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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黄家事毕分钱钞

    罗迤逦两女进到大厅,看中间摆着一张大桌,上面摆了很多菜肴,桌边春华秋实四婢站在一旁伺候着。大罗不敢入座,便拉着小罗在门口等候。小罗回头不断望向桌子,看见有自己最爱吃的糯米丝糕,便琢磨着一会要坐到哪里才方便下手。

    不多时,就听得厅外脚步踢踏。张木义当先而入,身后跟着小琅、张五可和杨桃。张木义看见大罗小罗已经到了,说:“你们俩倒先来了,怎么不坐?”

    张五可看这两女一身闺阁打扮,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便望向张木义。张木义看着她俩,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介绍,便望向小琅。

    小琅笑着指向大罗、小罗:“这位是罗迤姑娘,这位是罗逦姑娘。”

    又指向张五可:“这位是张五可姑娘。”一番介绍,三位姑娘也没弄明白互相的身份,于是平礼相见,便依次落座。

    张木义坐在主位,张五可坐在木义左手边,大罗坐在张五可身侧,小罗却找了早就选定的位置坐下。一桌人坐得七零八落,左宽右窄。张木义看看小琅,见她没有坐下的意思,便指着自己右手边,说:“小琅也坐,都是家里人,别站着。”

    大罗心中暗喜;小琅泰然自若;张五可有些糊涂;小罗没心没肺,只是望着张木义,等他宣布开席。

    张木义看着小罗垂涎欲滴的样子,笑呵呵地问:“小罗饿了?”小罗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开动吧。”张木义也拿起筷子伸向一块“黄山一口酥”。

    大罗就见,这边张五可为木义夹了一块清蒸鲈鱼,那边小琅为张木义斟了一杯碧螺春,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可离得远,就有些局促。

    正局促间,看见李增走了进来,在张木义耳边说了几句。张木义看向大罗:“你父亲来了。”

    大罗一愣,连忙站起身:“妾身去甲板上迎迎。”说完拉起小罗,随着李增去了。

    张五可等大小罗走出厅门,看向张木义,问道:“她们也是郎君的妾室吗?妾身是不是应该叫姐姐。”

    张木义看看小琅,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与不是,你问小琅吧。”小琅只是捂着嘴笑,也不答话。

    张木义转身招来小实,说:“你也去迎迎,告诉罗先生这是家宴,无需避讳。我有事要问他。”

    小实知道李增也在那边,笑盈盈地去了。

    不多时,就见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秀才,牵着大小罗走进正厅。看见张木义,便甩开两女,拜倒在地,“学生罗千才叩见廷尉大人。”口中连连称谢。小实却没有跟着进来。

    张木义示意大罗扶起这个秀才,邀请罗氏父女三人入座。这罗秀才甚为古板,谦让了好一阵方才坐定。

    一番询问,才知道这罗秀才在罗家二女被掳的当日就回到了后村,得信便赶了过来。算起来,这罗秀才在巢州时比张木义动身还早。

    但张木义在廷尉府的时候并未见过这个罗秀才。就问:“罗先生的案子递到了廷尉府哪里?”

    罗秀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巢州府压根就不肯受理此案,状纸递不上去。”

    张木义突然醒悟,对罗秀才说:“你这个案子不涉人命,案值不高,先生应当在临河府廷尉衙门递状子。”

    大罗在边上急忙说道:“公子,我母亲大人都被他们气死了,怎么不涉人命。”

    “你说过,你母亲是病故的。”张木义说了一句。

    大罗眼泪汪汪地望着张木义,委屈地想:你不是答应我,要为我报仇了吗?难道是因为我还没有以身相许吗?可是我去了,你又不要。眼泪便滴了下来。

    张木义没有理大罗,接着说:“但是黄老爷高利敛财,黄二郎强抢民女,这两件事可是板上钉钉。”

    罗秀才立刻站起身来,拱手道:“还请廷尉大人主持公道。”大罗也站起来,抽泣着说:“请公子主持公道!”接着又补了一句:“妾身与小妹定不负相公。”

    “这是家宴,罗先生就别大人、大人的称呼啦,我比你小很多。”张木义示意他们坐下。

    罗秀才口中应诺坐下来。心里却在琢磨这个“家”字从何谈起。看看两个女儿都在座中,心里隐隐有了些怒气,这臭小子拱一颗也就罢了,怎么两颗全给拱了。

    张木义没有注意到罗秀才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高利敛财可让其倾家荡产,强抢民女必然牢底坐穿。你去临河府首告即可,那临河府定为你主持公道。”

    罗秀才心中却想,你要是不出手,黄老爷几贯钱进去,恐怕临河府会把高利敛财变成债务纠纷,把强抢民女化为月下私奔。如此说,看来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心下正盘算中,就听张木义说:“回程的时候会路过临河府,到时候我陪你去临河府鸣冤。”

