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飞花赶马逐飞羽
路边，珺茉莉笑着说道：“几位哥哥，从这里回去要走两个多时辰，今天中午只能叨扰你们一顿饭食了”。
张土信一噘嘴，说道：“我们本来想吃烤鹿肉的。可现在鹿没了啊。”
张家兄弟本来是想去升龙潭瀑布观风饮酒，搞露天烧烤。可是这鹿嬷嬷被珺茉莉一语而放，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的午膳在侍卫身上，侍卫在后面却不知道多远。
珺茉莉其实本来是想去升龙潭，搞一次邂逅的。可张木义不在，这升龙潭邂逅，就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便说道：“算了，我们改道去空玄寺混斋饭吧，我正好想看看张家二郎到底找没找到道韵”
听珺茉莉这么一说，几兄弟也无不可，便一同转道朝向空玄寺而去。
四兄弟让出一匹马给珺茉莉，老五和老四共乘一匹，众人迤逦前行。
芦花亭左通升龙潭瀑布，亭右小路即是上山去空玄寺的必经之路。路过芦花亭时，红裳女子早已不见。
“二弟这两年多一直都在江南，你没有见过他吗？”三郎张水礼有些疑惑，对珺茉莉问道。
一听这话，珺茉莉神色怏怏，不满地说道：“没有啊，只听他南下去了令柔那里两次，我这里他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又问张水礼，道：“对了，陕北幕府不是要征辟他吗？他怎么没去？”
“他来江南，就是不想应陕北幕府的征辟。”张水礼摇摇头叹了口气。
西秦陕北幕府驻军周、夏两国。张二郎是张府嫡子，将军号的继承人。张家两子夺嫡，襄州人人皆知。说是征辟，还不如说是陕北幕府给五郎张土信开路。
这事犯忌，正主在此，自然没人再多提。只有张土信神色有些尴尬。
……
上次合鹿宴后，珺张两家曾议论婚约。后因珺茉莉双亲病亡、木义逃家，才不了了之。但珺茉莉一颗芳心早就系在了这个混不吝的张二郎身上。
张木义跑来江南两年多，已在江南闯下偌大名气，人称诗魁词首，也算是少年英才。
珺茉莉突然想起：这小子有空在丰州府捧红两个花魁，却不来巢州见她，不由得心中再次郁结，于是也不再多言。
众人默默前行。谁也没注意到身后，路边的林子有几道身影在缓缓移动。
……
刚转过芦花亭，就看见一群人扛着几个大箱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二十来号人个个汗流浃背。正是张氏兄弟的护卫。
眼见空玄寺不远，一行人汇合，迤逦登山。
空玄寺位于山腰，山脚是一片杏林。孟春三月，山脚至山腰，杏花次第盛放，一入林中，清风阵阵，鼻尖飘香，令人心旷神怡。
山路蜿蜒，泉水叮咚，小路一转，溪边出现了一座藤木小亭，亭前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半山亭。
众人行到此处，大郎张金仁突然笑道：“至空玄寺尚远，我看不如就在这小亭看花把酒如何？”
时至正午，阳光毒辣。大家又是饥肠辘辘，虽然空玄寺在望，已经无人愿意再继续前行。
珺茉莉虽想空玄寺里面那人，可见众人疲惫，也只能勉强答应。众兄弟便吩咐侍卫打开箱子准备午膳。
珺茉莉一瞧，镇北将军府果然豪奢一方。箱子虽然不起眼，但内有夹层，夹层置冰，中居食材。
江南取冰不易，单就这些冰值，就超过食材之价无数倍。而食器也是应有尽有，纵使在此开一食肆，器物也不愁不足。
……
李开抄小路来到杏花林，好容易爬上挂印台，埋伏许久。看见珺茉莉等人居然在半山亭埋锅造饭，鼻子差点气歪。一挥手，身后几十个刺客，借着杏花林的掩护，缓缓向半山亭靠近。
