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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囊中羞涩腰难直

    来到博安县市,这个市场不大,人流寥寥。张木义不一刻便买了一大堆东西,要不是张五可拦着,恐怕市面都要被买空。即使这样,什么缎锦楼的包包、增容阁的胭脂,错金堂的首饰也在博安县市上卖断了货,张五可拦也拦不住,心里却如蘸蜜糖。

    街面上的掌柜和伙计们看到张木义走远,纷纷回去给千乘神君上了一高香,乞求神君保佑这豪客日后常来。

    ……

    小琅在船头远远望了,看见码头上走来一群人,抬着十几个箱子,为首一人两手空空正是张木义。

    见张木义登船,赶快迎了上去。:“公子怎么去了这么久,昨天不是说要回来住的吗?”

    “有些事情耽搁了。”张木义随口答道,指向张五可,对小琅说:“这是张五可,我在丰州认识的,”又顿了顿,假装咳嗦,“我……我的妾室,你好好安排。”

    又对张五可说:“这是小琅,一直在我身边的。”

    小琅看到张五可,上下仔细打量,看她芙蓉面柳山眉,高鼻梁樱桃口,凤髻高挽,两鬓蓬松,分明是妇人打扮,心中微酸。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笑向张五可福了一礼:“婢子见过姑娘。”

    张五可看看小琅,见她翠羽弯眉,面若凝脂,娉娉袅袅,蛮腰一握,可人少女装扮。心知这必是张木义的信重之人,日后也定为薄情郎的房内娇客,于是恭敬的回了一礼。说道:“见过小琅姐姐,日后还请姐姐多多照应。”

    说完就想摘下手上玉环,却瞥到小琅手上已经有了一只羊脂玉环,看色泽比她这只还要贵重许多。于是就从颈上摘下一条走盘珠链,说道:“五可困顿许久,身上只有这条珠链还算贵重,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小琅看着那十几个箱笼,不知道这困顿二字从何而来。但听她口称姐姐,做小伏低的姿态,又见张木义点头,便称谢收下。

    ……

    张木义和小琅回到客舱,小琅见张木义的发髻不知道是谁打的,甚是凌乱。便散开来,重新为张木义梳洗。张木义随口调笑道:“上次,你把大小罗安排到我的床上。今晚,你又要把张五可安置到哪里啊?”

    小琅手中一顿,怕张木义察觉,一边继续梳洗,一边说:“公子今晚要她侍寝吗?奴婢这就去唤她。”

    小琅与张木义独处时,很少自称奴婢。张木义就感觉有些不对,回手抓住小琅的手。“在我心里,你可从来不是奴婢。”小琅抽出手,笑着说:“公子不要乱动,小心头发乱了。”

    ……

    陈府,张五可曾经的居室。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举着一张床单说:“还说是花魁呢,好好的床单硬是剪了一个大窟窿,真是可惜了这副印花牡丹。”旁边几个仆妇捂着嘴笑了起来。

    ……

    楼船的一个舱室里,杨桃和小秋正收拾着床铺。张五可见两人没注意,从那个旧的箱子里抽出一块布,小心的折好,塞到了新买的缎锦包包最里面的角落里。就听杨桃说:“小姐,公子去了哪里?怎么一上船人就不见了?”

    “他在船上就好,这也算同舟共济,百年缘分了。”张五可一边推开窗,一边轻声道。

    ……

    楼船后侧的一个舱室里。小罗逦一边吃着糯米丝糕一边问:“公子今天回来了,他会不会叫我们侍寝啊。”咬了一口丝糕,又说道:“他长的可真好看,村里的后生没一个比得上的。哎,对了姐姐,什么是侍寝啊?”

    大罗一边给小罗编辫,一边说:“他今天不会叫我们的。你没见到,船上来了个好漂亮的姑娘。”

    正说着,小华在门外喊道:“两位姑娘,公子叫你们去正厅用膳。”

    小罗挣脱大罗,急冲冲的向门外跑去。嘴里喊着:“来了,来了。”

    “你就这么去见公子。”大罗一把将小罗拽回来,三两下把小罗的辫子编好。自己拿过镜子看了几眼,见没有什么毛病,便拉着小罗向正厅去了。

    ……

    罗迤逦两女进到大厅,看中间摆着一张大桌,上面布了很多菜肴,桌边春华秋实四婢站在一旁伺候着。大罗不敢入座,便拉着小罗在门口等候。小罗回头不断望向桌子,看见有自己最爱吃的糯米丝糕,便琢磨着一会要坐到那里才方便下手。

    不多时,就听得厅外脚步踢踏。张木义当先而入,身后跟着小琅、张五可和杨桃。张木义看见大罗小罗已经到了,说:“你们俩倒先来了,怎么不坐?”

