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离开京城
回到宗人府后，鲁王如丧考妣，拉着儿子的手只是哭，这里毕竟是北京，很多话他不敢说出来，只好用眼神抱怨着儿子。
朱弘㭕能理解古人对于王爵的贪恋，实在没法给这个时代的父亲解释什么，毕竟，他能感觉到鲁王真真切切的父爱。
第三天早上刚起床后，邓藩锡前来告辞，他已经完成了一些手续的交办，这就要去济南上任了，想到被建虏祸害了几个月的济南城，他也是感慨颇多，来京路上他一直慈悲为怀，尽可能的在乡间野田埋葬着那些横死门外的尸身。
几个月来，他已经和鲁王父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尤其佩服世子那敢作敢为的果断，他也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不断帮助着朱弘㭕，可以说少年和他已经建立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鲁王！世子”，邓藩锡向两人作了一个长揖，“前路漫漫，我要早日奔赴济南城中，城池虽已残破，但只要有一个百姓在，我邓藩锡就要把朝廷的恩泽带到，让百姓感到我大明朝的浩浩皇恩！”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句诗朱弘㭕从小就会背，也在考卷上多次回答。
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理解古人们写诗时的心绪。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几乎吃饭上厕所都刷着手机，往往早上刚从机场和朋友告别，中午就跑到人家的视频里点赞去了，还得问问那里的吃的香不香？喝的辣不辣？
可是古人呢？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从北京到济南也得至少三四天，除了艰难的路途，还有各种凶险的事端。所以一旦告别，真的是不知道下次见面在何时了？有时候甚至就在一条街上，一次庙会里，被人冲散就再也找不到了。
又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宗人府开具的离京路引，因为明朝后期藩王几乎没有进京的机会，所以鲁王父子的到来，好多接待程序都是百年来第一回。朱弘㭕面对这种管理效率也只能哑然失笑，这样的反应速度，怎么能对抗建奴那种兵奴一体的动员体系啊！
车轮滚滚，鲁王一行车马驶出了宗人府巷，不知不觉居然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
刚到巷口，朱弘㭕隐约听到有人喊他，他循声望去，看到路口有一个扮男装的少女，她身后跟着几个提着食盒的小厮。
“停车”，朱弘㭕大喊，没等车子停下就跳了下去。
“参见公主…”
男装的坤兴公主伸手阻止他的礼仪，又指了指自己的装束，显然是不希望别人认出她的身份。
“世子！”
“公主，我已经不是什么世子了。”
“我不管，我叫惯了”，说着公主从下人那里捧过了最大的食盒。
“这是我娘让我悄悄带出来的！所以我穿了这身男装。”坤兴公主说着，把大食盒往少年手中塞。
朱弘㭕接过食盒，隔着木制的盒盖可以闻到淡淡的花果清香。
“桂花糕和芙蓉点心是我娘亲手做的，蜂蜜蒸糕是我做的，那个蜂蜜蒸糕你不许给别人吃啊！”
“多谢娘娘，多谢公主！”少年虽然只说出八个字，但心中却波涛万千。
眼前这个可爱的少女，还有宫中聪慧的周后，她们这种岁月静好的生活只有不到一年了。过去她们只是史书上令人扼腕的名字，可现在却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自己没有办法不随着她们灵动的表情心潮起伏。
“公主殿下，我说如果万一，如果万一有事情，一定要等到我来！”朱弘㭕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哆嗦，他在兖州城墙下面对科布梭，在金殿上面对崇祯时，都没有这样激动。
“你说啥呢？”公主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根本没听懂。
少年也不敢再解释，只是希望自己能利用这宝贵的一年时间，阻止后面的一切。
“哈，我明白了！”公主眼睛一亮，“等我父皇逼我嫁人时，如果我不喜欢，逃出去后就在这里等你，你必须来救我！不然我就在前面那个佛寺偷吃贡品，做小乞丐！”
