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舜华
“秘密？”
“我猜测和方家新造的瓷器有关。”
“哦？”我同吕查对视一眼，继而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男子换了个姿势，又往前了些，小声道：“自打上个月开始方家就多了许多瓷器，你们是不知道，那瓷洁白如玉，我从未见过那样干净的！”
“客官，您的菜。”
一声招呼结束了我们的聊天，我和吕查谢了谢两人，告辞离开。
“接下来去哪？”
“任君安排。”
“不累了？”吕查笑道：“那就再走走吧。”
蔚原县的热闹是充满世俗的，热热烈烈的不分白天黑夜，这里好像永远都在运转，永远都充斥着咿咿呀呀，或是劳作，或是娱乐。
“这里的夜市好热闹，若是往前数个几百年，宵禁之下该有多无趣。”
“你倒是想得多，想得杂。”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发现我越发听不懂吕查说的话，尽是茫然，“我发现你最近说话总是云里雾里，你的人设不该是如此的啊？”
怪我看多了话本子，又是个极为多戏的人物，在家同哥哥姐姐们闹惯了，这几个月虽然收敛倒还是没有改了习惯。
话出口我已经感到了尴尬，忙笑道：“我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吕查又是那般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我已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讥讽二字。
“我说，带你去个地方，敢不敢去？”
看他笑的不怀好意，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我肯定是要去的了！总归他不会让我交待在这。
站在楼前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百花楼欸！拜托，有几个女子能拒绝去看更多漂亮女子！
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提起裙边就要进去，等等，裙子？
我低头敲了敲一身的衣裙，不由泄了气，退了两步回到吕查身边。
“怎么不进去？”
他明显是在憋笑。
“大哥。”我温声叫他。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不由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干嘛？”
我指了指门口的壮丁和热情揽客的风情万种女人，“他们不会让女子进去的。”
“哦？你试过？”
这种问题我怎么会回答呢？
“当然。”
“那你的意思要我做什么？女扮男装吗？”他信手一挥，我果然换了一身男子衣装。
“虽然灵异术法算不得稀奇，但是作为妖你还是要收敛点的，你觉得呢？”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他也是心大。
“十分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应答，“走吧。”
“等等。”
吕查将将要迈出一步就被我硬生生喊住了，他茫然道：“又怎么了？”
我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默默叹了口气，“你看我这一身，当真就看不出我是女子了吗？”
“戏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他倒真像是不谙世事。
“那些都是假的，信不得真。”
“是么？”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将那些故事奉为圭臬。”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也笑了笑，“怎么会。”
“走吧，我自有办法。”
他既是如此说了，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再做作扭捏，跟着他上前。
果然，我被拦下了。
“我们这儿，是不招待姑娘的。”笑容可掬，满嘴尽是伤人的话。
我看向已经进去的吕查，心道他该不会是想抛下我自己一个人风流快活吧！
事实证明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吕查从袖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拉住她的手塞了进去，“也不是不能商量，您说是吧？”