……
侍卫们大显身手，烧的烧，烤的烤，蒸的蒸，煮的煮，大有焚琴煮鹤之势。不多时，林中便烟雾缭绕，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又有人将几个箱子在亭中展开，几番拼装，竟成了一张大桌，居然还附带椅子，屏风，奇思妙想竟至于斯。
珺茉莉家中也是豪富，看到这些也不由得咋舌。镇北张家真是名不虚传，机巧如此。不由得见猎心喜，走进亭中，细细观瞧。
张土信陪着茉莉郡主，看郡主兴趣盎然，便不屑地说道：“这些都是我木义二兄的手笔，他不归家，我们兄弟几个就拿来用用。他总是不喜欢正事，就爱弄这些奇技淫巧。”
虬髯大汉张火智也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瓶酒放在桌上，笑着说道：“五弟说得是，你看这酒也是我二哥制的，名叫西风烈，入口如刀。也不知道郡主受不受得了。”
茉莉郡主弯腰侧头，望着那酒瓶上的铭文说道：“长空雁叫霜晨月，好诗！这酒真的像刀子吗？”
……
正说着，身后一支羽箭呼啸而至，从珺茉莉的后颈掠过，自张火智嘴中射入，透脑而出。
张土信不愧将门子弟，看到羽箭射来，一把将珺茉莉扑倒在地，顺手拽过桌面覆在两人身上，嘴里同时大声喊道：“敌袭！”。
“嗖！嗖！砰！砰！”又是两支弩箭钉在了桌面之上，随即空中箭声不断，周围惨叫不绝。
“四哥！四哥！你怎么样？”张土信在桌子下面，见不到张火智的样子。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面露焦急之色，双目赤红。
……
张家侍卫都是军中出身训练有素，陡逢大敌却不慌乱。
除了突发时被射倒的几人，其他人都各自找到掩护之处藏身，随即抽刀，擎弓，口中交互敌情。
“山上东南有敌！”
“山下西南有敌！”
“敌有重弩！”
……
大郎张金仁一边藏身，一边吩咐人将两个食材箱子拆开，这两个食材箱子内外两层，由十一面长方木盾拼成，上面居然还有护手。众人相互传递木盾，堪堪有了掩护。
张火智中箭后，倒在亭子里，别人看不到他的情形。
张水礼心忧兄弟，大声向半山亭喊道，“四弟怎么样了？”
张土信咬牙回道：“四哥殁了，给他报仇！不要放过一人！”
虽说是心心切切想要为老四报仇，可手中只有几张六斗软弓，身处之地又相对开阔，根本无法与林中的重弩对射。
这时，珺茉莉的侍卫也着急向郡主靠拢，又是两人被射伤，已是五去其三。
张金仁四下观察。见三面受敌，一面溪水，无遮无拦，已被困在此处。林中五十步外影影绰绰，似有数十人。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行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张水礼呼喝道。
“我们只要郡主一人性命，与张家无涉。你等留下郡主，我等放你们回去。要不鱼死网破，你们全得枉送性命。”林中陈导躲在一棵杏花树后，喊道。
敌人虽然言语凶狠，但畏惧短弓，也暂且不敢前冲，一时间半山亭内外寂然无声，唯有风声吹动落花，春鹊叽喳流水。
半山亭内，情势略缓。桌面与围栏支撑，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幺弟张土信与珺茉莉面面相对并卧其中。
张土信刚刚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年少慕艾的年纪，与一妙龄女郎对面并卧，眼中肌肤吹弹可破，鼻间少女体香袭人。心里恨恨想着，为什么好的都是他的。
