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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嗯,之前说过的情况我们基本记录清楚了,现在还有些别的问题要问你。”张自强接过方斌的记录本,快速扫了几眼,接着对蒋为说道。

    “嗯。”

    “你跟张小军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时候……”蒋为微微抬起头,似是在仔细回忆着,“大概是在我研一的时候吧,不过那是他认识我。”

    “我这个人脸盲,直到研二才差不多记住我们这届同专业的同学。不过他的话,肯定很早就把这些人都记下来了。”

    “你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张小军?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张小军并没有在师大的学习经历,师大也没有他入学的记录。”

    “哦,很正常,他是民大的嘛……听他说,他本科是民大的中文系,后来考师大的心理学硕士,不过没考上。”

    “没考上?”

    “是复试没过。听人说他没交复试咨询费……他毕竟是外校的,可能并不知道要交咨询费的事。”

    “那他怎么去的师大?还能跟你认识?”

    “……他这个人挺有意思,虽然没考过,但是不知道从哪弄来了我们专业的课表,每天跑来旁听,一直听了快一年都没被发现。”蒋为说到这儿,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也幸亏他坚持了一年,要不然以自己的脸盲水平,可能根本就认不出这个人来。

    “后来是谁发现他的?”

    “程君平。”

    张自强和方斌对视一眼,接着问道:“然后呢?”

    “程君平把他赶了出去,并且要求那栋楼的保安注意点儿,别让他再进来。”

    “程君平为什么赶他?师大不允许旁听吗?”

    蒋为闻言,冷笑着摇了摇头,“师大并没有这个规定。”

    “不过也怪他自己太冒失。那天正好赶上一个学长的论文评审,本来几个教授都要结束了,张小军突然站起来问了几个问题,那个学长答不上来,场面很是尴尬……最后还是程君平出面给抹了过去。不过他接着就问张小军是哪个班的,然后他就被发现是蹭课了,接着就被程君平赶了出去。”

    “这……问了几个问题至于赶出去吗?”方斌有些纳闷,学生问问题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呵呵,当然至于了。因为那论文根本就不是那个人写的,他自然答不上来,只不过程君平事先打好招呼,让几个教授都意思一下,没想到最后跳出了个搅局的。”

    “论文作假?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是我的论文!”

    “我干了一个假期的论文,本来是想拿给程君平看看,试试能不能发表,谁知道被他拿去给了别人,还叫我不许声张。”

    “你们知道,坐在下面看着别人拿着你的心血夸夸其谈,是什么感觉吗?我当时甚至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篇论文撕了!”

    蒋为的语气有些激动,说道撕论文时,空气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可惜我没敢。”

    “我才研一,后面还有两年。甚至我当时还想着以后能不能再申个博……”

    “……不过我不敢,不代表他们也认为我不敢。程君平认定那是我叫张小军来捣的乱,所以后来一直打压我,申博的事也就别想了。”

    “你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张小军?”张自强突然说道。

    “嗯。”蒋为点点头,似乎是对张自强的敏锐很是赞许,“虽然没有改变结果,但他那天突然站起来问的几句话,对我来说,就是那路见不平的一声吼。”蒋为说到这儿,声音又有些激动起来。

    ……

    “说说你怎么到的第二精神病院的吧……听钱副院长说,你是被推荐去的,推荐人叫姜臣悦,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张自强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

    “什么关系……你觉得,你跟一个盗用自己论文的人,会是什么关系?!”

    “那个用你的论文发表的学长就是姜臣悦?”

    “对,就是他。”

    “然后他还给你推荐去了第二精神病院工作?”

    “嗯,很奇怪吧?”

    “嗯……至少不那么合理,”方斌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当年把他搞得那么尴尬,他不会记恨你?”

    “也许吧,我猜那时候他一定恨死我了,还有张小军……”蒋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方斌,这孩子果然还是耿直,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姜臣悦现在也已经在大学里混上了编制,还是一个什么协会的副秘书长,据说现在他的心理咨询费可是高的吓人。”

    “他现在算是名利双收,如果再用一个对他来说无比简单的岗位,让我这个曾经的仇人对他感恩戴德……你猜他能够得到多大的满足感和道德感?”

    张自强静静地看着蒋为,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简单,是不是也要给他来一个心理鉴定?