女人笑脸盈盈，“是、是是是，”继而认真道：“不过可不能扰了我们这其他的客人。”
“自然，那是自然。”
百花楼果真是百花盛放的宝藏之地，各色的美人都有，含情脉脉多情的妙人、如火如酒妖艳的美人、灵动活泼楚楚的可人，还有模样英气的，丰盈软糯的，纤瘦盈盈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满意的。
我虽往日跟着兄长姐姐们来过这种有趣的地方，却没见过这样多的不同风情，不由入了迷。且这楼里也没有什么劣质刺鼻的香粉味，舒适的让人想沉在里面，真真是温柔乡。
有姑娘瞧见了吕查形单影只还没人作陪，忙热情的贴了上来，贴也贴的恰到好处，跟欲擒故纵似的，我看了都犯迷糊。
吕查笑着接过递来的酒，一饮而尽，被美人拉走去了一边。
男人啊。
我撇了撇嘴，我也想要美人。
“做什么呢？”
难为吕查还要从花丛里抽出身来瞧瞧我，我满怀感激，“我也想要美人。”
他一脸做作的惊讶，皱眉看着我，“你哪里有半分女子的模样。”
“女子的模样什么时候也有定好的了？”我属实不理解他常常对我的评议，“我不违天理也不背道义，守得住规矩辩得清是非，既然碍不着他人，那不管我什么样子不都是我作为女子的样子？”
吕查顿了顿，“你说的十分有道理。”
“抱歉，我没想与你争论的。”我自知他只是玩笑话，是我过激了。
只是——
我在这被冷落了约莫半柱香，往来的男女无不打量的，这种目光着实令人不舒适。
吕查诚恳道：“是我失言。”
我摇了摇头，到底是我发泄了不该的脾气，“你怎么没有同姑娘一起，冷落美人是十分无耻的！”
他无奈一笑，温声道：“你也是不该冷落的美人。”
这话着实撩人的很，我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番，“你这般有情义的眼神不该轻易说这样的话。”
“走吧，美人还在等着呢。”
身后跟着一个尾巴有什么意思？
我还是跟着他去了，房间内一个颇为动人的姑娘端坐一侧，见我进去便冲吕查笑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到底哪里比我好？”
这话说的有意思，我看着吕查，无声询问。
“她这人爱胡思乱想，你可别逗过了头，不好哄的。”吕查也不见外，坐在她身旁又招呼我坐下，“什么时候如此怕生了，来，坐下歇会。‘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这位是舜华姑娘。”
知晓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说不得浅一层深一层的东西，便直言询问：“姑娘知道我？”
“听说过几次。”姑娘到底是有见识的，没有被我的唐突冒犯到，依旧是从容风雅，周全的知心人。
大抵世人都喜欢这样的贤淑，我也收敛了起来，陪着姑娘的细语温言。
“欸，可不是我说的。”吕查解释道。
“听过几次么？”我细细回想，我们家虽然放养，但我为了藏拙故作自闭，玩也只是那几个常去的地方，我肯定这里是没有来过的。
总不会是我爹娘来这还要提儿女这般扫兴吧！
不过他二老的心思又非常人能及，呸呸呸，怎么能如此妄议父母。
我属实是个不孝子。
难道是我的其他哥哥姐姐？
那都有可能啊！
也不对，大哥五哥不爱这种热闹，最多是陪其他人来这，更不要说谈论什么；三姐到这里来哪有别人了解她的份，都是她知晓别人情况；四姐是个跟谁都能称兄道弟的性子，她确然有可能和旁人提及我们，不过若是她，断然不会提上几次，那便只有我那风流多情的二哥了。
“看来姑娘已经有猜测了。”
舜华姑娘确实很会察言观色，我试探道：“可是我二哥？陆涯？”
“正是。”
那便不奇怪了，我二哥处处留情，偌大的九州遍布他的相识相好，他这般倜傥潇洒的逍遥人，自己不动心动情我是信的，旁人是否动心动情就不得而知了，他向来是告诉我只是朋友的关系，当然若是他没有回家躲着外面的花草，我自然也是信的。
难不成这也是位被我二哥糟蹋了感情的可怜人？
这样的美人，他是如何舍得的？
大概是我看舜华姑娘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她猜到了些什么，有些哭笑不得。
“陆公子与我十分清白，多亏了陆公子我才有如今的生活。”
百花楼位居蔚原县，算得上是玉水河一带第一花楼，只是这第一花楼除了姑娘多姿，还有一个不同于旁的花楼的地方，便是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
旁的花楼也会有这样的说法，但是其中暗结极多，甚至与青楼无异。
而百花楼是定死了的规矩，姑娘们都是凭技艺生活，若是有人对姑娘们不敬，便会被百花楼的打手“请”出，往往没有什么再拥有完好身子的机会，而且因着百花楼所处商贸之地，多是商人，最是看不起这种孰重孰轻掂量不清、花钱赔本的人，消息传的快，便没有了立足之地。
所以百花楼也算得上是无依无靠的姑娘值得托付的地方。
