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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琅初逢珺茉莉

    张木义拉着珺茉莉的手,一直走到后花园。张木义指着场中的工人说:“茉莉,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珺茉莉满脑子都是亲事的官司。随口答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木义哥哥总是做大事的。”

    张木义走到一口缸前,拿开瓦溜,捻起一撮雪白色的粉末,递向茉莉。“尝尝。”

    珺茉莉俯过螓首,在张木义的手指上舔了一下,小琅和樱桃转头看向天际。

    珺茉莉吧嗒吧嗒小嘴,惊讶地看向张木义。“甜的,是糖霜。”

    张木义得意地点了点头。

    “这糖霜贵重,我每月都用不了多少。难道这些人是制糖霜的?”

    珺茉莉一蹙眉,又对张木义说:“这可不行,廷尉府人多眼杂,方子要露了出去,可不好办。我在城南有一座庄园,人迹罕至,再派点兵丁把守,才万无一失。”

    “郡主想的真是妥当。”

    看木义点头夸赞,珺茉莉微笑着问道:“不知道这糖霜成本几何?能值得木义哥哥亲自动手?”

    “我算了下,成本一斤不过几十文。市面上糖霜一两一贯。”

    珺茉莉一捂胸口,惊道:“这也暴利了吧。”

    说完环视场中诸人,好似要找出奸细杀人灭口。

    “我打听了一下,国朝境内只有博安的甘蔗最好,最多。因此,想去那里买片蔗田。原料抓在自己手里利润才最高。”

    珺茉莉皱眉道:“你去博安绕不开陆家。听人说,你家和陆家闹得很不愉快啊!”这应该是听小琅说的。

    张木义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提了。结亲不成反成仇。”

    博安陆氏是国朝大姓,张金仁曾与陆家女定亲。国师与张家素来不睦,便为此算了一卦,信口雌黄说二人八字不合,有血光之灾,于国朝不利,逼陆家退亲。

    陆家原是大族,只可惜陆家子弟均不成器,畏惧国师权势,派人悔婚。张金仁有个结义兄弟叫做牛腾,派人拦路打了陆家报信的七郎。此事尚未了结。

    张木义牵着珺茉莉的手向书房走去。边走边叹道:“我这次去博安,也要顺道和陆家解释一下。要不是父亲大人来信,我真是不愿登那陆家门去受气。”

    “这陆家也是国朝四姓之一,如此没有骨气,看来衰亡不远了。”珺茉莉一起叹道。

    ……

    微风带动水波,轻轻抚在乌篷船上,乌篷船微微摇晃,时近中秋,月光明媚。大江从西到东,奔流不息,奔至巢州一条支流汇入,支流蜿蜒自南而来。

    这条支流上抵庐州,故此唤作庐江。从巢州到博安有一条水路,也在庐江之上,位于巢州与庐州之中。

    因不是公差,张木义不愿张扬,便谢绝珺茉莉的好意,租了两艘乌篷民船前往博安。

    张木义乘坐的是明瓦乌篷船,明瓦由蚌片磨制而成,透光颇佳。船舱隔为三段,两个侍卫并两个小厮住在前舱,四个丫鬟住后舱。小琅不可能和侍卫小厮同舱,自然和公子一起住在中舱,贴身侍女必须要贴得近些,才方便伺候。

    艄公几人住在船尾小蓬中,这里能生火做饭,着实方便。船头还有一个小亭,雕栏画栋,与其说是民船,这艘船更像一艘小巧的游船。

    后面就是一条真正的普通乌篷民船,底仓装载了一些礼品及随身行李,上面派了十几个侍卫看守。张木义怕耽误了府察,故而多雇了几个船工,人歇船不歇,昼夜前行。

    月色下的乌篷船,像黑色的鲤鱼一般掠水而行,夜间航道不甚拥堵,似乎是比日间还快。船头的两盏航灯,如鲤鱼的龙目,熠熠发亮。

    张木义开了侧窗,两岸青山在月色中不断后退,时有鸟鸣猿啼。看了一会,觉得夜风甚冷,便关上侧窗,回看舱壁上挂着的琉璃宫灯——这是珺茉莉送的——灯光摇曳,照在小琅脸上,分外好看。小琅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窗子响,睁开眼睛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口有些渴。”张木义说。

