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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集

    1462、湘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周盖:(周盖与周崎匆匆走进空落落的厅堂,厅堂里,坐着身穿戎装面容憔悴但十分镇静的谯闵王。二人行礼)大王传我们,有什么吩咐?

    谯闵王:魏乂攻城甚急,我们能够利用的条件越来越少。为今之计,只能外出搬兵求救。(周盖、周崎期望地看着谯闵王。谯闵王对周盖)你与周崎想办法出城,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叔父宜都内史周级,让他联络周匝郡县来接应这里。

    周盖:大王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谯闵王:(怜悯神色)此一去路途凶险,你们一定要小心。

    周盖:唯。臣告退。(与周崎走下。谯闵王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涌出泪,神色焦急无奈)

    1463、别室,白天,内景。

    周盖:(周盖与周崎走进一间别室,二人换衣服。)万一让魏乂发觉,我就说大王让咱们出外搬兵,看看哪儿的人能用。可不能说是找我叔父的。不然,非连累我叔父不可。

    周崎:那当然。我怎么说?咱们先商量一下,免得出意外时慌乱。

    周盖: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就行了。

    周崎:能这么说吗?

    周盖:怎么不能!我来说一遍,你记着啊。(出门关上门。周崎一边系衣带,一边看着门。周盖推门进来)嗨!你不能正在系衣带。

    周崎:(笑)哎呀我忘了。再来!(周盖出去关上门。周崎在内转圈儿打量四周)我正在干点儿什么呢?(看墙上挂着一个笼子,里面一只小松鼠在转悠。周崎抬手就摘下来,放在桌上)

    周盖:(推门闯进来,看周崎。周崎坐在桌前,正在端详小松鼠。)干什么呢?

    周崎:没什么东西喂它了,我想,干脆把它杀吃了算了。

    周盖:回头再吃吧,今儿你得跟我出一趟差。

    周崎:干什么去?

    周盖:(低声)大王吩咐,让你跟我出城去搬兵。

    周崎:上哪儿?

    周盖:出城再看。谁知道现在城外什么样了!

    周崎:什么时候动身?

    周盖:今天晚上。

    周崎:咱们看看地形去?

    周盖:走。(两个人微微一笑,走出门来。屋里,小松鼠在笼子里跳)

    1464、长沙城,夜晚,外景。

    周盖:(夜幕,天上繁星密布。城上,周盖、周崎二人慢慢伸出头来往下看。城下,魏乂营中士兵有不少人在走动。周盖与周崎蹲下)这会儿人多,再等会儿。

    1465、魏乂帅帐,夜晚,内景。

    (魏乂帐中,魏乂正在看书,四个士兵在门口站岗。魏乂伸了个懒腰,放下书站起来。在帐里徘徊了两圈,走出来。门口两个士兵跟着他。魏乂在营阵里来回巡视,又来到城下,望着城上。)

    周盖:(与周崎正在矮墙下蹲着,周盖小声)那个魔王正在往这儿看呢。看来一时半会儿还不睡。

    周崎:到半夜再走。(两人弯着腰,悄悄下城去。魏乂还在那儿端详,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左看右看,打了个哈欠,回身走了,两个士兵跟随。魏乂回到营阵,四下看。瞭望台上,一个士兵正在左右看着,帐篷后面,两个暗哨不时伸出头来,看着城上。魏乂放心状回到营帐,躺在床上,熄了灯。营阵灯火越来越少,只见满天繁星在眨眼睛。城上,周盖两个复又伸出头来,往下看。城下灯火点点,有两个士兵打着灯笼在营阵里穿行。周盖两人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下边。打灯笼的士兵慢慢地走过去。城上,两个士兵架上滑槽,把一条大绳子慢慢放下来,周盖、周崎在旁边看着)

    周盖:轻点儿。(绳子无声无息地垂到城下。周盖沿着绳子下到城下,周崎也轻轻滑下来,拉了两下绳子,绳子上去了。周盖、周崎轻轻往外走。瞭望台上,士兵打了个哈欠,坐下打盹儿。周盖、周崎从他眼皮底下慢慢走过。远处一个帐篷后面,暗哨甲伸出头来,看着周盖,又缩回去,对暗哨乙咬耳朵,暗哨乙悄悄走了。周盖二人弓着腰正在行进,后面跟着的暗哨悄悄躲在暗处。周盖一回头,没看见人,对周崎)可能有人盯上,散开走。(二人分开走。暗哨甲从背上取出弓箭放在地上,拿出火褶晃着了,将箭头上的小炮点燃,望上空放了一箭。那箭带着一溜火光飞上去,啪地炸了。周盖吃惊停步。远处不断跑出来士兵,将周盖围住,周盖恐惧神色)

    1466、魏乂帅帐,夜晚,内景。

    魏乂:(魏乂正睡着,打鼾。外面喊:“将军,将军!”魏乂翻身坐起来)掌灯!(一个士兵拿着蜡烛走进来,点上大蜡烛,帐里明亮起来。一个士兵跑进来)

    士兵:将军!抓住两个奸细。

    魏乂:(跳下床来抓衣服)准备刑具,我要亲自审理!

    1467、杂物帐篷,夜晚,内景。

    (帐篷里七、八个打手正在准备刑具。周盖、周崎被捆着,坐在地上。两人思考状。外面有人说话:“将军,两个人都在这儿!”周盖二人扭头看。帐篷外,魏乂向士兵庚低声嘱咐几句,士兵庚跑开。魏乂朝帐篷里招手,打手甲走出来。魏乂也同样嘱咐几句,一指门里边的地下。打手甲笑着点头。魏乂往帐篷里走,打手甲跟进,站在他旁边)

    打手乙:(在魏乂耳边低声)搜过身了,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魏乂“嗯”了一声,来到周盖二人身边,端详起来。周盖也抬头看他)

    魏乂:(哈哈一笑)原来是周盖,你叔父周级可好?(周盖不吭声。魏乂问周崎)叫什么名字?

    周崎:周崎。

    魏乂:(问周盖)他是叫周崎吗?(周盖点头。魏乂坐到座位上,吩咐打手)把周崎带到大刑房里去审审他,招了供,马上报给我。(朝打手甲乙挤挤眼。打手甲、乙会意,“唯”一声走过来,将周崎架起来往外走,周崎扭头看周盖。周盖也在看周崎,目光坚定无惧色。)

    1468、帐外空地,夜晚,外景。

    (周崎被打手甲、乙押出来,捆在空地一个木桩上,打手甲、乙走了。周崎诧异的神色画外音:“不是把我带到别处审吗,怎么捆在这儿?(随即明白状)原来魏乂是诈周盖的。”)

    1469、杂物帐篷,夜晚,内景。

    魏乂:(周盖仍旧坐在地上低着头,魏乂坐在座位上仔细端详他半晌)魏某人何许人,你知道。既然两军对垒,没有什么情面可讲。招吧,出城干什么去?

