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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孙全忠之死

    “还真没有。”刘慎之两手一摊,“现在蒋捕头全部的心思都在张一尘以及六扇门的内奸上,全是我帮不上忙的。连我都闲下来了,哪还会给你找什么麻烦?”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任舟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刚见过张一尘。”

    刘慎之一愣,追问道:“在百花苑?”

    “不错。”任舟点了点头,“也不算见过——我没见到他的脸,但是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

    对于任舟的能耐,刘慎之当然是十分信任的,所以并未因此纠结,而是继续问道:“他是去找百花苑的新老板?”

    “是。不过我到的时候,他们的谈话已至尾声,所以我也不清楚他问了些什么。”

    “那他发现你了没?”

    “没有。”

    任舟回答得非常笃定,因为他对自己的身手信心十足。

    可是刘慎之看向他的眼神却有些怪异:“你对他很熟悉,他对你也一样。你能凭着声音认出他,他也可以凭着身形辨出你。你既然听得见他说话,那他在离开时也理该能瞧得见你才对。除非……”

    刘慎之的这声“除非”拉得很长,任舟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就像是做坏事的小孩叫人抓了现行那样局促不安。

    见任舟这番模样,刘慎之更觉得把握十足,继续说道:“……除非你其时躲在了那位唐老板的屋子里。”

    任舟愕然。

    他惊讶,当然是因为全没想到刘慎之会往这上边猜;可在刘慎之看来,任舟的惊愕是因为没想到自己会猜个正着。

    于是刘慎之了然地笑了笑:“看来你果然跟那位新老板交情非凡?”

    “也不算吧。”任舟撇了撇嘴,“比起这个事情,我还以为你会更在意张一尘的动向。”

    “现在在意也没有用了,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全城搜捕。何况,他既然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京城里来,当然也有办法走。至多是一会我去知会蒋捕头一声。”刘慎之满不在乎地说道。

    “难道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到京城里来?”

    “说实话,是有一点。不过嘛……”刘慎之轻捋了一下胡子,“我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白费心思。所以我现在更想了解一下你的儿女情长。”

    任舟无奈地答道:“那或许要叫你失望了,连情都没有,更别提长不长了——我刚才只不过是越墙而入,恰巧听到了而已。”

    “嘿嘿。”刘慎之露出了一种促狭的笑意,“‘夜深还过女墙来’,自古的风流佳话,大抵是......

    从这开始的。”

    任舟翻了个白眼,答道:“那只不过是因为我恰巧有事要和唐姑娘商量,又不耐繁文缛节,所以才出此下策。”

    刘慎之锲而不舍地说道:“那还是因为你们的交情不一般,令你觉得就算你做出如此唐突的事情也不会让唐老板怪罪。”

    “也没有多么不一般,只不过是互相帮了几回忙的朋友而已。”

    用这话来解释任舟的行为,当然十分苍白无力。可再多的话,任舟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刘慎之言之有理。

    他不禁在心里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他是否在自作多情呢?

    见状,刘慎之又嘿嘿地笑了几声,然后悠然道:“好啦。我也该去六扇门衙门一趟,然后回去休息了。”

    任舟还在考虑问题,闻言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那我明天来接上你,一同出发?”

    “啊?”任舟一愣,“去哪?”

    刘慎之指了指桌上的信封。

    “这也太急了吧?”

    “冰盘山庄远在关外,气候严寒,要是赶上霜雪,赶路颇为不易,所以还是早些出发的好,免得耽误。”刘慎之顿了顿,补充道:“何况,关外的风景与别处迥然不同,路上走得从容些,也可以赏玩一番。”

    见刘慎之的理由充足,任舟也只能同意了。

    “一言为定。”

    刘慎之说罢,转身欲走。

    “且慢。”任舟忽然出言阻拦。

    刘慎之面带疑惑的回过头。

    “嗯……我刚才看刘安好像戴着孝,敢问是什么缘故?”

