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去秋来
料峭的春寒终于逝去，东风吹起，红了桃花，绿了田野。
春天的南漠村，万紫千红，处处是暖阳，一步一画卷。房前屋后的果树上，花朵满枝桠，蝴蝶起舞，蜜蜂伴歌。
陌上花开。远处的田野，一望无际的春意盎然，碧色连天。
田里的红花草正开得旺盛，一片片的紫色犹如一片片的紫云铺展开来，醉了眼睛，也醉了春风。
与红花草的姹紫相得益彰的是油菜花的金黄。金黄的油菜花也在迎风招展，吸引了无数蜜蜂前来采蜜，为田野增添了多情的甜蜜芳香。
在南漠村，通常是男主外，女主内。每一家每一户的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里最重要的劳动力，在家中备受关爱与尊重。女人们主要负责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带好孩子，做好针线活，打理好菜园子，养好家禽和家畜……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的，男人会帮女人干活，女人也同样会帮男人干活，日子就这样在彼此的相互扶持中一点点地向前挪动。
正值春耕时节，村里的男人们像往年一样，撸起袖子，卷起裤管，肩扛手提，赶着牛儿，一大清早起来就去田地里干活了。他们不敢睡懒觉，要是误了农时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无法弥补。
杨田笙一大清早就扛着锄头出门了，临走前他抱着香橼在院子里来回转悠，告诉她鸡鸭鹅猪猫狗的名字，引得李芝雅隔着厨房的窗户打趣他：“她现在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你就教她认这些了？好歹也要先学会喊‘爸爸’喊‘妈妈’吧，可千万别开口第一声就喊‘猪猪’。”
杨田笙笑着回应：“你就放心好了，她聪明着哩。咱们家香橼将来一定是个特别棒的姑娘，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是个有学问的人！你看她这双好奇的眼睛就知道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装进去呢。”
李芝雅听见了这话，早已乐得像一朵绽放的春花。她不识字，便把自己当年渴望读书渴望认字的那份情怀全都寄托在了香橼身上。
这一段时间香橼被叶荷香喂养得非常好，小脸蛋白里透红，嘴巴也是健康的红色，整张脸也长开了，有了眉眼清秀的初步模样。
有时深更半夜饿的时候，李芝雅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用红糖米汤来喂香橼。好在，这孩子一点都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她总是很安静，不哭也不闹，像个大孩子似的。一双眼睛，只要不睡觉，就总在那里转来转去，写满了好奇。
李芝雅在深夜凝望孩子的这双眼睛时，心里不禁会产生很多顾虑。她总感觉孩子是在寻找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想回到他们身边去。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心酸，眼框里有泪水在打转。
杨田笙只好一再劝她宽心，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来找孩子，就说明这孩子是完全被父母故意给抛弃的，不会再要她了，也不会再上门来找她了。为什么竹篮里连一张有字的纸条都不肯留下？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他们这一生都不想再与这孩子有任何关系了。
杨田笙耐心地劝了好多次，李芝雅心头的顾虑才又一点点地打消，夜里总算能睡几个安稳觉了。
桃花落了，杏花落了，梨花也落了。房前屋后的果木树都变成了翠盖的样子，枝繁叶茂，鸟鸣声声。布谷鸟天天扯着嗓子叫卖春天，从村头到村尾，勤奋异常，不知疲倦。
日子，来无影去无踪。一转眼，春天走了，夏天来了。
叶荷香家门前的孩子们都已脱去了厚实的春装，个个换上了清凉的夏装，一张张可爱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夏天的自由、舒爽与酣畅。
香橼也换上了粉色的连衣裙，粉粉糯糯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这件裙子是李芝雅用叶荷香送的花布做成的，合身又好看。
这一天早晨，李芝雅要去镇上赶集，也打算去买些好看的布料送给叶荷香的孩子们做衣裳。
她把香橼送到了叶荷香家，很匆忙的样子，“我快去快回！”
“没事！嫂子，你去吧，孩子在我这里，你放心！”叶荷香抱着香橼，一边逗她玩一边笑着说。
看到李芝雅走远了，叶荷香的婆婆抱着杨龙走了过来，像平常一样坐下来跟她说话。有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你说……这孩子忽然就出现在我们村里，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孩子的家人到今天都没来看一眼。”