忽听脚下一声娇呼，两人扭头看去。只见茉莉的贴身丫鬟樱桃，蜷缩在两人脚下，好像是后臀中了一箭。
珺茉莉一见樱桃不由得大喜，忙道：“樱桃，快把信炮拿出来。”樱桃一听，顾不得哀鸣，连忙在腰间摸索，递上来3个信炮。
珺茉莉问张土信，“你带火烛了吗？”
张土信一看这个信炮，实际上就是大号的双响炮，问了一句：“这能引来什么？”
“巢州营。”珺茉莉答道。
“他们抓的是你，你能确定巢州营不涉此事吗？”大难临头，张土信心思仍是缜密。
“巢州司马是牛家村人，姓车。”珺茉莉盯着张木信的眼睛说，张土信微微颔首。
“大营离此二十里，马军最快两刻钟就能赶到。算上披甲功夫，最慢半个时辰也到了。”珺茉莉又解释道。
“好！”虽然议定放炮传信，可是这个亭子里空间狭小，实在是难以操作。亭子里放炮声不及远，又无异于自裁。只能冲出亭子，另寻他处。
珺茉莉从身侧把伞递给张土信，说道：“这是木义哥哥送我的，叫银丝伞盾，打开可以挡箭。”
张土信拿过这伞，一看，伞面竟是银丝混天蚕丝编成。便持伞慢慢地挪出亭子，起身扛伞急奔，弩箭不断飞来，俱被伞盾挡下，只有一支弩箭擦过肩窝，张土信顺势一滚，与两位兄长合到一处。
不久，三炮响彻天空，远处不断有人应炮，消息显是传递了出去。
……
山脚林中一名刺客听到信炮声响，脸色大变。凄凄然地与身边众人说道：“信炮一响，我等已无生路。如不想牵涉家人，不如挥刃向前，还能厚抚子孙。”
又一人说道：“陈兄，此事本万无一失，谁知道能与张家碰上，他们又半道野炊未至险要，使我等功亏一篑，此乃天意。既如此，也不要辱没我等。大丈夫当毙于刀锋，总不能像妇人一般委于床榻。发号令并肩向前吧！”
两声鸣镝，矢如雨下。在重弩的掩护下，林中刺客一齐向半山亭冲去。
四兄弟没料到，号炮不但没能引来巢州营，反倒是让这些刺客发狠前冲，一时间有些慌乱。
重弩虽强，可冲锋者阻碍射界。如此说来是张家一方远程占优，冲锋路上便射伤十数人。
可惜的是，六斗弓力道不足，难透软甲，仅能伤敌面足。临阵不过三矢，转眼间两方人就战到了一起。张家包括三兄弟在内，尚堪战者约十九人，人人携刀持盾，结阵而战。刺客一方尚余三十余人，多用刺剑。甫一接战，竟难分上下。
……
见得急切间不能得胜，陈姓刺客大喊。“李开你缠住他们。我去杀了那娘们。”说完，带着七八个人急急冲向半山亭。
半山亭里只有珺茉莉两个女子，见没有了重弩威胁，正在亭子里观望，看见刺客向他们冲来，唬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转身就向山顶跑去。
五郎张土信正在厮杀中，看见有人向半山亭冲击。面色一沉，手中木盾向前一击，把当前刺客撞得满脸开花，上前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随即与四个侍卫冲出包围，截在陈姓刺客当前，陈姓刺客脚步一缓，狰狞地对张土信吼道：“小娃娃，让开。要不老子捅死你。”
张土信并不答言，二话不说，垫步拧身就是一剑。张土信武功虽好，毕竟气力尚未完全长成，陈姓刺客又是剑法大家。没几招便渐渐不支，接连中了几剑，气力不支。于是便掷出伞盾，双手持剑拦腰横砍。
陈姓刺客侧身跃起，反手递出一剑，想要逼退张土信。可这娃娃为救美人，热血上头，不闪不避，硬生生切下刺客一条大腿。自己却被陈导一剑划开咽喉，就此身亡。
……
其余几个侍卫也相继或被打退，或被刺倒在地。剩余的几名刺客没有恋战，越过半山亭，继续追击茉莉二女。
后面战群中的老大、老二两人望到这一幕，目眶欲眦。张金仁知道擒贼擒王，抢上几步，一剑砍断李开胳膊。
可刺客们求死之心甚炽，李开虽然受伤，也无人后退。两兄弟接连砍倒数人，始终无法脱身。