    听到这话,罗秀才心中大定,暗想果然官是好官,都是下面的人办错了事。于是又站起来,连连称谢。

    正说着,就听见船外喧哗。看见张刀走了进来,张木义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张刀回道:“船家索要船钱。”张木义看向小琅,张刀忙道:“不是我们的船钱,是罗老爷的船钱。”

    罗秀才一听,忙忙腰中摸出钱囊,自里面掏出一小叠捆好的散钱,查了几遍,递给张刀。“麻烦小哥替我与那船家。刚才匆忙,却是忘了。”

    张木义眼角一撇,看那钱囊里只剩下四五个铜板。于是就问:“听说罗先生在横居的田产都已经卖了。如今以何为生啊?”

    罗家的田亩已经变卖,三百贯给了黄老爷。老妻治病,又卖了房产;剩了十几贯,往来巢州,上下打点,此刻已是涓滴不剩。听到张木义如此问,才想起明日饭折都是难找。

    罗秀才摇摇头,道:“家事未靖,还无心考虑此事。”看看大罗小罗,心里才觉得,她们在此也算是个好的归宿。

    张木义点点头,说道:“我还要在博安盘桓几日,办些事情。罗先生既然秀才出身,学识定是不浅,不如就帮我忙活忙活如何?”

    ……

    这夜起了西风,岸边的垂柳上下翻飞,楼船也随着不断摇曳,舱房里的拔步床也随着舱板一同摇晃。

    好一阵子,风才慢慢地停了,垂柳恢复了可人的样子,星光打在楼船上,斑斑点点。拨步床也不再摇晃,张木义打开幔帐,借着星光,看着床上的张五可。这少年血气方刚,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宴会结束便把五可拖到了这里。

    张五可瞧见木义看她,羞得把头埋进被子。小琅坐在门口嘟着嘴,咬着牙,听到里面结束。便敲门问道:“公子要洗漱吗?”

    张五可听到小琅的声音,把被子捂得更紧。张木义挑开宫灯,屋里顿时亮了起来。向外面喊道:“打点热水进来。”被子里有人闷闷地说:“快把灯熄了,羞死人了。”张木义看见被子左右蠕动,被子里伸出一只玉臂到处乱摸。

    张木义把床边小衣推了过去,见那手摸到小衣连忙抓住,受惊一样缩了回去。被子里上下翻腾,不知在做些什么。

    不大一会,小琅和杨桃抬着一个木桶进来。也难为她们,能在船上烧了这许多热水。张五可自被角里露出两只漆黑的眼睛,说:“麻烦小琅姐姐了。”

    张木义不甚雅观地坐在椅子上,只在腰间围着一件长袍。看见木桶放稳,便跳了进去,长袍也随着入水。

    小琅从木桶里拽出长袍,放在一边,又拿过一条毛巾,帮木义搓洗了起来。

    张木义看着小琅神色不豫,便笑嘻嘻地说:“你家人在哪里啊?我想见见他们。”小琅知道张木义是想抬举他家里人。淡淡地说:“公子还记得我以前叫什么吗?”张木义想了想:“好像是叫六贯。”

    “那公子知道小奴为什么叫六贯吗?”小琅又问。张木义摇摇头,小琅说:“我父母早亡,我哥哥为了六贯钱,就把小奴卖进了镇北府,那时我才八岁。”小琅手中慢了下来,好像在想着什么。“自那时起,我就没了亲人。直到到十岁那年,老夫人把我安排到公子身边做事。小奴才活的像个人。我的亲人现在只有公子。对了,公子为什么唤我做这个名字。”

    张木义一边享受着背后的柔荑,一边说:“你刚来那天,目光凌厉,眼神凶狠,像狼一样。便随口叫你小狼。登记入册的时候,有人说这不是女子的名字,便改成了小琅。”

    “那是被人欺负怕了,院外的仆妇婆姨惯会捧高踩低,要不是到你身边,恐怕小奴早就死了。”小琅说到这里,想起以前的事,眼圈有些泛红。

    张五可和杨桃在一旁听着,也是有些黯然。她俩一个瘦马出身,一个丫鬟之命,幼年时都是飘零,就起了同命相怜之感。张木义沉吟片刻,说道:“小琅,我想把你收房。”

    小琅一笑,灯火下看去更是娇俏可爱。听她说道:“我自然早晚是公子的。但是这事不和郡主说一下,怕是不妥。”说完,把眼光看向张五可。

    “郡主?”张五可疑问地看向张木义,张木义没有和张五可提过郡主的事。

    小琅低着头,一边在张木义身上忙活,一边说:“我家公子是郡主娘娘的情郎,五可妹妹要是这么回去,恐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