,本来想率部曲死于贼堡垒,谁知斯谋未果,竟为段匹磾所拘。我受国厚恩,不能克报,虽才略不及,也由此遇厄运。人谁不死,死生命也。唯恨下不能效节于一方,上不得归诚于朝廷。(卢湛不忍神色,刘琨说得动情)夷狄难以义服,夷狄难以义服!(卢湛吃惊神色。刘琨干了两杯酒,取纸笔)这两日,我在心中构思了一首五言诗,赠给卿作纪念。(挥笔写,卢湛看着,帮他磨墨。刘琨写完,拿起来念)卿听听看。握中有悬璧,本是荆山球。惟彼太公望,昔是渭滨叟。邓生何感激,千里来相求。白登幸曲逆,鸿门赖留侯。重耳凭五贤,小白相射钩。能隆二伯主,安问党与仇!中夜抚枕叹,想与数子游。吾衰久矣夫,何其不梦周?谁云圣达节,知命故无忧。宣尼悲获麟,西狩泣孔丘。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卢湛听着,看刘琨的花白头发和憔悴容颜。卢湛回忆:刘琨指挥作战的慷慨,穿着新官服受封拜时得意神色,安排任务时的随意,回忆结束。卢湛不忍状低头)时哉不我与,去矣如云浮。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輈。何意百练刚,化为绕指柔。(念完看卢湛神色,卢湛低头不语。刘琨满含希望地)卿以为如何?

    卢湛:(恐惧不安状,无奈地)刘公的大作,卢湛将完好无损地交给刘公家里。

    刘琨:(仍然满含希望地)这篇五言诗,是赠给卿的,卿留下就是。卿难道觉得,这诗写得不好,不值得收藏?

    卢湛:(惶恐推托不得状)全篇帝王大志,不是人臣应发之言。

    刘琨:(审视对方眼神,摇摇头,希望全破灭而心灰意冷神色)人落到这种地步,什么也不用说了。卿回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卢湛打躬,退出,刘琨看也不看)

    1171、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探马:(正在向王敦汇报)刘琨忠于晋室,素有重望,被段匹磾拘押一个多月,远近愤叹。雁门太守王据、代郡太守辟闾嵩与后将军韩據连谋,想袭击段匹磾救刘琨。不想韩據之女为段匹磾儿子的妾,把这事告知段匹磾,段匹磾捉住王据、辟闾嵩都杀了。(王敦点头,探马退出)

    王敦:(思考状画外音:“现在正是借刀杀人、除掉刘琨的好机会,不能让他再有出头之日。”对桓罴)你秘密到段匹磾那儿去一趟,就说……(附耳对桓罴说几句)

    桓罴:唯,大将军放心。

    1172、幽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段匹磾:(烦恼地对段叔军)拥护刘琨的人这么多,从囚禁刘琨以来,内部关系已经维持不下去,想不杀刘琨都不能。可是,刘琨没有错处在我手里,杀了他又怕招惹众怒,怎么办才好?(段叔军也束手无策状。士兵押解着刘遵进来,段匹磾看见刘遵,不安状)别难为他,把他送到他父亲那里去。(士兵松开刘遵,推着他往外走,侍卫入内,刘遵留意地看一眼)

    侍卫:段公,江左大将军王公派使者来,要见段公。

    士兵:(刘遵回头看,士兵推刘遵)快走。

    段匹磾:(对侍卫)快请。(侍卫走出,段匹磾对段叔军)卿回避一下。(段叔军走到隔扇后面偷听。桓罴入内)大将军使者到门,快请坐,来人,奉茶。(仆人端上奶茶)

    桓罴:(坐下)段公客气,不敢不敢。

    段匹磾:不知大将军有什么吩咐?(桓罴看左右,不放心状,段匹磾挥手示意仆人退下,屋里就剩二人和偷听的段叔军)大人请讲。

    桓罴:刘琨乃世之枭雄,一旦得势,难以控制。不独江北,江南也十分忌讳。段公若将他杀了,于公于私,都是便宜事。万不可怀妇人之慈,坏了大事。(段匹磾惊喜神色)

    1173、监狱,白天,内景。

    刘琨:(有狱卒走动声音,刘琨扭头看,几个狱卒推着刘遵过来,开门,推进去,然后锁门)大郎。

    刘遵:父亲。(流泪奔过来扑在刘琨脚下,抱住刘琨两腿,刘琨也流泪)

    刘琨:你怎么来了,不是固城自守的吗?