张土信一噘嘴，说道：“我们本来想吃烤鹿肉的。可现在鹿没了啊。”
张家兄弟本来是想去升龙潭瀑布观风饮酒，搞露天烧烤。可是这鹿嬷嬷被珺茉莉一语而放，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的午膳在侍卫身上，侍卫在后面却不知道多远。
珺茉莉其实本来是想去升龙潭，搞一次邂逅的。可张木义不在，这升龙潭邂逅，就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便说道：“算了，我们改道去空玄寺混斋饭吧，我正好想看看张家二郎到底找没找到道韵”
听珺茉莉这么一说，几兄弟也无不可，便一同转道朝向空玄寺而去。
四兄弟让出一匹马给珺茉莉，老五和老四共乘一匹，众人迤逦前行。
芦花亭左通升龙潭瀑布，亭右小路即是上山去空玄寺的必经之路。路过芦花亭时，红裳女子早已不见。
“二弟这两年多一直都在江南，你没有见过他吗？”三郎张水礼有些疑惑，对珺茉莉问道。
一听这话，珺茉莉神色怏怏，不满地说道：“没有啊，只听他南下去了令柔那里两次，我这里他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又问张水礼，道：“对了，陕北幕府不是要征辟他吗？他怎么没去？”
“他来江南，就是不想应陕北幕府的征辟。”张水礼摇摇头叹了口气。
西秦陕北幕府驻军周、夏两国。张二郎是张府嫡子，将军号的继承人。张家两子夺嫡，襄州人人皆知。说是征辟，还不如说是陕北幕府给五郎张土信开路。
这事犯忌，正主在此，自然没人再多提。只有张土信神色有些尴尬。
……
上次合鹿宴后，珺张两家曾议论婚约。后因珺茉莉双亲病亡、木义逃家，才不了了之。但珺茉莉一颗芳心早就系在了这个混不吝的张二郎身上。
张木义跑来江南两年多，已在江南闯下偌大名气，人称诗魁词首，也算是少年英才。
珺茉莉突然想起：这小子有空在丰州府捧红两个花魁，却不来巢州见她，不由得心中再次郁结，于是也不再多言。
众人默默前行。谁也没注意到身后，路边的林子有几道身影在缓缓移动。
……
刚转过芦花亭，就看见一群人扛着几个大箱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二十来号人个个汗流浃背。正是张氏兄弟的护卫。
眼见空玄寺不远，一行人汇合，迤逦登山。
空玄寺位于山腰，山脚是一片杏林。孟春三月，山脚至山腰，杏花次第盛放，一入林中，清风阵阵，鼻尖飘香，令人心旷神怡。
山路蜿蜒，泉水叮咚，小路一转，溪边出现了一座藤木小亭，亭前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半山亭。
众人行到此处，大郎张金仁突然笑道：“至空玄寺尚远，我看不如就在这小亭看花把酒如何？”
时至正午，阳光毒辣。大家又是饥肠辘辘，虽然空玄寺在望，已经无人愿意再继续前行。
珺茉莉虽想空玄寺里面那人，可见众人疲惫，也只能勉强答应。众兄弟便吩咐侍卫打开箱子准备午膳。
珺茉莉一瞧，镇北将军府果然豪奢一方。箱子虽然不起眼，但内有夹层，夹层置冰，中居食材。
江南取冰不易，单就这些冰值，就超过食材之价无数倍。而食器也是应有尽有，纵使在此开一食肆，器物也不愁不足。
……
李开抄小路来到杏花林，好容易爬上挂印台，埋伏许久。看见珺茉莉等人居然在半山亭埋锅造饭，鼻子差点气歪。一挥手，身后几十个刺客，借着杏花林的掩护，缓缓向半山亭靠近。
……
侍卫们大显身手，烧的烧，烤的烤，蒸的蒸，煮的煮，大有焚琴煮鹤之势。不多时，林中便烟雾缭绕，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又有人将几个箱子在亭中展开，几番拼装，竟成了一张大桌，居然还附带椅子，屏风，奇思妙想竟至于斯。