“好了！我得回宫去了！这盒吃的，只许你和你父王吃，别的盒子里的东西，你可以赏赐给下人。”
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少年向四周望了一下，看到离自己半里外，一座在晨光中安静的佛寺。
一路再无故人，他是藩王。传统的力量太过强大，除了邓藩锡外，哪怕是范淑泰都没有来做告别。朱弘㭕能够理解他们的顾虑，每个人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带来家破人亡。
马车走出京城，终于脱离了那诡谲的政治漩涡，鲁王终于把一直想问没问出的话问了出来。
“儿啊！你怎么能放弃王位啊！为父攒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你啊！”
“父王，钱从来不白攒啊！我还怕不够呢？”朱弘㭕挤在父亲身边，将娘娘亲手做的点心放在他手里。
“那孙传庭去陕西招募几万士卒才带了六万两白银，圣上才许你三千兵力。”
“爹，如果三千兵卒，各个都能破阵斩将，您觉得花多少银子？”
“不可能，不可能有一支部队，各个都能破阵斩将，就连九边诸将，我听说也只有身边两三百亲兵才有此能啊！儿啊，切莫好高骛远，饭要一口一口吃！”
“父王，这样的队伍一直都有，远的有陈庆之的白袍军，唐太宗的玄甲精骑，近的如我朝的戚家军，都是这种精兵主义路线。”
京城多日的压抑终于释放开来，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主义”这么一个二十世纪的词语。
“王儿，为父也知道当今天下盗贼横行，手里有兵自保的本事就会强一些，但是我怕啊，我怕有一天你立了大功后，朝廷之上还是不容你这个镇国将军。”
鲁王放下点心，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认真的说，“儿啊！答应父王，咱们拥兵就保兖州，其他的地方，自有朝廷的百万大军前去平定！”
“谨遵父王旨意！到时候您一定得给我银子啊！”朱弘㭕给鲁王作了个揖，离开父亲的马车，但是他没听到这个胖胖男人嘴里嘟囔的一句话。
“唉，我这王儿，怕是没有人拦得住他的决心啊！”
朱弘㭕能理解古人对于王爵的贪恋，实在没法给这个时代的父亲解释什么，毕竟，他能感觉到鲁王真真切切的父爱。
第三天早上刚起床后，邓藩锡前来告辞，他已经完成了一些手续的交办，这就要去济南上任了，想到被建虏祸害了几个月的济南城，他也是感慨颇多，来京路上他一直慈悲为怀，尽可能的在乡间野田埋葬着那些横死门外的尸身。
几个月来，他已经和鲁王父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尤其佩服世子那敢作敢为的果断，他也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不断帮助着朱弘㭕，可以说少年和他已经建立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鲁王！世子”，邓藩锡向两人作了一个长揖，“前路漫漫，我要早日奔赴济南城中，城池虽已残破，但只要有一个百姓在，我邓藩锡就要把朝廷的恩泽带到，让百姓感到我大明朝的浩浩皇恩！”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句诗朱弘㭕从小就会背，也在考卷上多次回答。
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理解古人们写诗时的心绪。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几乎吃饭上厕所都刷着手机，往往早上刚从机场和朋友告别，中午就跑到人家的视频里点赞去了，还得问问那里的吃的香不香？喝的辣不辣？
可是古人呢？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从北京到济南也得至少三四天，除了艰难的路途，还有各种凶险的事端。所以一旦告别，真的是不知道下次见面在何时了？有时候甚至就在一条街上，一次庙会里，被人冲散就再也找不到了。
又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宗人府开具的离京路引，因为明朝后期藩王几乎没有进京的机会，所以鲁王父子的到来，好多接待程序都是百年来第一回。朱弘㭕面对这种管理效率也只能哑然失笑，这样的反应速度，怎么能对抗建奴那种兵奴一体的动员体系啊！