姑娘们也不是入楼便不能出，以后若是真的有了情投意合的郎君公子，自可向花楼楼主提出，结清银钱便可离开。
花楼的楼主便是我们入楼前拦住我的人。
她便是姑娘们的第一道安全防线，进入花楼的人都需经过她的眼。而姑娘们离开时结算的银钱，全凭楼主心情。
舜华是被拐卖到几百里外“花楼”的，当年的舜华刚过及笄之年，正是懵懂深情的年纪，却不幸被花言巧语蒙了心，私奔远离家乡，这一跑便入了地狱。
恰巧陆涯路过，搭手救了那些失足的姑娘。
就这样该回家的回家，都四散离开了。
只有舜华失魂落魄，不信自己心爱之人如此对待自己。陆涯见她如此便护送至回了家，只是祸不单行，回至家乡后舜华才知道父母已故，一夜老鼠打翻了油灯，二老就这样葬身火海。
舜华彻底失去了生的念头。陆涯心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便带着她来到了百花楼。
起初舜华是死也不愿，甚至对陆涯憎恶唾骂。
陆涯无奈，便跟她解释这里的不同，并时常来劝解宽慰她。日子久了，她也想开了，也知晓陆涯确实在帮她，便在这生活下来。
“陆公子常与我说他有一个同我年龄相仿的妹妹，不想我就这样轻易了结性命，他说这样的好的年纪应当有好的将来。”
竟是没看出来，二哥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原是这样的。”我不禁感慨。
“今日找姑娘来，就是想将这个交给姑娘。”舜华掏出一个枝条做的手环给我，“当年陆公子给我留了一株枝丫，虽未开花却四季常青，每每他来都会生出新的枝条，这便是由新生的枝条编制而成。”
她低头浅笑，满足又羞涩，犹如一朵开放的木槿花，“下个月我便要成亲离开此处，只是陆公子的恩情不敢忘却，再生之恩无以为报，上天对我不薄，姑娘恰好至此，我便将此物赠与姑娘，也不至于给陆公子旁添别的烦恼。”
我接过木环，虽是枝条编制，却是精致，想来舜华也是废了不少心思。
“多谢，我想二哥见到姑娘幸福也是欣喜的，若是有机会，我们定要去蹭姑娘的一顿喜酒，道一声喜。”
天色渐晚，我们告别了舜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想来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们却都憧憬着未来。
想到这，我抬手借着月光又看了看木环，朵朵花开。
木槿初荣，含桃可荐。
“我猜测和方家新造的瓷器有关。”
“哦？”我同吕查对视一眼，继而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男子换了个姿势，又往前了些，小声道：“自打上个月开始方家就多了许多瓷器，你们是不知道，那瓷洁白如玉，我从未见过那样干净的！”
“客官，您的菜。”
一声招呼结束了我们的聊天，我和吕查谢了谢两人，告辞离开。
“接下来去哪？”
“任君安排。”
“不累了？”吕查笑道：“那就再走走吧。”
蔚原县的热闹是充满世俗的，热热烈烈的不分白天黑夜，这里好像永远都在运转，永远都充斥着咿咿呀呀，或是劳作，或是娱乐。
“这里的夜市好热闹，若是往前数个几百年，宵禁之下该有多无趣。”
“你倒是想得多，想得杂。”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发现我越发听不懂吕查说的话，尽是茫然，“我发现你最近说话总是云里雾里，你的人设不该是如此的啊？”
怪我看多了话本子，又是个极为多戏的人物，在家同哥哥姐姐们闹惯了，这几个月虽然收敛倒还是没有改了习惯。
话出口我已经感到了尴尬，忙笑道：“我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吕查又是那般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我已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讥讽二字。
“我说，带你去个地方，敢不敢去？”
看他笑的不怀好意，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我肯定是要去的了！总归他不会让我交待在这。
站在楼前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百花楼欸！拜托，有几个女子能拒绝去看更多漂亮女子！
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提起裙边就要进去，等等，裙子？
我低头敲了敲一身的衣裙，不由泄了气，退了两步回到吕查身边。
“怎么不进去？”
他明显是在憋笑。
“大哥。”我温声叫他。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不由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干嘛？”