叶荷香心里也早就存有怀疑，但她一直记得李芝雅的话，就对她婆婆说：“您又在想什么呢？李嫂子说了，香橼的父母离开家乡外出谋生去了，说是要等到发了大财才会回来。您想啊，这年头，想发财就那么容易？依我看啊，至少也要十年八载的样子。”
“依我看啊”，她的婆婆摇了摇头，“香橼的父母八成是不会再要她了，她上头肯定还有一堆姐姐，本以为这一胎定是个男孩，结果又是个女孩，所以才把她送到杨田笙家了，刚好他们家没孩子，也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叶荷香听婆婆这样说，不觉睁大了眼睛，“您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要真是像您说的这样，那香橼这孩子可就可怜了哦，被狠心的父母抛弃不要了。”说着，她抱起香橼，在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又说：“这话，也就我们俩闲聊，您可千万别在外头说。要是将来让香橼知道她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那得多伤心啊！”
她婆婆把脸一沉，严肃极了，“你当我是谁了？我又不是那种喜欢乱嚼舌根子的人。这话也就咱们自己说说，在别人面前，我不会提一个字！往后啊，咱们就多疼疼孩子吧，别的忙咱们也实在帮不上。”
都说隔墙有耳，在自家说话，其实也一样。叶荷香和婆婆的这番谈话，被正在角落里给弟弟做玩具的杨斌听见了，虽然他不太懂他们谈话的意思，但他听懂了“不会再要她”几个字，便从此记在了心里。
当树上的知了不再声声叫着夏天的时候，当门前的枣树只剩下树梢上几颗被鸟儿吃了一半的红枣在随风摇晃时，南漠村的夏天离开了，秋天要来了。
秋天的时候，田野里的稻子成熟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金黄的稻海。收割的季节，是村里人最开心的季节，尽管过程异常辛苦，但颗粒归仓时的喜悦足以缝补一切空白。
到了大雪纷飞的冬天，人们待在被雪覆盖的草房子里过冬，一家人聚在一起，围着火炉、火桶取暖。望着门外白雪皑皑的大地，人们都在期盼更加丰收的一年快点来到。贫瘠的心，总要有点盼头。
春去秋来，春又去，秋又来……一晃眼，六年过去了。
南漠村还是那个南漠村，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南漠村里的人，已变了很多，洗衣做饭的闺女成了新娘子，怀抱的婴儿已会满地跑。
春天的南漠村，万紫千红，处处是暖阳，一步一画卷。房前屋后的果树上，花朵满枝桠，蝴蝶起舞，蜜蜂伴歌。
陌上花开。远处的田野，一望无际的春意盎然，碧色连天。
田里的红花草正开得旺盛，一片片的紫色犹如一片片的紫云铺展开来，醉了眼睛，也醉了春风。
与红花草的姹紫相得益彰的是油菜花的金黄。金黄的油菜花也在迎风招展，吸引了无数蜜蜂前来采蜜，为田野增添了多情的甜蜜芳香。
在南漠村，通常是男主外，女主内。每一家每一户的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里最重要的劳动力，在家中备受关爱与尊重。女人们主要负责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带好孩子，做好针线活，打理好菜园子，养好家禽和家畜……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的，男人会帮女人干活，女人也同样会帮男人干活，日子就这样在彼此的相互扶持中一点点地向前挪动。
正值春耕时节，村里的男人们像往年一样，撸起袖子，卷起裤管，肩扛手提，赶着牛儿，一大清早起来就去田地里干活了。他们不敢睡懒觉，要是误了农时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无法弥补。
杨田笙一大清早就扛着锄头出门了，临走前他抱着香橼在院子里来回转悠，告诉她鸡鸭鹅猪猫狗的名字，引得李芝雅隔着厨房的窗户打趣他：“她现在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你就教她认这些了？好歹也要先学会喊‘爸爸’喊‘妈妈’吧，可千万别开口第一声就喊‘猪猪’。”
杨田笙笑着回应：“你就放心好了，她聪明着哩。咱们家香橼将来一定是个特别棒的姑娘，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是个有学问的人！你看她这双好奇的眼睛就知道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装进去呢。”
李芝雅听见了这话，早已乐得像一朵绽放的春花。她不识字，便把自己当年渴望读书渴望认字的那份情怀全都寄托在了香橼身上。
这一段时间香橼被叶荷香喂养得非常好，小脸蛋白里透红，嘴巴也是健康的红色，整张脸也长开了，有了眉眼清秀的初步模样。
有时深更半夜饿的时候，李芝雅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用红糖米汤来喂香橼。好在，这孩子一点都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她总是很安静，不哭也不闹，像个大孩子似的。一双眼睛，只要不睡觉，就总在那里转来转去，写满了好奇。