    刘遵:我闭城时,因仓促决定,来不及做充分的准备,城中乏食。旧将龙季猛知道没有粮食最终守不下去,于是杀了杨桥、如绥,押解我投降段匹磾。

    刘琨:(万念俱灰状)完了。

    刘遵:(擦泪)父亲,江左大将军使者来了。

    刘琨:什么时候?

    刘遵:今天早晨。

    刘琨:(吃一惊)处仲使者来此而不告诉我,是劝段匹磾杀我的。(刘遵哭了)死生有命,死本不足惜,但恨大仇未报,大耻不雪,无颜见父母于地下。(唏嘘不能自胜,刘遵陪着哭。狱中有人跑步声,二人停下哭声,扭头看。门开,进来几个士兵,刘琨父子都惊恐神色)

    士兵:段公有令,刘琨父子谋反,段公奉江南诏命处死刘琨、刘遵。(往刘琨脖子上套上白绫,刘琨痛苦状闭目)

    1174、段疾六眷单于庭,白天,内景。

    卢湛:(段末柸正在听卢湛、刘群叙说,十来人在外面等候。卢湛神情悲愤地)刘公无故被段匹磾害死,夷、晋愤慨,都不附段匹磾,我与从事中郎崔悦等率刘公老部下前来投靠单于。

    段末柸:才这些人。其余人呢?

    卢湛:其余的归了石勒。

    段末柸:(轻松神色,出来对院子里站着的人说话,卢湛和刘群跟出来)段匹磾害刘琨,远近不附。他如今众叛亲离,正是杀他的时候。我给襄国送个信约石公与我们夹击段匹磾,给刘公报仇。这个计策可使得?

    众人:(齐声)使得!

    1175、东宫别室,白天,内景。

    王导:(王导安慰神色正在跟温峤介绍情况)段末柸进攻段匹磾,段匹磾不敌,率其众数千人将奔冀州刺史邵续。走到渤海盐山,石勒派兵邀击,匹磾大败,势力衰退,率亲随投靠了邵续。段末柸得胜,自称幽州刺史。

    温峤:(悲痛愤恨神色)我才离开多少时候,姑父就遭人害了。要是早些时候回去,或许不至如此。我得向陛下上疏申理刘公之冤,并请回并州为亡母守孝。(王导意想不到神态)

    1176、元帝内堂,白天,内景。

    元帝:(对王导)温太真与刘琨情意甚重,听到刘琨被害凶信,奈不住愤怒,也是人之常情。太真以前屡次要求回并州,朕都没有答应,有些不近人情。他母亲病故,没能与他见最后一面,朕心里实在有愧。

    王导:陛下爱惜温峤人才难得,想留他辅佐社稷,乃是极其圣明之举。臣几次对太真重申:忠臣岂能不爱家,不过是知道有国才有家的道理。

    元帝:太真怎么说?

    王导:太真虽然不情愿,也没说什么。

    元帝:卿随朕一起看看他,一来安慰他;二来,告诉他对刘琨这个案子朝廷的态度。

    王导:遵旨。

    1177、东宫别室,白天,内景。

    温峤:(温峤正在收拾行李,外面喊“陛下驾到”,温峤忙直起身迎接出来,见元帝与王导走过来)陛下,温峤有礼。

    元帝:(亲手搀扶)太真免礼。(侍卫腾个座,元帝坐下,温峤情绪低落站在一旁)卿的奏章,朕看过了。广武侯刘琨忠亮开济,乃诚王家,不幸遭难,志节不遂,朕十分怜悯。可是,现在要公开吊祭,还不是时候。(温峤抬眼看元帝)

    王导:太真!段匹磾势力还很强大,朝廷还期望他为国讨伐石勒,所以,终段匹磾之世,不能为广武侯举哀。卿清亮笃诚,明白其中的含义不?

