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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航庐江向横居

    张木义自无不可。看木义点头,珺茉莉又问:“不知道这糖霜成本几何?能值得木义哥哥亲自动手?”

    “我算了下,成本一斤不过几十文。市面上霜糖一两一贯。”张木义拍了拍手,说道。

    珺茉莉一捂红唇惊道:“这也暴利了吧。”说完看看场中诸人,好似要杀人灭口。

    “我打听了一下,国朝境内只有博安的甘蔗最好,最多。因此,我想去那里买片蔗田。原料总要抓在自己手里才把握。”张木义说。

    “博安陆氏是我朝大姓,你去那里绕不开他们。听人说,你家大郎曾与陆家女论亲。结果怎样?”珺茉莉又问。

    “别提了。结亲不成反成仇。本来好好的亲事,监国府国师不想让我张陆两家结亲,就说八字不合,有血光之灾。陆家近些年子弟又不成器,朝堂无人,畏惧国师权势,于是派人悔婚。我大哥手下不忿,截江打了陆家报信的小哥。自此两家再无来往。”张木义牵着珺茉莉的手向书房走去。边走边说:“我这次去博安,也顺道要和陆家解释一下。”

    “这陆家也是国朝四姓之一,怎么变得如此没有骨气,看来衰亡不远了。”珺茉莉叹道。

    “近年来,国中虽日渐富足。可监国府里的一些人却胆量越来越小,对西人多有忍让。不但倡导西学,又屡屡分化国中诸姓。这是丢了胆子,只认银子。长此以往,与国不利啊。”张木义怅然道。

    “听说监国府很多大人都在西秦置了产业,这监国府又怎么能真正对西秦硬气的起来。”珺茉莉附和道。

    “何止是置业,好多官员的子女都换作了西秦国籍。要不是监国之位还是你们珺家人,加上民意如涛,这大同国号早晚都得被这些细作换掉。”张木义愤愤的说。

    “这次府察,我一定要恨恨的整治这些人。”珺茉莉想本挥舞拳头,以助声势,却发现自己的小手还在木义的手里,便更紧的握了一下。

    “家在西秦有产业的,子女在西秦的,本就不应在郡府为官,这次是要罢黜一些。不过也不要做的太激烈,这些人的势力不小,徐徐图之吧。”张木义又叮嘱道。

    ……

    微风带动水波,轻轻抚在乌篷船上,乌篷船微微摇晃,时近中秋,月光明媚。大江从西到东,奔流不息,来至巢州汇入一条支流,支流蜿蜒自南而来。这条支流直抵庐州,故此唤作庐江。从巢州到博安有一条水路,也在庐江之上,位于巢州与庐州之中。

    因不是公差,张木义便谢绝珺茉莉的好意,租了两艘乌篷民船前往博安。张木义乘坐的是明瓦乌篷船,明瓦由蚌片磨制而成,透光颇佳。船舱隔为三段,两个侍卫并两个小厮住在前舱,四个丫鬟住后舱。小琅不可能和侍卫小厮同舱,自然和公子一起住在中舱,贴身侍女必须要贴得近些,才方便伺候吗。艄公几人住在船尾小蓬中,这里还能生火做饭,着实方便。船头还有一个小亭,雕栏画栋,与其说是民船,这艘船更像一艘游船。

    后面的就是真正是一条普通的乌篷民船船,底仓装载了一些礼品及随身行李,上面派了十几个侍卫看守。张木义怕耽误了府察,故而多雇了几个船工,人歇船不歇,昼夜前行。

    月色下的乌篷船,像黑色的鲤鱼一般掠水而行,夜间航道不甚拥堵,似乎是比日间还快。船头的两盏航灯,正如鲤鱼的龙目,褶褶发亮。

    张木义开了侧窗,两岸青山在月色中不断后退,时有鸟鸣猿啼。看了一会,觉得夜风甚冷,便关上侧窗,回看舱壁上挂着的琉璃宫灯——这是珺茉莉送的——灯光摇曳,照在小琅脸上,分外好看。小琅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窗子响,睁开眼睛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口有些渴。”张木义说。

    小琅转到后舱,从五更鸡上提了一壶茶,给木义倒上。

    张木义喝了口茶,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座船轻轻摇晃,琉璃宫灯也一震一震的,就听得外面艄公叫道:“张公子,这一段水流湍急,小心火烛。”

    张木义应道:“知道了。”便吹熄了灯火,对小琅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小琅你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拿来耍下。”

    月光透过明瓦,分解出迷幻的雾光,打在小琅的脸上。看她脸上有为难之色,张木义童心大起,想逗逗她,说:“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张木义轻轻咳嗽一声,讲到:

    “乡下亲家新制佳酿,城里亲家慕而访之,冀其留饮。适亲家他往,亲母命子款待,权为荒榻留宿。其亲母卧房止隔一壁,亲家因未得好酒到口,方在懊闷,值亲母桶上撒尿,恐声响不雅,努力将臀夹紧,徐徐滴沥而下。亲家听见,私自喜曰:原来才在里面滴酒哩。想明早得尝其味矣。亲母闻言,不觉失笑,下边松动,尿声急大,亲家拍掌叹息曰:真是命穷,可惜滤酒炸袋。又撑破了。”

    小琅捂着嘴“嗤嗤”的笑,嗔怪道:“公子讲的也太粗俗了。”

