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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劝君莫问雌雄事

    张来等人进入堂中一叉手,说道:“少主有何吩咐?”

    张木义看了一眼张来,从袖中拿出一纸文书,刷刷点点填上一些文字,递给张来。“去主簿府把礼房署理给我带来。”

    从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张木义就向珺茉莉讨要了几十张空白文书。廷尉府加上这些空白文书,张木义就是想把巢州的天翻过来都没问题。

    “去郡学把礼学博士请来。”张木义从堂前抽出一支令剑交给庚房都头。

    礼学博士品级不高,廷尉府可直接抓人。

    接着吩咐壬房都头,去将各书店的《新国史》《开蒙答疑》全部查抄。

    三人得令后飞奔而去。

    ……

    张木义看向辛房都头车帆,吩咐道:“去宫副理家查检一番,不要惊扰了副理的家眷。”

    车帆喜不自胜,看着宫未尽,心想你老小子也有今日。

    “万万不可!下官何罪,竟至抄家。”宫未尽一边望向张木义,一边急忙拦到车帆面前。

    心里却想,这张廷尉年纪轻轻,刚来数日怎么知道我和这车帆素来不睦?

    他却不知道张木义这几日,天天闷在房里,可不是睡觉。他每日观看卷宗,询问属员,对廷尉府内的情状已经是了然于胸。

    “陈张氏投河一案是你办的吧?那陈张氏双腿被人打断,是怎么到五里外投河的?“

    “咸宁票号空头案也是你办的吧?那林姓伙计大字不识,是怎么偷看掌柜书信的?”

    “长平街斗殴致死案,一人如何互殴十几名壮汉?”

    “沐阳码头铁料失窃案,那些赃物哪里去了?是不是你里通外国,卖给了西秦!”张木义一拍惊堂木,冷冷地说道。

    这些案子都是宫未尽亲办。宫未尽是老刑房,混迹廷尉府多年,此类事情办得甚多,有些都已经记不清了,现在叫张木义翻了出来,心里自是忐忑。

    嘴里犹自硬硬地说,“这些陈年老案早就在郡府消结,廷尉大人不要诬陷下官?”

    “诬陷你?我们就审审这些案子!看看到底是不是诬陷如何?”

    ……

    张木义不理宫副理的狡辩,命人将其拘押在牢,就喝令退堂,待人犯到齐后,择日再审。

    张木义转回书房后,正想歇息。忽听得屏风后窸窸窣窣,心中一惊,莫不是来了刺客。

    轻轻拔出佩剑,蹑手蹑脚走到屏风附近,一掀屏风,便收剑在腰。问道:“你怎么来了?”

    “哎,公子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吓了奴一跳。”一个少女手里捧着一颗麻面瓷球,娇声问道。

    “樱桃,你先把那个东西轻轻地放下来,轻轻地,别乱动。”张木义微笑着说,眉头里却隐含着担忧。

    “这是什么玩意啊?”樱桃随手把瓷球放到桌子上。

    张木义小心翼翼地将瓷球收好,嘱咐道“我的姑奶奶,下次不要乱翻我的东西,会要命的。你知道我的弄月斋是怎么没的吗?就是这东西炸的。”

    “小小一物,竟有如此威力?”樱桃明显不信。

    “一颗当然不行。”张木义随口说道,“你来做甚?”

    “公子还没吃中午饭吧,郡主让奴婢来请公子用膳。”樱桃福了一礼。

    张木义心想,偌大个国公府,可能就这个樱桃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吧,现在才辰时四刻,吃哪门子的午饭。

    “前头带路吧?”张木义心想这廷尉府的门房都应该拉出去枪毙,也不通报一声就将人放进了书房。

    只见樱桃兜兜转转,并没有出廷尉府,反倒娉娉婷婷来到了一个角门旁,拿出钥匙打开角门。原来国公府与廷尉府竟然是连通的,倒是错怪了那个门房。

    “张公子,你那个东西叫什么啊?真有那么大威力?”

    “手榴弹。”

    “手榴弹是什么东西下的蛋啊?山海经里的奇兽吗?”

    “我梦中所得,吩咐工匠做的,不是下的。”

    “为什么要做蛋啊?做个瓷娃娃不好吗?”

    “……”

    “要不做个像你的也好啊,送给郡主。我就不用天天走来走去了。这几天,天天叫我来看你,你在房里又不出来,我也闷死了。”

    “只有神佛或者死人才制像,你是咒我吗?”

    “啊,不是不是。就是郡主最近总发呆,可能是病了。”

    伴随着樱桃的叽叽喳喳,走了约一刻钟,两人来到一处阁楼。楼里叮叮咚咚的,正有人弄琴,听曲调是走调的凤求凰。

    上的阁楼,中间一张案几,上面堆满了各种卷宗,看样子只翻动了两卷。

    窗前横置一琴,琴旁焚香,珺茉莉端庄地坐在那里,专心地弹奏着。如果不听曲调,这一幕真是拨动人心。

    张木义轻轻地坐在案几旁,翻动卷宗。这琴声走调得越发厉害,耳朵实在有些难受。便开口道:“茉莉郡主的琴艺真是不同凡响。”

    珺茉莉早就忍了多时,一听心上人夸赞,顿时罢手。转身客气道:“雕虫小技,让公子见笑了。”

    张木义真情实意地点了点头。

    “公子初来巢州,为使公子尽快熟悉州务,这些卷宗就请公子代劳。如何?”珺茉莉强装威严,眼光却像沾在了张木义身上一般,未曾离开片刻。

    “这是秉笔太监的活吧?”张木义望着像山一样高的卷宗,心想这最少半个月没批了吧!