    温峤:温峤明白。

    元帝:难得太真通情达理,这才是不折不扣的社稷之臣。朕早跟卿说过,朕想提拔卿担任要职。今天朕与茂弘来看卿,既是来安慰卿,也是来告诉卿任命这件事的。朕将任命卿为散骑侍郎,卿还得打起精神来。

    温峤:陛下错爱,臣万分感激。但是臣的母亲病故了,臣得回去守孝,不能接受这个任命,今日就向陛下告辞归家。(元帝愣住)

    王导:陛下十分体谅卿的难处,知道故土难离。然而,于今乱世之中,不好什么都按旧规矩办。当年汉文帝曾主张厚养薄葬,废除三年之服,也是根据当时实际情况……

    温峤:(摇头打断王导)臣来的时候,家母坚决不让,可能当时已经知道将不久于人世。我为子不孝,没能慰籍母亲孤寂,让母亲含恨下世,足以让我抱恨终生。这次,说什么也得回去。(元帝没词状,看王导,王导思考应急状)

    王导:北方丧乱,卿不获归葬,是由于世乱,卿不能太苦了自己。(温峤扭头不想听)卿听我说!往昔伍员志存复仇,先假诸侯之力,东奔阖闾,位为上将,然后鞭荆王之尸,报仇雪恨。卿的事,陛下已经召集三司、八座详细议论,众人一致认为,若卿之母未葬没在胡虏,也应在逆寇荡灭之后反哀墓次,何况卿母已经下葬。不可辞散骑侍郎的任命。卿再想想好吗?(温峤流泪不语)

    元帝:(有了理由状接口)是啊。按旧理,父母丧,为子者当辞官去职,在父母坟前守孝三年,以尽人子之道。可是如今,二帝崩于贼庭,梓宫不返;后来之人,岂能委政他人专意居庐三载!(温峤看看元帝,看看王导,思考状)为人臣者事比其君,委曲求全才是。

    温峤:(看着元帝二人殷切的眼神,不忍拒绝神色,失意地)臣敬遵陛下旨意,唯朝廷之命是从。

    元帝:(高兴地)朕今日就命人拜卿为散骑侍郎,委以重任。(温峤无奈状)

    1178、冀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邵续:(看着军医给遍身是伤的段匹磾清洗伤口,段匹磾呻吟)慢慢的,轻点儿。

    军医:(给段匹磾涂药,然后缠绷带,段匹磾流泪)段公忍着点,这就好了。(段匹磾忍泪点头)

    邵续:(军医收拾完站起来)给段公的药熬好了就送过来。(军医应声退出。邵续像对小孩一样哄段匹磾)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哭起来了?

    段匹磾:(像见了父母一样委屈地)段末柸与石勒勾结,我怎么都胜不过他们。几经周折到厌次投奔使君,怎么还是战不过末柸。末柸要是知道我这个样子,不知该多高兴。(愤恨神色)古人云,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杀刘琨,都是段末柸使的坏。刘琨一死,我大势已去,连遭败绩。不徒势衰,还惹得华、夷造反,众叛亲离。所幸江南没有拒我于门外,使君还能接纳我。(落泪)

    邵续:卿遭遇人生最大的难事,难保不出错儿。

    段匹磾:为什么厄运偏偏落到我头上?别人都摆得清楚,惟有我左右不是。说不清道不明,心里有话向谁倾诉?谁还相信我!

    邵续:人生真是烦恼多。尤其是处乱世,更不是人过的日子。有什么办法!为将者,抵御强敌,惟有打起精神,置生死于度外,方能侥幸存身。卿今日疲惫,又伤痛烦恼交加,自然支持不住。先回帐中躺一会儿,好好休息两天,养养伤,情绪就会好起来。

    邵续:(包容地微笑)我的贤王,卿受了伤,还谦让什么。

    段匹磾:卿在这里坚守,我怎么躺得下去!(邵续赞许地看他一眼)真是一会儿也躺不下去,肺都快炸裂了。想我段匹磾以夷狄慕晋人大义,以至于破家,天道难道不存大义?段末柸毫无礼义廉耻,可是现在不光活得好好的,还夺幽州、霸蓟城。老天不睁眼!