    “……可惜他忽略了一点,他在为弥补自己因为曾经的错误而导致的道德感缺失,进而获得更高的自我认可时,不惜又一次撕开了别人的伤口。他希望我能因此感激他,可惜他学艺不精……我如今比当年更厌恶他。”

    “但是你还是接受了二院的岗位。”张自强插嘴道。

    “……”蒋为刚刚有些激昂的情绪一下子落了回来,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是啊,我还是去了,生活让我没有什么资本去表达不满。”

    “毕业之后,我自己开了家心理咨询所,我认为以我的专业能力,总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可惜,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有一个命门,当患者不信任你的时候,你的任何治疗建议都没法获得预期的效果。”蒋为苦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愿意相信那些个有名望的心理医生,但对于年轻医生,尤其是像我这样被权威人士排挤的医生,人家肯过来看一眼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我那个诊所的生意很惨淡,有时候几个周都不会有人登门。我索性干起了兼职,送个外卖啥的,总得把房租赚出来吧。”

    “就这么又坚持了几年,房租涨了又涨,实在是干不下去了,只好关掉了诊所,专门送起了外卖。”

    “然后你就被姜臣悦推荐去了第二精神病院?”

    “嗯。毕竟一个月五千多的工资,还是我擅长的专业,我纠结了几天还是去了。”蒋为平淡地说道,似乎刚才那些带着不满和讥讽的话,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口中。

    “嗯。”张自强扭头看了看方斌的记录,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关于这次的案子,你是什么时候和张小军勾结在一起的?”

    蒋为闻言抬起头来,皱着眉盯着对面的两人,似乎对“勾结”这个词很不满意。

    张自强平静地看着他,并不打算换个说法。

    “……再见到张小军,差不多是半年前。”坚持了几秒,蒋为还是妥协了。

    “有一天他找到我家里,说自己有严重的抑郁症,想让我给他看看。我当时并没有认出他来……这些年他的变化真的很大。”

    “我本来是拒绝的,可是他居然跟我装可怜……”蒋为说到这儿不禁笑了起来,“他说自己没什么钱,看不起大专家,从别人那儿打听到我,想让我帮帮忙,说完还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蒋为感觉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然后呢?”

    “我确实给他骗过了……我给他做了些简单的测试,初步判定他应该是有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想要治好他,就需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可惜他自己并不记得有什么事让自己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只是感觉自己心情越来越差,越来越没有希望,甚至有时候想要自杀。”

    “都不记得了也能抑郁?”方斌好奇地问道。

    “挺神奇的是吧?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所以我想了各种办法,最后决定试一试催眠。”

    “催眠?”

    “嗯,我还挺擅长这个的。催眠说起来挺神秘,其实可以看成一种角色扮演,我来扮演催眠者,病人扮演被催眠者。只要病人相信医生,能够全身心投入,身体就会真的进入催眠的状态,有些藏在潜意识里的信息就有可能被挖掘出来。”

    “你挖出了什么?”方斌这下来了兴趣。

    “挖出了……不过是些并不新鲜的旧事。张小军大学期间因为文章写得另类,不被导师看好,成绩一直不理想。导师劝他写些容易出彩、拿奖的内容,他偏不听,一度成了中文系的反面典型。”

    “好在有一个叫‘阿暖’的女孩一直看好他,喜欢他写的东西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什么‘不消费别人的苦难,也不贪图臆想中的浮华’……总之,那个女孩把他夸得和花一样。”

    “然后……那个女孩死了?”方斌适时地问道。

    “……”蒋为无语地看着他,这脑回路……八成是电视剧看多了。

    “重要的不是这些。我前面说,催眠的重点是病人要信任医生,这里其实还隐藏了一点,那就是一旦催眠成功,医生自然而然地会认为病人会对自己讲真话,所以这其实是一个关于信任的相互操作。”

    “……你的意思是,张小军还对你讲了别的,怕你不相信的那种?”张自强接着问道。

    “正确!”蒋为忍不住要佩服这个老刑警了,当初张小军选他果然没错。

    “在催眠的时间里,张小军对我讲了陈子涵的事,包括他从王珣那里听到的内容。”

    “他怕我不信,或者不肯再去得罪程君平,兜兜绕绕地在催眠的过程里讲给我听。”

    “照你这么说,你是被张小军拉下水的,是他教唆你参与犯罪的?”

