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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阿毛见到师傅突然出现,心中大为欣喜,他怀抱鲜血淋漓的小鹿,跪倒在师傅脚下,怯生生说道:“师傅,阿毛有罪,未能看好冰玉莲花,一时不察,被这小鹿误食,请师傅责罚。”以往阿毛犯错,师傅总是罚他抄写医书典籍,令阿毛苦不堪言,想来此次阿毛已做好了准备。阿毛抬起头,望向师傅,见师傅神色如常,便又说道:“这小鹿误食仙草,寒毒发作,怕是活不了了,徒儿实不忍见一条生命就此消逝,还请师傅救它。”说罢叩首在地,一旁的老肥与老疤也有模有样的学着阿毛拜服在地,憨憨窘态,却饱含真诚。

    木秋年方才便已注意到受伤的小鹿,此刻听阿毛讲述原委,心中甚是惊讶,那数万年的冰玉莲花籽的寒性自己再清楚不过,即便自己已迈入元婴期,也不敢轻易受用,这小鹿肉体凡胎,竟可承受,喘延至今,莫非是蛮荒妖物?想到这木秋年袍袖轻拂,托起阿毛,半蹲在小鹿身旁察看,发觉那小白鹿并无丝毫真气,只是寻常小兽罢了。小白鹿此刻已气若游丝,再不施救,怕是性命难保。木秋年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放入小鹿口中。那丹药遇水即化,和着小白鹿口中津液,进入腹中。

    阿毛见师傅出手,心知小鹿性命已然无忧。欣喜道:“多谢师傅相救。”木秋年看着他,缓缓说道:“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丹药只能暂时护它心脉,它身中寒毒,已深入骨髓,致使血脉不通,气脉不顺,寒毒郁结于全身,即便有灵丹妙药,也无法奏效,此刻已无药可医。”若连师傅也这么说,那就等同于宣判了小鹿的死刑。“这炙焰草可是你喂它的?”木秋年突然发问,阿毛见师傅相询,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出。

    木秋年知道那炙焰草生长于悬崖绝壁,阿毛年幼,贸然去采,若出现一丁点意外,便会葬身万丈深渊,当即便将阿毛训斥一番。

    木秋年方才检查过小鹿,已知晓症结所在,对阿毛说道:“炙焰草医治寒毒虽有奇效,但仍不足以抵抗冰玉莲花籽。况且这寒毒早已深入骨髓,寒气使得经脉闭塞,炙焰草效力无法通达全身,只在五脏六腑内与寒毒相抵,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皆霸道至极,虽暂缓寒毒发作,但五脏六腑早已受损,这小鹿能挨到此刻,已是奇迹。”眼见师傅也束手无策,阿毛紧紧抱着小鹿,不甘地说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鹿死去吗。”

    木秋年轻轻拍了拍阿毛,以作安慰。接着说道:“虽无药可医,或有一法可试,也许能救它性命。”不待阿毛询问,木秋年随手一挥,真气裹住阿毛与众兽,化作流光向后山飞去。

    阿毛与小伙伴们俱是第一次凌空飞行,都甚感新鲜,老肥平日里自认速度很快,此时却被木秋年的速度惊掉了下巴,看着树木极速后退,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木秋年遁法极快,几息间便已来到后山一处所在。阿毛从未来过后山,盖因其年幼,脚力不达,若要绕到后山,怕是要走个几日。只是不知这后山之中有何救小鹿的办法。木秋年见阿毛面有疑惑,便对他说道:“仙芝山夺天地造化,是一处天然的阴阳相生之地。”阿毛仍是不解,木秋年继续说道:“靠近药师谷的那一面,是为阴,而孕育冰玉莲的寒潭,便是阴眼。”阿毛想起那寒潭之阴冷刺骨,仍是心有余悸。木秋年指了指前方一处说道:“而靠近蛮荒的这一面是为阳,而前方便是阳眼。”阿毛向前方望去,夜色之下,借着明亮的月光,只见一片雾气弥漫,如同薄纱一般,遮住了视线。木秋年领着阿毛向前走去,他继续说道:“阴阳相生,催生五行之气,所以仙芝山中仙灵之气极为浓郁,若长期在此修行,对修行者多有裨益,而山中所长之仙草灵药,也是五行皆全。”阿毛第一次听师傅提起,竟不知仙芝山是如此福地。

    众人来到近前,发觉有阵阵热浪扑面而来,雾气也是更加浓厚。阿毛举起夜光石,透过层层雾气,发现那竟是一汪深潭,潭面无数气泡浮动,宛若煮开的沸水,那阵阵热浪,便是由此处传来,这温泉便是师傅所说的阳眼。

    木秋年随手一挥,真气卷起小鹿,飞向阳眼温泉。他对阿毛说道:“小鹿体内寒毒,由内已无法清除,只能靠外力拔除,而这温泉热气,恰好可以将其吸收。”阿毛此刻方才明了,若将小鹿置于阳眼中,阳眼的热力便可绵绵不绝进入小鹿体内,由外入内消融它体内的寒毒,待寒毒尽去,小鹿便可得救。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木秋年将小鹿从阳眼中捞出。小白鹿经过两个时辰的浸泡,经脉中所存寒毒尽去,只觉浑身舒畅,已幽幽醒来。阿毛见小鹿已经醒转,好像已经无碍,不由得夸赞道:“这阳眼温泉果然神奇,才两个时辰,便治好了小白鹿。”木秋年说道:“万年冰玉莲花籽非同小可,这两个时辰的浸泡只是消除了存于它脉络之中的寒气,而它身体之中所存的残余药效,还是会不断地发作,若要完全根除,还须日日到此,泡足两个时辰,不可间断。”