    周盖:主将命我出城找救兵。

    魏乂:(点头)接着说。

    周盖:就这些。

    魏乂:(嘿嘿笑)你还没说,到哪儿,找谁。

    周盖:我也不知道找谁。

    魏乂:(微笑)这话听着不顺。

    周盖:你们围困城池那么久,外面一点儿消息也传不进来,我怎么知道找谁,出去现打听。

    魏乂:(微笑)伶牙俐齿。不过,你瞒不了我。(面目变得狰狞,猛拍桌子大喝)说!(周盖吃一惊)州将让你们去找谁?不老实回答,马上处死你!

    周盖:(镇定地)真的出去现打听。城中被围那么久,州将让我求援于外,本无定指,让边走边打探,看哪里还有人马可用。

    魏乂:小把戏骗不了我。为什么派你出去,不派别人?不说我也知道,准是让你去找你叔父周级。

    周盖:不是。

    魏乂:不是?周级派你来帮谯王,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周盖:那你问他好了。

    魏乂:落到我手里,还敢嘴硬!给我用刑,看他招不招!(打手将周盖绑在刑具上,将各种刑具扔在他脚下)怎么样!现在招供还来得及。

    周盖:我说的都是实话。

    魏乂:(咬牙)给我用刑!(打手过来捡起刑具)

    1470、帐外空地,夜晚,外景。

    (外面风里,捆在木桩上的周崎思考状。画外音传来皮鞭抽打声,间或周盖的惨叫声。周崎尽力扭头往后看,却扭不过去,表情痛苦状。)

    1471、杂物帐篷,夜晚,内景。

    魏乂:(士兵庚手拿一张写了字的纸,急匆匆走到帐篷门口,魏乂回头瞟一眼,装没看见。帐中,周盖昏过去,打手用冷水把他泼醒。周盖看了魏乂一眼,又闭上眼睛)这套刑具,什么样的硬汉都受不了。到了我这儿,除了乖乖招供,没什么好办法,你挺不过去的。你不招,我还会问周崎。周崎招了供,你这些苦就白吃了,而且,不能轻饶。

    周盖:问周崎也没用,是我找他一起来的,他根本不知道。

    士兵庚:(魏乂诡异的神情朝打手挤了挤眼。打手会意,朝站在门口的士兵庚使眼色)报告!

    魏乂:进来!(士兵庚走进来)说。

    士兵庚:周崎招供了。(周盖睁开眼,吃惊的眼神。士兵庚把那张纸递过来。魏乂拿着那张纸看了看,放在桌上)

    魏乂:(对周盖)性命要紧,招了吧,免受皮肉之苦!说!是不是去找周级的?(周盖摇头)周崎已经招供了,你不招也不行,招吧。

    周盖:我已经说过了,没有目标,出去现找。

    魏乂:周崎供词在此,你还嘴硬!看看,这是什么!(将那张纸拿在手里,不断地抖着。周盖定睛看,那张纸在不断地抖动,看不清楚)

    周盖:既然有口供,还问我干什么。

    魏乂:你是咬定牙不招了?(周盖不语。魏乂恼怒地将那张纸往地上一扔)把所有的法子都用上,给我很很用刑!(坐在一边喘粗气。画外音鞭打声和惨叫声,忽然没声音。魏乂奇怪状回头看,几个打手围着周盖仔细看)怎么了?

    打手:将军,他八成死了。

    魏乂:(吃惊状走过来)把他放下来!

    打手:(解下来周盖,软软地放到地上。打手用手探周盖鼻息)死了。

    魏乂:(坐回到座位上,懊恼地)算周级老东西有福气,抓不着他的把柄,奈何不得他。带周崎。(打手们应声而出。)

    周崎:(被推进来,看见躺在地上的周盖,痛惜地)周盖没做错什么,将军为何把他打死?

    魏乂:该问你了,你要是不说实话,就跟他一样。你们出城干什么去?

    周崎:周盖带我出城找救兵,他没说吗?

    魏乂:找谁?

    周崎:没有目标,出去现找。

    魏乂:是实话吗?

    周崎:是实话。

    魏乂:“出去现找”,这话谁跟你说的?

    周崎:周盖说的。他来找我一起出城,说大王让他带我一起出去找救兵。我问他找谁,他说“出城再看。谁知道现在城外什么样了。”我就跟他一起出来了。

    魏乂:有鼻子有眼儿。(周崎警惕的眼神。魏乂忽然回过头)周盖怎么去找的你?

    周崎:我正在屋里待着,周盖忽然推门进来,让我跟他出趟差,我就跟他走了。

    魏乂:他见到你,第一句话是什么?

    周崎:他问我在干什么。

    魏乂:你在干什么?

    周崎:我在摆弄松鼠。

    魏乂:什么松鼠?

    周崎:原来捉到的一只松鼠,我把它放在笼子里养着。

    魏乂:(瞪着眼)他没见过你的松鼠吗?

    周崎:(一惊)见……见过,怎么了?

    魏乂:那怎么会问你“在干什么”?漏洞大得很,你分明在撒谎!

    周崎:(思考状)啊,……是这样:我每次都把松鼠挂在墙上,这一次把它放在桌上,可能周盖不理解,所以问。

    魏乂:你当时在干什么?(用眼盯着周崎仔细看)

    周崎:将军也这么问,可见这句话没什么特别。其实很简单:没什么东西喂它了,我想把它杀吃了。松鼠肉比老鼠肉强多了……

    魏乂:住口!(盯住周崎的脸)你出什么汗?心虚了?(周崎吃惊状,额上已有一层汗)

    周崎:(转眼珠)将军这么严厉吓唬我,我怎能不害怕!捆得这么结实,我快晕过去了。

    魏乂:(得意地笑)我有件事儿要你去做,做好了有赏,做不好别怪我不饶你小命。

    周崎:什么事儿?

    魏乂:容易得很。你替我告诉城中,说大将军已破刘隗、戴渊,甘卓回了襄阳,朝廷军事部署没有什么异议了。现在三江州郡,万里肃清,外援已经断绝。告诉他们别跟着谯王造反。你能这么说,我就全活你的性命。

    周崎:(思考状)行。

    1472、长沙城,黎明,外景。

    众人:(长沙城下冷冷清清。城下,士兵跑过来,列队在城下。谯闵王与众人从城头向下看。城下军队已经集合完毕,魏乂骑着马在队前,朝队后伸手示意。队后人把捆着的周崎押出来,往城下走来。城上人惊呼)周崎!(谯闵王痛心状)

    谯闵王:(周崎来到城下,一个士兵在后操刀逼着周崎。周崎抬头看着城上。魏乂眼里怀着期望)周崎!你受委屈了!

