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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冰天雪地

    深冬降临,小城下了第一场雪后,气温骤降,七中的体育课不再在校园操场内进行,而是改为上滑冰课。这样的安排源于季节性适应和地域特色,寒冷的冬日不适合在户外做常规体育锻炼,却正是冰雪运动施展的舞台。

    天空被呼啸的寒风濯洗激荡,清冽的没有一丝云彩,就连那淡淡的蓝色都散发出凛凛的气质。地上万物尽是一片纯白肃穆,一切暴露在冷空气下的物体都有着硬邦邦的质感,这样的环境里,东西是不敢乱摸的,比如说金属,如果有人和你说铁栏杆在这个季节是甜的,那也不用奇怪,因为即便是小城的孩子,在没有尝试过之前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但黎笠还是奉劝大家不要作死。黎笠明白这个道理不是通过别人提醒,而是靠亲身经历得到的体会,当然过程不至于像舌头舔栏杆那么惨痛,但还是令他着实尴尬了一番。

    黎笠有一天上学没骑车,放学后想让顺路的同学载他回家,那天也是凑巧,黎笠刚刚因为要摸口袋掏东西而摘下了手套,还没来得及戴回去,同学的自行车已经来到他身前,“上车!”同学一声招呼,胯下的车没停,只是速度降了下来,他在等黎笠跳上自行车后座。这样的动作黎笠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遍,可今天原本熟悉的流程似乎不太一样,黎笠先是左手拉住车架,跟车小跑两步,这一项操作是为了保持好身体与运动中的自行车的距离,接下来黎笠用右手按住车架,准备借力一撑跳上车,跳倒是跳了,可他没跳上车,而是跟着自行车行驶的方向朝前跳了一步,“嗯?”黎笠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穿的太多不灵活,于是他又试了一次,结果又和自称车呈平行状态跳了一步,反正就是交汇不上。黎笠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发现自己两只手同时被冷冰冰的车架“粘”住了,松不开按在车后座上的两只手,自然转不过身,屁股也就不可能坐上去,前面骑车的同学对身后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上来了吧,坐稳了啊!”同学根据时间判断黎笠应该已经在车上,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加速了。“哎哎哎,等等,没上来!”黎笠一边喊一边不得不跟着自行车横着跑,可前面的同学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周围环境太嘈杂,同学没听到黎笠说话,黎笠想伸手拍他肩膀提醒,可再一想手还在车上粘着。就这样被带出去三十米,同学才在黎笠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停下来。

    “诶,你刚才一直没上车?锻炼身体呢?”黎笠怒发冲冠道:“上没上车你不知道啊,载个人你能骑那么快!?”同学恍然大悟道:“对啊,我还纳闷儿呢,心说你怎么这么轻?”黎笠顾不上和傻子掰扯,他的手还没撒开呢,黎笠不敢硬扯,怕太大力撕破皮,“哈哈哈哈哈,这是被粘住了吗,太神奇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同学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欣赏”这样的奇观,即兴奋又好奇。“滚蛋!赶紧过来帮忙!”“怎么帮?”黎笠和同学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过来搓我的手试试看行不行。”黎笠的想法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手暖和起来,那手和铁自然就分开了。于是眼前的场景就变成了黎笠和同学两个人站在大马路上疯狂搓手相互取暖,夸张的动作引得周围学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搓了老半天,被粘住的手心部位暂时没反应,倒是手背快给搓烂了。黎笠试着小心翼翼拿起右手,感觉到一丝松动,不像之前粘的那样牢固,也不知是不是“搓背大法”真的起了作用,他就这样拉拉扯扯停停,终于先将右手弄了下来,黎笠观察掌心部位,没破皮,不过一条条泛红的印记清晰可见,既有些麻又有些疼。凭借以上经验,黎笠用右手小心按住左手皮肤与金属接触的地方,一点一点将左手解放出来,这才得以避免继续丢人现眼。黎笠脱困后仍不甘心,他试着用手掌迅速接触车架又迅速离开,果然威力十足。后来他吃冰棍儿的时候感受到那种舌头一粘一粘的体验,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的尴尬时刻,想具体了解的同学可以买根冰棍儿去舔舔。