    阿毛想了想,问道:“那要泡到什么时候,才算痊愈。”阿毛话音刚落,温泉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吓得阿毛身躯一颤。在这寂静的深山处,惨叫声阵阵回响,听来甚是惨厉。他扭头向温泉中望去,透过朦胧的雾气,发现竟是老疤,此时浑身湿漉漉的,已跳到岸上。方才它见小鹿在池中泡的舒服,也想洗个温泉澡,哪知才入水中,就被烫的跳起来,这阳眼之气至阳至热,潭中之水受阳眼浸染,也不知多少年了,水中温度岂是普通生灵可以承受的?此时老疤屁股上已烫出水泡,哀嚎声不断。

    木秋年见状苦笑不得,指了指老疤,对阿毛说道:“若是像他这般,寒毒便是尽去了。”

    小白鹿此刻已站起身,此刻正亲昵的靠着阿毛。木秋年单手伸出,手中凭空多了一个蓝色的瓷瓶,说道:“此前它五脏受损,亦不可轻视,这是九转养元丹,每日服用一颗,不出五日,便可痊愈。”说罢递给阿毛,阿毛接过,打开瓶塞,一股药香扑鼻而来,他小心翼翼倒出一颗,放在掌心,示意小鹿吃下。小鹿凑了上去,舌尖一卷,丹药便已入腹中。丹药才刚吞下,便已发挥效用,小鹿只觉五脏六腑有一股暖流包裹,修复它受伤的身体。它虽不能说人言,却极通人性,此时竟如人一般,前腿跪地,向木秋年深深叩首。

    木秋年受了一拜,心中也是惊奇,这小鹿如此通人性,又受得了冰玉兰花之寒,绝非普通生灵,然而从它体内又丝毫感受不到真气波动,当真稀奇。

    老疤见木秋年拿出丹药,它早已经对这白发老头极为熟悉,知道他拿出来的必定不是凡物,当下跳到木秋年身旁,谄媚地望着木秋年手中的瓷瓶,讨好的伸出爪子。木秋年见状笑道:“你这猴子,倒是嘴馋,你当这是糖豆吗。”说罢作势欲打,吓得老疤连蹦带跳的躲到一旁。

    阿毛望向师傅,好似有话要说,却又不敢,扭扭捏捏间,已被木秋年察觉到,问道:“可还有事?”阿毛壮着胆子,低头说道:“这小白鹿吃了您极为重视的灵草,都怪我疏忽,若有责罚,徒儿愿承担。”一旁的老疤见阿毛承担过错,着急的在一旁指着自己,比比划划,示意是自己的过错。

    木秋年见阿毛小小年纪,便有担当,微微颔首,说道:“我门中第一条门规,你可还清楚记得?”阿毛不明白师傅为何突然问及,然入门首要就是要谨记门规,阿毛自是铭记在心,当场说来:“凡入我门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门规在口中诵出,阿毛已心下了然。身为药师谷弟子,若有求医者,不论对方高低贵贱,当一视同仁。

    木秋年接着说道:“冰玉莲花籽于我来说,固然重要,今日失去,说明与为师无缘,不可强求,而非你等过错,得失之间,切莫看的太重。”木秋年既是在回答阿毛的问题,又像在教导阿毛,阿毛见师傅如此豁达,心中敬佩不已。木秋年继续说道:“你今日为救一条生灵,甘冒大险,虽有些莽撞,但小小年纪有此仁心,师傅甚慰。”阿毛听到师傅夸赞自己,心中窃喜。木秋年接着说:“然而你只知医理,不懂变通,如此死板,有时候会适得其反,酿成大错。”阿毛上一刻还在窃喜,此时便有些沮丧了。木秋年见阿毛心情低落,又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你年纪尚小,所学都是纸上得来,并无实践之机,以后若有机缘,便去世间行走一番,印证你所学。”

    阿毛奔波了一天,此时小鹿寒毒暂去,他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夜已深了,阿毛身心俱疲,已困得哈欠连天,木秋年见状便要带阿毛回谷,小鹿体内余毒未消,尚需要照顾,阿毛执意要将小鹿带回谷中照看,木秋年应允。

    老疤与老肥习惯睡在树上,便留在山中。阿毛告别了小伙伴,抱起小鹿,便随师傅化作流光向药师谷而去。

    回到谷中,阿毛抱着小鹿回到自己屋舍,将小鹿放在床上,倒头便睡。小鹿受了一天折磨,也是疲惫不已,挨着阿毛,也渐渐睡去。

    寂静的药师谷中,木秋年盘坐于屋舍内,已在入定修炼。他步入元婴期已经数载,可以不眠不休地吸收周围的仙灵之气淬炼元婴,在这仙灵之气浓郁的山谷中修炼,更是事半功倍。他手捏法决,周围的灵气近乎疯狂地涌入他体内,他将庞大的仙灵之气化为自身元气,而后引气沿经脉运行周天,最后送入中宫,融入元婴之中。正在此时,他心头忽然一震,突然警醒,隐约间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这念头一闪而过,木秋年想了片刻,未有答案。他未在意,便又入定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