    魏乂:赶快发言!

    持刀者:快发言!

    周崎:(喊话)王敦军队败于于湖,甘安南已克武昌,即日分派大众来赴湘州急难,努力坚守,贼人就要溃散了!

    魏乂:(生气地)小子竟敢耍弄我!斩了!(持刀者用刀砍,周崎倒下。谯闵王痛惜状)攻城!

    1473、湘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军医:(到处是伤员。军医满头大汗正在忙碌地包扎。谯闵王走过来看)大王,伤员太多,人手不够,只能眼看着他们丢性命。(摇头叹息。外面喊:“军医!军医!”二人扭头看。易雄指挥着四五个士兵抬过来一个将军打扮的伤员)

    谯闵王:(吃惊地)刘将军!(军医赶忙走过来,翻开刘将军眼皮看,摇头。谯闵王大惊状)

    易雄:(把谯闵王拉到一边)大王!士兵死伤殆尽,守城物资已经用完,该拆的都拆尽了。最要命的是没有粮食,打仗的士兵气力耗尽,城不能守了。(谯闵王闭目不语)大王,做最坏的打算吧。

    谯闵王:(无奈地)天要灭我,无可奈何。

    1474、长沙城,上午,外景。

    (城上,一阵飞石过后,又有几个士兵倒了下去,魏乂士兵不断地把云梯往上架,士兵顺着云梯爬上城。城上一个士兵挣扎着站起来,抡起大戟,却无力状连人带戟倒下去。城下,魏乂指挥着大量士兵爬上城。城门打开,魏乂指挥士兵奔进城来。城中,百姓四散逃走,纷纷关上门。主簿邓骞在路旁,被人群挤到路边墙上,焦急的神色。一个百姓过来拉住他)

    百姓:邓先生,快躲一躲吧!(拉着他跑下)

    魏乂:(骑着马,领着士兵来到一个路口,停下)分头给我抓!(士兵分别往几条道上飞跑)

    1475、湘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一队士兵冲进来,官僚及下人躲闪不及。士兵冲进厅堂。谯闵王与易雄坐在厅里。士兵冲到二人身边停下,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二人。二人镇静地坐着,毫无惧色。)

    1476、湘州刺史府门前,白天,外景。

    (门前空地上,站满了士兵和附近的百姓。旁边是临时刑场。魏乂领着一群将佐从府门里走出来,站定,打量百姓。百姓正在朝这边看过来。一队士兵押过来被捆绑的二十几名男女,跪在场子里)

    百姓:虞长史被满门抄斩了。(佟掌柜在人群里,惊慌状逃走)

    魏乂:带上来。(从湘州刺史府门里,士兵押着捆着两手的谯闵王和易雄。男女们看着谯闵王二人,吃惊的样子。谯闵王和易雄神色镇定地走过来。男女们大哭。门里,又押出来五花大绑的虞浬。)

    男女们:(对着虞浬大哭,有喊叔父的,有喊兄长的,哭叫成一片)我们怎么办哪……

    虞浬:(悲怆地)人谁能不死,今阖门作忠义之鬼,死无所恨!

    魏乂:行刑!(虞浬一族被押到临时刑场。众人哭叫挣扎。谯闵王悲愤无奈状。刽子手行刑,撤走。百姓模样十几个人来到尸体边,掉泪,收殓他们。)

    魏乂:(回头看谯闵王,命令士兵)打入槛车,押往武昌。

    1477、湘州刺史府下人屋,白天,内景。

    桓熊:(屋里,韩阶、武延身穿便衣正在商量什么。桓熊入内)咱们大王多好的人,如今落到如此地步,我于心不忍。

    韩阶:可不是吗,我们都不忍心看着大王受罪。

    桓熊:我们侍奉大王一场,怎忍心就此分别。我想送大王到武昌,随时照顾,不让他临死前受罪。

    韩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就与主簿一同侍奉大王好了。

    武延:可是,魏乂不让僚佐跟随,怎么办?

    桓熊:我们打扮成下人模样,就说是大王的仆人。

    韩阶:行。我去准备几件衣服。(桓熊点头)

    1478、湘州刺史府院内,白天,外景。

    士兵:(院子里,士兵们看住两辆槛车,谯闵王与易雄分别坐在里面。士兵辛正将槛车入口封闭。一个士兵跑过来)快点儿,将军催上路了。(前两个士兵应声,加快动作。桓熊三人身穿仆人衣服,提着食盒、水罐和衣物,来到槛车旁边。谯闵王惊异地看着他,桓熊微微点头。谯闵王会意神色。)

    士兵辛: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韩阶:我们是大王的仆人,不能离开大王半步。

    士兵辛:不行!走,走。

    桓熊:壮士!我们是大王的奴才,理应跟从大王侍奉左右。壮士可以禀报魏将军,他不会怪罪壮士的。

    士兵辛:我问问将军去。(走开。易雄在另一个槛车里朝桓熊赞许地笑了笑。桓熊从水罐里往铜盆里倒水,用手巾湿了,来到谯闵王槛车前,从槛车缝隙里递进去手巾,给谯闵王擦脸。谯闵王接过来,略微擦手、脸。桓熊把手巾递给武延,从食盒里取出饭食递进去。又拿出一个茶壶,将壶嘴儿靠近缝隙,谯闵王喝水。武延把手巾洗涤一下,来到易雄槛车前,伸进来手巾要给易雄擦)

    易雄:(笑着)不敢,我来。

    武延:(含泪)客气什么!(易雄略带悲伤笑了笑,伸过脸来让武延擦。武延拿出饼,易雄大口地吃着)

    士兵辛:(魏乂与士兵辛走过来,士兵辛指着三人)就是他三个,要跟着到武昌去。

    桓熊:(对魏乂行礼)将军,我们是谯王的仆人,跟随主人,不敢有贰。只求每天在大王身边侍奉,不为难将军。将军若开恩,我等感激不尽。

    魏乂:(疑惑眼神走到易雄身边问)他三个是谯王的仆人吗?