    “不要用‘教唆’这个词,这个词太贬义。准确地说,我是在亲自走访过王珣,又在二院里一次次偷着测试过陈子涵后,才决定参与其中的。所以说,我们是共犯。”

    “老郑啊,这次多亏了你啊!”张寒拿起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给对面的老伙计又添上一盅。

    “你看看,这话说的……咱兄弟谁跟谁啊,这种……话就别说了,再说生分了。”郑学民摆了摆手,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微红的脸颊看起来颇为喜庆。

    “行,那我就不说了。”张寒放下酒壶,拍了拍大腿,哈哈笑着。

    “就是嘛……要说啊,还是咱哥俩喝酒痛快,跟他们喝……喝不到一块儿去。”

    “嘿嘿,那是……”

    张寒跟老郑又碰了一杯。

    “我说,还是你老张有福气,你看嫂子,都知道给老爷们儿点儿空间……不像你弟妹,总是在旁边絮絮叨叨的,烦都烦死了……”

    “我弟妹那不是心疼你嘛,你别总说她……”

    “再说你嫂子这人,她就外冷内热的性子,我跟她说晚上老郑要来,这不,她立马就去给咱准备下酒菜了……要说啊,也就你老郑面子大,要是我说要喝个酒,你看她不脸给我翻到天上去?”

    “哈哈哈……这个我信,你老张这个妻管严,就是被嫂子制得服服帖帖的。”

    两个人在院子里热闹地聊着,原本在门口趴着的狗也不知去了哪里。

    “对了,老张……”

    不知不觉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郑学民的脸已经红到了顶,说话也没有了之前那么流畅。

    “小强的报告……我看了,有些事儿我得先跟你……说说”

    “嗯,你说。”张寒脸上依旧带着清醒的笑意,仿佛之前的酒都让老郑一个人自饮自酌了一样。

    “小强报告里提到了十多年前的一个案子,那个法官……我认得,关系很硬……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还有那个,那个程……什么平?听说已经有人在活动了,弄不好……案子的定性,不能,不能那么来……得再商量商量。”

    “嗯嗯,法院那边确实……不过那个程君平,也有人撑腰?”

    “对,是叫程君平。我跟你说啊,那家人可,不简单……这可是咱老领导亲自嘱咐我的。”

    “嗯?老领导也知道?……他老人家也过问吗?”

    “没没没……”郑学民胡乱摆了摆手,“他老人家过问这些事干嘛?……老领导现在是,闲云——野鹤……等着飞升呢。”

    “那是谁?还有,程君平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死人,还要费这么大劲?”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有人帮……我听人说,这些个教授啊什么的,最看重面子……不对,人家不叫面子……叫,叫什么来着?”

    郑学民晃着脑袋寻思了半天,还是没想起那个词来,“反正,人家是要脸面的,人死了……但门面可不能倒。”

    “实在不行,你就让小强改改……反正这案子的功劳,它就是咱的,别人他抢不走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小强回来我跟他说,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提也罢。”

    “好……那就好办了,来,咱哥俩在碰一个……”

    “来,老郑,我敬你……”

    时间转眼又到了周五。

    这几天温清带着周宇,满城地寻找当初那个拐卖案的线人。之前要不是这个线人突然放了大家鸽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可能也不需要跟张自强去抢案子。

    不过温清几人判断,线人有可能还在海港,也许是反悔了又或者在躲什么人,仔细排查,还是有希望找到的。

    反倒是张自强,显然没有前几天那么轻松了。

    周五一大早,他和方斌便来到了看守所,他们要来见张小军。

    “两位警官来找我,是有什么好消息吗?”张小军面带轻松,隔着栏杆,却好像是在聊天。

    “……好消息,暂时没有。”张自强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过我们有件事要跟你核实一下。”

    “什么事?”张小军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据陈子涵的母亲讲,陈子涵起诉程君平强奸之后的那个假期,程君平去陈子涵家进行了一次家访,两人趁陈子涵父母外出的时间,再次发生了关系。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程君平难道在她家里又强奸了她?”张小军闻言惊诧万分,程君平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谁跟你说是强奸了?”

    “据陈子涵母亲的讲述,可以基本判断不是强奸。没有搏斗、挣扎的痕迹,事后陈子涵甚至还试图掩饰这件事。”

    “……”

    “张小军,对于这件事,你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我不知道。”张小军紧皱着眉,不停地摇着头,他不明白,这次陈子涵为什么没有反抗,也没有报警?

    “所以,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张自强清了清嗓子,“你们说那是强奸,现在又有人说两人也自愿发生过关系……”

    “我不知道那次家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肯定,之前的那次一定是强奸!”张小军的语气很坚定,虽然他自己的心底也已经泛起了疑虑。

    “程君平肯定有罪!”

