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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后招频出

    施万钧的援手无疑令张一尘的压力为之一缓。

    但他并没有轻松得太久。

    就在他刚打算重振旗鼓、抢攻任舟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响。

    名为“闷响”,可在张一尘听来却不啻于一道惊雷——他能分辨得出来那是肉掌以巨力拍在人身上的声音,而据他所知,沈除是不善用拳脚功夫的。

    正像是他所想象的,在这声闷响之后,同时还传来了一声轻哼。

    沈除受伤负痛而发出的轻哼。

    哪怕他已考虑得极为周到,为了避免扰乱张一尘的心神而特意咬紧牙关,但那种深入骨髓、不可言喻的剧痛还是令他的防备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这世上受了苏欣全力一掌还能安然无恙的人并非没有,但沈除绝不是其中一个。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张一尘重新陷入了先前的那种被动中——甚至比先前更要糟糕得多,起码刚才他不至于背腹受敌。

    于是他将刚刚举起的长剑又垂了下去。

    “你是个聪明人。”

    任舟向着苏欣使了个眼色,然后注视着张一尘说道:“白景行已死,苏夫人也落在了我的手中——无颜公子即是明证,沈除已无再战之力,厅外的那些人也未必肯听你的调度。你应当看得出来,你已没有了取胜的机会。”

    “既然你已胜券在握,只管来杀了我就是,又何须废话呢?”

    “因为我不想杀你。”

    “是么?”张一尘挑了挑眉毛,“为什么呢?据我所知,我们的交情好像没有深厚到这种地步。”

    权衡了片刻,任舟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想要问你一些事情。”

    “比如?”

    “比如妙谛在哪?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是否是受你的托付、替你转达?”

    说到此处,任舟忽然停住了话头,面色也跟着郑重了许多,然后一字一顿地继续问道:“再比如,那天晚上,你跟方……前辈究竟说了什么才致使她悬梁自尽?”

    “你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些,一口气问出来,你究竟想要我回答哪个呢?”

    “每一个。”任舟一本正经地答道,“不妨就从前两个说起。”

    张一尘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以后,忽然露出了某种戏谑的神色:“可惜我一个也不想回答。”

    说完,他干脆把剑收归鞘中,耸了耸肩:“正像是你说的,我已是有败无胜。既然横竖躲不过一个死,我又何必费心回答你的那些问题呢?”

    “我不会杀你。”

    “你不会,但是,你的话又能有多大用处呢?”

    张一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于是任舟看向了苏欣。

    而苏欣正看着罗贤。

    “今天本是欢会,不宜再死更多的人了。”罗贤仍是面带戚色,长叹了一口气,“不妨就按着任少侠的意思来吧。”

    “不行!”

    就在任舟正为罗贤的支持而颇感轻松的时候,刘慎之忽然高声嚷道。

    闻言,张一尘瞥了刘慎之一眼:“看来你们的意见并不一样,那就不妨等你们商量好了再说——我并不着急。”

    瞧见任舟看向了自己,刘慎之振振有词地解释道:“放虎归山,遗患无穷。”

    “仅此一回而已。”任舟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可刘慎之却对任舟的暗示视若不见,仍旧坚持己见:“前次在云梦水寨中可谓天罗地网,却仍旧被他逃了。这回如果任由他离开,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这倒是实话。”张一尘好像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竟然附和着点了点头,“像这样的机会简直屈指可数,因为我并不会经常像这回一样选错帮手。”

    “那么,以你的意思,我该听从刘家主的建议?”

    “以我的意思,你们最好乖乖让出一条路来、叫我杀了罗贤才最好。”张一尘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意,“但这显然并非是我说了算的。”

    “故弄玄虚、死不悔改。”刘慎之恨声道。

    任舟凝视着张一尘,一时并未答话,似乎想借此洞悉张一尘的真实打算。

    可他却失败了。张一尘仍是那副轻松自得的样子,好像真的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既不理会刘慎之的评价,亦不防备任舟的观察。

    于是任舟转而瞥了施万钧一眼。

    后者会意,咧开了嘴巴、露出一种粗犷的笑意:“你不必担心我,我们的买卖已做完了。”

    “可如果他死在这里的话……”

    不等任舟说完,施万钧便抢先解释道:“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我收他一根参,救他一回命,公平得很。再有更多的参我也用不到。”

    “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死在这里的话,又有谁会代他完成你们之间的交易呢?”

    “当然是‘参帮’。张龙头早已跟他们谈妥了。”

    “参帮?”

    任舟一怔,突然想起了花清临终时所说的话——张一尘出身于一个名为“子正”、精擅医术的组织。一个精擅医术的组织与一个以贩卖药材为业的帮派有些交情当然无足奇怪,令任舟不解的是,张一尘为何只动用了“夜枭”的力量,却对“参帮”置之不理呢?

    像是这么重要、牵连颇广的事件里,“参帮”所能发挥的力量绝不仅仅只是提供交易的筹码那么简单。

    “你在想什么呢?”刘慎之忍不住问道。

    “我……”

    任舟刚一开口,便被厅外传来的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打断了,紧跟着便有人高喊道:“走水!走水!”

    起初,这么喊的不过是一两个人,声音也颇为遥远,并未引发多么大的骚动。

    但是,慢慢地,嘶声呼吼的人越来越多,喊话的内容如出一辙、语气却愈发慌乱,令厅中不少人都骇然色变——他们所中的毒还未尽褪,即使侥幸逃脱火海,站立不稳之下,也极有可能死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

    好在,于这样的紧要关头,wuukanhucom罗贤终于振作了些许精神。

    “不要慌张,传我的命令,就近取水救火。外边围厅的人,听从调遣的既往不咎,不听从调遣的……”

    罗贤顿了顿,最终面色无奈地挤出了四个字:“就地格杀。”

    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随手抛给了先前随他取回冰盘的那位庄丁——能有资格陪他去做这么紧要的事情,身份高低也就无需赘言了。

    正在所有人都为罗贤的调度有方而松了口气的时候,张一尘忽然脚步一踏、拧身向外冲去,同时长剑一挥,急急向着苏欣的胸口削去。

    这一剑是他运足力气而发,剑势既猛且快,配合着他的身形,剑光须臾之间已到了苏欣左近。

    惊骇之下,苏欣只好侧身闪避,却为张一尘留出了充足的空当。

    等到苏欣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一尘已逃出了镜花厅外。

    “我去。”经过苏欣身旁时,任舟随手往身后一指,“人心未定,多加小心……”

    最后的“小心”二字已随着任舟的身形远遁而略显缥缈,最终隐没在了汹涌人潮的呼喊声中。

    好在,苏欣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驻足远眺了一眼之后,便依言退回厅中、守在了罗贤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