    易雄:(点头)是。

    魏乂:好,跟着吧。

    桓熊:谢将军。(躬身退后,回到谯闵王身边。武延二人也低头干活。魏乂看着三个人,疑惑的眼神走开)

    1479、湘州刺史府厅堂,白天,内景。

    魏乂:(魏乂进厅堂坐下,疑惑的眼神思考状自言自语)仆人?不象。(往外看桓熊,畏惧状自言自语)姿貌长者,进退有礼,不是平凡人物,什么来头?(朝门口喊)来人!(进来两个士兵)把那个年长的奴才杀了。(两个士兵上前捆了桓熊就走)

    桓熊:我犯了什么罪?(谯闵王等人愤恨状,魏乂在厅堂里冷笑)

    1480、野外,白天,外景。

    (魏乂带领一队士兵押着槛车里的谯闵王二人上路,韩阶与武延二人神色坚定地步从。解说画外音:“谯闵王司马承一行到荆州,荆州刺史王廙承王敦命令,害谯闵王于道中。易雄被押到武昌,为王敦所杀。”)

    1481、元帝寝宫,白天,内景。

    元帝:(元帝面色发青,生病打扮躺在床上。困难地坐起来,小黄门过来给他披衣服)传侍中入见。(小黄门应声,示意另一个宦官,宦官出去。元帝披衣下床,小黄门给穿衣服。元帝坐在桌前。阮孚入见,下拜。元帝招手,阮孚入内)谯王下世,湘州缺任,给朕拟诏书,任命广州刺史陶侃为湘州刺史。

    阮孚:唯。(在一边写)

    1482、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王敦:(王敦在厅堂里看诏书)让陶侃当湘州刺史?不懂得形势吗,到现在了,他还想怎么就怎么呢!(把诏书扔给送文件的官员)替我上疏说不准,让陶侃回他的广州。

    官员:(畏惧地)唯。

    王敦:(寻思状)慢,给陶侃加散骑常侍,让他回去。

    1483、元帝寝宫,白天,内景。

    元帝:(元帝在床上躺着,披衣坐起来,问几个官员)陶侃到湘州上任去了吗?

    官员:(几个官员迟疑片刻)回陛下,大将军不准,加陶侃为散骑常侍,让他回去了。(元帝大怒状晕倒在床上。)

    小黄门:(和几个官员大惊状)陛下,陛下!快传太医。

    1484、扬州大将军府,白天,内景。

    王敦:(厅堂里,王敦对崇望)此次起兵,不听话的人都解决了,只剩下一个甘卓。他敢起兵讨伐我!这样的人不能留着。一定把他解决掉,否则还有再举之患。卿秘密到襄阳去一趟,带上信物,让襄阳太守周虑把甘卓解决了!

    崇望:唯。

    1485、梁州刺史府,白天,外景。

    (刺史府门前,周虑出来,上车往外走。崇望在对面茶肆里看过来,站起来跟着出来,招呼一辆马车,上车在后面跟踪。)

    1486、周虑家,白天,外景。

    奴才:(周虑来到门口,下车,往里走。进厅堂,坐下喝茶。一奴才拿着一个小盒入内)大人,门外有一个人要见大人,说是大人的故交,送来一个信物,让大人过目。(递过来小盒)

    周虑:(接过来)这人叫什么名字?

    奴才:他说他姓崇,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宗’。

    周虑:(不明所以)山宗崇?哪有这样的故交?(打开小盒,拿出一方印章,看印文,口中轻轻念叨)汉安侯印。(周虑惊恐状画外音:“王敦派来的。”)快请他进来。(奴才应声退出)

    崇望:(得意地入内)周大人可好。

    周虑:(恭敬地递给印绶,崇望收起)崇先生如何称呼?

    崇望:在下大将军府参军崇望。

    周虑:大将军有何吩咐?

    崇望:大将军有话,大人仔细听。(周虑凑过来,崇望在耳边低声说几句)

    周虑:唯,唯。

    1487、梁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僚佐丁:(厅堂外,僚佐丁、僚佐戊正在谈论)将军如今对外一点严备都没有,危险随时可能降临。一旦大祸临头,如何是好!

    僚佐戊:将军这些天心神不定、坐立不安,怎么看着都不祥和。最近常常出怪事,都说将军快死了。(周虑在远处看着这两人,没走过来)

    僚佐丁:咱们当下级的,看着上司有危难,怎肯不进言。

    僚佐戊:好,就再劝一次,不从,咱们也没有遗憾了。(二人入厅堂,周虑慢慢跟过来,思考状站在厅堂外暗处)

    僚佐丁:(甘卓在厅堂里闭着眼皱着眉不耐烦状坐着,僚佐二人入内)将军。

    甘卓:(烦躁地)休来烦我!

    僚佐丁:将军!(甘卓忽地坐直了身子,一脸怒气)将军!眼下战事这么复杂,危险随时有可能降临。将军应该防备王敦一些,免得罹难。

    甘卓:(疯狂大叫)你们没安好心,就怕我不遭难!

    僚佐丁:我们怎么没安好心,将军这一阵子一句不听劝!

    甘卓:(怒吼)都给我滚出去!你们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

    僚佐戊:(僚佐丁生气状,僚佐戊拉他一把)走吧。(二人出堂,走下。周虑高兴神色画外音:“甘卓闻谏辄怒,恐怕以后无人进谏。现在正是个机会。”甘卓在内,躁动难安的样子。周虑入内)

    周虑:将军。

    甘卓:(生气地)干什么!

    周虑:(笑眯眯)这几天发现于湖中有很多鱼,百姓争着打捞,大发其财。将军何不多派人手去捕鱼,以备军粮。若去晚了,鱼都让百姓捞完,咱们什么都捞不着。

    甘卓:(愤怒的脸上出现好久没有的笑容)是吗,马上通知所有的人,全都捕鱼去!

    周虑:唯。(退出,快步走下去)

    甘卓:(兴奋地从厅堂里跑出来,看其他屋,里面有僚佐在忙)都愣着干什么?全体出动,下湖捕鱼!(众人忙不迭地跑出来,跑下。甘卓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四周,往内院走去,入内。)

    1488、甘卓寝室(内院),白天,内景。

    (甘卓入内院,内院有几个奴才在收拾花草、清扫庭院。甘卓进寝室,上床睡下)

    1489、梁州刺史府,白天,外景。

    军官:(门外远处,军队正在集合,有拿着渔网、长绳、鱼叉等物的,军官指挥)出发!(一队队人马从刺史府门前走过去。后面,周虑也在集合队伍,在远处看着这边的军队)

    周虑:(看着一队队人马走下,最后一队人马走过,周虑放心神色点头,对自己的队伍)出发!(慢慢走,来到梁州刺史府门前,止住军队,看前面,大队人马已经消失了。周虑挥手,众士兵往刺史府里拐。)快!(士兵们冲进来,往里跑。府里空无一人,周虑领人往后院冲)

    1490、甘卓寝室(内院),白天,内景。

    甘卓:(门里一个奴才刚要出来,周虑的人马冲进来,奴才赶紧闪在一边。一个士兵挥刀就砍,奴才喊了一声倒下。士兵冲进去,院里面的奴才赶紧躲藏。甘卓猛然坐起来,惊恐喊)来人!

    周虑:(门“咣当”开了,周虑带士兵猛冲进来)斩了!(士兵上前抡刀,甘卓惊恐神情。士兵刀落下,血溅在床帏上。周虑上前把甘卓头提起来,交给一个士兵)传首给大将军。(士兵应声“唯”接过来走出去。周虑挥众)走。

    1491、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王导:(小黄门引着王导急匆匆往里走,后面络绎不绝地来了很多官员)陛下现在怎么样?