    视线回到七中校园,寒天冻地之间,仍在挥洒着热情与汗水的正是操场上打雪仗的学生,他们已经过了安安静静堆雪人的年纪,现在正是最爱捉弄人的时候,漫天飞来飞去的雪球就可以说明一切,渐渐的他们已不满足于团雪球打人,因为冬天衣服穿的厚,雪球打在身上不痛不痒,“爆头”当然效果极佳,但操作难度很大,有一个最为简单有效的整人方法就是往衣领里面塞雪球,只要趁人不备既可完成,但效果好坏要视技术水平而定,新手往往只能让雪球停留在倒霉蛋的脖子位置,对方顶多凉一下,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将雪球取出,而高手能让塞进去的雪球直接滑落到后背衣服里,那对方可就有的受了,冰冷的雪花遇到温暖的肌肤,真叫一个激情碰撞,冰火两重,关键是被整之人面对衣服里的雪球毫无办法,摸又摸不到,取又取不出,上面够不着,下面打不开,除非把衣服全脱光了,可雪球一遇体温就开始迅速融化,等你真脱完衣服,它早都连渣都不见了。所以从雪球滑落的一瞬,这个受害者就注定只能“享受”着透心凉的感觉直到冰雪化作温水,所以遭受如此不幸之人往往都表现的异常痛苦,坐卧不安、满地跳脚、面目狰狞、鬼哭狼嚎这些都属于基本操作。

    上午后两节是冰课,刚刚做完操的十班学生正在操场上等待出发,所以他们才有时间在这儿玩雪互相折腾。冰课的安排比较特殊,是两节课连上的,一周原本分开的两节体育课调到一起上,冰课的场地位于日盛海公园滑冰场,离七中不远,走路就能到。这个公园黎笠再熟悉不过了,从小他就在这一片儿长大,如果以七中为中心画一个正方形出来,那么前后左右三条街范围内都是他的“地盘”,黎笠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就经常在日盛海公园里疯跑,公园不大,但景色优美,层次丰富,绿树、红花、河流、湖泊、假山、拱桥、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所有这些景致融合在一起,配上时光荏苒,四季分明,造就了日盛海公园从早到晚,春夏秋冬,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的不同风貌。春天青翠欲滴,看小草新绿,枝条抽芽;夏天七彩娇艳,玩水乘凉,抓蝌蚪;秋天斗蛐蛐,拔老根儿,满世界都是金灿灿的;冬天白茫茫一片,打雪仗,滑冰,抽冰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怎么看都不厌,怎么玩都不腻。

    黎笠脖子上挂着冰鞋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周围都是同学们兴奋的叫嚷,黎笠却还能沉静下来细细观察,近几年来日盛海公园的次数越来越少,可能是长大了的缘故吧。中间公园经过几次修葺改建,现在的很多景物貌似都和以前不同了,不过冰场的位置倒是没变,还在西南角上那一处湖面。说是湖面,但冰场应该是人工铺就的,天然的湖面黎笠是不敢上去的,他从小就被教育不可以踏入结冰的湖面,怕掉进冰窟窿里。

    冰场还是老样子,入口的地方有一处石头凉亭,凉亭旁边是一排磨冰刀的摊位,冰鞋滑一段时间后,冰刃就会变得不锋利,变钝的冰刃可能“抓”不住冰,容易打滑,这时候就需要拿去磨一磨了。再往前走是租冰鞋和卖门票的地方,黎笠带了自己的冰鞋,不用租,可以直接入场。不穿冰鞋在冰面上走要特別小心,一不留神就会人仰马翻,黎笠的独门绝技就是不抬脚,搓着冰面走,一路挪到换鞋的地方。

    黎笠穿的是速滑冰鞋,俗称跑刀,就是拿来比看谁跑得快的那种,按道理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一般都玩球刀,因为球刀对于初学者来说上手较为容易而且玩起来花样多,时勒就滑球刀。但黎笠小学三年级学滑冰时穿的就是表哥的跑刀,所以一直延续至今,黎笠鞋下的冰刀比人家都长了一大截,摆在一堆球刀里面看着像凶器,很是凶猛,但黎笠的滑冰技术就不那么凶猛了,虽说滑了很多年,但技术一直没多大长进,充其量也就是个正常水平,比起普通人可能还可以,但比起在冰面上龙飞凤舞的时勒来就差得远了。时勒是十班滑冰技术最好的学生,脚下一双冰刀闪转腾挪,上下翻飞,驱动着这个看起来两百斤的胖子似乎也能潇洒无比。当然两百斤的说法纯属是黎笠在泄愤,因为时勒根本不跟十班人玩,他现在正拿着自己的冰球杆和一帮社会高手在冰场另一头打冰球,可见一斑。

    黎笠每次滑完冰都有个后遗症,他从冰场上下来经常会觉得自己在梦游,脑子像是套了一个塑料袋,这种感觉只在冰场上触发,会不定时持续,黎笠问过其他同学,发现他们都没有自己这样的困扰,黎笠一直也没搞清楚原因。

    出到公园外面的街道,黎笠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漂移表演,有无道具漂移,也就是行人漂移,有自行车、三轮车漂移,还有汽车也在漂移,这是每年小城冰雪季的保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