车轮滚滚，鲁王一行车马驶出了宗人府巷，不知不觉居然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
刚到巷口，朱弘㭕隐约听到有人喊他，他循声望去，看到路口有一个扮男装的少女，她身后跟着几个提着食盒的小厮。
“停车”，朱弘㭕大喊，没等车子停下就跳了下去。
“参见公主…”
男装的坤兴公主伸手阻止他的礼仪，又指了指自己的装束，显然是不希望别人认出她的身份。
“世子！”
“公主，我已经不是什么世子了。”
“我不管，我叫惯了”，说着公主从下人那里捧过了最大的食盒。
“这是我娘让我悄悄带出来的！所以我穿了这身男装。”坤兴公主说着，把大食盒往少年手中塞。
朱弘㭕接过食盒，隔着木制的盒盖可以闻到淡淡的花果清香。
“桂花糕和芙蓉点心是我娘亲手做的，蜂蜜蒸糕是我做的，那个蜂蜜蒸糕你不许给别人吃啊！”
“多谢娘娘，多谢公主！”少年虽然只说出八个字，但心中却波涛万千。
眼前这个可爱的少女，还有宫中聪慧的周后，她们这种岁月静好的生活只有不到一年了。过去她们只是史书上令人扼腕的名字，可现在却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自己没有办法不随着她们灵动的表情心潮起伏。
“公主殿下，我说如果万一，如果万一有事情，一定要等到我来！”朱弘㭕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哆嗦，他在兖州城墙下面对科布梭，在金殿上面对崇祯时，都没有这样激动。
“你说啥呢？”公主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根本没听懂。
少年也不敢再解释，只是希望自己能利用这宝贵的一年时间，阻止后面的一切。
“哈，我明白了！”公主眼睛一亮，“等我父皇逼我嫁人时，如果我不喜欢，逃出去后就在这里等你，你必须来救我！不然我就在前面那个佛寺偷吃贡品，做小乞丐！”
“好了！我得回宫去了！这盒吃的，只许你和你父王吃，别的盒子里的东西，你可以赏赐给下人。”
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少年向四周望了一下，看到离自己半里外，一座在晨光中安静的佛寺。
一路再无故人，他是藩王。传统的力量太过强大，除了邓藩锡外，哪怕是范淑泰都没有来做告别。朱弘㭕能够理解他们的顾虑，每个人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带来家破人亡。
马车走出京城，终于脱离了那诡谲的政治漩涡，鲁王终于把一直想问没问出的话问了出来。
“儿啊！你怎么能放弃王位啊！为父攒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你啊！”
“父王，钱从来不白攒啊！我还怕不够呢？”朱弘㭕挤在父亲身边，将娘娘亲手做的点心放在他手里。
“那孙传庭去陕西招募几万士卒才带了六万两白银，圣上才许你三千兵力。”
“爹，如果三千兵卒，各个都能破阵斩将，您觉得花多少银子？”
“不可能，不可能有一支部队，各个都能破阵斩将，就连九边诸将，我听说也只有身边两三百亲兵才有此能啊！儿啊，切莫好高骛远，饭要一口一口吃！”
“父王，这样的队伍一直都有，远的有陈庆之的白袍军，唐太宗的玄甲精骑，近的如我朝的戚家军，都是这种精兵主义路线。”
京城多日的压抑终于释放开来，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主义”这么一个二十世纪的词语。
“王儿，为父也知道当今天下盗贼横行，手里有兵自保的本事就会强一些，但是我怕啊，我怕有一天你立了大功后，朝廷之上还是不容你这个镇国将军。”
鲁王放下点心，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认真的说，“儿啊！答应父王，咱们拥兵就保兖州，其他的地方，自有朝廷的百万大军前去平定！”
“谨遵父王旨意！到时候您一定得给我银子啊！”朱弘㭕给鲁王作了个揖，离开父亲的马车，但是他没听到这个胖胖男人嘴里嘟囔的一句话。
“唉，我这王儿，怕是没有人拦得住他的决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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