    小黄门:从大将军入京师,陛下病情一天比一天重。昨天夜里差一点过不来,刚刚让招大人紧急进宫,受遗诏辅政。(内殿外,亲眷、宫人、跪了一片,鸦雀无声。王导二人来到门前。屋里,元帝气息奄奄躺在床上,太子跪在床前,握住元帝的手落泪,其他侍从站在墙边)

    元帝:(微弱地对太子,太子忙将耳朵凑到元帝口边听)我恭俭之德虽充,雄武之量不足,受制于强臣,大耻不雪。

    太子:(哽咽低声)臣一定替陛下雪耻。(元帝委屈神情)

    王导:(出现在门口)陛下……(太子回头,元帝转脸看。王导快步走进来,在元帝床前跪下,太子站起来让开。王导握住元帝的手流泪)陛下,臣来晚了……

    元帝:茂弘,我无能,大业未复而祸乱内兴。

    王导:陛下不要自责,都是当臣子的力弱,才有今日。

    元帝:(眼神寻找太子)道畿。

    太子:(过来)陛下,臣在此。

    元帝:(对王导)茂弘,道畿我托给卿了。(太子复落泪,给王导叩头。王导大惊,扶住太子)太子,不可。

    元帝:茂弘,卿受得。(太子复叩头)

    王导:(泪流满面给元帝叩头)臣担当不起呀。

    元帝:茂弘,卿是立国的元勋,晋室基业任重,卿辅佐道畿,尽一把力。

    王导:陛下放心,臣鞠躬尽瘁,有死而已。(悲泣。元帝看着王导,眼神里带着希望。回忆一:王导在司徒王衍府酒宴上殷勤地劝还是琅邪王的元帝:“大王应当求江东。南下江东争形势,建功立业。江东有长江之险,将来才好安身立命。”回忆二:元帝命群臣:“众卿敦劝茂弘同登大位受拜。”群臣拥着王导往主位上推,王导惊慌貌连连推辞:“陛下!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何由仰照!”回忆结束,元帝看着王导,微笑。王导看着元帝,泪眼迷蒙。回忆三:琅邪王笑着:“孤王越发佩服卿了。成就我事业者,卿也。卿就是我的萧何、曹参。”回忆结束。王导泪眼望着元帝,元帝微笑的眼神。回忆四:王导:“今日大王举止得体,江南人士无不心悦诚服。上苍眷顾,大王事业定能成就。”回忆结束,元帝微笑的眼神,王导看着元帝。元帝收回眼神,遐想状。回忆五:琅邪王府内堂里,琅邪王点头道:“处仲是个干世的人才。地面上的事,不够他办的。”回忆结束,元帝的笑容消失。回忆六:王导道:“臣的从兄王处仲不是先到了扬州吗!臣想去同他商议。大王建功立业,少不得股肱辅助。他这个扬州方伯,非拉不可。”琅邪王高兴地:“好啊。茂弘,这事就托给卿了。我在此候卿佳音。”回忆结束,元帝目光变得悲愤,微微摇头。王导惊异地注视着他。殿外,群臣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在外面跪着,鸦雀无声。殿内,元帝慢慢闭上眼睛。)

    太子:(眼泪往下流)陛下,陛下!

    王导:陛下呀……(元帝遗容。解说画外音:“公元322年闰11月己丑,元帝崩于内殿,时年四十七,司空王导受遗诏辅政。”)

    1492、太极殿,清晨,外景。

    (宫门打开,小宦官在忙活着:有的扫地,有的捧着托盘来回走动。一队武士跑过来,在殿门外站岗。周匝地带都有士兵站岗。王导带领群臣从正门往里走,熙熙攘攘)

    1493、太极殿东堂,清晨,内景。

    (殿里,宫人正在给神情严峻的太子穿龙袍。)

    1494、太极殿,清晨,内景。

    司仪:(太极殿,富丽堂皇,群臣按顺序入殿,王导走在最前面。群臣各自列位,端庄肃穆,鸦雀无声)陛下驾到!(群臣回头看。司马绍穿着龙袍元服,打着仪仗走出来。)拜!(群臣下拜。司马绍坐在帝座上)

    群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绍:平身。(解说画外音:“庚寅,皇太子司马绍即皇帝位,是为晋明帝,时年二十三岁。)

    1495、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官员:(外景侍卫、仪式一同元帝当时。明帝素服,沉着脸坐东堂,桌上一叠奏疏,一份还打开着。官员拿着一叠奏疏进来,放在明帝身边。取出几件对明帝)这三件,立等回执。

    明帝:(沉着脸)念。

    官员:饶安、东光、安陵三县火灾,烧七千余家,死者一万五千人。

    明帝:着有司速拿出意见报来,尽快抚恤。(接过奏章写了几个字递还)

    官员:(拿出第二个奏疏)大将军转司空王导为司徒,自领扬州牧。

    明帝:(无表情)准。

    官员:(拿出第三个奏疏)后赵石勒军攻陷下坯,徐州刺史卞敦退保盱眙,大将军想移镇姑孰,以便保卫京师。

    明帝:(吃惊状画外音:“王敦一步一步进逼朝廷,如今竟然守在家门口。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朝廷都无力拒绝。此次回京,大权都得总揽,不知道又要杀谁。”)

    官员:(低声)大将军的意思很明白地展示给朝廷,他要陛下亲自下诏征他入朝廷。

    明帝:(拿过黄纸,提笔写,官员在旁等候。明帝写完,递给官员)使兼太常应詹拜授王敦加黄钺,班剑虎贲二十人,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官员:(有些不情愿地)唯。(手里还有一份奏疏,面带喜色地交给明帝)有一个好消息。

    明帝:(面无表情)是吗?

    官员:梁硕攻陷龙编,杀交州刺史王谅,凶暴失人心。平南将军·广州刺史陶侃派参军高宝到交州,斩了梁硕,首级已经传到京师了。

    明帝:(一直紧绷着的脸露出喜悦神色)陶侃平南疆,功劳莫大。拟诏,进陶侃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官员:唯。(高兴地退下,明帝高兴安慰神色。官员走出来,见干宝在外面等着)先生有事?

    干宝:陛下得闲了吗?

    官员:陛下一人在里面,进去吧。

    干宝:嗳。(往里走,入内)陛下。

    明帝:请讲。

    干宝:禀陛下:春正月己卯朔,日晕无光。癸己,黄雾四塞,京师火。

    明帝:占卜何意?

    干宝:君道失明,阴阳昏,臣有阴谋。(明帝警觉地注视过来)汉京房《易传》曰:“下专刑,兹为分威,蒙微而日不明。”

    明帝:(微微点头,神色无变)知道了。

    干宝:(小心地看明帝脸色)陛下,要不要臣详细解释?