    邵续:(安慰地)世上没有常胜将军,说不准谁走顺,谁走背。卿本是当世英雄,偶尔不顺而已。待卿时来运转时,区区段末柸,何足道哉!

    段匹磾:(思考状,满含希望地看着邵续)我与卿当年曾经患难以共、相互救援是不是?

    邵续:(肯定地)是。当初将左称制,我与卿共同推戴晋王,为此石勒派部下领兵围城,幸亏卿派文鸯来救援,这才打退石勒部下,解了厌次城的围。我们是多年的旧交,忠臣同心,什么时候也没错过。

    段匹磾:(安慰感动地)“忠臣同心”。(恳请)使君若是不忘旧要,与我一同进讨段末柸,我将不忘先生的大造之惠。

    邵续:(认真地)邵续赖段公威德,才得以效节圣朝。今日段公有难,邵续怎敢不与段公同生共死。

    段匹磾:(迟疑地看着邵续)那,咱们现在就走?

    邵续:好。

    段匹磾:(高兴地跳起来)马上出兵狠狠打段末柸!

    邵续:(笑着)遵令。

    段匹磾:(忍痛穿铠甲,朝外面高兴地喊)文鸯!文鸯!(段文鸯入内)

    段文鸯:兄长什么吩咐?

    段匹磾:邵使君与我们并力讨伐段末柸,跟我出征!(往外走)

    1179、原野,白天,外景。

    段匹磾:(段匹磾与段文鸯率众奔袭喊杀,对方士兵正列队,惊慌散乱逃走。段匹磾勒马对段文鸯)跟我追到段末柸老家,把蓟城夺回来。

    段文鸯:(高兴地)段文鸯这一次就把末柸给打改,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仗顺讨逆。(兴奋状追击过去)

    1180、厌次城外,傍晚,外景。

    (士兵凯旋回城,邵续骑着马精神百倍往城里走,百姓热烈欢迎,场面很热闹)

    百姓:这一次,石勒和段末柸无法侵害百姓了!(鞭炮齐鸣,欢欣鼓舞状)

    1181、石勒厅堂,白天,内景。

    石勒:(恼怒状对张宾)段末柸让段匹磾和邵续联合攻破,势力衰败,一蹶不振。战场胜负就像风向标,孤的南和令赵领等率广川、渤海千余家背着我归了邵续。邵续、段匹磾一但强盛,局面再也控制不住。等他强大了再制约他,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得赶快下手。邵续现在孤危,虽打了胜仗,也没有多大实力。正好段匹磾、段文鸯领兵去追段末柸还没回来,城中空虚。趁这个时候去灭他,有九成胜算。传石虎、孔苌。(士兵应声出去,石虎、孔苌入内)中山公,你领兵围住厌次城,把邵续拿下。(石虎应声而出。石勒对孔苌)卿把邵续别营都灭了去。

    孔苌:唯。

    1182、厌次城,白天,外景。

    石虎领兵在城外抢劫,弄得乌烟瘴气。有百姓上前讲理,被石虎一刀砍倒,其余都四散而逃。城门紧闭,石虎命令攻城。城上,邵续与邵存、邵竺率领士兵拒战,不断打掉爬城的石虎士兵。

    1183、元帝内堂,白天,内景。

    刘胤:石勒趁厌次城空虚,派石虎、孔苌围城攻战,正在攻城。厌次城外守军已经被攻下十一营。

    元帝:石虎残忍无比,厌次城危险了。

    刘胤:北方藩镇已经沦落殆尽,只剩下邵续。若是再被石虎所灭,恐怕会孤义士之心,阻归本之路,臣以为应当派兵去救。

    元帝:(对刁协)给大将军传令,让他安排出兵,江北救援。

    刁协:唯。

    (过一日,元帝在堂内,刁协入内)

