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满船娇客留不住
瓮城血腥味扑鼻。这里尸山血海，有羯人的，也有自己人的，城头阵亡的将士也都暂时丢在了这里。张金仁站在牛腾身边已经好一会了。身边一个女子正颤抖的为他包扎伤口，嘴里说道：“牛将军已经殉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张金仁喃喃的说道：“兄弟！我会为你报仇，空玄寺不远，你等着我。”说完，用右手合上了牛腾的双眼，转身走了。
那女人跟在她的后面，顺手抚弄了一下额头的乱发。隐约中仿佛能看见一弯浅浅的疤痕。
……
东周国密洲府小勾镇，火势早已熄灭。城墙被扒开了好几个豁口，城里一个活人都没有，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灰烬中翻找着粮食，曾驻守在这里的陈进将军不知所踪，应该是已经殉国。
几千秦军散落在城外，盔歪甲斜，都把眼睛望向这里唯一的一座帐篷。远处仍然不断的有一队队秦军向这里汇聚。
帐篷里，白袍小将的白袍已经不见了，胳膊用柳木条固定着，满脸的血痕还没有擦净。他恨恨的说道：“我和他喝过酒，居然还下手这么狠。胳膊都给我打折了，下次我要他的脑袋。”
“林提！闭嘴。你还想要人家的脑袋，我们的脑袋明天在不在还两说呢？”红袍将看着地图说道。
“要不是那些鬼面羯临阵脱逃，我们不见得会输。”马林提盯着红袍将说道。
红袍将没理马林提，自言自语道：“小勾镇的存粮被烧光了，耽误了陛下的大事。明天得赶快回幕府，把我们出兵的事压下来。”这红袍将正是西秦陕北幕府将军马吉祥。
马林提看看自己的父亲。三万铁骑，十去六七，但自己的父亲好似浑不在意。手里点着地图在算着脚程。马林提开口问道：“爹，张老怪不会追杀吧？”
马吉祥信心满满的说：“不会，他夜袭小勾镇。又百里奔驰，与我军交锋。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今天不会追了。”
话音未落，账外就一阵喧哗。马吉祥出账望去，小勾镇北方烟尘四起。
马吉祥恨恨的骂了一句：“直娘贼，张老怪断我归路，后面也有伏兵。”
……
马吉祥的坐骑是一匹特勒骠，黄里透白，喙边微微透出一些黑色。征战一日，至今也没来得及吃上几口草料。如今气喘吁吁，一步慢过一步。其他军士的坐骑也已经倒毙了大半。马吉祥勒住马，弯腰摸了摸马的脖子，上面全是汗水。这里距离幕府还有六百里之遥，小勾镇被赌，只能翻越戈壁，无粮无水，前途未卜。
回头看去，身边只剩下千把人。将士们尘土满面，目光呆滞，看到马吉祥下马，也纷纷的从马上跳下。而马林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散了。
看着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马吉祥从腰间抽出战刀，指向来处。身边的众将士也纷纷面无表情的抽刀举枪。
金秋傍晚，背风背日。最利于向东作战，是秦人东征最喜欢的交兵时刻。唯一遗憾的是，他们只有千余人。
目光所及之处，大队人马正在缓缓逼近。远远望去，人马之中簇拥着一面大旗，上写一个大字“周”。
疲惫的兵丁看到这面旗子，不由得喜形于色，一些人甚至瘫坐在地上。只有马吉祥抽动着嘴角在想：这让本将军以后怎么见人！
为首三人，马吉祥都认识。当先的是周国西营统制。后面的一个是他的后军副司马杜率，另一个就是他的儿子马连提。
几人滚鞍下马。当先一人横胸敬礼，说道：“末将计都，参见大秦陕北将军。”
马吉祥看着他问道：“计君，你怎么来这里了？”
计都回道：“将军，此事说来话长。我军奉命前往大青山驻守青峰隘，不曾想在隘口遇见了张老怪，交战数日，我军不支，退往密州。”
马吉祥插嘴问道：“原来，张老怪是从你们那里绕到我背后的。你不是去密州了吗？怎么会来我这儿？”
计都低头拱手道：“末将在密州遇到了杜将军。”
马吉祥看向杜率，满脸怒色问到：“你又是怎么去的密州？”
杜率连忙跪倒：“陈将军说将军您下令，着末将带兵前往邑城助周军平乱”
“小勾镇有几百万石粮食，我怎么会下这种命令！你没长脑子吗！”马吉祥怒道。