    “这个啊。”刘慎之沉吟了一下,神色颇为复杂。

    任舟瞧出他有些为难,说道:“要是不方便细讲也无妨。”

    “倒不是不方便,只是……”刘慎之叹了口气,“算了,我就直说了吧,孙全忠在返乡的路上身亡了。”

    “啊?”任舟一怔。

    按理说,他与孙全忠的交情不深,自打认识以后,他们倒有一大半的时间处于对立的阵营,所以孙全忠的死活理应与他全无干系。

    只不过“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何况孙全忠曾在云梦水寨中帮过他的忙,所以乍闻其死讯,任舟不禁有些失神,回过神以后赶忙问道:“伤重不治么?”

    “不,他虽然受伤颇重,可是却不致命。”刘慎之摇着头答道,“他最终是死在了夜枭的手上。”

    凭着孙全忠在水寨里的所作所为,被夜枭视为叛徒也并不奇怪,而夜枭对付叛徒的手段,一向不以仁慈著称——就看傅青衫......

    当日宁肯一死也要护住孙全忠周全便可想象一二了。

    “可是,有蒋涵洋随行,夜枭怎么能轻易得手?”任舟皱着眉问道。

    “蒋捕头回京城还有要事,当然不可能一路护送,所以他们在途中便分别了。孙全忠就是在双方分开以后遇害的。”

    任舟默然。

    “虽然他曾亲手救下小女,可毕竟是弑父在先、天理不容,所以我刘家全无道理为他戴孝。只不过,据全仁转述,孙全忠在一路上已向他交待清了此事的原委。”

    “哦?”任舟摸了摸嘴巴,“他弑父是我亲手所见,并无旁人胁迫,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么?”

    “也不算是隐情吧,至多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其时夜枭的目的便是挑动孙家村重出江湖,这一点我们现在已知道了。而为了这一目的,他们除了在孙家村中培植了一些亲信以外,更要紧的是让孙家村有一个非要入世不可的理由。”

    “仇恨?”任舟有些明悟。

    “不错。这世上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说穿了不过是恩怨二字。”

    “但他也并不是非要杀了自己的生父不可。”

    “不,老孙非死不可。”刘慎之摇了摇头,“封村隐世的命令就是老孙下的。他要是不死,那凭着他的威望,绝无别人胆敢破坏他的规矩——就算是他的两个儿子也不行。”

    “就算孙老爷非死不可,那也不需要孙全忠自己出手吧?”

    “这正是他向夜枭表示忠心的办法。起初,夜枭的打算是纠结山贼、大举攻村,再派出高手伺机刺杀老孙,然后在那些亲信的帮助下,扶持孙全忠登上家主之位。但这个计划被孙全忠否决了,理由是他在村中威望不显,要是忽然成了家主,难免招来怀疑,到时候再想改变他父亲的决定,恐怕会受到所有人的反对。”

    任舟借着刘慎之的话,继续说道:“所以他想出了这个办法,既可达到夜枭的目的,也可让自己得到信任。这么样讲,那么第二天来刺杀我们的人,也并不是非要建功不可,只是为了进一步刺激我们,或者说是孙全仁?”

    刘慎之微微颔首:“不错。”

    “可是,就凭着那天刺杀我们的那些人,想要将孙全忠推上家主之位,未免有些天方夜谭吧?除非……”

    任舟停住了话头,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刘慎之先前露出那种为难之色的原因。

    “不错,恐怕村中的长老们还有夜枭的人,只是并未暴露出来。所以,孙全忠的这些话,全仁也只是讲给了我和他母亲两个人听。别的人都以为孙全忠这一路都没醒转。”

    “那蒋......

    涵洋和那位随行照料的郎中呢?”

    “我早已和蒋捕头打过招呼了,至于那位郎中……”刘慎之踌躇了一下,最终没有明说。

    可任舟已经懂得了——与一族的命运相比,区区一条人命实在是微不足道。

    “放心,我一定会守住这个秘密。”说完,任舟有些意兴阑珊地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五味陈杂。

    刘慎之抱拳道:“那就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