我指了指门口的壮丁和热情揽客的风情万种女人，“他们不会让女子进去的。”
“哦？你试过？”
这种问题我怎么会回答呢？
“当然。”
“那你的意思要我做什么？女扮男装吗？”他信手一挥，我果然换了一身男子衣装。
“虽然灵异术法算不得稀奇，但是作为妖你还是要收敛点的，你觉得呢？”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他也是心大。
“十分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应答，“走吧。”
“等等。”
吕查将将要迈出一步就被我硬生生喊住了，他茫然道：“又怎么了？”
我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默默叹了口气，“你看我这一身，当真就看不出我是女子了吗？”
“戏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他倒真像是不谙世事。
“那些都是假的，信不得真。”
“是么？”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将那些故事奉为圭臬。”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也笑了笑，“怎么会。”
“走吧，我自有办法。”
他既是如此说了，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再做作扭捏，跟着他上前。
果然，我被拦下了。
“我们这儿，是不招待姑娘的。”笑容可掬，满嘴尽是伤人的话。
我看向已经进去的吕查，心道他该不会是想抛下我自己一个人风流快活吧！
事实证明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吕查从袖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拉住她的手塞了进去，“也不是不能商量，您说是吧？”
女人笑脸盈盈，“是、是是是，”继而认真道：“不过可不能扰了我们这其他的客人。”
“自然，那是自然。”
百花楼果真是百花盛放的宝藏之地，各色的美人都有，含情脉脉多情的妙人、如火如酒妖艳的美人、灵动活泼楚楚的可人，还有模样英气的，丰盈软糯的，纤瘦盈盈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满意的。
我虽往日跟着兄长姐姐们来过这种有趣的地方，却没见过这样多的不同风情，不由入了迷。且这楼里也没有什么劣质刺鼻的香粉味，舒适的让人想沉在里面，真真是温柔乡。
有姑娘瞧见了吕查形单影只还没人作陪，忙热情的贴了上来，贴也贴的恰到好处，跟欲擒故纵似的，我看了都犯迷糊。
吕查笑着接过递来的酒，一饮而尽，被美人拉走去了一边。
男人啊。
我撇了撇嘴，我也想要美人。
“做什么呢？”
难为吕查还要从花丛里抽出身来瞧瞧我，我满怀感激，“我也想要美人。”
他一脸做作的惊讶，皱眉看着我，“你哪里有半分女子的模样。”
“女子的模样什么时候也有定好的了？”我属实不理解他常常对我的评议，“我不违天理也不背道义，守得住规矩辩得清是非，既然碍不着他人，那不管我什么样子不都是我作为女子的样子？”
吕查顿了顿，“你说的十分有道理。”
“抱歉，我没想与你争论的。”我自知他只是玩笑话，是我过激了。
只是——
我在这被冷落了约莫半柱香，往来的男女无不打量的，这种目光着实令人不舒适。
吕查诚恳道：“是我失言。”
我摇了摇头，到底是我发泄了不该的脾气，“你怎么没有同姑娘一起，冷落美人是十分无耻的！”
他无奈一笑，温声道：“你也是不该冷落的美人。”
这话着实撩人的很，我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番，“你这般有情义的眼神不该轻易说这样的话。”
“走吧，美人还在等着呢。”
身后跟着一个尾巴有什么意思？
我还是跟着他去了，房间内一个颇为动人的姑娘端坐一侧，见我进去便冲吕查笑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到底哪里比我好？”
这话说的有意思，我看着吕查，无声询问。
“她这人爱胡思乱想，你可别逗过了头，不好哄的。”吕查也不见外，坐在她身旁又招呼我坐下，“什么时候如此怕生了，来，坐下歇会。‘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这位是舜华姑娘。”
知晓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说不得浅一层深一层的东西，便直言询问：“姑娘知道我？”