珺茉莉家中也是豪富，看到这些也不由得咋舌。镇北张家真是名不虚传，机巧如此。不由得见猎心喜，走进亭中，细细观瞧。
张土信陪着茉莉郡主，看郡主兴趣盎然，便不屑地说道：“这些都是我木义二兄的手笔，他不归家，我们兄弟几个就拿来用用。他总是不喜欢正事，就爱弄这些奇技淫巧。”
虬髯大汉张火智也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瓶酒放在桌上，笑着说道：“五弟说得是，你看这酒也是我二哥制的，名叫西风烈，入口如刀。也不知道郡主受不受得了。”
茉莉郡主弯腰侧头，望着那酒瓶上的铭文说道：“长空雁叫霜晨月，好诗！这酒真的像刀子吗？”
……
正说着，身后一支羽箭呼啸而至，从珺茉莉的后颈掠过，自张火智嘴中射入，透脑而出。
张土信不愧将门子弟，看到羽箭射来，一把将珺茉莉扑倒在地，顺手拽过桌面覆在两人身上，嘴里同时大声喊道：“敌袭！”。
“嗖！嗖！砰！砰！”又是两支弩箭钉在了桌面之上，随即空中箭声不断，周围惨叫不绝。
“四哥！四哥！你怎么样？”张土信在桌子下面，见不到张火智的样子。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面露焦急之色，双目赤红。
……
张家侍卫都是军中出身训练有素，陡逢大敌却不慌乱。
除了突发时被射倒的几人，其他人都各自找到掩护之处藏身，随即抽刀，擎弓，口中交互敌情。
“山上东南有敌！”
“山下西南有敌！”
“敌有重弩！”
……
大郎张金仁一边藏身，一边吩咐人将两个食材箱子拆开，这两个食材箱子内外两层，由十一面长方木盾拼成，上面居然还有护手。众人相互传递木盾，堪堪有了掩护。
张火智中箭后，倒在亭子里，别人看不到他的情形。
张水礼心忧兄弟，大声向半山亭喊道，“四弟怎么样了？”
张土信咬牙回道：“四哥殁了，给他报仇！不要放过一人！”
虽说是心心切切想要为老四报仇，可手中只有几张六斗软弓，身处之地又相对开阔，根本无法与林中的重弩对射。
这时，珺茉莉的侍卫也着急向郡主靠拢，又是两人被射伤，已是五去其三。
张金仁四下观察。见三面受敌，一面溪水，无遮无拦，已被困在此处。林中五十步外影影绰绰，似有数十人。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行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张水礼呼喝道。
“我们只要郡主一人性命，与张家无涉。你等留下郡主，我等放你们回去。要不鱼死网破，你们全得枉送性命。”林中陈导躲在一棵杏花树后，喊道。
敌人虽然言语凶狠，但畏惧短弓，也暂且不敢前冲，一时间半山亭内外寂然无声，唯有风声吹动落花，春鹊叽喳流水。
半山亭内，情势略缓。桌面与围栏支撑，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幺弟张土信与珺茉莉面面相对并卧其中。
张土信刚刚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年少慕艾的年纪，与一妙龄女郎对面并卧，眼中肌肤吹弹可破，鼻间少女体香袭人。心里恨恨想着，为什么好的都是他的。
忽听脚下一声娇呼，两人扭头看去。只见茉莉的贴身丫鬟樱桃，蜷缩在两人脚下，好像是后臀中了一箭。
珺茉莉一见樱桃不由得大喜，忙道：“樱桃，快把信炮拿出来。”樱桃一听，顾不得哀鸣，连忙在腰间摸索，递上来3个信炮。