    刁协:(递给元帝一封奏疏)王敦不发兵,说:“江南势力不足以平定江北,邵续有段匹磾相助,足以抵抗石虎。”不从。(元帝愤恨神色。刁协低声)王敦作恶多端,早除掉为好。(元帝迟疑神色)

    1184、厌次城,白天,外景。

    石虎:(大批百姓被石虎士兵驱赶,从城下经过。有走得慢的,被杀死,横尸城下。城上,邵续不忍心又无奈状,邵存、邵竺畏惧状。石虎对士兵)多杀几个,看邵续出来不。(士兵连杀百姓,路上尸体越来越多,百姓哭叫声)

    邵续:(愤怒地)邵存、邵竺,你们守城,我去救百姓。

    邵存:(与邵竺都阻拦)叔父,现在贼人势力正盛,不能出去!

    邵续:(生气地)难道看着居民都惨死吗?不用多说。(邵存、邵竺不敢吭声,邵续带人下城)开城门!

    石虎:(在远处看城门开了,高兴残忍神色)出来了。(对左边将)你去抄他后路,(对右边将)你杀过去,把邵续这些人都灭了!(士兵虎狼状扑过去,城上恐惧地看。后路被石虎将士截断,邵续坚毅神色,石虎狞笑。双方士兵搏战,邵续抽出剑指挥作战。石虎兴起,勒马持长刀朝邵续这里赶过来,邵续士兵接连被杀,邵续身边人越来越少。石虎士兵围住邵续厮杀,攻城士兵与城上邵存、邵竺等人都停了攻守,全都看过来阵内,还在厮杀,多数士兵停手,只有少数围着邵续砍杀。邵续身边无一个人,一群士兵把他挡在里面。石虎狞笑着。士兵散开,推出被捆绑的邵续。石虎吩咐士兵)押到城下劝降!(城上士兵有哭的,有吓呆的,邵存、邵竺慌乱神色)

    邵续:(朝城上喊)邵存、邵竺!我志雪国难,以报所受朝恩,不幸至此,不作生还打算。你等努力坚守厌次城,奉段匹磾为主,勿有贰心。(二人哭着点头,邵续被士兵拖走)

    1185、原野上,白天,外景。

    段匹磾:(段匹磾与段文鸯带着军队往前走,路上逃难百姓越来越多。段匹磾惊奇地问百姓)厌次城怎么了?

    百姓:石虎攻厌次城,把邵使君抓走了。(所有人都震惊状,士兵惊恐交头接耳)

    段匹磾:城池陷落了?

    百姓:还没有,正攻城呢。

    段匹磾:(对段文鸯)走,救城去。(带人马往前奔跑,一多数士兵开小差跑掉,段匹磾无可奈何,接着往前赶)

    1186、厌次城,白天,外景。

    探马:(石虎在营帐内喝水吃肉,探马进来)中山公,段匹磾与段文鸯带四百人过来了。(石虎扔掉食品站起来往外走,士兵给牵马拿大刀石虎远远看过去,厌次城下正在大战,喊杀声震天,城门开,段匹磾与段文鸯等救兵入城,关城门。石虎狠狠“嗯”一声)

    1187、石勒厅堂,白天,内景。

    程瑕:(石勒在厅堂里站着,程瑕陪着小心地)明公灭王浚的时候,邵续表面上跟其他人一样送人质归降,其实心里没有明公。司马睿江左称制,他就反水,跟刘琨、段匹磾一起归司马睿。

    石勒:把徐光找来。(侍卫应声出去,程瑕小心地观察着石勒的表情)

    徐光:(徐光入内)明公招徐光有什么吩咐?

    石勒:(生气地)邵续上一次骗了我,先假装投降,然后反叛。卿给孤把邵续讓一顿去,问问他还有什么说的。

    徐光:唯。(走出)

    程瑕:明公怎么不把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给杀掉?