“听说过几次。”姑娘到底是有见识的，没有被我的唐突冒犯到，依旧是从容风雅，周全的知心人。
大抵世人都喜欢这样的贤淑，我也收敛了起来，陪着姑娘的细语温言。
“欸，可不是我说的。”吕查解释道。
“听过几次么？”我细细回想，我们家虽然放养，但我为了藏拙故作自闭，玩也只是那几个常去的地方，我肯定这里是没有来过的。
总不会是我爹娘来这还要提儿女这般扫兴吧！
不过他二老的心思又非常人能及，呸呸呸，怎么能如此妄议父母。
我属实是个不孝子。
难道是我的其他哥哥姐姐？
那都有可能啊！
也不对，大哥五哥不爱这种热闹，最多是陪其他人来这，更不要说谈论什么；三姐到这里来哪有别人了解她的份，都是她知晓别人情况；四姐是个跟谁都能称兄道弟的性子，她确然有可能和旁人提及我们，不过若是她，断然不会提上几次，那便只有我那风流多情的二哥了。
“看来姑娘已经有猜测了。”
舜华姑娘确实很会察言观色，我试探道：“可是我二哥？陆涯？”
“正是。”
那便不奇怪了，我二哥处处留情，偌大的九州遍布他的相识相好，他这般倜傥潇洒的逍遥人，自己不动心动情我是信的，旁人是否动心动情就不得而知了，他向来是告诉我只是朋友的关系，当然若是他没有回家躲着外面的花草，我自然也是信的。
难不成这也是位被我二哥糟蹋了感情的可怜人？
这样的美人，他是如何舍得的？
大概是我看舜华姑娘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她猜到了些什么，有些哭笑不得。
“陆公子与我十分清白，多亏了陆公子我才有如今的生活。”
百花楼位居蔚原县，算得上是玉水河一带第一花楼，只是这第一花楼除了姑娘多姿，还有一个不同于旁的花楼的地方，便是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
旁的花楼也会有这样的说法，但是其中暗结极多，甚至与青楼无异。
而百花楼是定死了的规矩，姑娘们都是凭技艺生活，若是有人对姑娘们不敬，便会被百花楼的打手“请”出，往往没有什么再拥有完好身子的机会，而且因着百花楼所处商贸之地，多是商人，最是看不起这种孰重孰轻掂量不清、花钱赔本的人，消息传的快，便没有了立足之地。
所以百花楼也算得上是无依无靠的姑娘值得托付的地方。
姑娘们也不是入楼便不能出，以后若是真的有了情投意合的郎君公子，自可向花楼楼主提出，结清银钱便可离开。
花楼的楼主便是我们入楼前拦住我的人。
她便是姑娘们的第一道安全防线，进入花楼的人都需经过她的眼。而姑娘们离开时结算的银钱，全凭楼主心情。
舜华是被拐卖到几百里外“花楼”的，当年的舜华刚过及笄之年，正是懵懂深情的年纪，却不幸被花言巧语蒙了心，私奔远离家乡，这一跑便入了地狱。
恰巧陆涯路过，搭手救了那些失足的姑娘。
就这样该回家的回家，都四散离开了。
只有舜华失魂落魄，不信自己心爱之人如此对待自己。陆涯见她如此便护送至回了家，只是祸不单行，回至家乡后舜华才知道父母已故，一夜老鼠打翻了油灯，二老就这样葬身火海。
舜华彻底失去了生的念头。陆涯心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便带着她来到了百花楼。
起初舜华是死也不愿，甚至对陆涯憎恶唾骂。
陆涯无奈，便跟她解释这里的不同，并时常来劝解宽慰她。日子久了，她也想开了，也知晓陆涯确实在帮她，便在这生活下来。
“陆公子常与我说他有一个同我年龄相仿的妹妹，不想我就这样轻易了结性命，他说这样的好的年纪应当有好的将来。”
竟是没看出来，二哥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原是这样的。”我不禁感慨。
“今日找姑娘来，就是想将这个交给姑娘。”舜华掏出一个枝条做的手环给我，“当年陆公子给我留了一株枝丫，虽未开花却四季常青，每每他来都会生出新的枝条，这便是由新生的枝条编制而成。”
她低头浅笑，满足又羞涩，犹如一朵开放的木槿花，“下个月我便要成亲离开此处，只是陆公子的恩情不敢忘却，再生之恩无以为报，上天对我不薄，姑娘恰好至此，我便将此物赠与姑娘，也不至于给陆公子旁添别的烦恼。”
我接过木环，虽是枝条编制，却是精致，想来舜华也是废了不少心思。
“多谢，我想二哥见到姑娘幸福也是欣喜的，若是有机会，我们定要去蹭姑娘的一顿喜酒，道一声喜。”
天色渐晚，我们告别了舜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想来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们却都憧憬着未来。
想到这，我抬手借着月光又看了看木环，朵朵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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