    小琅转到后舱,从五更鸡上提了一壶茶,给木义倒上。

    张木义喝了口茶,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座船轻轻摇晃,琉璃宫灯也一震一震的,就听得外面艄公叫道:“张公子,这一段水流湍急,小心火烛。”

    张木义应道:“知道了。”吹熄灯火。幽暗中,觉得无聊,便对小琅说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小琅你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拿来耍下。”

    月光透过明瓦,分解出迷幻的雾光,打在小琅的脸上,如同白瓷清辉,分外妖娆。

    张木义童心大起,轻咳一声。说道:“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

    “乡下亲家新制佳酿,城里亲家慕而访之,冀其留饮。

    适亲家他往,亲母命子款待,权为荒榻留宿。

    张木义想了想,又讲。

    有新妇进门年余,孕已满月,临盆极难,胎转之际,腹中绞痛几欲死,迟两三日方下,视之男也。

    妇谓夫曰:吾为此一块肉,几濒于死。既有此子,宗祀可不绝。愿从此不睡合欢床,若再怀胎生产,我必不能活,君如念夫妇情,请异室独居以救余生。

    夫诺之,设榻别室,距子生已逾两月余,一夕更已深,夫展被登床,灭烛独卧,渐入黑甜乡,不复有他念矣。

    忽敲门声甚急,夫惊醒,问为谁?

    妇曰:我。

    夫问:汝为谁?

    妇又曰:我。

    夫问:汝究竟是谁?

    妇隔窗笑语曰:不怕死的人来了,速开门。

    小琅眨了眨眼睛,望着张木义,不明所以。前舱却笑得甚欢。

    张木义看看小琅,突然想到这小琅还是处子,不明白这些,有些懊恼。道:“这个不算,我再讲一个。”

    “夜深了,公子还是休息吧。”小琅觉得公子的笑话都不甚文雅,于是站起身来,来到张木义的床榻前,将被子打开,拿出暖炉,为张木义温席。

    张木义自觉讪讪,打开舱门去船头解手。

    这舱室甚大,虽只有一个铺位,但甚为广大,能容得两人。张木义回来,见小琅在舱板上铺了一副铺盖,人已经钻到了被窝里,生怕被揪上床一样。

    张木义暗笑,心道:我看起来,就那么急色吗。这前后隔壁可都是人,又能做什么。转念又想,要是前后没人,我会怎么办,那还真是不好说。

    上榻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睡去。夜航船忽忽悠悠,正像摇篮,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左右打量,却不见小琅。

    小琅却是在后舱与丫鬟们一起做活,听到张木义这里有动静,端了一盆水进来,请张木义洗漱。

    一个丫鬟跟着进来,帮张木义更衣,另一个丫鬟整理床铺,又有丫鬟端着金丝小米粥和八宝小咸菜进来,服侍张公子早膳。张木义的地主阶级的生活愈发惬意。

    这日一早,船行至横居运河口岸,乌篷船需要离开庐江水道进入运河,这里距离博安还有二日水程。

    横居镇位于运河北岸属巢州,南岸就是庐州辖境。

    张木义连日行船,有些不耐,远远望见横居镇景色秀丽,便起了游山玩水的念头。便吩咐船工泊入码头。

    两艘乌篷船驶进运河埠口停泊时,一艘华丽的樟木楼船从码头里满帆驶出,横在明瓦乌篷船的航路上。明瓦乌篷躲闪不及,将樟木楼船的船尾刮了一下。

    船工吓了一跳,嘴里恨恨地骂道:“星星你个太阳滴,哪有满帆出港的道理,不要命了吗?”

    码头行船,磕磕碰碰寻常事,船工骂过之后,便不再留意,小心将船泊定。

    张木义吆三喝四,兴高采烈地带着丫鬟和侍卫们上岸赏玩,只留下一个书童安福与众船工守船。

    这小镇别有风景,白墙黑瓦,碧树云天,内有小桥流水,外有惊涛拍岸,众人玩得很是尽兴。

    整整一日,临到暮色将近,才想回到船上启程。众人未进码头,就远远地望见自己的明瓦乌篷船,船头的亭子倾倒,主仓明瓦上面破了一个大洞。

    待到近前,又看到几个船工头破血流,极为狼狈。

    张木义顿时气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