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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冰盘之乱(八)

    “张龙头考虑得倒是周到得很。”

    罗贤叹了口气,仿佛认命了一样。

    “无论是谁,想要撼动乃至颠覆冰盘山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由不得我不多加些心了。”

    一边着话,张一尘迈步跨过了范老头已无生息的尸体,由范老头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粘在了张一尘的靴子上,令他走起路来时接连不断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

    此时,这样带有某种奇异韵律的响声无疑令在场众人感受到了一种远甚先前的压力。

    有许多人非但脸色愈发苍白,连呼吸也急促、沉重起来了。

    对于这样的反应张一尘早已习以为常,所以他连看也没往别处多看一眼,仍旧紧盯着罗贤,只不过笑容中却多出了一丝满意。

    他明白,旁饶这种反应无疑会令罗贤更为紧张惊慌、直至崩溃。

    这正是他想要见到的局面。

    他在心里已经计算清楚了自己与罗贤之间的距离。

    只需要再迈出两步,他在心中默念着。

    两步之后,只要他出剑,那么上地下绝没有人能救得了罗贤的性命。

    任舟也不校

    张一尘抿了抿嘴,忽然想到了花清。

    这两个念头令他握剑的手不自觉地又用了一些力,杀意也随之高涨。

    短短两步的距离,于罗贤或是其他客人庄丁而言,或许因其由生到死的额外含义而显得漫长无比,可对于张一尘而言却不过是咫尺之遥。

    哪怕他此时思绪纷飞,可脚步却未因此放缓,也毫无犹豫之态。

    在杀饶时候,他从不犹豫。

    所以他的步伐稳健如常。

    “张龙头。”

    就在此时,罗贤忽然开口了。

    张一尘的眼皮猛地一跳。

    “罗庄主还有什么话要?”

    罗贤突然露出了一种与此时绝不相夷、胸有成竹的微笑:“我当然无话可了,只不过,我还有一位朋友在此,或许你们有些话可聊。”

    “朋友?”张一尘皱起眉左右扫视着,“哪位朋友?”

    “就是我了。”

    伴着这句话,原本搀扶着罗贤的那位庄丁忽然一改先前那种胆怯懦弱、战战兢兢的神态,不但把头高昂起来了,而且双眼忤视着张一尘,不甘示弱。

    张一尘周身萦绕着的那种如有实质的杀气对他似乎毫无影响,将罗贤让到了身后,他又一本正经地冲张一尘拱了拱手:“久闻张龙头剑法通神,一直无缘亲见,只好借此机会讨教一二了。”

    张一尘敛起笑意,半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庄丁一番,一时没有回话。

    这样的气度仪态,绝非普通家丁可樱

    这一点,张一尘很清楚地知道。

    可是,他却从未听过冰盘山庄的下人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任舟?

    这种怀疑刚刚产生变被他自己否决了,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任舟要想插手,大可当面锣对面鼓地正面相抗,而不必像这样藏头露尾、装腔作势。

    所以他默默地回头望了白景行一眼,却发现对方带着和自己一样的诧异正向着自己轻轻摇头。

    “怎么?张龙头莫非不敢?”见状,家丁又笑嘻嘻地逼问道。

    张一尘皱了皱眉,“我瞧尊下眼生得很,未请教高姓大名?”

    “面生?”庄丁一怔,旋即面露了然之色,伸出手在脸上胡乱摩挲了一下,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泥块、面团掉落,他的真容也终于展示在了张一尘面前,“这样是否就好得多了?”

    “是你?”

    张一尘讶然,旋即又露出了谨慎之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先前跟刘慎之一同前来的那位庄丁,却发现后者并无异状,只好眯起眼睛问道:“任舟在哪?”

    “当然是你刘太爷我啦,不然还会有谁呢?”刘慎之笑嘻嘻地答道,“至于任子嘛,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张一尘面沉似水。

    刘慎之一摊手:“其实我知道一点,但是肯定不能告诉你。”

    张一尘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他当然不至于为了刘慎之的突然出现而慌张,事实上,哪怕刘慎之声名在外,但他自问也未必不是刘慎之的对手。

    可是,此时刘慎之这幅谈笑自若的姿态却无疑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而踪影全无的任舟又令这种压力更加重了几分。

    同时这也是一个信号——一个不太好的信号,意味着事情的发展或许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绝非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带着质询和疑惑,他再次看向了白景校

    “唉,你现在再去埋怨白子就已经太迟啦。任子神机妙算,早已看出了这个姓白的脑袋后边长着反骨,此番进庄当然要瞒过他的耳目了。”

    看着刘慎之那副志得意满的神色,张一尘的面颊微微抽动了一下。

    “怎么样?现在事情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要是想走,还有机会。”着话,刘慎之由怀里掏出了一柄长约一尺半的短剑,“否则的话,一会动起手来,你就再也走不脱了。”

    “你肯放过我们?”张一尘更为惊讶。

    “当然不肯啦,单单起陆兄弟的死,便是一笔血债。”刘慎之耸了耸肩,“不过嘛,既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也不一定非要现在算清楚不可。毕竟此时我也没有必胜你的把握,当然不好逼迫过甚,只能像这样故作大方了。”

    他的话得颠三倒四,可张一尘却不敢因此而生出半点轻视——事实上,越是如此,张一尘反而越觉得对方有所依持,也就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了。

    况且,镜花厅外一片安静,几乎可听到稀疏的虫鸣声,先前那道女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异状更令张一尘心生不安。

    “张……龙头。”白景行忽然上前一步,附在了张一尘的耳畔,“此间的高手不少,再拖延片刻,万一药效衰退,不免横生枝节。”

    闻言,张一尘先是向着四周看了两眼,最终看向了刘慎之。

    “怎么?还是想要放手一搏?”刘慎之一挑眉毛。

    张一尘抬起一只手、示意白景行后退,然后语气平淡地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见状,刘慎之也示意罗贤避开,同时手腕一抖,将手中那柄短剑的剑鞘弹开了。

    张一尘的剑虽然还藏身鞘中,可他的手已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如临大敌的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