    “你知道我讨厌太监。就帮帮忙吧”珺茉莉嘴角一嘟,瞬间破功。

    “来呀,还不笔墨伺候。”张木义坐到案前,摆出一副架子。

    珺茉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张木义身边坐下,拿过砚台,竟要亲自研磨。樱桃一见,默默退下。

    这一批,就直到红日西斜,期间红袖添香,耳鬓厮磨。虽未明言,两人心中都有了山盟之约。除了中间传了一次膳,男女二人竟未出屋。半月政务,也一日而毕。

    ……

    门外有人轻扣房门“郡主,车陆车将军求见。”

    两人抬头对望,慌忙对换座位。珺茉莉说道:“车陆将军回来了?快请。”

    大门洞开,一名小将军入内,叉手行礼。“参见郡主。”一边口中唱喏,一边望向张木义,偷偷弄了个鬼脸,原来两人早就相识。

    “车将军请坐,说说那边的情况如何?”珺茉莉在主位上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问道。

    “一言难尽。本想大杀一场,可是这三个月里几乎就是行军,屁股都磨出老茧了。

    南邵国也不敢阻我军兵锋,大军一到,便打开国门,与我合兵一处,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剿了那些刺客的老巢,还救出我国商人百余。”这一仗显然是让车陆打得不够过瘾。

    “可曾审问刺客是何人主使?”张木义问道。

    “恩几学院。”车陆道。

    “恩几学院?”张木义与珺茉莉真是不能置信。这恩几学院,没有教授,没有学生,靠的就是以扰乱他国国政为业,从中取利。

    素日里,或是以贿赂其他学院的不良士子,宣传秦学;或是雇佣说书人、唱曲的,说唱别国陋弊之处,煽动民众作乱。

    因其资财来自西秦,各国敢怒不敢言。国朝也有不少士民受其蛊惑,为了碎银几两,赞秦为荣,辱国为业。

    甚至朝堂上也有不少的官员,言必称秦。不过恩几学院虽然猥琐,但从未听过有动用刺客之事。

    “那刺客首领供称。此次刺杀如果功成,恩几学院会运作阎年崇主政巢州。”车陆又禀道。

    “我在路上想,这郡府一乱,北征湾歹一事就要拖延。湾歹之事不决,西秦随时可以此为凭,插手我国国政。心思着实歹毒啊。”车陆接着说道。

    “你说的对也不对。近年来,我国国力日强,西秦若不动手,数年后,成败即不可知。此时决战,西秦尚有一战之力,所以此战,速则西秦有利,缓则国朝必胜。”张木义说。

    “既对西秦有利。那为什么他们要刺杀郡主,拖延战决呢?”车陆问道。

    “西秦拖延,是因为其军力遍布各国,如今大军未集,粮草不齐。我估计西秦刺杀茉莉,是想将此战拖延至明年秋收之后。”张木义分析道。

    茉莉?车陆心中微觉有异,不再细想。接着说,“我军水师近年来虽然不断增添新舰,但距离西秦水军尚有差距。目前,也确实不是决战之时。对了,我叔父已经让我转任水军校尉。”

    “那你更要多做操练。我想最好的开战时间是五年后,届时我国水军大举,兵强马壮,西秦可一战胜之!”张木义望向车陆,豪情万丈。

    “木义说的自然是对的。”珺茉莉一颗心里全是张木义,国政早就没了丝毫位置,胜败与我何干,只要木义哥哥娶我,天塌地陷也由得它去。两眼炯炯,心里只想,他怎么这么帅啊。

    车陆这时已经看出了端倪,心中暗笑,这对狗男女恋奸情热,我非得冲他一冲。

    “那刺客首领已经送到了廷尉府,听说,木义哥哥新任廷尉,明日可亲自去审。今天天色近晚,木义兄不如与我去问春楼畅饮一番如何?”问春楼是巢州最大的青楼,车陆想把张木义骗出郡府,大讹特讹一番。

    珺茉莉自是不愿木义哥哥离开,更何况是去青楼。于是说:“车将军为国征战,远来辛苦。不如就由国公府设宴,为车将军洗尘如何。”

    “既然郡主相请,末将自然从命。”车陆站起回礼。

    “对了,张家的二位哥哥呢,不如一同叫来。让木义哥哥与他们兄弟相聚。”珺茉莉又说。

    木义哥哥,这称呼已经乱了。车陆心中虽然乱想,口中却说“张家二位将军已经回返镇北府,并未与末将一同归来。”

    “也好,请二位去偏堂暂歇。”珺茉莉叫来樱桃,吩咐酒席及宴客之事。

    此时,礼崩乐坏,孝中诸禁,早就无人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