    明帝:不必。(干宝退出,明帝坐在那里,脸上略有无奈画外音:“王敦害尚书令刁协、仆射周顗、骠骑将军戴渊等,是专刑之应;下臣凌逼主上,连同丙子日的白虹贯日,都是亡国之征。朕作这个皇帝,凶不可言。”明帝眼神变得坚定,画外音继续:“但当谨奉人事,图为先帝雪耻,为晋室争一个百年长久,运祚延续下去,虽死无恨。如何行动,我心里不能再明白了,何问天象!”)

    1496、芜湖行营,白天,外景。

    (王敦带着大队人马,进入行营。行营里的士兵正在来来往往地卸车搬运物资。王敦下车,领着几个僚佐走进庭院,厅堂里士兵正在收拾卫生。王敦等人进来,士兵们退出。王敦坐下,对武将)把巴东监军柳纯斩了。

    武将:唯。(走出去,王敦脸上冷笑)

    1497、单人帐篷,白天,外景。

    武将:(武将带着七、八个士兵在军营里走。其他人还在忙活。武将等人走到一个帐篷前。帐篷里,将军打扮的柳纯正在卸行李。武将朝士兵挥手)进!

    柳纯:(挣扎)你们干什么!谁的命令?(被五花大绑起来)

    武将:拉出去,快点!(推推搡搡拉出来,外面的人都围着看。远处,阮孚带着牛羊、美酒一行车辆人等正在向这边走来。)

    柳纯:(被士兵推着往前走,柳纯挣扎着大喊)我要见大将军,我是朝廷派来的巴东监军,你们没权利处置我!放开,我要见大将军!(远处,阮孚在车上正在往这里行进,手搭凉棚尽量地往这里看。柳纯不住地喊。众士兵推着巴柳纯往前走到临时刑场,阮孚示意车马加快步伐)

    武将:奉大将军之命,斩!

    柳纯:冤枉!冤枉……(刽子手手起刀落,柳纯人头落地。阮孚停下车,望着人头,一脸惊异)

    1498、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阮孚:(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口的公乘雄)今天将军当值。

    公乘雄:有劳大人动问,陛下在里面呢。(阮孚入内)

    明帝:侍中回来了,免礼,请坐。(阮孚坐下)侍中,怎么样?

    阮孚:(微微摇头无奈神情)臣奉陛下之命犒劳大将军,正碰上大将军营里的士兵杀巴东监军柳纯。

    明帝:(面无表情)后来呢?

    阮孚:大将军称病不见,使主簿受诏。(明帝点头。阮孚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臣沿途注意百姓言辞,(明帝关切地看过来)说王敦得志后暴慢愈甚,四方贡献多入己府,将相岳牧悉出其门。其兄王含凶顽刚暴,时所不齿,以王敦贵重,故历显位。王敦以沈充、钱凤为谋主,唯二人之言是从,所谗言谮毁者无不死。以魏乂、邓岳、周抚等人为爪牙。这一班人都凶险骄恣,杀戮由己,又大起营府,侵人田宅,发掘古墓,剽掠市道,士庶解体,识者知其将要祸败。

    明帝:(仍然无表情)知道了。(阮孚退出。明帝一个人在堂里思考状画外音:“‘称病不见’?王敦见了朝廷的人,就不自安。”明帝在堂里踱步,画外音继续:“仅仅是不自安而已,该跋扈的,王敦一点儿不曾收敛。周伯仁被王敦害了,朝里没有人能与他抗衡。自即位以来,与王敦暗中的拉锯战,从没有停歇,而且,每次都是王敦占上风。如此下去,局面维持不了多少天,就得大祸临头。非但不能给先帝雪耻,怕社稷都要易主。怎么办?……现在,需要任命一个有分量的骨鲠大臣帮我,才能勉强与王敦分庭抗礼。……安北将军郗鉴足当此任。”)来人!

    官员:(入内)在。

    明帝:拟诏,拜安北将军郗鉴为安西将军、兖州刺史、都督扬州之江西诸军事、假节、镇合肥。(官员下笔写)

    1499、芜湖行营,白天,外景。

    王敦:(王敦坐在座位上,正在看文件,一个僚佐站在身边等候)什么?让郗鉴镇合肥?

    僚佐:是。

    王敦:(把文件掷在桌上)替我上疏不准!

    僚佐:唯。

    王敦:慢着。(寻思状)老这么着,不是让我多得罪人吗!这样:就说安北将军郗鉴奕世明德,应留在朝廷任副宰相。对,就这么说,让朝廷征郗鉴到台省,任尚书令。

    僚佐:唯。

    1500、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公乘雄:(小声对明帝)大将军已经替朝廷下了诏书,征郗鉴来台省任尚书令了。

    明帝:(吃惊地看着公乘雄,无奈地)按他的意思办吧。

    1501、岸边,白天,外景。

    从人:(郗鉴带着几个从人从船上下来)大人,怎么在这儿下船,还没到呢。

    郗鉴:路过芜湖行营,拜访大将军。

    从人:大人,找辆车吧。

    郗鉴:不远,溜溜腿儿。(拔脚就走,从人提着行李跟着)

    1502、建康街道,白天,外景。

    (郗鉴一行人在街上走,观看两边的门面。街两边十分热闹,做买卖的,一家连着一家。继续走)

    1503、芜湖行营,白天,外景。

    郗鉴:(郗鉴一行人在路上走)到了。

    从人:(上前对门官)我家主父是朝廷新任命的尚书令郗大人,路过此地,拜访大将军的。

    门官:(殷勤地)哦,郗令君,知道知道,请稍等,小人马上禀报大将军。(奔进去。郗鉴往门口一坐,用袖子扇风。门官片刻出来对郗鉴)郗令君请。(郗鉴入内)

    1504、芜湖行营,白天,内景。

    王敦:(郗鉴走进来,王敦出厅堂)郗令君,多年未见,令君身子骨怎么样?

    郗鉴:身子骨还行。大将军一向可好?