杜率拱手说道：“末将也觉得这命令奇怪。可陈将军给末将看了调兵文书，上面有幕府的大印，末将怎敢不从！后来，在密州遇到计将军才知道邑城平安，此事有诈。又听闻张岳率军过了大青山，末将心中担忧将军大人，又恐兵少便请计将军一起来了。”
马吉祥怒发冲冠，握着刀柄的手不断颤动。咬牙不断说道：“这狗贼！这狗贼！这狗贼！这狗贼！……”声音越来越小，人慢慢委倒在地。
……
落日关府衙。
“末将谢过大帅！”陈进叉手说道。
张岳哈哈大笑：“十年隐忍，一朝功成。兄弟辛苦你了。”手捋了一下胡须，又说道：“要不是小鸡儿来这里送死，老子还真没理由去烧了这小勾镇的粮草。谁想打我的落日关，再去攒三年粮食吧！”
说话间，偷偷瞄了一眼张金仁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哀痛，嘴里却对张金仁笑着说：“人生快意，莫过于马革裹尸。牛将军率部魂归空玄寺这是喜事。今天又逢陈将军归来，我们且去喝几杯！”
……
巣州廷尉府内室。
张木义望向自己母亲，问道：“什么血战？”
张夫人望着庭外，慢条斯理的说道：“马吉祥借口她女儿死因不明，正在强攻落日关。信发那日，金仁率军已经守了六天了，情况不是很好。”
张木易知道父亲已经领兵去了落日关，心里并不如何担心，只是点点头。
可陆三娘却是两行清泪涌出，哽咽着说道：“落日关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张夫人看了看这痴情女子，心中恻隐：“傻孩子，你用什么身份去看他？”
陆三娘从袖中掏出婚书，递给了张夫人，张夫人细细看了半响。面露喜色，伸手把陆三娘招到身前，细细端详。说道：“大郎虽不是我亲生，但一直养在我的膝下管我叫娘。当初悔婚一事，我确实是看不起你家。但如今看来，你原来是一个有担当的奇女子。老身不会让金仁辜负你这一片深情。”
说完拿出一支鸾凤和鸣簪，亲手给陆三娘插到了发髻之上。说道：“这只簪子去了博安，再从博安回到襄州，又从襄州随我来到这里。如今又带回到了你的头上，看来金仁是真的和你有缘。”说完，笑吟吟的看着陆三娘。
陆三娘跪在张夫人膝边，泣不成声。
张夫人轻轻摸着陆三娘的头发，说道：“金仁那里兵凶战危，打仗是男儿家的事，你去了反而添乱，就留在这里陪我吧。老身给你爹爹写封信，让他不用担心。等金仁凯旋，我要他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张家。”
自离家以来，陆三娘虽然一直以嫂子自居，对张木义指手画脚。可是嫂子这种事情，要没有张家的长辈点头，又哪里作数。
忐忑、迷茫、纠结、害怕，等等情绪一直在她心头萦绕不去。陆三娘此刻又是担心，又是高兴。那金顺儿的事，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去问了。
……
张夫人把张五可和陆三娘留下说体己话，却将张木义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张木义走过两个花园，三个院子，廊道尽头，月亮门前，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背影。不是珺茉莉又是谁？
珺茉莉冷冷的望着他，又上下打量了半天，嘲笑着说道：“公子此去博安，一船娇娘夜添香，软玉在怀芳满床，快活的很吧？”
“茉莉，你还不相信我吗？”张木义拉过珺茉莉的手，说道。
珺茉莉冷笑着把手轻轻抽回，说道：“张无可是哪里的花魁？大罗小罗又是谁？十七个新丫鬟也都狐媚的很啊？我也见过其他公子回来，都是只带一个两个。你倒是好，带了一船回来。‘’话音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张木义望向珺茉莉，珺茉莉后面，月亮门那里，就看见小秋露出个脑袋，苦着脸一个劲儿的做着抱歉的表情。心里便知道大事去也，讪讪笑着不敢回答。
珺茉莉冷哼一声，又说道：“听说还有一对母女长的也有几分颜色，你是要大小通吃吗？”
“胡说八道！一个太老，一个太小，我怎么会看得上！”张木义急忙撇清。
“那些不老不小的，你就看得上了呗。说！你看上了几个？”珺茉莉追问道。
张木义真诚的望向珺茉莉，郑重的说道：“我一个也没看上，天下地下有谁能比得上你的美貌。”