    张五可看这两女一身闺阁打扮,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便望向张木义。张木义看着她俩,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介绍,便望向小琅。

    小琅笑着指向大罗、小罗:“这位是罗迤姑娘,这位是罗逦姑娘。”

    又指向张五可:“这位是张五可姑娘。”一番介绍,三位姑娘也没弄明白互相的身份,于是平礼相见,便依次落座。

    张木义坐在主位,张五可坐在木义左手边,大罗坐在张五可身侧,小罗却找了早就选定的位置坐下。一桌人做的七零八落,左宽右窄。张木义看看小琅,见她没有坐下的意思,便指着自己右手边,说:“小琅也坐,都是家里人,别站着。”

    大罗心中暗喜;小琅泰然自若;张五可有些糊涂;小罗没心没肺,只是望着张木义,等他宣布开席。

    张木义看着小罗垂涎欲滴的样子,笑呵呵的问:“小罗饿了?”小罗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开动吧。”张木义也拿起筷子伸向一块“黄山一口酥”。

    大罗就见,这边张五可为木义夹了一块清蒸鲈鱼,那边小琅为张木义斟了一杯碧螺春,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可离的远,就有些局促。

    正局促间,看见李增走了进来,在张木义耳边说了几句。张木义看向大罗:“你父亲来了。”

    大罗一愣,连忙站起身:“妾身去甲板上迎迎。”说完拉起小罗,随着李增去了。

    张五可等大小罗走出厅门,看向张木义,问道:“她们也是郎君的妾室吗?妾身是不是应该叫姐姐。”

    张木义看看小琅,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与不是,你问小琅吧。”小琅只是捂着嘴笑,也不答话。

    张木义转身招来小实,说:“你也去迎迎,告诉罗先生这是家宴,无需避讳。我有事要问他。”

    小实知道李增也在那边,笑盈盈的去了。

    不多时,就见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秀才,牵着大小罗走进正厅。看见张木义,便甩开两女,拜倒在地,“学生罗千才叩见廷尉大人。”口中连连称谢。小实却没有跟着进来。

    张木义示意大罗扶起这个秀才,邀请罗氏父女三人入座。这罗秀才甚为古板,谦让了好一阵方才坐定。

    一番询问,才知道这罗秀才在罗家二女被掳的当日就回到了后村,得信便赶了过来。算起来,这罗秀才在巢州时比张木义动身还早。

    但张木义在廷尉府的时候并未见过这个罗秀才。就问:“罗先生的案子递到了廷尉府哪里?”

    罗秀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巢州府压根就不肯受理此案,状纸递不上去。”

    张木义突然醒悟,对罗秀才说:“你这个案子不涉人命,案值不高,先生应当在临河府廷尉衙门递状子。”

    大罗在边上急忙说道:“公子,我母亲大人都被他们气死了,怎么不涉人命。”

    “你说过,你母亲是病故的。”张木义说了一句。

    大罗眼泪汪汪的望着张木义,委屈的想:你不是答应我,要为我报仇了吗?难道是因为我还没有以身相许吗?可是我去了,你又不要。眼泪便滴了下来。

    张木义没有理大罗,接着说:“但是黄老爷高利敛财,黄二郎强抢民女,这两件事可是板上钉钉。”

    罗秀才立刻站起身来,拱手道:“还请廷尉大人主持公道。”大罗也站起来,抽泣着说:“请公子主持公道!”接着又补了一句:“妾身与小妹定不负相公。”

    “这是家宴,罗先生就别大人、大人的称呼啦,我比你小很多。”张木义示意他们坐下。

    罗秀才口中应诺坐下来。心里却在琢磨这个“家”字从何谈起。看看两个女儿都在座中,心里隐隐有了些怒气,这臭小子拱一颗也就罢了,怎么两颗全给拱了。

    张木义没有注意到罗秀才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高利敛财可让其倾家荡产,强抢民女必然牢底坐穿。你去临河府首告即可,那临河府定为你主持公道。”

    罗秀才心中却想,你要是不出手,黄老爷几贯钱进去,恐怕临河府会把高利敛财变成债务纠纷,把强抢民女化为月下私奔。如此说,看来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心下正盘算中,就听张木义说:“回程的时候会路过临河府,到时候我陪你去临河府鸣冤。”

    听到这话,罗秀才心中大定,暗想果然官是好官,都是下面的人办错了事。于是又站起来,连连称谢。

    正说着,就听见船外喧哗。看见张刀走了进来,张木义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张刀回道:“船家索要船钱。”张木义看向小琅,张刀忙道:“不是我们的船钱,是罗老爷的船钱。”

    罗秀才一听,忙忙腰中摸出钱囊,自里面掏出一小叠捆好的散钱,查了几遍,递给张刀。“麻烦小哥替我与那船家。刚才匆忙,却是忘了。”

    张木义眼角一撇,看那钱囊里只剩下四、五个铜板。于是就问:“听说罗先生在横居的田产都已经卖了。如今以何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