    石勒:(呵斥)你懂什么,用兵贵在狡诈,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何况邵续是少有的忠臣,君子。当时,我也把他当人质的儿子给杀了,还说什么。(程瑕惭愧地退出)

    1188、监狱,白天,内景。

    (邵续坐在草床上沉思状。以下是邵续回忆:

    官员:(年轻一点儿的邵续正在跟众位官员开会,一官员送进来书信)使君,幽州刺史段匹磾的信。

    邵续:(接过来打开看,惊喜神色)诸君,琅邪王司马睿在江左称制,晋室江山有人继承!上苍有眼,晋室江山有人了!(众官员或欣喜或恐惧)段公来信邀我同奖王室,太好了。

    武将甲:使君,如今我们是汉国臣子,如何能归附江左?

    邵续:我给王浚当下级,好歹是朝廷臣子;王浚灭,我被逼无奈附于石勒,心中时常愧恨。附石勒乃孤危无援时的权宜之计,如今有晋朝忠臣相邀,我岂能降贼自污品行!这就与段公联盟,共归于琅邪王。

    武将甲:使君,石公威力,无人能敌。使君难道引我们自投死路?倘若中山公出马,厌次城哪里是对手,万不可行此下策。(邵续沉下脸)

    武将乙:使君,您的儿子还在石勒处当人质,今弃石勒归段匹磾,人质危险了。(众人都静下来,看着邵续)

    邵续:(迟疑一会儿,流泪)我出身为国,岂能顾儿子而当叛臣!

    武将乙:使君为国舍命投躯,我没说的,惟使君之命是从。

    官员:下官听使君的。(邵续认可神色)

    武将甲:(坚决地)不可。背叛石公,就是个死。(另两个官员也都站起来响应重复武将甲的话)

    邵续:我意已决,不要再争执了!不从者,军法从事。

    武将甲:我们不能白白送死!(另两个官员也响应)

    邵续:身为晋臣,岂可心甘情愿附贼!(对士兵)左右,把他们三个斩了!(士兵涌过来,把三人扭出去。邵续回忆结束。)

    狱卒:(外面有走路声,邵续扭头看。狱卒引徐光走过来)在这边。

    徐光:(入内,邵续站起来。徐光声色俱厉地呵斥)石公说:卿前次归附国家,复又反叛。这次又率众违命,公然与国家做对。国家应符拨乱,八表宅心。周文王生于东夷,大禹出于西羌,帝王之兴,惟天命所属,德之所招,哪有一定之数!卿跋扈王命,是不是觉得夷狄不足为君?怎会有如此无上之心!国有刑法,甘心承受吗?

    邵续:(恐惧神色,继而坚定神色,低声缓慢地)邵续受晋厚荣不存二心,死乃囚徒本分。(徐光赞赏神色)

    1189、石勒厅堂,白天,内景。

    石勒:他这样说?(张宾在旁边)

    徐光:是。

    石勒:(不好意思地)真是个忠臣,孤愧负他的太多。当时要不杀他的儿子邵乂,他今天该对我有愧。忠于其君的臣子,正是我所求的贤人。(对张宾)把邵续请到馆驿,待遇从优,好言安慰一番。

    张宾:唯。

    石勒:从今以后诸将擒获士人,都送到襄国,不得擅杀。看能不能再得到像邵续这样的君子。

    张宾:唯。

    1190、菜园,白天,外景。

    石勒:(邵续穿着便服,在菜园浇水,菜长得很好。石勒与随从在不远处藏着,偷偷看过来)他每天卖菜去吗?

    侍从:差不多,买了菜买粮食,就这样生活,也不要官府的俸禄。放着大人物不当,非得当菜农不可。(不理解神色)

    石勒:(感叹地)真是高人,若不这样,有什么尊贵可言。(侍从后悔多言状)你们要跟他学,不能贪污。

    众人:唯。

    1191、元帝内堂,白天,内景。

    元帝:(看奏疏,愤恨状放在桌上)大将军不出兵,致使邵续没于贼手,江北又少了一个忠臣。大将军……(扭头看王导,愤恨没言语。王导不安状)

    1192、厌次城,白天,外景。

    段文鸯:(石虎又开始攻城,段匹磾、段文鸯在城上指挥战斗。石虎士兵在城外抄掠百姓,百姓四处奔逃,死伤无数。段文鸯和段匹磾眼看着,痛苦状)贤王替我观阵,弟请领人出城与之决一死战,或令百姓免遭屠戮之苦。