珺茉莉嗤笑一声，道：“既然公子没看上，我府里刚好缺些丫鬟，本宫看这些姑娘秀外慧中，就把她们都给本宫吧”
张金仁喃喃的说道：“兄弟！我会为你报仇，空玄寺不远，你等着我。”说完，用右手合上了牛腾的双眼，转身走了。
那女人跟在她的后面，顺手抚弄了一下额头的乱发。隐约中仿佛能看见一弯浅浅的疤痕。
……
东周国密洲府小勾镇，火势早已熄灭。城墙被扒开了好几个豁口，城里一个活人都没有，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灰烬中翻找着粮食，曾驻守在这里的陈进将军不知所踪，应该是已经殉国。
几千秦军散落在城外，盔歪甲斜，都把眼睛望向这里唯一的一座帐篷。远处仍然不断的有一队队秦军向这里汇聚。
帐篷里，白袍小将的白袍已经不见了，胳膊用柳木条固定着，满脸的血痕还没有擦净。他恨恨的说道：“我和他喝过酒，居然还下手这么狠。胳膊都给我打折了，下次我要他的脑袋。”
“林提！闭嘴。你还想要人家的脑袋，我们的脑袋明天在不在还两说呢？”红袍将看着地图说道。
“要不是那些鬼面羯临阵脱逃，我们不见得会输。”马林提盯着红袍将说道。
红袍将没理马林提，自言自语道：“小勾镇的存粮被烧光了，耽误了陛下的大事。明天得赶快回幕府，把我们出兵的事压下来。”这红袍将正是西秦陕北幕府将军马吉祥。
马林提看看自己的父亲。三万铁骑，十去六七，但自己的父亲好似浑不在意。手里点着地图在算着脚程。马林提开口问道：“爹，张老怪不会追杀吧？”
马吉祥信心满满的说：“不会，他夜袭小勾镇。又百里奔驰，与我军交锋。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今天不会追了。”
话音未落，账外就一阵喧哗。马吉祥出账望去，小勾镇北方烟尘四起。
马吉祥恨恨的骂了一句：“直娘贼，张老怪断我归路，后面也有伏兵。”
……
马吉祥的坐骑是一匹特勒骠，黄里透白，喙边微微透出一些黑色。征战一日，至今也没来得及吃上几口草料。如今气喘吁吁，一步慢过一步。其他军士的坐骑也已经倒毙了大半。马吉祥勒住马，弯腰摸了摸马的脖子，上面全是汗水。这里距离幕府还有六百里之遥，小勾镇被赌，只能翻越戈壁，无粮无水，前途未卜。
回头看去，身边只剩下千把人。将士们尘土满面，目光呆滞，看到马吉祥下马，也纷纷的从马上跳下。而马林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散了。
看着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马吉祥从腰间抽出战刀，指向来处。身边的众将士也纷纷面无表情的抽刀举枪。
金秋傍晚，背风背日。最利于向东作战，是秦人东征最喜欢的交兵时刻。唯一遗憾的是，他们只有千余人。
目光所及之处，大队人马正在缓缓逼近。远远望去，人马之中簇拥着一面大旗，上写一个大字“周”。
疲惫的兵丁看到这面旗子，不由得喜形于色，一些人甚至瘫坐在地上。只有马吉祥抽动着嘴角在想：这让本将军以后怎么见人！
为首三人，马吉祥都认识。当先的是周国西营统制。后面的一个是他的后军副司马杜率，另一个就是他的儿子马连提。
几人滚鞍下马。当先一人横胸敬礼，说道：“末将计都，参见大秦陕北将军。”
马吉祥看着他问道：“计君，你怎么来这里了？”
计都回道：“将军，此事说来话长。我军奉命前往大青山驻守青峰隘，不曾想在隘口遇见了张老怪，交战数日，我军不支，退往密州。”
马吉祥插嘴问道：“原来，张老怪是从你们那里绕到我背后的。你不是去密州了吗？怎么会来我这儿？”
计都低头拱手道：“末将在密州遇到了杜将军。”
马吉祥看向杜率，满脸怒色问到：“你又是怎么去的密州？”
杜率连忙跪倒：“陈将军说将军您下令，着末将带兵前往邑城助周军平乱”
“小勾镇有几百万石粮食，我怎么会下这种命令！你没长脑子吗！”马吉祥怒道。
杜率拱手说道：“末将也觉得这命令奇怪。可陈将军给末将看了调兵文书，上面有幕府的大印，末将怎敢不从！后来，在密州遇到计将军才知道邑城平安，此事有诈。又听闻张岳率军过了大青山，末将心中担忧将军大人，又恐兵少便请计将军一起来了。”
马吉祥怒发冲冠，握着刀柄的手不断颤动。咬牙不断说道：“这狗贼！这狗贼！这狗贼！这狗贼！……”声音越来越小，人慢慢委倒在地。
……