李芝雅在深夜凝望孩子的这双眼睛时，心里不禁会产生很多顾虑。她总感觉孩子是在寻找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想回到他们身边去。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心酸，眼框里有泪水在打转。
杨田笙只好一再劝她宽心，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来找孩子，就说明这孩子是完全被父母故意给抛弃的，不会再要她了，也不会再上门来找她了。为什么竹篮里连一张有字的纸条都不肯留下？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他们这一生都不想再与这孩子有任何关系了。
杨田笙耐心地劝了好多次，李芝雅心头的顾虑才又一点点地打消，夜里总算能睡几个安稳觉了。
桃花落了，杏花落了，梨花也落了。房前屋后的果木树都变成了翠盖的样子，枝繁叶茂，鸟鸣声声。布谷鸟天天扯着嗓子叫卖春天，从村头到村尾，勤奋异常，不知疲倦。
日子，来无影去无踪。一转眼，春天走了，夏天来了。
叶荷香家门前的孩子们都已脱去了厚实的春装，个个换上了清凉的夏装，一张张可爱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夏天的自由、舒爽与酣畅。
香橼也换上了粉色的连衣裙，粉粉糯糯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这件裙子是李芝雅用叶荷香送的花布做成的，合身又好看。
这一天早晨，李芝雅要去镇上赶集，也打算去买些好看的布料送给叶荷香的孩子们做衣裳。
她把香橼送到了叶荷香家，很匆忙的样子，“我快去快回！”
“没事！嫂子，你去吧，孩子在我这里，你放心！”叶荷香抱着香橼，一边逗她玩一边笑着说。
看到李芝雅走远了，叶荷香的婆婆抱着杨龙走了过来，像平常一样坐下来跟她说话。有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你说……这孩子忽然就出现在我们村里，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孩子的家人到今天都没来看一眼。”
叶荷香心里也早就存有怀疑，但她一直记得李芝雅的话，就对她婆婆说：“您又在想什么呢？李嫂子说了，香橼的父母离开家乡外出谋生去了，说是要等到发了大财才会回来。您想啊，这年头，想发财就那么容易？依我看啊，至少也要十年八载的样子。”
“依我看啊”，她的婆婆摇了摇头，“香橼的父母八成是不会再要她了，她上头肯定还有一堆姐姐，本以为这一胎定是个男孩，结果又是个女孩，所以才把她送到杨田笙家了，刚好他们家没孩子，也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叶荷香听婆婆这样说，不觉睁大了眼睛，“您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要真是像您说的这样，那香橼这孩子可就可怜了哦，被狠心的父母抛弃不要了。”说着，她抱起香橼，在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又说：“这话，也就我们俩闲聊，您可千万别在外头说。要是将来让香橼知道她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那得多伤心啊！”
她婆婆把脸一沉，严肃极了，“你当我是谁了？我又不是那种喜欢乱嚼舌根子的人。这话也就咱们自己说说，在别人面前，我不会提一个字！往后啊，咱们就多疼疼孩子吧，别的忙咱们也实在帮不上。”
都说隔墙有耳，在自家说话，其实也一样。叶荷香和婆婆的这番谈话，被正在角落里给弟弟做玩具的杨斌听见了，虽然他不太懂他们谈话的意思，但他听懂了“不会再要她”几个字，便从此记在了心里。
当树上的知了不再声声叫着夏天的时候，当门前的枣树只剩下树梢上几颗被鸟儿吃了一半的红枣在随风摇晃时，南漠村的夏天离开了，秋天要来了。
秋天的时候，田野里的稻子成熟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金黄的稻海。收割的季节，是村里人最开心的季节，尽管过程异常辛苦，但颗粒归仓时的喜悦足以缝补一切空白。
到了大雪纷飞的冬天，人们待在被雪覆盖的草房子里过冬，一家人聚在一起，围着火炉、火桶取暖。望着门外白雪皑皑的大地，人们都在期盼更加丰收的一年快点来到。贫瘠的心，总要有点盼头。
春去秋来，春又去，秋又来……一晃眼，六年过去了。
南漠村还是那个南漠村，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南漠村里的人，已变了很多，洗衣做饭的闺女成了新娘子，怀抱的婴儿已会满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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