    听到前舱、后室都有人在憋笑。张木义说:“哪里粗俗,你听他们前后的都笑了。”

    “这个不好,公子还是讲个文雅些的。”小琅低声的说。

    张木义想了想,讲道:“有新妇进门年余,孕已满月,临盆极难,胎转之际,腹中绞痛几欲死,迟两三日方下,视之男也。妇谓夫曰:吾为此一块肉,几濒于死。既有此子,宗祀可不绝。愿从此不睡合欢床,若再怀胎生产,我必不能活,君如念夫妇情,请异室独居以救余生。夫诺之,设榻别室,距子生已逾两月余,一夕更已深,夫展被登床,灭烛独卧,渐入黑甜乡,不复有他念矣。忽敲门声甚急,夫惊醒,问为谁?妇曰:我。夫问汝为谁?妇又曰:我。夫问汝究竟是谁?妇隔窗笑语曰:不怕死的人来了,速开门。”

    小琅眨了眨眼睛,望着张木义,不明所以。前舱却笑的甚欢。

    张木义看看小琅,突然想到这小琅还是处子,不明白这些,有些懊恼。道:“这个不算,我再讲一个。”

    “夜深了,公子还是休息吧。”小琅觉得公子的笑话都不甚文雅,于是站起身来,来到张木义的床榻前,将被子打开,拿出暖炉,为张木义温席。

    张木义自觉讪讪,打开舱门去船头解手。

    这舱室甚大,虽只有一个铺位,但甚为广大,能容的两人。张木义回来,见小琅在舱板上铺了一副铺盖,人已经钻到了被窝里,生怕被揪上床一样。

    张木义暗笑,心道:我看起来,就那么急色吗。这前后隔壁可都是人,又能做什么。转念又想,要是前后没人,我会怎么办,那还真是不好说。

    上榻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睡去。夜航船忽忽悠悠,正像摇篮,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左右打量,却不见小琅。

    小琅却是在后舱与丫鬟们一起做活,听到张木义这里有动静,端了一盆水进来,请张木义洗漱。一个丫鬟跟着进来,帮张木义更衣,一个丫鬟整理床铺,又有丫鬟端着金丝小米粥和八宝小咸菜进来,服侍张公子用早膳。张木义心中不由暗想,这地主阶级的生活还真是惬意。

    这日一早,船行至横居运河口岸,乌蓬船需要离开庐江水道进入运河,这里距离博安还有二日水程。横居镇位于运河北岸属巢州,南岸就是庐州辖境。张木义连日行船,有些不耐,远远望见横居镇景色秀丽,便起了游山玩水的念头。心里却安慰自己,这里也是产蔗之地,自当考察一番,便吩咐船工泊入码头。

    两艘乌篷船驶进运河埠口停泊时,一艘华丽的樟木楼船从码头里满帆驶出,横在明瓦乌篷船的航路上。明瓦乌篷躲闪不及,将樟木楼船的船尾刮了一下。

    船工吓了一跳,嘴里恨恨的说,“哪有满帆出港的道理,真是不要命了。”但也并不在意,码头行船,磕磕碰碰寻常事,于是将船泊定。张木义也没在意,吆三喝四,兴高采烈的带着丫鬟和侍卫们上岸赏玩,只留下一个小厮与众船工守船。

    这小镇别有风景,众人玩的很是尽兴。整整一日,临到暮色将近,才想回到船上启程。还未进入码头,就远远的望见自己的明瓦乌篷船船头的亭子已经倒了,主仓明瓦上面破了一个大窟窿。待到近前,看到几个人头破血流,极为狼狈,都是张木义座船上的船工。一看到张木义等人回来,急忙迎了上来。为首的船工胳膊吊在脖子上,正是后船的舵长,说道:“公子。头船的人被打了。我也挨了一棒子,赵船头还被他们抓了去。”赵船头是张木义座船的舵长。张木义这次出来雇船,只有船主知道他们的身份。船主在巢州,并未跟来,船工们只知道他们是贵客。

    见这舵长说话不甚清楚,张木义转头向留守的那个小厮问道。“他们是谁?”

    留下这小厮走了过来,这个小厮叫安福,却好像没有挨打。张木义知道这小厮素来胆小,猜想他当时一定是躲了起来。只见安福恭恭敬敬说:“为首的自称是镇上黄家二郎,说船工撞坏了他们的船,要船工们赔五十贯,不赔就打死赵船头。他们砸了船,又带着十几个人把赵船头带走了,要我们明天午时前拿钱赎人。”。

    “你没和他们说我的身份吗?”张木义问。

    “小人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是个讲理的。就躲在小蓬里没出来。请公子恕罪。”安福急忙跪下,面有惭色。

    张木义心想这安福虽然聪慧,但胆子太小,以后不可大用。又问:“我船上的物件如何?”

    安福答:“公子,他们连砸带抢,已经不剩什么了。”

    张木义脸色阴沉:“郡主送的宫灯呢?”

    “也被他们抢走了。”安福又答。

    张木义怒极反笑,当了一辈子纨绔头子,今天终于被人骑脸。看了看被砸烂的明瓦乌蓬,隐隐间居然还有些兴奋。想起梦中的那个地主儿子的理想,不文不白的念白一句,折扇一指横居镇:

    “儿郎们,披甲持兵。我们兵发横居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