    王敦:好,好。郗令君请!(二人入厅堂,远处,钱凤从暗处伸过头来看。厅堂里,王敦与郗鉴坐下,仆人献茶)

    郗鉴:最近风闻,朝廷里出了很多变故。我在外面,只是道听途说,不明就里。今天到了大将军这里,觉得气氛没有那么紧张。

    王敦:(稍不自然)令君说的是。一些嚼舌头的小人,什么时候都免不了生事。喝茶。

    郗鉴:(喝一口茶放下)人事儿,到哪儿都免不了。(钱凤在外面站着,打量着厅堂方向画外音:“大将军今天什么意思?”走到厅堂旁边,假装玩赏花草,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厅堂里,郗鉴对王敦)今昔两朝人士,多有相仿之处。周顗与乐广相似,只是命不如乐广。

    王敦:乐广不过是个短才。后生流宕,以讹传讹,考之以实,岂能胜过满奋满武秋?(钱凤在外面侧耳听着)

    郗鉴:比拟人必然根据他的操行。乐广道韵平淡,体识冲粹,处倾危之朝,不可得而亲疏。及愍怀太子之废,可谓柔而有正。惠帝年间,贾后害太子,满奋收捕辞送太子出宫者,哪里有人臣大义!赵王篡位,满奋又奉玺绶,此失节之士,怎可与乐广同日而语。

    王敦:愍怀太子废徙之际,人士都有危机之急,自身都难保平安,怎能为他人死节。若以此衡量人士,人人脸上都无光了。

    郗鉴:大丈夫既然洁身北面侍奉圣主,义同再三,岂可苟且偷生,置忠臣气节于不顾,觍着脸活在世上!如果道数终极,自当与道数共存亡。

    王敦:(生气地瞪着郗鉴,钱凤在外惊诧的神情,悄悄走开。王敦勃然站起,转身走到外面,对门口的僚佐)给郗令君安排个住处,不准他离开府门一步。(钱凤在暗处打量王敦,王敦拂袖而去)

    1505、芜湖行营厅堂,白天,内景。

    钱凤:(厅堂里空无一人,王敦不高兴地走进来,钱凤跟着进来,观察着王敦脸色)郗鉴不与大将军同道,何不及早杀了他!

    王敦:(不耐烦)郗令君儒雅之士,位高名重,哪能说害就害!放他走吧,让他到台省去。

    钱凤:(惭愧神色)唯。

    1506、长江上,白天,外景。

    (郗鉴站在船上,船正在长江里行进。解说画外音:“郗鉴还台省,遂与明帝谋灭王敦。”)

    1507、芜湖行营厅堂(以及寝室),夜晚,内景。

    王允之:(厅堂里灯火通明,钱凤入内。堂里,桌子上摆着宴席,王敦与王允之正在夜宴。王允之拿起酒具,给王敦斟酒)伯父真是海量。

    王敦:伯父是英雄嘛,酒量当然不一般。(王允之笑笑)

    钱凤:(入内)大将军传我?

    王敦:世仪,来入座,就等你了。

    钱凤:渊猷也在这儿。

    王允之:我陪伯父喝酒呢。伯父真是海量,陪不下来。

    钱凤:(陪笑)那是。

    王敦:(对王允之)我让着你呢!伯父今天有事,不能多喝,不然你就惨了。

    王允之:(假装惊惧)哎呀伯父,饶了我吧!

    王敦:(大笑)伯父怎么会让你吃亏呢。

    王允之:(撒娇状)嗯。今天晚上跟伯父睡,明天得赏我。

    王敦:(爱怜地)小孩子乖巧伶俐、聪明警醒。(对钱凤)卿看他像不像老夫?

    钱凤:象极了。大将军眉目疏朗,性简脱,有鉴裁;经略指麾,千里之外肃然,义气豪迈。渊猷眉目也有一股英气,举止洒脱,超凡脱俗,很象大将军。

    王允之:(微微撇嘴画外音:“钱凤真会拍马,什么‘经略指麾,千里之外肃然’,王敦统兵,眼皮子底下都扰乱而不能整齐,何谈千里之外!”低头不语)

    王敦:(笑着揽过王允之)当我儿子吧。(王允之含笑点头)可惜,我不能让你当世子,因为王应占先了。不过,当次子也没什么关系,我早晚任用你为藩镇方伯,封侯拜将。

    王允之:允之不敢。

    王敦:有何不敢?

    王允之:须与家父商量。

    王敦:没气魄,这一点儿不象我!少年人应该闯荡闯荡,守这么多规矩干什么!家尊老子不能管你一辈子。

    王允之:我怕家父不允。

    王敦:你父亲也得听我的。(起身从旁边匣子里拿出一些任命书,招王允之近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允之:(跟过来看,高兴地)又有人升官儿了。(一张一张翻开看)

    王敦:以我兄王含为征东大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让你父亲接替我兄为荆州刺史、监荆州沔南诸军事。怎么样?(王允之看着手里的任命书,上面有“王舒”字样,王允之笑了。王敦看着他,面露笑容)

    王允之:(又翻开一页,念)以侍中王彬为江州刺史……(惊异的目光,转而望着王敦)伯父,王侍中不是惹您生气吗?怎么还提升他?

    王敦:自家兄弟,磨牙斗嘴常有的,不能当真。平时不显,到事儿上,还是自家兄弟走得近。你现在不懂,以后就知道了。

    王允之:伯父英明。

    王敦道:“好好跟着伯父学,功夫深着呢。你这个孩子乖巧是乖巧,也挺惹人爱怜的;但是有弱点,就是胆量太小,放不开。(插入钱凤微笑、王允之无奈卖痴状)想当年,我与你差不多年龄的时候,遍访京都名士,什么人我都能与之交涉,我王处仲还从来没把谁放眼里过。这就是胆气。

    钱凤:大将军少年时就显出不同寻常的英雄气概。下官佩服得很,请敬大将军一杯。(奉上酒盏)

    王敦:(对王允之)好孩子,你替伯父饮了这一杯!

    王允之:唯。(接过来,饮了下去)

    王敦:(得意地)我当年在皇宫大殿内,都不曾输过气概;就连武帝,也得佩服我的才艺。(二人敬佩神色点头)有一回,武帝摆宴,召时贤名士共饮同乐,说起伎艺之事,人人皆有所说,只是没一个人敢于亮出自己的本事。我看不起他们那些人猥猥缩缩、战战兢兢的样儿,所以只有我一言不发,由他们现眼去。

    钱凤:众人都有所说,只有大将军一言不发,一定在金殿上鹤立鸡群,引人注目吧。(示意王允之,王允之点头)

    王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允之:武帝发现了?

    王敦:岂止是发现,武帝还很不高兴。

    王允之:呦,龙颜不悦。降罪了没有?

    王敦:(不高兴地)敢给我降罪,回头收拾他女儿!就他女儿那份窝囊样儿,我做他家的驸马都尉,给皇室增光不少!他有什么资格给我降罪!(王允之畏惧神色低头)

    钱凤:这话说得痛快!(王允之警觉地看了钱凤一眼)

    王敦:武帝问我:“处仲都会什么技艺呀?一言不发的。”我说:“臣会击鼓。”武帝说:“卿击一段儿给众人听听。”

    王允之:伯父击鼓了没有?

    王敦:当然击了。这个露脸的机会,我不会放过。乐官搬来了鼓,我大模大样地走过去,坐在鼓前的座位上,伸手要鼓槌。乐官恭恭敬敬地把鼓槌捧上来,我看都不看他一眼,接过来鼓槌,摆手让他退下。

    钱凤:大将军真俊爽,下官佩服不已。下官无以为敬,请大将军干了这一杯。(王敦朝王允之一努嘴,示意他代饮,王允之为难地接过来又喝了)鼓击的如何?