    段匹磾:不可。邵使君已经没入贼手,我等能固守厌次城到如今,已然万分侥幸。若出城一战,正中羯贼下怀。石虎麾下现在少说也得有四万人,而我们只有四五百人,正可谓以一敌百,自投罗网。我弟忍一忍,由他们闹去。

    段文鸯:(愤怒地)我以勇冠三军闻名,百姓仰仗这一点,才没有降贼。我今见百姓遭难而不救,算什么大丈夫!人危难时,最渴望别人伸手援助,我若让百姓失望,以后谁还为我效命死战!

    段匹磾:我弟仁爱之心,天地可鉴。只是城中只有数百名将士,分守四城,哪里分得出兵力来?

    段文鸯:请贤王允许我带骑兵三十名,我要出去救百姓。

    段匹磾:(为难痛心地)文鸯!我不能……

    段文鸯:(流泪)我不能容忍羯贼残害百姓、荼毒中华,有我段文鸯一口气在,羯贼休想施暴。(转身而去,士兵跟从)

    段匹磾:(痛心地大喊)回来,文鸯!文鸯!(文鸯不回头而去。城门开,段文鸯带人冲出来。石虎正在看士兵劫掠百姓,扭头看段文鸯)

    石虎:(对士兵)都回来,截住段文鸯,拿活的。

    士兵:段文鸯这么勇猛,岂能拿得住。

    石虎:军令,不得伤害段氏兄弟,谁敢违令。(士兵都冲向段文鸯。阵内,段文鸯手持一柄长槊,发疯一样刺杀抡砸,石虎士兵纷纷倒地。城上士兵喝彩,段匹磾心疼神色往下看着。段文鸯勇猛无比,石虎士兵靠近就死,遍地死人。石虎看着,恐惧神色呆住了。太阳在移动,日晷在变着刻度。又一批士兵冲向段文鸯,从死人身体上跳过去,边打边看脚底下的死人,不时被绊倒。石虎恐惧地看着,厌恶神色画外音:“两个时辰了,他还是这么勇猛。”烦躁思考状,对士兵大喊)捉拿段文鸯,赏金五十斤;敢退后不进者,诛杀三族!(士兵连续冲过来,段文鸯身边拥挤不堪。文鸯马匹“呼咚”卧下,伏地不起。)

    文鸯:(急忙吆喝)起,起!(马匹挣扎不起)

    石虎:(高兴地喊)他的马不行了,快上!(文鸯弃了马匹,单步应战,使开了长槊,敌将纷纷落马。)

    石虎:(神色由喜悦改成恐惧,恭敬喊文鸯)仁兄,我当年曾与兄结为兄弟,已经是一家人。仁兄请放下兵器,与我重修往年之好。仁兄若肯罢手,我愿推荐兄为车骑将军,一同奉赵王之朝,如何?

    文鸯:(边打边呵斥)休想!

    石虎:(气馁地)何苦来。仁兄与我俱是夷狄,都不是中华正统。本来就有共同愿望,一同灭了晋室,称霸中国。何苦自相屠戮,伤了脸面。

    文鸯:(斥责)石虎!你烧杀抢掠、为非作歹;十恶不赦,早就该死!我从兄当年不纳我兄弟之言,才使你们有今天。我今天宁可战死,也不降附你们这些杀人越货、凶残暴戾的逆贼!(石虎懊恼无奈状,段文鸯奋力抽打一个武将,把他打飞;又扛砍来的刀,长槊折了。众人都惊呆,一时都呆立不动。段文鸯首先醒悟,扔掉长槊,抽佩刀,继续力战。身上到处是血,满脸是汗,痛苦状动作慢下来。)

    石虎:(恐惧神色转为兴奋)文鸯不行了,快去抓住他!(新一轮士兵又冲上去,段文鸯恐惧神色,咬牙站起接着拼杀,又中一刀,踉跄间被一个死人绊倒在地,士兵扑上去七八个人按住他,拿绳子捆。石虎松口气状,下马走过来。)好个段文鸯,整整一天车轮战才抓住你。(段文鸯被几个士兵推过来,近乎晕厥状。城上士兵都呆住了,段匹磾泪流满面)

    邵洎:段公,降了吧,或许大家还有活命。

    段匹磾:我宁为晋鬼,也不降贼。诸君不同意,我就单骑归朝。

    邵洎:咱们一同守厌次城,段公一走,我等怎么办?