落日关府衙。
“末将谢过大帅！”陈进叉手说道。
张岳哈哈大笑：“十年隐忍，一朝功成。兄弟辛苦你了。”手捋了一下胡须，又说道：“要不是小鸡儿来这里送死，老子还真没理由去烧了这小勾镇的粮草。谁想打我的落日关，再去攒三年粮食吧！”
说话间，偷偷瞄了一眼张金仁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哀痛，嘴里却对张金仁笑着说：“人生快意，莫过于马革裹尸。牛将军率部魂归空玄寺这是喜事。今天又逢陈将军归来，我们且去喝几杯！”
……
巣州廷尉府内室。
张木义望向自己母亲，问道：“什么血战？”
张夫人望着庭外，慢条斯理的说道：“马吉祥借口她女儿死因不明，正在强攻落日关。信发那日，金仁率军已经守了六天了，情况不是很好。”
张木易知道父亲已经领兵去了落日关，心里并不如何担心，只是点点头。
可陆三娘却是两行清泪涌出，哽咽着说道：“落日关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张夫人看了看这痴情女子，心中恻隐：“傻孩子，你用什么身份去看他？”
陆三娘从袖中掏出婚书，递给了张夫人，张夫人细细看了半响。面露喜色，伸手把陆三娘招到身前，细细端详。说道：“大郎虽不是我亲生，但一直养在我的膝下管我叫娘。当初悔婚一事，我确实是看不起你家。但如今看来，你原来是一个有担当的奇女子。老身不会让金仁辜负你这一片深情。”
说完拿出一支鸾凤和鸣簪，亲手给陆三娘插到了发髻之上。说道：“这只簪子去了博安，再从博安回到襄州，又从襄州随我来到这里。如今又带回到了你的头上，看来金仁是真的和你有缘。”说完，笑吟吟的看着陆三娘。
陆三娘跪在张夫人膝边，泣不成声。
张夫人轻轻摸着陆三娘的头发，说道：“金仁那里兵凶战危，打仗是男儿家的事，你去了反而添乱，就留在这里陪我吧。老身给你爹爹写封信，让他不用担心。等金仁凯旋，我要他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张家。”
自离家以来，陆三娘虽然一直以嫂子自居，对张木义指手画脚。可是嫂子这种事情，要没有张家的长辈点头，又哪里作数。
忐忑、迷茫、纠结、害怕，等等情绪一直在她心头萦绕不去。陆三娘此刻又是担心，又是高兴。那金顺儿的事，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去问了。
……
张夫人把张五可和陆三娘留下说体己话，却将张木义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张木义走过两个花园，三个院子，廊道尽头，月亮门前，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背影。不是珺茉莉又是谁？
珺茉莉冷冷的望着他，又上下打量了半天，嘲笑着说道：“公子此去博安，一船娇娘夜添香，软玉在怀芳满床，快活的很吧？”
“茉莉，你还不相信我吗？”张木义拉过珺茉莉的手，说道。
珺茉莉冷笑着把手轻轻抽回，说道：“张无可是哪里的花魁？大罗小罗又是谁？十七个新丫鬟也都狐媚的很啊？我也见过其他公子回来，都是只带一个两个。你倒是好，带了一船回来。‘’话音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张木义望向珺茉莉，珺茉莉后面，月亮门那里，就看见小秋露出个脑袋，苦着脸一个劲儿的做着抱歉的表情。心里便知道大事去也，讪讪笑着不敢回答。
珺茉莉冷哼一声，又说道：“听说还有一对母女长的也有几分颜色，你是要大小通吃吗？”
“胡说八道！一个太老，一个太小，我怎么会看得上！”张木义急忙撇清。
“那些不老不小的，你就看得上了呗。说！你看上了几个？”珺茉莉追问道。
张木义真诚的望向珺茉莉，郑重的说道：“我一个也没看上，天下地下有谁能比得上你的美貌。”
珺茉莉嗤笑一声，道：“既然公子没看上，我府里刚好缺些丫鬟，本宫看这些姑娘秀外慧中，就把她们都给本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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