    王敦:我振袖扬袍,音节谐韵,神气自得,旁若无人。这一通鼓击过去,举座叹服,都说我雄爽似武帝。

    钱凤:翁婿嘛,本来就不相上下。(王允之一惊)后来怎么样,武帝叹服了没有?

    王敦:武帝给了个笑脸儿,说我人才绝佳。

    钱凤:大将军气魄,钱凤仰慕得五体投地。请敬大将军三杯。

    王允之:(吃惊状看着酒杯,钱凤斟酒端杯。王允之为难地看着王敦。王敦又朝王允之努嘴,王允之一脸苦相,连饮三杯后放下酒杯):伯父,我醉了。不能再喝,先睡去了。(站起来摇晃着入内室,钱凤与王敦相视一笑。钱凤望着王允之背影。王允之入内,脱衣服上床)

    钱凤:(往王敦身边靠了靠,低声)大将军打算何时起事?下官也好有个准备。

    王敦:还有几个人没了断,我心里没把握。

    钱凤:大将军担心何人?

    王敦:那个周嵩,与他兄长周顗一个样,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钱凤思考状。里面,王允之脱了衣服盖上被子,睁着眼睛听外面说话。王敦在外面说)我没有子嗣,所以把我兄长的次子王应过继过来为世子。我兄长与周嵩是儿女亲家,周嵩的女儿是王应的嫂子。因为这个关系,才杀周顗而留下周嵩,照顾亲故关系嘛!可是上一次我派人上门吊祭安慰周嵩,周嵩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还当众散布毁言,说王应不宜统兵。这个顽固的东西,我杀他不行,不杀他还不行,恨死我了!

    钱凤:区区一个周嵩,若阻碍大将军行千古圣举,当从速诛杀,以儆效尤。

    王敦:人不能太心善了,否则后患无穷。但是,周嵩有朝望,杀他得有个理由,不能失了人心。

    钱凤:这事儿再简单不过。前一阵子出来个妖道,名叫李脱,整日以妖术惑众,士民们都听他的,朝廷想严办他还没来得及下手。趁着这个机会,就说周嵩勾结妖人李脱图谋不轨。这个罪名儿,不够置他于死地的吗!

    王敦:(高兴地)就这么办。

    钱凤:周嵩一死,朝中就没有跟大将军作对的人了。大将军引兵入朝廷,先把庾亮兄妹控制起来,废了后党,司马绍父子能有什么能为。(王允之倒在床上,睁着眼睛正在听。钱凤在外面接着说)何况司马绍的儿子才三岁,他们爷儿俩,好废。

    王允之:(大惊状画外音:“原来王敦与钱凤密谋造反!都说王敦有反心,今日才知道确实是真的。这可是灭九族的勾当。我当报告朝廷,挫败这一逆图,省得我家及全族被他连累。”坐起来要下床,又愣住。王允之恐惧神情画外音:“坏了!我走不了了!王敦一旦知道造逆之谋被第三个人听到,准会杀我灭口。这,这……如何是好?”王允之脸上冒着汗。外面,王敦与钱凤夹菜慢慢吃着。内室王允之仍旧冒着汗画外音继续:“眼前只有装睡着,也许能蒙混过关。”王允之慢慢伸手端过来旁边一个茶碗,含了一口水,再轻轻放回原处,惊恐地望着外面。)

    钱凤:大将军还有什么疑惑的?

    王敦:暂时没有了。

    钱凤:(举杯)只要大将军没有疑惑,大事儿就成了。(王允之在内,把水吐在床上,然后脸贴在上面趴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王敦:今天没有,说不好明天有没有。

    钱凤:想起什么,临时解决;没事儿依计而行。

    王敦:就依卿这个主意。

    钱凤:下官敬大将军一杯,预祝大将军成功!

    王敦道:(微笑举杯)干!(二人一饮而尽,哈哈大笑。王允之趴在床上,睁着眼睛留神听)

    钱凤:(笑过之后,想起内室还有人,放低了声音)大将军行大事一定要慎密,不可走漏消息。今日时候不早,下官告辞了。(用手一指内室,躬身而退)

    王敦:(猛醒状,往内室里面看。王敦画外音:“我忘了里面还有一个允之。别让他把消息走漏了!”王敦拿起灯盏,慢慢往内室走。王允之吃惊的表情。王敦两只脚慢慢在地上走特写。王允之紧张的表情特写。王敦入内室,举灯端详王允之,王允之侧脸儿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近镜头特写:王允之“口水”流了一大片。王敦推了推王允之)渊猷!渊猷!(王允之也不睁眼,翻了个身,面朝里。王敦彻底放心状,坐在床上)这孩子醉成这样,睡这么死,口水把褥子都弄湿了。(脱了衣服在王允之身侧躺下。王允之面朝里,大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面,睁开眼睛仍旧一动也不敢动,微微寒冷状画外音:“真冷啊。”手微微一动要拉被子,又停下。画外音继续:“这时候不能动。万一被王敦发现我装睡,命就完了。”一动不动,眼珠在转。王敦呼呼大睡状)

    1508、芜湖行营厅堂(以及寝室),黎明,内景。

    王允之:(内室里床上,天光大亮,王敦坐起来穿衣服。王允之睁开眼又闭上。王敦穿好衣服,嗓子痒,咳嗽一声。王允之翻身)睡醒了。(也坐起)昨天喝得太多了,脑子昏昏的。(闭着眼穿衣服,王敦斜着眼打量王允之。王允之打着哈欠系扣子,王敦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出去了。王允之站在床前停手思考。王允之画外音:“我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王敦入外间,两个奴才入内帮王敦洗漱。王允之穿戴整齐地走出来)我父亲新升职,我得向他道贺去。伯父准我回家看望父母好吗?

    王敦:(一点儿也没怀疑)小孩子爱想家,去吧,去吧。

    王允之:嗳。(慢慢退出)

    1509、芜湖行营大门,清晨,外景。

    (王允之牵出马走出来,上马往外走。路上,王允之打马飞奔)

    1510、建康台省门外,白天,外景。

    王舒:(王允之在外徘徊,不时向台省门里面张望。王舒从厅堂里走出来,对一个掾属)我儿子来向我道贺迁职,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办着手续。(王允之欣喜状迎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王舒大惊)什么?(王允之又说了几句)我这就告诉王司徒,一起入宫禀报皇帝知道。

    1511、太极殿东堂,夜晚,内景。

    王舒:(王舒与王导正在向明帝汇报)小儿说得清清楚楚,王敦与钱凤正商议谋反。

    王导:陛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早作准备。

    明帝:(镇静地)唔,终于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