    段匹磾:府君想要归降石勒,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决意不降。朝廷以我为幽州刺史,我非但没有保住幽州,反倒赔了邵使君。我要到江左请罪,接受朝廷的惩罚。(下城往里走。邵洎看邵存、邵竺,二人都胆怯不敢抬头,邵洎下狠心神色)

    1193、厌次城门内,傍晚,外景。

    邵洎:(段匹磾将包袱束在身上,提长刀牵马往外走,转过街口往城门走,忽然吃惊状站住,往前看。前面,邵洎列队横在街上,正冷冷地看着他)段公就这么走了?

    段匹磾:卿等要降石勒,我不拦着,悉听尊便。我到江左请罪,今日与卿等分道扬镳。卿还有什么不清楚?

    邵洎:(冷笑)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段公还不明白。

    段匹磾:什么意思?

    邵洎:(仰着脸)段公骁勇过人,要到哪儿去,千军万马也挡不住去路。我们就惨了。段公惹的祸,要我们承当,在下怕担当不起。

    段匹磾:(生气地)你们逼我降贼!

    邵洎:(不买账地)石公的手段,诸人心里都清楚。段公若不与我们一起出降,石公万一屠城,我等可没有段公那么大的面子。今天段公定要给我们一个交待,不然没人开城门。

    段匹磾:(吃一惊,看城门内,几个精壮士兵也冷冷地看着段匹磾。段匹磾生气地)我不同意,就如何?

    邵洎:您要是不顾我们,我们有事不跟您商量。(朝后面一招手,队后推出穿晋朝官服的王英)

    段匹磾:(吃惊地)邵洎,你想干什么?

    邵洎:段公如果不同意,我等只好将他扭送出去交给石公发落,以为我等进身之资。

    段匹磾:(生气地)你们竟想出这种缺德的计策。

    邵洎:事到临头,只能这样。段公不救我们,我们自救。(段匹磾同情地看王英,又扭头看邵存、邵竺,邵存、邵竺都低下头,不敢与段匹磾目光相接。)

    段匹磾:(思考状画外音:“邵存、邵竺不会因为我而得罪他们的叔父,看来我拗不过他们。”失败神色)

    邵洎:段公,请跟我们一起走。

    段匹磾:(为难思考状,邵洎露出一丝冷笑。段匹磾正色责备邵洎)你不能继承尊兄邵使君之志,逼我不得归朝,已经过分,怎么还要捆送天子使者?你身为朝廷命官,干这种败事,我虽胡夷,闻所未闻!(邵洎不理。段匹磾勒马来到王英面前)

    王英:(满脸乞求的神情)段公,如何是好?

    段匹磾:(心碎的表情看着王英,任命神色下了吗,将包裹、兵器俱投掷于地下)先生别怕。杀头的罪,只要有我段匹磾在,先生轮不到第一个。(王英抽泣起来。段匹磾上前解了王英绑绳)先生,段匹磾世受朝廷重恩,不忘忠节孝义。今日为势所迫,欲归罪朝廷,而见逼迫,忠款不遂。段匹磾若得假息,未死之日,心不忘本。

    王英:(哭着)王英若有朝一日得回朝廷,一定将段公的意思如实回禀陛下,申明段公忠孝之心。(伏拜于地)

    段匹磾:(对邵洎)开城门!(城门打开,城门外,石虎列阵正在看,喜悦神色。段匹磾步行入石虎营,邵洎等人在后面紧随,舆榇出降。解说画外音:“石勒得了段匹磾,授以金章紫绶。几年后,段匹磾与邵续都被石勒杀害,段文鸯也被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