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里河出线

    2001年10月7日晚上，黎笠边看电视边写周记，电视里正在直播中国男足与阿曼队的比赛，这是一场2002韩日世界杯亚洲区十强赛的赛事。写周记和足球赛本没有联系，但黎笠临时决定写写足球，因为这是一场极具特殊意义的比赛，如果赢了，中国队将提前两轮从十强赛中出线，历史性地第一次杀入世界杯，这对于全中国球迷甚至不是球迷的人们来说恐怕都将是无比重要和激动的时刻。

    黎笠也是其中一员，他一路关注中国队的成绩赛况，这一届赛事可以说是中国队闯入世界杯正赛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首先强敌韩国和日本作为东道主直接出线，不参与名额竞争，其次在抽签分组过程中国足又幸运的避开了另外两个强敌伊朗和沙特，亚洲范围内实力最强的四支队伍都纷纷退散，再加之中国队自身的实力也不弱，球迷们对结果可以说是寄予了厚望。

    中国队也不负众望，一路高歌猛进，表现出色，前五场比赛四胜一平未尝败绩，今晚对阵阿曼的比赛，国足只要再次取得胜利，晋级结果就将尘埃落定，所以用万众瞩目来形容作为今晚比赛场地的沈阳五里河体育场一点都不为过。

    班里同学们最近都在讨论这件事，大家热情空前高涨，黎笠也看了前面部分场次，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国足客场打平卡塔尔的比赛，球队直到比赛第89分钟才终于由李玮峰头球扳平了比分，艰难的从客场带回一分，也为后面的比赛奠定了重要基础。黎笠虽然看球时间不长，但从电视里解说员和家里长辈口中一直听说最后时刻被进球好像是中国队的“专利”，反过来中国队鲜有绝杀对手的先例，“黑色三分钟”是黎笠听的最多的相关形容。

    但眼前的形势和悲观不沾边，国足自从前南斯拉夫主教练米卢上任以来，一直话题不断，足球圈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热闹多了，高调的米卢也带火了一句话：“态度决定一切。”长期以来有关成绩大家谈论最多的都是技术、实力，不止在足球领域，在社会其他层面也是如此，现在突然冒出个心理动机层面的态度，大家都深以为然，一度将这句话套在各种场合下使用，譬如家长教育成绩不好的学生时，或者老板教育业绩一般的员工时，就好像一夜之间所有成功、失败、得意、失意都可以归结为一个词——态度。

    虽然黎笠隐隐觉得主教练有些浮夸，但球队前途一片光明却是不争的事实，这就足够了。别管是运气成分还是什么“神奇”光环加成，只要能打进世界杯一切都不是问题，所谓成王败寇是也。黎笠的周记写了一多半，就像上面的内容一样，介绍了背景以及社会各界的热情期盼，还描述了一些自己作为球迷的心境和希冀。最后差一个结尾，就等比赛结果了，这就好比记者写稿，先准备好无论输赢都可以通用的内容，最后再根据结果导向加上结尾，赢了就普天同庆，皆大欢喜，输了就总结经验，来年再战。

    写周记的黎笠看似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分析评论，但真心看球的黎笠可就没那么淡定了，他盯着电视画面还是很紧张的，毕竟过往国足阴沟里翻船的故事听得多了。所以当上半场尾声阶段于根伟帮助中国队打进一球时，黎笠激动的跳了起来，尽管还有下半场比赛，他已经迫不及待在憧憬中国队的世界杯之旅了，一想到国足可以站在世界舞台上和那些只能在电视里杂志上看到的强队、球星过招，黎笠就忍不住兴奋，这也是他关注出线的原因。

    整个下半场比赛黎笠只有一个念头，再进一球就稳妥了，否则始终是提心吊胆，但这第二个进球偏偏迟迟不来，好像故意在吊全国球迷的胃口，最后1：0的比分维持到了比赛结束，中国队就这样出线了，满世界瞬间都成为欢乐的海洋，电视里裁判吹哨的那一刻黎笠就听到了窗外的鞭炮声，楼上楼下人们的欢呼庆祝呐喊声，黎笠家周围的环境应该也是此刻中华大地的一个缩影吧，电视里人们欢庆的场面，激动的泪水都给黎笠带来了强烈的震撼，他虽然喜欢看球，国家队创造历史他也很高兴，但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和体会如此深情忘我的投入是种什么体验。

    当CCTV5的画面里打出“我们出线了”几个大字时，相信电视机前观众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黎笠看着那几个呈现方式略显简单粗暴的红字，觉得或许这就是最质朴却最真挚的情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