    张自强长叹了口气,关于“强奸”的推测终究是有漏洞的,仔细想来,如果把蒋为、张小军和王珣三人看做一伙的,他们甚至有合伙编了个故事的可能……

    看来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好吧,既然你没有什么新的证据要提供,我们就要结束这次谈话了。”

    两个警察站起身来,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对了,跟你说一声,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张自强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由于你们的证据并不充分,所以我们无法认定当年的事构成强奸。也就是说,你所希望的,在官方通告里说明‘程君平强奸陈子涵’这件事,我们恐怕无法做到。”

    “为什么?我们说好的!”张小军猛地站了起来,不过马上被手腕上的锁链扯了回去。

    “我们主动认罪,你们公布当年的真相,这都是讲好的……”

    “可是你无法证明那是‘真相’。”

    “废话!如果能证明的话,我还来找你们做什么?”

    “你们明明心底里就相信,那就是真的!”

    “……对了!你们回去再问问陈子涵,就用蒋为的法子,你看看陈子涵她会怎么说……”

    张小军的动静越来越大,门外的管制人员不得已推门进来,将他牢牢地按在椅子上。

    看着在椅子上挣扎的张小军,方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依旧相信程君平强奸是事实,但是现实是缺少证据,至于陈子涵的证词……她连一个正常人都算不上了。

    “……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张小军被按在那里,呼呼地喘着气,眼睛盯着板着脸的张自强,随后又看向一旁的方斌。

    “就算没有证据,也要维护正义!难道你们只认那些死规矩?陈子涵已经那么惨了,现在连她最后伸张正义的机会也不给了吗?”

    “……”张自强回头看了眼表情略显狰狞的张小军,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不能被证实的正义,不是真的正义。你不要再执着于它了,那会给别人带来更多的伤害。”

    张自强说完,转头离开了审讯室,后面方斌纠结地又看了眼张小军,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回张自强和方斌的手脚麻利了很多,这个周三上午,就把案情形成正式报告,交了上去。

    上交完报告,两人终于轻松下来。张自强又在办公室里泡起了茶。

    “来大斌,尝尝,今年的新茶……”张自强给自己倒了杯,又要给方斌也来点儿。

    “不用,师父……我喝不惯茶叶……”方斌握着自己的咖啡杯推辞道。

    “有什么喝不惯的?你呀,要慢慢学着喝,茶这个东西哪是咖啡能比的?”张自强不理会方斌的推辞,坚持给他倒上。

    “哎呀,有点儿满……你慢慢喝。”

    “嗯……谢谢师父。”

    “咱俩还客气个啥?”张自强端着壶回到位子,嘴上似是有些不满地调侃着。

    “张组长,歇着呢?”这时温清带人从外面回来了。

    “哎呀,温组长……怎么样,有眉目了吗?”张自强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喝口水。”

    “谢谢!”温清接过茶水,小心地抿了一口,“啧,好茶!”

    “看看,还是温组长识货……大斌这臭小子,都让他喝可惜了。”

    “张组长你这是……案子结了?”温清仔细品着茶,罕见地打算多聊两句。

    “嗯,刚刚弄利索。”张自强摆了摆手,似是随意地说道。

    “看来以后我是要跟张组长多学学学习,这次只顾着跟着感觉走,差点儿出了大错。”温清客气地说道,只不过语气有些僵硬,大概是不太习惯捧哏的角色。

    “你看你看,温组长你这就言重了,”张自强象征性地板了板脸,不过翘起的眉角还是被方斌捕捉到了,“我这也是有运气成分,就那么一眼感觉那个蒋为有点儿不对劲……没想到还真就出在他身上了。”

    “那也是张组长观察够敏锐,我以后要是能在重案组多历练历练,肯定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小温你想继续待在重案组?这好办啊,你去找王局……不用,等回来我就可以推荐你,来接重案组组长这个班。你别说,这重案组的活儿又苦又累,一般年轻人还真不愿来受这个罪。”

    “行,那我就先谢谢张哥了。”

    “……”

    “……”

    两人正一唱一和地聊着热烈,方斌却站起了身子,小声说道:“师父,我头有些疼,出去透透气。”

    “头疼?估计最近累坏了,行吧,去透透气……要不干脆今天回去休息休息,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张自强看着方斌皱在一起的小脸,这自己刚刚让他喝什么茶啊?现在回去一半会儿恐怕也睡不着……

    “嗯,”方斌应了声,又扭头对温清说道:“温组长,我就先回去了。”

    “行,方斌,回去好好歇歇。”温清看了看方斌急着离开的表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