珺茉莉问张土信，“你带火烛了吗？”
张土信一看这个信炮，实际上就是大号的双响炮，问了一句：“这能引来什么？”
“巢州营。”珺茉莉答道。
“他们抓的是你，你能确定巢州营不涉此事吗？”大难临头，张土信心思仍是缜密。
“巢州司马是牛家村人，姓车。”珺茉莉盯着张木信的眼睛说，张土信微微颔首。
“大营离此二十里，马军最快两刻钟就能赶到。算上披甲功夫，最慢半个时辰也到了。”珺茉莉又解释道。
“好！”虽然议定放炮传信，可是这个亭子里空间狭小，实在是难以操作。亭子里放炮声不及远，又无异于自裁。只能冲出亭子，另寻他处。
珺茉莉从身侧把伞递给张土信，说道：“这是木义哥哥送我的，叫银丝伞盾，打开可以挡箭。”
张土信拿过这伞，一看，伞面竟是银丝混天蚕丝编成。便持伞慢慢地挪出亭子，起身扛伞急奔，弩箭不断飞来，俱被伞盾挡下，只有一支弩箭擦过肩窝，张土信顺势一滚，与两位兄长合到一处。
不久，三炮响彻天空，远处不断有人应炮，消息显是传递了出去。
……
山脚林中一名刺客听到信炮声响，脸色大变。凄凄然地与身边众人说道：“信炮一响，我等已无生路。如不想牵涉家人，不如挥刃向前，还能厚抚子孙。”
又一人说道：“陈兄，此事本万无一失，谁知道能与张家碰上，他们又半道野炊未至险要，使我等功亏一篑，此乃天意。既如此，也不要辱没我等。大丈夫当毙于刀锋，总不能像妇人一般委于床榻。发号令并肩向前吧！”
两声鸣镝，矢如雨下。在重弩的掩护下，林中刺客一齐向半山亭冲去。
四兄弟没料到，号炮不但没能引来巢州营，反倒是让这些刺客发狠前冲，一时间有些慌乱。
重弩虽强，可冲锋者阻碍射界。如此说来是张家一方远程占优，冲锋路上便射伤十数人。
可惜的是，六斗弓力道不足，难透软甲，仅能伤敌面足。临阵不过三矢，转眼间两方人就战到了一起。张家包括三兄弟在内，尚堪战者约十九人，人人携刀持盾，结阵而战。刺客一方尚余三十余人，多用刺剑。甫一接战，竟难分上下。
……
见得急切间不能得胜，陈姓刺客大喊。“李开你缠住他们。我去杀了那娘们。”说完，带着七八个人急急冲向半山亭。
半山亭里只有珺茉莉两个女子，见没有了重弩威胁，正在亭子里观望，看见刺客向他们冲来，唬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转身就向山顶跑去。
五郎张土信正在厮杀中，看见有人向半山亭冲击。面色一沉，手中木盾向前一击，把当前刺客撞得满脸开花，上前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随即与四个侍卫冲出包围，截在陈姓刺客当前，陈姓刺客脚步一缓，狰狞地对张土信吼道：“小娃娃，让开。要不老子捅死你。”
张土信并不答言，二话不说，垫步拧身就是一剑。张土信武功虽好，毕竟气力尚未完全长成，陈姓刺客又是剑法大家。没几招便渐渐不支，接连中了几剑，气力不支。于是便掷出伞盾，双手持剑拦腰横砍。
陈姓刺客侧身跃起，反手递出一剑，想要逼退张土信。可这娃娃为救美人，热血上头，不闪不避，硬生生切下刺客一条大腿。自己却被陈导一剑划开咽喉，就此身亡。
……
其余几个侍卫也相继或被打退，或被刺倒在地。剩余的几名刺客没有恋战，越过半山亭，继续追击茉莉二女。
后面战群中的老大、老二两人望到这一幕，目眶欲眦。张金仁知道擒贼擒王，抢上几步，一剑砍断李开胳膊。
可刺客们求死之心甚炽，李开虽然受伤，也无人后退。两兄弟接连砍倒数人，始终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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